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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不畏艰难时,妈就为你感到骄傲,妈也为自己有一个好女儿感到骄傲。孩子,如果见到你父亲请代妈向他问好,告诉他,你母亲下辈子一定再找他,一定好好伺候他。愿天下所有的普通人再也不要碰上那样的年代。”
“妈,女儿对您的全部印象就是您穿一件白大褂,女儿就是追着这个印象而做了一名医生,妈,女儿没给你丢脸。妈,给女儿说说这些年您是怎么过来的,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海西?”
“女儿,妈这辈子命运多羁,颠沛流离,妈没脸回海西,直至今日妈仍然恶梦缠身。”
陈元一进房间便开始掉泪,他一下就扑在陈小寒身上,“大姐,为什么不回海西,那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骗子,他害得你好苦。”
“小元,听大姐的话,重新找位助手,好好干,不要离开阵地,很多很多人在等你,在看你,做一名出色的好大夫吧。”
陆晓洁捂着陈小寒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小妹,姐姐为你擦把热水脸。”
“晓洁姐,他最敬重你,他为你担忧,你的担子最重。晓洁姐,我不行了。”
法国女郎、科尔、外国朋友亦表达了他们各自的心情,他们对陈小寒进行了一番赞扬之后说了一句:陈大夫,愿上帝保佑您。
夏冰缺乏人生阅历,有些放不开手脚,喊了一声大姐之后便说不出什么话。然而,陈小寒却被她的天真和美丽所动,她吃力地说:“听说了,你真可爱。”
夏冰显然不够自信。“大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小寒苦涩地笑了笑。“谢谢,小妹妹。”
这时,一直在门外观察的吴义林撞了进来,“夏主任,陈大夫是六中的校花,是复兴的院花,是海西市的市花,美丽与美丽沟通不应该有障碍。”
“大姐,你默默爱他二十年?”
陈小寒点点头。
“大姐,爱情真伟大,你真伟大!”夏冰终于自然地笑出来了,她吻了陈小寒额头。“大姐,我爱他,可他总避我、躲我,他怕我。”
“爱情要付出大代价。”
“大姐,我懂。”
“有风险,相当大,有准备吗?”
“大姐。那时,他是一名花匠。后来,我怀疑他是,现在,我知道了。大姐,我没你勇敢,我感到痛苦。”
“他?”
“大姐,他把我当小一辈的人看。他,”夏冰说不下去了。
“小妹,他是好人。他喜欢的就越谨小慎微,姗姗来迟,他觉得惟妙惟肖。小妹,勇敢些。”
这时,谷小保进来,他打了个手势。“陈大夫,一位姓段的,你可能认识,从江西赶来,是不是让他现在进来?”
陈小寒笑着点点头。“小妹,你真美。”
段德良一进来便双手拉着陈小寒的手,“嫂子,我来看你了。嫂子,对不起了,是我不好,是我扣了那小子十天。叫你受苦了。嫂子,我既代表我个人也代表新江县,你是好县民。嫂子,我手上的老茧不多了,是吗?”
“段局长,恭喜,谢谢,不远千里,非要,措施?”
“措施?嫂子,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我家中我心里踏实,我没想那么多,你会当他出差什么的。嫂子,我不对,我给你赔礼。”
这时,谷小保将夏冰拉了出去。“夏主任,你在那里,他们不太好说话。”
“大哥,他是什么局长?怎么叫嫂子?”
“夏主任,你别管。以后叫我谷队,叫老谷也行。”
吴义林凑过来对谷小保说:“老谷,我发现陈元是个软骨头,说了一大堆牢骚怪话,还把老凯同志骂了一顿,过了。到目前为止就他一个人伤陈大夫的心。”
“你老是偷听别人谈话。小吴,如果你在调查组面前是个十足的无赖的话,那么,他可是个硬汉。别看他瘦骨嶙恂的,他有头脑、有思想,而且敢做敢当。”在谷小保看来,他有必要点吴义林的脉搏。
“什么意思?要骂,骂几句好了,何必阴不阴,阳不阳的。”
“小吴,人心都是肉长的,可能晚些时候泪水和激动还会更多一些。哎,导演提个建议,这里交给制片人了,我去接男主角,给他一个在车上休息的机会。”
“老谷,你倒好,昨天死活不让他来,现在却要去接他,拍马屁是不是,你的言行又一次证实了我的只要会拍马屁就能当官的观点。想捞头功,那不行,要去,应该是我去。”
“制片人,你违规了。”
“违规?”
“擅自增加人员。”
“好呀,你有本事你把她父亲或者是她的姨妈找来,这样的规你有本事违吗!”突然,谷小保紧锁双眉,“老谷,告诉我那个外国人是干什么的?你必须告诉我。”
“我听说是科尔的朋友。”
“瞎扯。我还不了解他,他没这个朋友。”
“好了,制片人。我老婆手上还有一大笔帐要向你报销,这里交给你了。我估计能给他三个小时的睡眠。”
“那你带上她,”吴义林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夏冰。“这里没她什么事。让他们见见面。”
“不行。我与老段一起去。夏主任,你就,好好休息。”
夏冰刚想说什么,吴义林抢过了话茬。“对。夏主任,这家伙说得不错,你休息。”
谷小保将段德良拉出来并上了车。
“老谷,是不是去弄他?”
“是的。有意见吗?”
“老谷,再带一人,方便些。”
“谁?”
“战友。”说完,段德良打开门。
谷小保一看,正是他。“老段,你战友可让我担心了,”路上碰上的那位真有名堂,谷小保的担心不无道理。
“你放心,老谷,我老李是什么人,他有数,我们是七九年的兵,二十多年了,再厉害的人面兽心,尾巴也要露出来。”
“老李,你哪年的?”谷小保与老李握了握手。
“自然灾害未期。六三年五月,属免的。”
“不对吧。这个我知道,六三的七九年带不走。”
“什么带不走,我们那一届走好几个,全改户口。现在看来亏了,少干一年。哎,老谷,你也当兵出生。”
“我运气好,正赶上邓伯伯裁军,混了十一个月就回来了。”
晚上二十一时,在一条省道上陆晓凯终于与他们会面。
“风高月黑,终于盼到了。情况怎么样?朋友们,我不行了,车也不行了。”陆晓凯说着话,不时看老李。
谷小保紧紧握着陆晓凯的手。“有序,正常。这是老段的战友。”
段德良抢过陆晓凯的手。“大海同志,我忘了带驼铃。”
“谢谢你,朋友,辛苦了。”陆晓凯与老李握了手。“小虎,那是送战友,而你现在是接大海同志。”
“大海,别说了,你上别克,赶紧睡会儿,这车我来。老谷,老李,你们上别克。”段德良将陆晓凯推上别克车。
“小虎,秋平也在车上。”
“大海,你还真这么干啊!”
“老实交待,怎么来的?不说,”陆晓凯一巴掌拍在段德良的肩头。“慢慢跟你算帐。”
别克悄悄进了李家,老李下车后,谷小保摇醒了陆晓凯。
“晓凯,夜深人静要注意控制。”
“小保,我怕,我真的怕,你陪着我。”
“我有我的事。”
“请他们做,你陪着我,我真的怕。”
“好,晓凯。一定要控制。晓凯,我再说一遍,必须听我安排。”
“一定。”
这时,吴义林拉开车门,他手里端着面上了车。“凯哥,吃了面,再见她。”
“现在谁在哪儿?”
“女同志都在。”
“她怎么样?”
“还可以,但要有充分准备,这口气就等你了。”
“小保,义林,我想让李秋平先去看她。完了之后,请她们全部离开,小保,你一定要陪我。”
“行。我先给你说说这里的安排。今晚,老段、老李搞外勤,陈元照看女士,科尔是二道防线,我和小吴机动。明天,我还有一位朋友赶来,我让他加入外勤组。今后这几天的安排重复这个程序。陈大夫离开后,你马上返回。怎么样?”
“小保,”
“凯哥,听老谷的。没有别的办法!”
“小吴,给晓凯搞杯浓茶。”吴义林走了之后,谷小保继续说:“晓凯,陈大夫的母亲被吴义林找到了,但我什么也不了解,你不必见。我建议你单独与这些人见面,‘斐德烈’、徐涛、洁姐。”
“小保,我听你的。”
这时从屋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晓凯,这是那个东西的哭声吧,她恢复得蛮好。”
“是的,让她哭。可怜的女人。让她。”
“凯哥,小寒姐的骨灰带回去吗?”吴义林捧杯茶过来了。
“行,我来作主。这次,我又要谢谢大家了,特别是你们二位。”陆晓凯放下杯子,握着谷小保和吴义林的手。
“晓凯,国庆舍得一身寡,他写了一副挽联,徐教授会跟你说。”
“凯哥,我要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吴义林看了看谷小保。
“晓凯,你在车里等我。我先过去看看。”谷小保下了车。
“凯哥,尽管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但我还是不放心。因此,我在屋后山坎顶上的树林中备了一部黑色的普桑,油是满的,这是钥匙。沿山路出去二公里左右是一条省道,向右往东,向左往西,车上有地图。凯哥,如果你感到有任何不适、烦躁,或者有不好的预感,请你立即离开。”
“谢谢你,义林。”
过了一会儿,段德良到了车内。“大海,放心。一切正常。”他与陆晓凯握了握手,点了一支烟。“我在屋北的山坎上,老李在村南的路口。这地方就二条路。大海,我过去了。”
二十分钟后,谷小保回来。陆晓凯跟着他进了房间。
屋内的泥地上一只大炭盆正发出噼噼吧吧的响声,一只光线适中的白炽灯吊在半空中微微晃悠,床头边有一只挂着吊针的架子,药液缓慢点滴着,床后的一只小桌子上拥簇了五六只花篮。
陆晓凯与陈小寒表姐握了握手,然后神情木然地站在床边。
陈小寒半躺着。她戴一顶回民的白帽子,苍白浮肿的脸上的一丝淡妆无法掩饰沉陷的眼眶,忽悠转动着的眼珠发射出的袭人的恐怖,一件崭新的白衬衣和一件黑色的羊毛背心裹着陈小寒精瘦的身躯,一只扎满针眼的手搭落在胸前一床新的被子上,灰色的指甲和脱皮的手掌、指尖格外明显。
陆晓凯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后用平静的声调说:“小寒,陆晓凯看你来了。”他贴着被子在她的身边坐下,缓缓地伸出手将她精瘦冰凉的手紧紧地攥在手中,他用无奈的目光看着她。
陈小寒笑了。她吃力地说:“我的晓凯,终于到了,饿吗,我给你做碗牛肉面。”
“我不饿。”
“晓凯,累吗?躺下,我喜欢。”
“不累。”
“躺,”
“好的。”陆晓凯撑着双手轻轻地将头贴在陈小寒的胸口上。
“晓凯,要理发。”陈小寒抚摸着陆晓凯的头发。“洗澡,油腻。不像卢东了。”
“是的。”
“我记得六中,记得高考,为你高兴、为你激动。你记得我高兴的样子吗?我一定很漂亮,对吗?”陈小寒显得舌头笨大。
“记得。小寒,我全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很漂亮,我不敢看你,我不敢迎着你的目光。”
“为什么?”
“因为你考了中专,你难过。”
“你骗人。”
“小寒,我不骗人。”
“你的脑袋中装的都是骗人的话。”
“是的。”
“晓凯,你骗了谁?”
“我没说一句真话。”
“真是的,又骗人。”
“是的。”
“晓凯,有真话吗?”
“是的。”
“那你说给我听。”
“我会的。”
“现在说,小保走了。”
陆晓凯抬头一看,谷小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溜。刚进来时,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谷小保走了,自己却仿佛与一个过路的陌生人告别、分手似的,却被她控制着进入了一个快乐而神圣的梦幻殿堂,仿佛伤感之情荡然无存。难道陈小寒要在美好的回忆中离开世界!陆晓凯重新坐下后低头帮她掖着被角。
“晓凯,你不敢看我?”
陆晓凯无语。
“我很难看,是吗?”
“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骗人。想什么?”
“小寒,我在想那几封信,如果我现在还保留那些信,并请你看看自己隽永的文字,你一定笑得特别开心。可我没做到,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心,我没能力保护好少女陈小寒纯真的友情。我真后悔。”陆晓凯只得沿着陈小寒的思路发展下去。
“晓凯。如果我能躺在爱人的怀中,用充满激情、饱含泪水的语气,朗读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在她情窦初开的季节,勇敢地、毫无畏惧地,用生命,和鲜血,谱写的,爱情,慢慢的、幸福的,离开,世界,那,该有多好。”陈小寒突然一阵剧烈痉挛。
“一定能。”陆晓凯将陈小寒拥入自己怀中,他紧紧地贴着她的脸,他紧紧地拥着她就像当初在田畈的小木屋中。“小寒,想听我说真话吗?小寒!小寒!小寒!”
“想。二十多年前,我就想听你讲。”
“陈小寒同学,我爱你,我在发现你的爱情之前就一直偷偷地爱你,我的爱人,我永远的爱人,是你爱情的力量鼓励我、激励我。”
“晓凯,我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