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动也不动地沉沉睡到中午。
一睡醒睁开眼睛时,浮现在陆时忍脑中的第一件事就是睡在沙发上的方恒绿;
他急忙披衣下床,探头往客厅一看,沙发上却没人。
「恒绿?你在吗?」
走出卧房穿过客厅,陆时忍看见昨天盖在方恒绿身上的薄毯叠得整整齐齐的
放在沙发上,而无论是毯子还是沙发布面都没有留下半条皱摺。
除此之外,地板和墙壁似乎跟昨天不太一样。磁砖及墙面都闪耀着彻底清洁
後的动人光泽,甚至让人有种屋里采光被改良过的感觉。
一房一厅一卫的空间不需要仔细寻找,陆时忍侧耳听了一下,就知道方恒绿
已经不在屋里了。
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或无聊就先回去了吧?可是他没有钥匙,出去要怎麽锁门?
陆时忍微感疑惑,他无法想像方恒绿会放任门户未锁就这麽离开。
但当他走到门口检查时,疑惑就完全解开了。
陆时忍抿紧嘴巴,却憋不住想笑的冲动。他一边拿起那支斜顶在门板和鞋柜
间的登山杖,一边撕下方恒绿留在门上的字条。
───────────────────────────────────
陆老师午安:
───────────────────────────────────
谢谢您昨天的开导和照顾,我竟然不小心喝醉睡着了,
───────────────────────────────────
实在非常抱歉,请务必原谅我的失态。酒真的能误事,我
───────────────────────────────────
一定会记取教训的。
───────────────────────────────────
在您补眠的时候,我稍微打扫了一下客厅,并且帮您
───────────────────────────────────
准备了食物,放在电锅里保温;不是什麽精致的料理,但
───────────────────────────────────
我调味比较清淡,应该很适合当早午餐,希望合您的胃口。
───────────────────────────────────
为了不打扰您休息和写作,请恕我不告而别;如果有
───────────────────────────────────
需要帮忙的地方,请随时打电话给我。祝写作顺利。
───────────────────────────────────
纸条末端工工整整地署名方恒绿,除了姓名和手机外还标示了留言时间是上
午十点五十分。
陆时忍把登山杖放回鞋柜旁,纸条塞进口袋里,跨步走进厨房,好奇方恒绿
留给他的早午餐是什麽。
老当益壮的大同电锅蹲在厨房角落。打开电锅,淡淡的奶香混合着海鲜气味
充满鼻腔,陆时忍立刻感到一阵饥饿。
这盘起司海鲜炖饭是不折不扣的剩菜料理──醉虾和牡蛎是昨天从热炒店打
包回来的,白饭、起司片和鲜奶则是单身汉冰箱里濒临过期的库存品。
陆时忍满怀感谢地端起食物,心想着难怪难怪,难怪啊。
方恒绿只是临时受命来帮忙,自己就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也难怪那个女生会
受不了没有他的日子啊……
(待续)
作家的话:
代理性恋盲症(七)
站在明亮的书店里,方恒绿拿起放在平台上的新书。书名「设计就是生活」。
封面材质是厚重的瓦楞纸,因来往客人随手翻阅而被折出一条条无法复原的
痕迹。作为设计重点的书名贴纸向中间卷起;方恒绿试着把它抚平却徒劳无功,
因为贴纸边角早已沾满灰尘失去黏性了。
简洁的设计就是好设计。但简洁与简陋似乎相距甚微;为了拉大这其间的差
异,质感就变得非常重要。
这本书很漂亮,设计简洁,质朴的瓦楞纸配上镀银丝的书名贴纸显得极具质
感,可是……方恒绿皱着眉头翻开它。过硬的封面和过大的开本让它很难翻阅,
拿在手里的感觉根本不像一本书。
这本书的封面用了少见的材料及做法,让它在新书平台上显得格外抢眼;但
也正是这引人注目的封面,不但被逛书店的客人用手指翻弄得不成原形,还成为
实际阅读的障碍。
他忽然想起上次胡宁跟老板争执时的场面。
「局部上光OK啊!混银粉……唔,有上膜的话也是可以啦。植绒?你说植
绒?不行不行,光是仓库和店头上下货,折腾没几次毛就会掉光了。我当然知道
加封膜就好,读者买回家要掉毛是他们的事嘛──可是这是小说耶!在书店摆出
来却封得死死的小说你会想买吗?我才不买不能试阅的书!」
当胡宁在老板办公室里拍桌子时,在大办公室里的其他员工们无不竖耳聆听
兼窃窃私语。
有好几个同事认为胡宁太固执,私下交换着「『爱情熊熊就来临』这种书名
封面植绒很适合啊」「可能担心成本太贵或耗损太多又会被老板钉吧」「现在明
明很多书都封起来卖」之类的闲话。
平心而论,胡宁做书的理念可以被归到传统、老派那一边;方恒绿却觉得她
说的话一点也没错。
可是这样好吗?眼看平台上的新书一本比一本注重包装,方恒绿不由得担心
起来。胡宁的坚持是对的吗?自己的观念会不会不合时宜?
「啧。」
若有似无的轻啐声飘进耳里,方恒绿还来不及抬头,就被一个打扮入时的年
轻女人撞了一下。
对方没有道歉,只是一脸不耐烦地伸手越过他,拿起下一本「设计就是生活」
到手里翻看。
啊啊又要被多弄坏一本了……看着那位漂亮小姐用精致的水晶指甲蹂躏新书
封面,方恒绿觉得好心痛。
他把手上的书放回原位,百感交集地退出新书平台区;心想星期日逛书店的
人这麽多,大概只有自己会看书看到胸口郁郁、中气不顺吧。
明天就是销假上班的星期一了,决心振作起来的方恒绿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工
作。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小说区,找到自家出版社那一柜。书柜旁的小型平台上排
着四本新书,其中有本新书方恒绿熟到不能再熟,不必拿起来看就能说出哪几行
字出现在第几页。
爱情熊熊就来临。封面拍摄用的那只手工订作熊还放在办公室里;书封逃过
老板植绒的建议,用上了丝绒贴膜,不但有柔滑如细毛般的全新触感,还具备鲜
艳防刮的优点。
这本爱情小说的作家是新人,笔名叫黑糖糕。
光看外表的话,她的确是个如笔名般柔软可爱的女孩子;但这块黑糖糕里面
包着辣椒馅,前天那通电话中传来的地狱尖叫声让方恒绿耳鸣了一整天。
她明明那麽聪明,照理说应该不难沟通才对,为什麽合作到後来自己总是动
辄得咎?
胡姊啦采柔啦,甚至是那天陆时忍把电话接过去跟她交涉,好像都没有这样
的问题。
愈想愈觉得头痛,那夹带哭音的尖叫似乎又开始发挥它绕梁三日的馀韵。方
恒绿甩甩头,抽回放在书封上的手,转头看向排在柜子里的其他小说。
相较於其他书系,雩风的小说书系算是相当年轻;据说两年前还是胡宁以离
职作为要胁跟老板力争,才有这个系列。
陆时忍──无限扣打,就是雩风小说书系的开山先锋之一。书系刚成立时连
续三个月推出新书,两年累积下来也有近十本作品;每一本都是单本完结的独立
故事,销量和风评一直都还不错。
他知道陆时忍的小说销量很稳定,旧作也一直持续再刷;胡宁总是在月底检
视销售报表的时候喃喃叹息:「只有这个家伙让我放心。」
一年前从教科书部门被借调到小说部门时(胡宁当然借了就不会还),方恒
绿曾经拿陆时忍的出道作品来读,却看了半本就停下来,无法再继续。
他不喜欢长得帅又功夫好的男主角一边嚷着要报父仇一边忙着泡妞,更不习
惯陆时忍小说里那种过度轻松的笔调和几乎不加修饰的文字。
在以文度人的心态作祟下,方恒绿一直觉得陆时忍是个轻佻、散漫、早已失
去风流资本但又仍自我感觉良好的奶油大叔。
没想到前天实际见到本人,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
他的确常带着轻松的笑容,但是并不显得轻浮;他做事或许缺乏组织,但大
事临头绝对分得出轻重缓急;他拥有适度的自信,但又随时注意他人观感,维持
着基本的礼节。
想起初次见面时陆时忍那微带胡渣的脸上露出的苦笑,方恒绿觉得他一点都
不显得狼狈,反而因坦率展现弱点而给人可靠的感觉。
最让方恒绿印象深刻的是,他为了专心写作而辞掉工作,搞不好正是因此跟
女友分手;做出这麽大的牺牲,却不会在身为编辑的自己面前流露出半点感伤或
埋怨。
熬夜赶稿的样子也很帅。
星期六晚上虽然醉倒,但方恒绿不习惯那麽早睡,睡到半夜,酒意就退得差
不多了。那一晚,其实他曾经偷偷睁开过眼睛。
在熄灯後的客厅角落,中型立灯画出一圈黄色的光廓;陆时忍置身其中,盯
着萤幕的侧脸无比专注。
打字的声音显然刻意放轻了。写得行云流水时,劈哩啪啦的敲击声如同打在
屋檐的雨声般不绝於耳。当然有时也会停顿下来,但不会太久。赶稿时,陆时忍
似乎不允许自己花太多时间思索或是苦恼。
侧躺在沙发上,方恒绿看着陆时忍看了很久;後者一直都没注意到他,只是
全神贯注在键盘和萤幕之间。那个时候,方恒绿打从心底钦佩这个男人。
他真是个很棒的作者。真是个很棒的人。如果这次真的有机会为他做书,自
己一定会比平常更加认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伸指轻触着排在柜里的无限扣打作品集,让指尖沿着书脊一路划过。一共九
本。方恒绿暗自决定要抛弃成见、克服障碍,把每一本都细细读过。
半途而废是没资格下断语的。只要把书读完,一定能发现作品中的深意,发
现作者隐藏在故事和角色中的最私密的自我……胡思乱想间,方恒绿口袋里的手
机忽然震动起来。
(待续)
代理性恋盲症(八)
方恒绿胡思乱想间,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快步走向门口,直到离开书店才将手机拿出来接听。是胡宁打来的。
「喂,恒绿。你在外面?」
「是的,我正在逛书店。」
「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拜托你。」
胡宁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方恒绿听到敲键盘的声音,不知道她现在人是在
家里还是在公司。
「有什麽事,你请说。」
他一面回答,一面不由自主地立正站好,旁边蹲在书店门口玩手机的国中生
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时忍说他稿子快写好了,你能不能去他那里一趟?」
「这麽快?」方恒绿一惊。天都还没黑,他以为陆时忍会奋战到最後一秒;
毕竟交稿日硬生生被提前了好几天。
「因为他有熊的爆发力和豹的闪电速度。」说完冷笑话,胡宁紧接着又道:
「麻烦你去他那边拿稿子,明天带到公司来可以吗?不好意思,这次事态紧急,
万事拜托了。」
「我没问题。」明明是在讲电话,方恒绿却点了点头。「不过他是打字写稿,
档案应该可以用寄的吧?」
「嗯,其实拿稿子是藉口,我是想拜托你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我还要加
班,一时抽不开身。」
她果然在公司。加上周末等於连放五天假的方恒绿突然产生强烈的罪恶感,
他低低叫了声「胡姊」,还来不及多说什麽,就被对方断线般的哈哈笑声打断:
「这次真是超倒楣的,一放你假就连出状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