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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奴婢并非卖主求荣。”被骂得狗血淋头之下,裕谷夫人的双眸里却全然没有生气的表情,“奴婢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殿下着想。为了百步离可汗着想,为了阿史那氏着想。”
“哼!以你的卑鄙无耻,即便做了再龌蹉不堪的事,也一定有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阿史那无期怒极反笑,“你们大周贼个个都是这样奸险狡诈、内心狠毒的小人!”
“殿下,你的心情,奴婢理解。”裕谷夫人依旧不温不火道:“但是奴婢还是在这个时候来见殿下一面,除了要让殿下知道,奴婢问心无愧之外,还想告诉殿下:女皇陛下知道奴婢在举目无亲、孤苦无依之后,已经答应奴婢跟随她回宫中的请求。回洛阳后,奴婢从此就作为御书房的伴读宫女,可能还会跟殿下时常会面,到时候还请殿下多照顾。”
阿史那无期又一次瞪圆了双眼,“你不是要回乡,死在那里吗?!居然攀附起大周的狗皇帝来了?!”
裕谷夫人站起身来,微微颔首道:“奴婢向殿下承诺之事,奴婢一定会办到。”说完以后,行了个礼,离开了房间。
*
这一夜,千里之外的洛阳城正下着潇潇夜雨。
大雨让已经步入夏季的洛阳城,又骤然迎来了一股春天时的凉意,让多愁善感的人们仿佛有种春天眷恋凡尘,离别的步伐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感觉。
这时候,洛阳城南的南信酒家里,酒客已经寥寥无几,附近的酒肆、人家也都已经灯火阑珊。
南信酒家二楼的一处厢房还亮着灯,两个对坐在酒席前的人,还在不时举杯。
面北的那个中年男子穿一身天青色的丝帛长衫,身形清瘦,棱角分明的脸上,双眼炯炯有神,及领的短须显得稳重又不失干练。他端起酒壶,将对面的酒杯和自己面前的酒杯都斟满,然后举杯温和地笑道:“三少爷,老仆再敬你一杯。喝完这杯后,就请允许老仆恭送三少爷回宫,免得离宫太久,招致怀疑。”
他对面的那个容貌俊朗、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正是李云深。李云深也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君安,你多虑了。”说完,爽快地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的目光落到了窗外潺潺的雨滴上。他此刻的脸上没有惯常的那抹阳光的笑容,眼神中甚至有点忧伤,“君安,你还记得我们二人第一次对饮的情形吗?”
李君安微微一怔,然后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老仆记得。”
教自己的少爷喝酒本来不是一件作为仆人兼长辈应该做的事,但是跟着李开宗戎马半生的李君安,除了这一样以外,再想不出别的方法可以驱除那个十来岁的少年心中的不快了。
“君安,父亲走之前有没有只言片语留给我?”
少年游学一年回家,刚步入家门,听到的却是父亲已经归隐山林,不知去向的消息。他原本以为这个将朝政看得比他重要得多的人,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没有多少分量,直到那一刻才发现,他的离开还是会对他有影响的,或者说他对他还是存有幻想和期盼的。
“主人他……他说三少爷要好好精进学业,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看望少爷。”尽管话还是接上了,可是那不过是刹那的犹豫,已经欺骗不了那个聪颖的少年,即便是殷勤劝酒也没办法冲淡少年的失落。
可是失望的表情只是在少年的脸上停驻了刹那,他喝完杯中的酒后,随即浅笑道:“他走之前,有没有像娘走的时候那样,说我是个不长进的东西?”
“三少爷,请不要难过。”李君安摇了摇头,凑近少年道:“不瞒三少爷,主人之所以离开,是因为要到山野之间寻找三少爷的母亲如玉夫人的踪迹,要与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他们二人真乃真心相爱,情比金坚,世间鲜有人能企及。等三少爷长大成人,遇见心中所爱时,或许就能明白主人对如玉夫人的真心。”
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露出笑容。
明明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却偏要将他带来这里;然后又丝毫不顾及他感受地将他独自留在这里,离他而去。原来所谓真爱就是这么一种让人可以肆意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的理由,屡试不爽。
少年又仰头将一杯酒倒入腹中。那酒一点也不好喝,酒浆经过喉舌的时候的感觉甚至可以用难受来形容。他从前也不明白长辈们为何乐此不疲。现在他知道了,酒虽然不好喝,但是喝下去却能让人在短时间内边的快活一些。
“父亲离家五年有余,从未给我写过一封书信。”李云深带点醉意的话打断了李君安的回忆,“唯一一次收到他的信笺,却是让我务必要想办法营救那陷入困境的李皇后。如今,李皇后已经化险为夷,从今往后,他应该不会再想起他还有我这个儿子来了吧。”
李君安连忙将话题引开道:“三少爷如今深得陛下宠信,深承皇恩,朝中无人能及。主人想必无须为三少爷担忧分毫。让老仆再敬三少爷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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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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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左瑛,李云深心中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他原以为她只是一颗可以随他摆布的棋子,即便是颗聪明一点的棋子,乃至一颗背景独特的棋子,却仍旧没法改变她的性质。
一个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没有后路可以退的人,剩下可以做的自然就是一路前进。她以为只有她自己是这样,却一定没有料到,他也是一样的处境,而且可能比她有更好的不择手段的理由。
她说他只是她的“合作伙伴”,他说他想跟她建立亲密无间的关系;而其实他在心目中,她只是连“合作伙伴”都不如的帮助他达到目的的工具。
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里,谁拥有更多有价值的秘密,谁往往就拥有更多的优势。他身上有无数的秘密、而她在他面前的一览无余,这足够让他总是在她面前勾起优越的笑容。可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这颗“棋子”已经在开始打破他信息不对称的优势,他那些鲜为人知的往事,被她掌握得如此迅速,而且他的心思也被分析得如此透彻,着实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威胁。相比之下,他对她的攻克,反而一直在原地踏步。她那无懈可击的内心,他好像一寸也无法通过以前屡试不爽的手段来靠近。
她明明是在依靠他的势力在生存下去,他却不知道为何越来越受到她的牵制。
*
离开洛阳的大半个月后,左瑛的车驾又回到了洛阳城。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绵绵不断地下着。天色阴沉灰暗,郊野的大路泥泞不堪。
稍微卷起车厢的帘幕看了一眼天色的左瑛,又将帘幕放了下来。
“裕谷夫人。”
“奴婢在。”裕谷夫人听见传唤,走马到左瑛的车窗前。弯下腰来。在大漠生活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在马背上出行。
“你到黑沙城之前,到过洛阳吗?”左瑛问道。
“回陛下。奴婢一直未尝有幸到过洛阳,一睹帝京风采。”裕谷夫人毕恭毕敬道。
“你自称裕谷,可是因为你的家乡在裕谷?”左瑛又好奇地问道。
裕谷夫人似乎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回陛下,奴婢的家乡并非在裕谷。奴婢是在裕谷与国土一别,从此荏苒二十载,至今才有机会重踏故土。”她一顿后又接着道:“陛下,请以后莫再称呼奴婢为‘裕谷夫人’。奴婢担当不起。陛下既然已赐奴婢入宫为宫女,就请直呼奴婢的名字吧。”
“也好,”左瑛爽快道:“既然你已归国,朕就恢复你的汉姓,以后以宫中规矩叫你何姑姑吧。”
“谢陛下恩典。”何姑姑拱手致谢后继续拍马随着玉辇前行。
左瑛的车厢内。并不止她一个人。对面绣褥软枕的座位上,阿史那无期正横眉怒目地坐在那里,听着左瑛跟“何姑姑”的对话不住冷笑。
当然,他的抗议之所以控制在嘴巴上,完全是因为他的手脚至今还被沉重的铁链锁着,他的对面还有手拿利剑的绯羽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
他这副样子,让左瑛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如果不是还需要他镇定地配合接下来的演出,她真会忍不住想挑衅他一下。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内侍贴着车窗低声的通传:“陛下,群臣前来恭迎陛下。”
紧接着,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并且很快停在了路上。
远处传来一个内侍嘹亮的高声报请:“恭请陛下!”
左瑛便在绯羽的搀扶下走出玉辇,在华盖的遮挡下,被侍从簇拥着来到已经全部跪拜在地的群臣面前。
“臣等恭迎陛下、皇夫殿下圣驾。叩请陛下、皇夫殿下万福金安!”群臣异口同声崇呼道。
雨水已经将众人的衣服打湿,地上的泥泞更是已经沾污了这些平常都体面讲究的大臣们原本光鲜的朝服。尤其是当左瑛看见跪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贺兰楚的时候,她真是不忍心——这么快让他起来。
左瑛朝众人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恩典。”群臣在贺兰楚的带领下陆续起身。
贺兰楚上前两步,一躬身道:“陛下为我大周社稷,不惜辛苦受累枉驾远行迎纳突厥世子,实在是我大周社稷之幸、天下万民之幸。”
身上的泥污和雨水没有丝毫影响他盛气凌人的姿态正常发挥,左瑛总觉得是这身黑色的朝服设计得有点问题。
左瑛微微一笑,“朕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太师代为料理万机,太师才是劳苦功高,朕将有重赏。”
“谢陛下隆恩。” 这时候,贺兰楚似乎留意到左瑛故意拉高的衣领处露出的脖子上的伤痕,足够聪明的他必定很快就将这和收到的密报联系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嘲讽,“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能请出皇夫殿下与百官相见,以传达我大周百官对两国交好之恳切用心。”
左瑛还没来得及回应,贺兰楚身后不少人就开始异口同声地附和道:“求见皇夫殿下一面。”
要让他们看见在玉辇上,阿史那无期现在手脚都带着锁链镣铐还桀骜不驯的样子吗?除非左瑛这张脸不要、这个皇帝不想当了。
“皇夫此刻,恐怕多有不便,让诸位爱卿失望了。”左瑛抬头看着贺兰楚道。她恨这该死的落差。
贺兰楚向来没有轻易给台阶对方下的习惯。他又凑近了一些,弯腰故作询问状压低声音道:“臣惊闻大婚之夜承泽离宫发生了骚动。臣已经披甲点兵准备赶去救驾,随后听闻动乱平息,陛下龙体无恙,才安心在此恭候圣驾。臣不敢妄测,不知此事与皇夫殿下是否有关……”
他的脸上冷峻如故,不过左瑛还是能听出他字里行间,对她主张联婚结果自取其辱的幸灾乐祸
“太师的忠心令朕感动。”左瑛的嘴角翘得更高了,“当日之事的确跟皇夫有关。而皇夫此刻不便与诸位爱卿相见,也正是他作为当晚事件的‘主要人物’的缘故,此刻正手脚戴着镣铐。”
贺兰楚的双眸微微一颤,显然被左瑛的“突然摊牌”有点搞懵了,对她要直接将真相说出毫无心理准备。群臣听见左瑛这么说,也有不少人忍不住发出惊疑的感叹,面面相觑。
“只是——传闻有误,那并非什么‘动乱’,让爱卿费心了。”左瑛继续悠然自得道:“那是一场尊重突厥风俗的大婚仪式。突厥人崇尚武力与强权,氏族间的婚姻多采取抢婚的形式。婚姻中的一方将另一方夺回,加之以锁链镣铐,七七四十九天后方能解开,以示夫妻名分,以固夫妻情义。这样的礼仪在大漠上最为传统不过,只是此等化外之举在大周臣民眼中未免显得野蛮无礼,因此有恐引起误会。朕将在七七四十九日期满后再让皇夫与诸位爱卿和百姓相见。”
听完左瑛的话后,群臣都不由得或瞠目结舌,或窃窃私语。
“大家不要再站在这里淋雨了。”左瑛故作体贴道:“咱们君臣有话,回宫再叙。”
身边的内侍即刻高声传报道:“陛下起驾还宫——”
群臣于是又纷纷跪在路旁两侧,齐声道:“臣等恭请陛下还宫!”
左瑛在群臣的齐声山呼下转身登上自己的玉辇上。
“抢婚?传统礼仪?”她还没坐稳,阿史那无期的低吼已经传来。
果然,以他王子的高傲,也不决愿意让人看见他现在这副阶下囚的造型,所以对于左瑛的各种掩饰,只能低调地配合。他此刻脸上那种强压住怒火、有口难言、有怨难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