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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这天晚上二十二点,值班人员接到王国基血压突然升高、心律紊乱要求紧急会诊的通知。当陈元赶到病房时,他大为吃惊。王国基身盖着被子,脸色煞白,喘气毫无规律,表情非常吓人在王国基的要求下,警卫人员已进驻外间客厅,而且增加了一名。虽然病房内有空调,无奈人多,而且相当紧张,几位专家、医生和高级别的安全人员一边用手绢印着脑门一边瑟瑟地看看王国基和陈元。
陈元想详细地问问情况,可王国基却说:“没什么,辛苦了。回去休息。”王国基这么笑着一说又将大伙搞糊涂了,陈元更是莫明其妙地愣在一旁。没一个敢走。
愣了一刻之后,陈元还是硬着头皮问:“王市长,低压一百六可不是小事。”
王国基还是那句话,情况似乎比刚才有所好转。
这时,几天来的用药记录、饮食记录、来访人员记录等陆续出现在电脑显示屏上,一位公安局副局长先看了看,然后请陈元看,陈元看了看之后又请其他医生再看。陈元对副局长说:“情况控制得很好,现在看血糖似乎不够理想。”然后,他又对王国基说明了情况。
梅建民及时赶到。他一进病房就看电脑资料,看了二遍之后直接坐在病床上说:“现在好多了。王市长,这之前,你在房间看电视?”
“看新闻。”
“王市长,有人给你打电话吗?”
“没,没有。”
“你们都回去。李局长、陈院长,你们俩留一下。”梅建民果断决定。
三人陪着王国基坐了一会儿。梅建民说:“王市长,我估计你受了刺激。”王国基未表态。然后,梅建民看着副局长说:“搞什么名堂,草木皆兵的,这样做不等于在开新闻发布会吗!不等于告诉人们有特殊情况,事态升级了吗!一切都恢复原来的办法。陈院长,你要多想想办法,血糖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
“梅,”
“好了,多想想办法。今后,你每天到病房来三次,上午、下午、晚上各一次,有事必须向我请假。听清楚没有。”
“好的,梅市长。”
梅建民又转向王国基。“王市长,所有方案都是我主持制定的,这是一只跨院组成的专家组,绝对是海西的最高水平。如有问题,我是第一责任人。你尽管放心。”
“梅市长,有问题就来不及了。”王国基略显激动。
三人又陪王国基坐了一会儿,然后,他们同时离开病房。此时,梅建民还不放心,他将李、陈两人招进走廊中间的临时值班室,再一次详细询问了治疗情况后对李局长说:“你这里呢?”
“局领导值二十四小时班,二十点交接班;二十四小时分三个时间段,共有六名同志轮换值守。为了保证思想觉悟,已全部换科级以上的同志。所有事情均由局党委会研究决定。”
直到这时,梅建民才感到轻松了一些。
陈元说:“梅市长,我一周近十台手术,一天来三次,哪忙得过来,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再说,王市长不可能存在生命问题,而且我们做好了应急抢救的一切准备工作。”
副局长也说:“是的,这样的情况,我从来没碰到过。照此安排,我五天就要来蹲上二十四小时,不要工作了,”
梅建民说:“我看你们的官当到头了,没觉悟,别说了。”
这之后,陈元还是向市委打了专题报告,尽管报告较委婉,但市委完全明白复兴的意图;当然,市委也就“委婉”地拒绝了复兴医院提出的“王国基转院申请”。
根据徐国强与谷小保的初步调查、分析,刘少岛对“苏建华事件”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感到欣慰。出乎他意料之外并令他大为震惊的是幕后主使竟为李天亮,光天化日之下不甚高明的阴谋诡计竟蒙混过我刘少岛这一关;在刘少岛意料之中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令他大为感叹的是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打手,套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训。刘少岛不愧为沙场老将。他一方面深深自责这是我不可饶恕的罪过,是莫大的耻辱;另一方面他心存疑虑可能吗?有多少成功的概率?
正当此时,刘少岛得了个令他满意的消息自己在海西的日子就快结束,这杆老枪兴许就要转战至另一个场面更为壮观、意义更为深远的新的战场;那时,自己也许摘下将星、脱下军装,但是,可以肯定地说将帅们必将继续敬佩自己的深谋远虑、高瞻远瞩,自己的眼色和手势必将具有更大的说服力和号召性。此时,刘少岛是多么希望海西有一段平静的时光呀!
这样想着,刘少岛便兴趣盎然地到复兴。通过医院的汇报、与王国基的简单对话和他的细心观察,他发现王国基的基本情况正常,因此,他确信王国基心病为上。尽管此时,王国基在刘少岛面前试图对二周的住院时间、复兴的环境故意表现出一幅不适的样子,对未能协助做好海西的全面工作表现出特别的歉意,但是,刘少岛无所谓了,因为现在,他可以原谅王国基的一切。“国基,有关方面对你的病情深感忧虑,表示了极大的关注,许多同志问寒问暖,一些代表远道而来,你应当甚感欣慰。”
王国基愣了愣,他知道刘少岛有备而来,他觉得目前的现状很难把握。“对此,我表示深深的感谢。刘书记,感谢你。有关我的健康状况,”
“你的身体情况我知道,我对你长期以来忘我工作的精神深表敬佩。国基,安心些,天塌下来有我刘少岛顶着,相信班子的战斗力。你的任务就是保重身体、坚定思想。”
“其实我没什么问题,小事而已;再说,我不是天亮;只是我心中有些事放心不下,目前,这种情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如果不采取果敢措施,放任自流,后果不堪设想,于海西,于你我有百害而无一利,这些你非常清楚。我觉得,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改革开放阶段的革命斗争,我们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
“国基,几十年了,你我都是尖兵,始终站在一线。我从未见过真刀真枪,更未见过你死我活,如果真有的话,那么,我已习以为常、如同儿戏。放心,国基,安心养病。”
“可我却从未遇到过战斗,我总觉得我的牛刀太大。刘书记,你是主帅,你一定有办法。”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海西更不是你我开的私家作坊。国基,现在,保证海西的稳定局面为你我的当务之急、重中之重。”
“有的事情,我真的没搞懂,嗨,”
“国基,没什么懂不懂的,无论何时何地,你只要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刘少岛露着慈祥的微笑轻轻拍拍王国基的肩头。
可王国基却忽感颈椎不适、脑中充血,他拉着刘少岛的手缓缓地说:“少岛,这话言过其实。”
刘少岛接着轻声说:“大市长生病住院,部下忙得不亦乐乎,可老婆、孩子却悠然徜佯于苏州、太湖。海西人是聋子、瞎子,可苏州、无锡人看到的却是瘌痢头上的虱子,他们明白无误。我不知道这是你想告诉人们你无病呻吟,还是你家庭幸福、和谐!”
王国基翻身下床,向窗外扫视片刻,突然面对刘少岛大声说:“刘少岛,善意的提示还是有意嘲弄!行将就木之人,竟如此猖狂!我决不是李天亮,我的爱人决不会重演柯丽的悲剧!”
刘少岛虽然大惊,但一会儿之后他安然地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慢慢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悠悠地说:“说得好,你总算发现了问题的实质。实不相瞒,我探望过陆晓凯,他说:刘少岛同志不但正值壮年,而且要继续进步;而王国基必须退出历史舞台。难道你不认为这是行将就木的意思!”
“胡言乱语,信口开河!”
“我今天不是来看你的病,我要看你执迷不悟到何时!曾几何时,你问过陆晓凯:焦市长这人如何?陆晓凯抬手指向天空说:它知道。现在焦音之不是到‘它’那里去了吗!”
“这,不可能,不,这,”
“你不正是因为得知焦音之的升天而情况突变的吗!国基,这完全可能。陆晓凯有宇宙神力。现在向他低头、求情为时不晚!也许,他能为你的苟延残喘指点一二!”
“少岛,请原谅,我愿与你共生死同患难!”
“这不可能!白日做梦!”
夏冰这几日非常高兴。一方面,她与金蓉对王国基的材料归类整理、列表分析,将对陆晓凯有用的、有说服力的材料重新整理建档;另一方面,她们认为这一切是一个有良好伪装的炮兵阵地和阵地上的一门门大炮,她们觉得还缺少几枚特别的有威慑力的炮弹,因为,她俩对王国基的二只文件毫无办法,一筹莫展一只是早先在王国基办公室拷贝的文件名为HHW容量达582KB的Word文件;一只是在他家中拷贝的文件名为HHM容量达1010KB的Excel文件。无疑,这二只文件成了她们前进道路上的二块巨石。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凑一个诸葛亮,此时,金蓉想到了谷小保她与谷小保已有一阵子没开“联席会议”。但当金蓉提出“联席会议”增加一名成员夏冰并对这二只文件进行联合攻关时,谷小保当即拒绝;不仅如此,他还间接提醒金蓉这个针对李天亮的会议制度已经失去了继续存在的必要。这叫金蓉大光其火。一番冷静思考之后,金蓉理解并原谅了谷小保。她认为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的谷小保一定想歇上一段时间;而且,她还知道失去父亲的陆岑需要一个无形的但却是有力的庇护人,因此,谷小保的自身安全、稳定便显得尤为重要。
为了缓解压抑的情绪同时也是为了继续鼓舞士气,金蓉特邀夏冰到她爷爷家痛痛快快地渡过了一个中西合璧、古今交融、酣畅淋漓的音乐之夜。没想到,这一夜她俩灵智大开并有特别收获。当晚,她俩便在第一时间内以胜利者的口吻将这一惊人收获她们破解了密码从而发现王国基不仅是一位古文功底扎实的、上乘的言情小说作家而且是一位绝顶精明的、颇有现代统计学造诣的统计专家分别告诉了陆晓凯和谷小保,毫不怀疑地想象着对方在获得消息时的震惊或者说敬佩。
然而,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她们继续努力并进一步发现王国基住院期间已办好了一家三口的护照时,就在她们担心王国基会突然消失从而失去对手时,让她们担心的事情却同时发生在她们自己的身边她们不约而同地发现自己被人盯了梢。对此,金蓉立即将这一情况告诉了谷小保,而夏冰却不想告诉陆晓凯。
其实,谷小保对她俩的行动早有预感。一方面,他在某种程度上被女士勇敢的行为所感染,他又敬佩她们;另一方面,他敏锐地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排除王国基采取非常措施的可能,他觉得党和人民不允许他对两位女士所面临的危险视而不见,因此,无论自己承受多大压力、面临怎样的困难必须有所行动并挺身而出他已作出必要的安排,二位女士自然坠入云中。
谷小保拨通金蓉电话。“怎么样,是不是租一架直升机送你到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舰上去。”
电话那头的金蓉也许摇着头,她断断续续地说:“谷局长,我不信,你没别的办法吗?我不想让我的爱人有任何的担心。”
“金主任,我能认为此时此刻你非常愿意听从我的安排吗?”
“就算是,是的,我愿意。”
“那么,那个市政府的夏主任呢?”
“谷局长,凭‘联席会议’结下的友情,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夏主任嘛,她也必须听众你的安排。”
“好吧,九点正,我接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吧,我在听。”
“我要详细的材料。”
“哈,哈,你真笨。本来我就准备无偿奉献;再说了,夏主任也会完整地交给他,他有了,你不也就有了吗。别以为我金蓉不知道这里边的套套,其实,我不说了,你真笨。”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一幢独立的楼房前,下了灯火通明的地下室。谷小保朝四壁看了看之后说:“女士们,看起来不错。”然后,他伏在斯诺克台球桌前,无序地击打几杆,“女士们,不是我谷小保不通人情,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当然,你们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女士们,那上边有许多侦探小说,慢慢看,兴许对年轻女士的人生有益,可惜的是这里没有电话,还是个信号盲区。再见了。”说完,他朝楼梯走去。
夏冰急了,她突然抓住谷小保。“大哥,我们吃什么,睡哪儿?”
“噢,对不起。女士们,请跟我来。”谷小保带她俩到了隔壁,“吃的有人会送,你们不用操心;睡吗,哎,我告诉你们,这只游泳池是恒温的,你们看,碧绿碧绿的池水,就像湛蓝的大海,只是小了点,不过容纳两位女士还是绰绰有余。可惜呀,晚上我有事,再说我也没有得到你们的邀请。女士们,晚安。”
没过多少时间,震惊的消息传来了王国基突然死亡。
刘少岛接到第一个电话是凌晨零时五十六分,当时的汇报说王国基二十二分发生异常反应,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