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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便觉汗透了衣裳,郑纱罗是知道冉镜殊此来目的地,竟不加拦阻……
他们……真不像是夫妻……他再一次想道。
冉镜殊兴致勃勃的在帐篷中走了几圈,再过来之时,掌中已多了一把大刀。厚背金身,刀身镶嵌九环,挥动之时仓啷啷的响,赫然竟是李家地传家之宝“九环金背大砍刀”!
李增目眦尽裂,厉声叫道:“冉镜殊,你若敢动我家传之宝,我绝不轻饶你!”
冉镜殊面上作出一副惊惧的模样,口中却笑道:“你家这破刀,其实还不在我眼中,不过是听说它是吹毛断刃的利器,所以借它一用罢了……”他一面说着,笑得却越发的顽皮。
燕谦循看着他,只觉得无语,这冉镜殊的胆子,实在大得让人害怕。
冉镜殊轻轻一抖宝刀,燕谦循只觉眼前寒光闪闪,耀眼生花,再定睛一看,那宝刀竟直冲着李增的下三路便去了,燕谦循只觉得心中一寒,下意识的便闭了眼,再不敢看。,忽然便断了,眼神游移,神色颇有尴尬之意。
梅遥拧紧眉,半日才低声道:“难道他竟然敢……”上官胤也皱起了斑白的浓眉,他是极不喜欢李增的,李增娶了上官家地上官颖为妻,却不曾好好对待,甚至上官凭在年幼时,也险险被李增猥亵了去。上官家与李家一度交恶,上官颖也因了这事,深感无颜见人,不久便抑郁而亡。虽然李家一再表示歉意,他面上也似乎揭过了此事,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打压李增。以至于李增在军中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三品而已。
可以若冉镜殊当真下刀阉了李增……他即便有意袒护,怕也难保周全。
燕谦循看看二人面色,不禁苦笑,半日道:“镜殊倒不是那种莽撞之人,他……”他咬咬牙,终于还是道了出来。
“下官在帐中只听得刀环仓啷啷的响,却是又响又脆,我心中虽然发寒。却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他……他把李大人那里……那里的毛发剃得光光的,竟是一根不剩……”
燕谦循说到这里,已是满面通红。尴尬至极。君子讲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今日他算是样样都占得齐全了。
梅遥茫然看着他,犹未明白:“哪里的毛发?”
上官胤见燕谦循尴尬的神情,却已恍然,噗地一声,早已放声大笑起来:“好……好一个冉镜殊。这般做法,倒是让李增有苦说不出来!”
梅遥此刻也已明白过来,一时也是目瞪口呆,半日才道:“他……竟用李家的宝刀来……”
李家地九环金背大砍刀共重九九八十一斤,背嵌金环,刀大而形体笨拙古朴,刀锋却又加入了玄铁成分,战场之上,那是杀人直如砍瓜切菜。略差些的兵刃,擦着些边便即刻折断,再无幸理。
上官胤初时只觉得痛快,一听这话也不免有些紧张,忙问道:“可曾伤到那李家的畜生?”他一向不爱管晚辈之事,早晨之时上官嫣儿便跑来对他哭诉了一番,他却只是一笑,知道上官嫣儿素来娇纵,倒也不曾理会。晚间却还是忍不住来寻梅遥。细细询问了一番今晨之事。
谁知与梅遥还不曾说得几句。燕谦循便到了,所说的话更是让他瞠目结舌之余又觉畅快淋漓。
燕谦循摇头道:“他刀下准头却是极好地。李大人丝毫不曾受伤,只是已气的晕死了……”原来冉镜殊办完那事后便笑着丢了刀,还不忘说了一句:“昔时痛饮敌酋血,今日怒剃不肖毛,果然是断刃吹毛的宝
这一句听在恰恰醒转的李增耳中,气怒交集之下,当时便狂吐鲜血晕了过去。
冉镜殊看他如此,反而笑得更欢,笑完了才悠悠的伸手给燕谦循解了穴道,留下一句:“这里就麻烦谦循了……”转身便要离去。
燕谦循穴道虽解了,也还是被他弄得目瞪口呆,忙忙地便叫住他:“你做了这事,如何叫我为你善后?”急急拔步便要抢在他前面出去。
冉镜殊却嘿嘿笑道:“谦循今日可是该看不该看地全看了,李大人的清白身躯,却是被你看了一个通透,难道你便不该负责……”
这话险些便将燕谦循给噎了个半死,眼见冉镜殊不管不顾,大摇大摆地径自出去了。他愣了半日,也只得留了下来,先给李增松了绑,又拿了被子将他裹得严实了,以免事情漏了出去,大家面上无光。出了李增地帐篷,自个儿发了一回呆,终于决定还是该将此事告知梅遥,谁知上官胤竟也在梅遥帐中。
西皖弓马教习的帐中,楚青衣想着燕谦循古怪的面色,就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宛然,你都不知道,燕谦循地面色……哈哈,真是笑煞我了……”
宁宛然吃了一惊,皱眉道:“燕大人也去了?”
楚青衣也不瞒她,便将事情尽数说了,一面说一面笑,却是神采飞扬,眉开眼笑,痛快至极。宁宛然笑完了,又细细想了一回,才道:“明日你便去找燕大人,只说我近来身子有些不爽利,我们早些回西皖,也好应变!”
楚青衣讶然挑眉道:“怎么?”
宁宛然白她一眼,解释道:“本来李增这事,我不拦你,就是觉得你近来心情有些烦郁,借着李增的事儿发完了也就罢了,谁知你竟还让燕大人旁观上了。燕大人与梅将军素来关系亲密,你惹了事,他必是要找梅将军为你寻求庇佑的,这事大,梅将军迟早要找老太尉。在这北霄,能拉开神武震天弓又这般张狂,偏偏从前还是个名声不显的兔儿爷,你觉得那位老爷子能不心中奇怪么……再加上我们又刻意引走了宇昀……这事看来无甚联系,被有心人一想,这之间问题可就大了去了,还是早回西皖,若真有事,也好有个应变时间!”
第三卷 第十八章 抽丝剥茧
泡书吧 更新时间:2009…7…6 7:40:13 本章字数:3524
上官胤听完事情的全过程,若有所悟的微微眯了眼,半日才忽然问了一句:“宇昀是因为花解语才不曾参加秋狩么?”
梅遥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上官胤,不解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正是,下官离开西皖之时,闻听他随了那花解语去了渝城!”
“那花解语忽然便到了西皖,事先可有预兆?”
梅遥仔细想了一下,摇头确定道:“没有!”
上官胤沉思了一会,又转向燕谦循道:“谦循似乎与那冉镜殊交情不错,可知他家中情形,都有何人?”
燕谦循见他神色甚是郑重,不由愣了愣,答道:“镜殊家中有一妻一妾……”
上官胤伸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缓缓道:“一妻一妾……”他语气中有隐隐的疑惑与不解,又问道:“都是怎样的人物?”
燕谦循心中一动,隐隐的便觉得有些不安,不由仔细在心中斟酌起言辞来。上官胤早是人老成精,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因笑道:“谦循无须想得太多,我之所以问起这些,只是觉得他似与上官家颇有渊源,绝无对他不利之心!”
燕谦循抬眼看了上官胤一眼,毕竟迟疑了一会,才道:“镜殊的妻子……乃是幽州知府的千金,只是身子看来颇为虚弱,面上多有病容,容颜轮廓……据我看来,倒是极秀丽的……他的小妾,听平日的说话,似乎只是个通房丫头,生的也甚是娇俏可人……”
梅遥在一旁听了这话,不觉想起白日里所见的郑纱罗,也点头道:“冉镜殊的妻子,我今日在他帐中也见到了,倒是个极出挑的,虽是满面病容。待人接物,倒是颇有大家之风……”便将白日的事情一一说了,对郑纱罗的言谈举止亦是颇多赞誉之辞。
上官胤微笑了一下,点头笑道:“想不到这孩子,这些年,倒还真出挑了……”眼中便有了一丝淡淡地温情。似是想起了某个素日极疼爱的晚辈。
梅遥与燕谦循均是一怔。不由对视了一眼。均觉有些讶异。
上官胤又已问道:“那冉镜殊地小妾今次怎地没来?”
燕谦循想了一会。才道:“那小妾倒是有好几日不曾见了。镜殊兄不曾在下官面前提及去向。下官也不好多问他地家事?”
“是不是花解语出现后。她就忽然消失了?”
“呃……”燕谦循忽然便呆了。好一会才木然点头。一颗心已提在了半空。
上官胤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全是兴味。他虽常年不在家中。却并不代表对有些事情一无所知。事实上。中虞之事。他已从宁宇昀口中大略知晓了。篝火会上。冉镜殊手捧“神武震天弓”面上竟无一丝敬畏之色。其实早让他心生疑惑。
“神武震天弓”乃是上官家的家传之宝,北霄军边关中可称地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冉镜殊捧弓在手,却是神色懵然,其后竟又轻描淡写的便开了弓,那一身超凡脱俗的武功当时便让他心中奇怪。不知何时北霄竟出了这般一个人物,而居然名声这般不显。
事实上,他今年忽然拨冗前来参加这次的秋狩,正是因为得知南岳有人正与草原蛮族接触,似是军中出了细作。而说到细作,论时间与地位,自然以这批弓马教习最为可疑。
不过冉镜殊这般懵懂却又毫不费力的拉开了“神武震天弓”,却让他并不觉得他会是南岳派来的细作,毕竟南岳是绝不会派一个不了解情况而武功又这般好的细作来送死的。
可是如果他是那个人……这一切便都能解释了。用了灯下黑的策略。最危险地地方恰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们堂而皇之的到了北霄边关,躲开皇上地重重盘查。
却又令人在南岳东海故布疑阵,引得上官凭逡巡在南岳,不得脱身;引走宇昀,怕是因为宇昀那小子与她二人都甚熟悉,生恐秋狩之时被他认了出来,露了行踪,因此便凭空弄了个花解语。那笨小子便傻傻的上了勾。果然不曾参加秋狩他想着,越发觉得这两个女子不寻常。难怪皇上提及她们也甚是无奈。只看这一系列的动作,思虑其实也颇严密了,只是不知怎么竟又百密一疏终究漏了马脚。不由笑起来,因又问道:“谦循与那冉镜殊相交了一段时间,觉得此人如何?”
“镜殊,为人甚是豪爽潇洒,不甚计较小节,看似随和,其实性子甚是倔强,既护短,有时却又促狭得如同小孩子一般……”燕谦循想了半日,才说出这一番甚是矛盾的话来,自己听着都觉古怪。
上官胤倒是仔细听了,然后点头笑道:“果然与凭儿口中的那人极是相似……”他起了身,笑着在帐中踱了几步,又吩咐道:“不必为难她们,一切等凭儿来了,再做定夺罢!”他思忖了一会,又道:“那个郑纱罗,却需小心保护着,千万莫要出事,行事亦不可过于张扬,事关内闱闺誉,传了出去,却于皇室面上无光……”
梅遥吃了一惊,脱口道:“难道他们竟是……”
燕谦循也不觉变了面色,皇室……内闱闺誉……
上官胤皱皱眉,摇头道:“不必多问这些,那冉镜殊你们也不必管她,她若要走,你们怕也拦不住她……”他注意到梅遥脸上露出了一丝不信的神色,不觉微微沉吟了一会,终究道:“你们也都不是外人,老夫也不怕便跟你们明说了……那冉镜殊,依老夫看来,十有便是那南岳楚青衣……”
南岳楚青衣五个字一说了出来,梅、燕二人都变了面色。南岳与北霄之中虽隔了个中虞,这百余年三国之间虽无刀兵,面上亦是相安无事,可是彼此之间,皆知对方实乃自己的大敌,朝野之间各有密探,彼此拖后腿。互下暗手亦是在所常见。此刻忽然听了南岳楚青衣之名,第一想法顿时便已联系到细作上。
上官胤何等人物,见了他二人面色,早已明白,笑道:“楚青衣迟早是我上官家的媳妇,你们倒也无须过虑。只依老夫说的去办即可!”
梅遥听了媳妇二字不由眉头紧皱,半日才道:“老大人一向最是厌那断袖之事,怎地……”楚青衣与上官凭之事,其实早已在三国传得沸沸扬扬,这边关之地,虽说对这些事情消息并不甚是灵通,这么些时间,却也早传得人尽皆知了。只是梅遥万万想不到,上官胤对于此事竟然还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上官凭可是上官家唯一的嫡子。
上官胤笑了一笑,也不生气,只转头看了燕谦循一眼。忽然问道:“谦循与那楚青衣也算有些交情,可觉得她通身有一丝女儿气?”
燕谦循愣了半天,仔细咂摸着这话,半日才回过神来,愕然道:“镜殊怎会是个女子?绝不可能!”他说得斩钉截铁,毫无疑义。
上官胤一笑,语气甚是自得:“有些女孩子自小便是充了男儿养大的,浑身看不出一丝女儿气也并不奇怪……”
梅遥在旁听了半日,这才明白过来。摇头道:“老大人想必是弄错了,只看那冉镜殊今日所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