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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父亲、母亲的灵堂前,怎么能冷冷清清,没人照应。”吕八娘哭着摇头。
萱草赶忙又劝:“怎么没有!大爷已经传话回来,您的几位堂兄。都在灵堂日夜守着,您就放心吧!”
“我怎么放心得下!”吕八娘说着又哭了起来。
何欢默默站在一旁,没有插嘴。说句不好听的话,吕八娘若是真的孝顺,也应该在父母入土为安之后再上吊自杀。如今她这般孱弱,沈经纶自然不会放她回家,她哀求萱草。不过是为难她罢了。
好一会儿,萱草终于劝住了吕八娘,命小丫鬟送上午膳。何欢再次告辞,吕八娘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何欢没有询问。只是径直走出了房间。
房门外,萱草一力挽留何欢留下用午膳。被拒之后,她一路恭送何欢去二门,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有关吕八娘的琐碎。何欢心不在焉地听着,心思早就飞到了儿子身边。见萱草似乎说完了。她问:“明日还是赵庄头回来吗?”
萱草点头道:“听赵庄头说,自肖大夫回去替小少爷换了药方,小少爷的身体正一日日康复。依奴婢想来,明日若是没有特别的事,应该还是赵庄头回来送信。”
何欢淡然地点点头,心中却像猫抓似的难受。眼见马车已经停在二门外,她停下脚步,试探着说:“表姐夫以往都是隔几天就会去探望念曦,明日不如我去一趟庄子上……”
未待何欢说完,萱草已经开口拒绝:“表小姐,您应该知道的,没有大爷的吩咐,谁都进不了庄子的大门。”
“我知道了。”何欢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转身登上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何欢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小厮飞快地奔入大门。“停车。”何欢大叫一声,扬声询问:“你走得这么急,是不是青松观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慌忙停下脚步,对着何欢行礼,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萱草闻声赶来,命小厮有话直说,他才告诉他们,早上的时候,林梦言去了青松观。他们按照沈经纶的吩咐,没有放她入内,但是大韩氏听到了动静,命令他们下次不可以自作主张把人拦下。他们生怕下一次拦不住林梦言,这才赶回来送信。
听到这话,何欢只能暗自叹息。其实前两天她已经去过青松观,知道母亲和弟弟一切都好,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韩氏渐渐走出了咋闻噩耗的悲痛,便觉得日日住在道观,受女婿的恩惠,有些过意不去。除此之外,她思念念曦,心心念念想着回城。
那天,何欢好不容易劝住大韩氏。当下,她忍不住揣测,大概是母亲又想回林家了,才会指责下人擅作主张。
何欢对萱草说了句,她会再上青松观,便命车夫启程。一路上,她不由地想到,若是用另一个角度考虑,她的母亲和弟弟已经在道观住了一个多月,他们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城。可是母亲和弟弟回到林家,有二房一家子在,让她如何安心?
这一刻,何欢深深地后悔,前一日不该不问缘由就把林梦言赶走。回过头想想,林梦言先是去了她家,现在又上青松观,显然是有目的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怀着这个疑问,何欢回家用过午膳,命张伯去车行雇了一辆马车,直奔青松观。马车出了城门,原本应该一路畅通无阻,却在半道停下了。
何欢揭开帘子朝外望去,只见一帮子男男女女围在路中间,把原本就不宽敞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她生怕耽搁太久,误了回城的时间,吩咐车头的张伯:“你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何欢的话音未落,人群一阵哄闹,紧接着便是两方人马挥拳相向。
正文 第176章 羽公子
何欢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愿卷入纷争,她赶忙命张伯后退,却不知道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辆马车,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时间,何欢的马车夹在两队人马中间,进退不得。
何欢忽然想起上一次的情形,赶忙吩咐白芍:“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哭,听到了吗?”她全身戒备,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她揭开车帘朝外望去,就见林梦言正死死拽着一个男人。何欢觉得那个男人似乎有点眼熟。
一旁,林梦言对着陈力说:“你只需告诉我,谢三爷现在哪里,我就放开你。”
陈力受谢三的命令,留下照顾何欢一家,以防意外发生。眼下的种种分明就是有人蓄意安排,不管林梦言想干什么,他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何欢的安全。
眼见人群越来越拥挤,陈力一把甩开林梦言,却没料到她突然抱住自己。他是军人,一直牢牢记着谢三的教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可林梦言是未出阁的姑娘,他下不了重手。
就在陈力犹豫之间,林梦言扯开嗓子大叫流氓,口口声声指责陈力当街调戏、侮辱她。
陈力刚想反驳,打架的人不约而同住了手,团团把他和林梦言围住。林梦言一屁股做在地上,哭喊着陈力轻薄她,两只眼睛似笑非笑盯着陈力,表情仿佛在说,你若是不告诉我谢三的去处,我就诬陷你!
陈力暗恨,猜想打架闹事的人也是她雇来的。他相信,以他的武功,可以把林梦言及其他人全部打倒,可所有人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看起来像是蓟州城的闲汉,若是闹上衙门。他不是谢三,恐怕没那么容易走出来,到时有谁可以代替他保护何欢一家?
另一厢,何欢正思量着。眼前的闹剧目的何在,就见身后的马车上走出一位翩翩公子,朝她的马车徐徐走来。来人衣着月白色杭绸直坠,衣襟袖口的银色滚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是同色的缎带,缎带上挂着一块碧绿通透的翡翠。他全身上下看似素净,却又华丽异常。
“小姐,林二小姐拉着的那人好像是谢三爷的手下。”白芍提醒何欢。
“嘘。”何欢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何大小姐。”男人的声音从马车的另一边传来,“我不过想与你私下说句话,没想到必须如此大费周章。”
何欢一把揭开车帘。生气地说:“这位公子,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找来这么多人,把我堵在路上,是何用意?”
何欢满心以为来人一定会否认。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一笑,从容地说:“何大小姐不是一直想知道,沈经纶回到蓟州,为何多年未娶吗?”
何欢抿嘴看他。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与沈经纶一样修长白皙,眉宇间的气质也有几分相似。“你是什么人?”
“你不用管我是谁,若是你想知道答案。明日上青松观与我喝一杯茶吧!”他双目注视何欢,轻轻挑眉,笑道:“青松观里里外外都是沈经纶的人,我想,你完全不必害怕,我会对你不利。相反的。应该担心的人是我,不是吗?”
“公子,如果你只想在青松观与我喝杯茶,大不必搞出如此大的阵仗。你应该很清楚,我此行正是去青松观。”何欢陈述事实。
年轻男人再次挑眉。不甚在意地说:“你应该知道,与林二小姐说话的人是谁吧?”
“知道又如何?”
“那你是否知道,他何以出现在这——”他回头,指着路边的田野说:“你觉得他为何出现在荒郊野外呢?”
其实何欢早前就在怀疑,那人是谢三安排在她身边的。她知道他是好意,可她莫名的生气与心虚。这些日子,她日日去沈家,那人是不是巨细靡遗告诉谢三了?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他为何自说自话安排手下在她身边?若不是今日这一出,他还要监视她到什么时候?
何欢越想越恼怒,抿嘴不说话。
男人轻轻叹一口气,不屑地说:“沈经纶不敢把我怎么样,所以我们大可以在青松观喝茶聊天,但是我不想让谢三知道,我还在蓟州。若是你想向他送信,那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沈经纶不想告诉你的往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何欢感觉到了男人对沈经纶的敌意。
“我只是好心,希望你能认清他的真面目。”
“我不会听信你的片面之词。”何欢断然摇头。
“随你吧,你果然与谢敏珺一般……愚蠢!”男人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啪”一声打开折扇,“今日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吧!”他转身欲走。
“等一下!”何欢叫住了他。
“怎么,后悔了?”
何欢不知如何回答。我不想相信眼前来历不明的男人,可谢敏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她和沈经纶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还有谢三,他一直寻找的侄儿谢辰,眼前的男人是否知道线索?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男人叹一口气,“你称呼我一声‘羽公子’就是,算是沈经纶的……故人吧!”
“公子,你这般不坦诚,让我如何相信你?”
“谢三也没告诉你,他是谁,你却十分信任他,不是吗?”
何欢语塞。
“怎么样?明天的茶,赏脸吗?”羽公子催促。
何欢抬头看他,只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仿佛猫儿看着老鼠一般。理智告诉何欢,应该把这人的存在告诉沈经纶,可她又想知道谢敏珺的事。
何欢压下心中的渴望,摇头道:“每个人都有过去,表姐夫和谢大小姐的事已经过去十年了,十年,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你叫住我干什么!”羽公子的眼中染上一丝薄怒。
何欢指着马车另一边喧闹的人群说:“公子,你既然不希望谢三爷发现你仍旧在蓟州,就应该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大。”
羽公子深深看一眼何欢,转头回了自己的马车。随着他的车子缓缓启动,路上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唯有林梦言依旧与陈力僵持着。
正文 第177章 告状
林梦言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走了,为什么他们不再谴责陈力。就在前两天,那个自称“羽公子”的男人告诉她,她在这里等着,就能见到陈力,问出谢三的下落。他说过,他会帮她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力亦是莫名。眼见人群渐渐散去,他正想甩脱林梦言,忽见何欢已经步下马车。他一阵尴尬,赶忙上前行礼:“何大小姐。”他的脸上一阵火辣辣。
何欢客气地与他打过招呼,说道:“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回谢三爷身边吧。”她本想让他带信给谢三,告之他羽公子的存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不能凭空相信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人,此刻的谢三正在准备对抗倭贼,她不能让他分神。
陈力听到何欢的话,更是尴尬,低着头说:“何大小姐,在下奉命保护你……”
“这些天你都看到了,我很好,很安全,反倒是谢三爷,他那边才真正需要你……”
“你知道谢三爷在哪里?”林梦言插嘴。本来她意识到何欢看到了自己的丑态,还有些心虚,可她已经穷途末路,只能孤注一掷,哪里顾得上“廉耻”二字。“谢三爷在哪里?”她上前一步,伸手去抓何欢的肩膀。
陈力是习武之人,条件反射般伸手一挡,林梦言立时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不敢朝陈力发飙,只能怒视何欢。
何欢扫了她一眼,对着陈力说:“若是你不愿回去,我只能亲自去找谢三爷。”
“何大小姐,其实三爷早就吩咐过,除非你或者你的家人有性命危险,否则在下是不会现身的。三爷把在下留在蓟州,只是以防万一,在下绝不会打扰您的生活。”陈力说得急切,显然谢三早就仔细叮嘱过他。
何欢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她生气谢三的自作主张。可她知道,他只是好心。事实上,如果没有今日的事,或许她自始至终都不会发现陈力的存在。可转念间她又觉得。即便她不发现,谢三还是做了。他们注定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瓜葛,他做这么多事干什么!
何欢思绪纷乱,忽然间又想到,所谓的羽公子做了这么多事,明面上是邀她喝茶,结果却让她发现了陈力。若他真是为了喝茶,想办法绊住陈力就是。若他只想向她揭示沈经纶的过去,派人送一封信给她就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何欢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心惊,情不自禁朝羽公子离开的方向看去。
“何大小姐,有什么不对吗?”陈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您认识那辆马车上的人?”他并没有看到羽公子曾下车与何欢说话。
何欢摇头,这才注意到林梦言又是孤身一人。她对陈力说:“既然你不愿意回谢三爷身边。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让我安静地护送林二小姐回她家?”
“你想干什么!”林梦言尖叫。
“送你回家!”何欢后退一步,示意陈力上前。
“救命!”林梦言转身就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确切地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