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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弯勿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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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在身边,让我感到安详……”春水笑嘻嘻的无比深情地望着袁峰唱起许巍的“礼物”,袁峰一只手打着拍子,跟着轻轻哼唱,到了春水住的楼下,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别给我和你老师丢人!” 
“YES  SIR  !” 

春水同学虽然是个新人,但按规矩还是拥有了自己的团队:经纪人夏至,化妆师兼服装师磊子,助理小猫,平均年龄二十五岁。三个人帮着春水收拾了一天的屋子,撤掉了前任一个女星过于萝莉的窗帘床单沙发套等等,换上了大方简单的蓝色主调,又为他添置了一应生活必需品。 
“有缘千里来相聚,咱们四个干杯,预祝春水快快红起来,大家也跟着沾光!”小猫是个单纯可爱的男孩子,跟春水年龄相仿,他张罗着给大家倒酒,稳重的磊子一直在端详春水,琢磨着适合他的发型和妆容,而夏至姑娘有点紧张,她入行时间不长,人脉经验都差一些。 
“我什么都不懂,恳请大家多多帮助。”春水感觉每个人都很好,觉得自己真是好幸运。 

吃完饭回到家里都十点多了,春水舒服地窝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深秋时节,屋里的空调开的很足,温暖如春。“人真是应该过上富裕的生活。”他想。“我要让妈妈他们也住上这样的房子,以后不用在意衣服和蔬菜水果的价格,继父也不用再抽劣质的香烟。” 
春水长这麽大头一次思考如此具有道德感的严肃的问题,有点不习惯。他摇摇头,拿起遥控器瞎按一气,突然看到戚宇尚出现在一则娱乐新闻里。 

春水没顾上听那是一个什么活动,眼里只有戚宇尚:那人穿了一件皮衣,领子微微立起来,剪裁合体的腰身上随意系着条腰带,又酷又帅。小色 鬼郝春水此时还未被所谓的赶场和商演折磨的奄奄一息,看着屏幕上谈笑风生的戚宇尚顿生危机感:这老小子有钱有势,人长的又漂亮,得有多少人惦记啊!不行,跟他傻耗下去是没有出路的。 

挣扎了一个多小时,午夜十分春水拨通了戚宇尚的电话。 
“出什么事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没事,我睡不着,给你弹一个小样,我自己创作的。”春水紧张地一口气说完,赶紧又补上一句:“别挂电话。” 
他对着手机收敛心神开始轻轻拨动琴弦。戚宇尚此时正和门红卫趴在床上下象棋,他打开手机的扬声器放到一边,催促门红卫:“快点下,别他妈的婆婆妈妈的!” 
门红卫白了他一眼,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舒缓忧郁的吉他曲好奇地问:“谁呀,干什么呐?” 
“一小混蛋,”戚宇尚笑了,“拿老子当妞儿泡。” 

“师徒四人去取经,历尽九九八十一难。”小猫尴尬地笑着,递给春水一个全家桶。 
“我不能再吃这玩意儿了,一唱歌就想打鸣儿。”春水惨白着一张脸,强打精神开玩笑。他早上七点赶飞机,在路上吃了个法风烧饼;下了飞机就被拉去一个楼盘的奠基仪式,在寒风中哆哆嗦嗦唱完一首歌,被塞进一辆车里直奔下一个场子…坐下吃碗面的时间都没有,上车之前小猫发现只能给他一杯咖啡加一个汉堡;春水晕车还是很厉害,他下车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漱了漱口,补补妆,为一家什么什么专卖店剪彩,唱歌,然后奔赴机场赶回X市。一上飞机春水裹着毯子就睡着了,没人忍心叫醒他。 
但是还没有完。下了飞机离“火舞青春”的新闻发布会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虽然邸飞是男主角,但是春水负责演唱主题曲,他要在媒体和粉丝面前献唱。 

“可你肚子空空的累了一天了,等下怎么上台啊?”小猫要哭了,一个多月以来,春水他们就像高速运转的陀螺,未曾有一刻的停歇。由于选秀时的人气积累和“我终于可以说NO”这首歌的蹿红,方向音乐发现他们简直就是签了台印钞机,旗下从没有任何一个歌手这样赚钱,包括这次选秀排在春水前面的人都不行。 
“春水……”有两个落花姑娘混进了他的化妆间,看着他憔悴的样子难过的想哭。“你喝点粥,还热着呢。” 
春水心里也不好受,这些可爱的姑娘们比赛结束以后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他,有一次他去一个偏远的县级市演出都看见了她们举起的灯牌。 
“动不了了,喂两口。”春水冲着两个姑娘微笑,乖乖地张嘴。年纪大一点的姑娘一边喂他一边簌簌地掉眼泪…近看才发现,瘦的不像样子,就剩两只大眼睛温柔地望着她,强作欢颜。 
“出去不要乱说,我是男人,这是我的工作。”春水喝了保温桶里三分之一的皮蛋瘦肉粥,精神恢复了一些,认真地叮嘱。 

春水心里不埋怨任何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再累也没关系。每天晚上少的可怜的睡眠时间,他有两件事是一定要做的:在网银上查一下自己的存款余额,再有个把月,妈妈他们就可以搬家了;给戚宇尚拨个电话,唱首歌或弹段曲子,听那人或慵懒或暴躁的一声“喂”,他就可以笑着入眠…他不觉得自己下贱,只是遗传妈妈的基因多一些而已,喜欢就是喜欢了,万劫不复我自己担着,怎样? 
但有一点让春水很心虚,参加了那么多商演跑了数不过来的场子,他只被允许唱一首歌:我终于可以说NO。没有时间练琴,手指越来越涩,使用过度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他的嗓子越来越紧,越来越干。 
专辑在哪里? 
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被毁掉? 

春水笔直地站在演出通道里,看到邸飞神采飞扬的和电影的主创人员、公司高层一起坐在主席台上。这家伙没有白付出,他签的是宇尚的影视公司,第一部片子就是男一,后面片约不断,星途一片灿烂。 
春水的出场迎来下面一片尖叫,好多灯牌一起刷的亮了起来。音乐响起,春水一开口就发现嗓子状况不好,他紧紧勒着这头疲惫的马儿,恐惧地想着你一定要坚持到终点不要趴下,不要让她们失望。 

回去的路上磊子和小猫向夏至发泄了他们的不满,夏至委屈地哭着辩解:“这些演出都是公司直接下的,我根本说不上话。我也想接一些有质量有档次的活动,可魏姐说了,必须趁着现在的热火劲儿把该挣的钱挣了,咱们一直是集团里的小尾巴儿,这次好容易来了几个能赚钱的歌手,不能丧失机会……” 
“他妈的她是不想丧失自己往上爬的机会!”磊子很愤怒,“春水的嗓子都快不行了,以后他还有什么机会!” 

春水疲惫地靠在车窗上,他没力气说话和思考,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没有洗澡,他穿着衣服趴在床上,几乎是立刻就坠入了梦乡。他睡得很不踏实,梦到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惊醒。 
太晚了,那个人再喜欢过夜生活也应该睡了,春水的手指在手机上停留了很久,最终没有按下去。他刚想去冲个澡,电话响了,是戚宇尚。 
“你他妈的怎么还不打电话啊?我等着你扔靴子等的困死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不耐烦,很搞笑,突然一个晚上没有了春水歌声和琴声的骚扰,他睡不着了,继而有点担心。 
春水的泪水很凶地淌着,他不敢开口,知道只要一张嘴自己就会向那个人哭诉委屈。他的心里酸酸辣辣地翻腾着莫名的情绪,抱起琴紧咬住嘴唇。 
泪珠滴滴答答砸在手背上,像雨,滋润枯萎的植物。 

手机的另一头是令人不安的沉默,戚宇尚感觉到异样,他空着的一只手在枕头上轻柔地来回抚摸着,“谁欺负你啦?”这句话在嘴边绕了好几个圈子,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说,郝春水你能不能停止对你老板我的性 骚 扰呢?” 
停了一会儿,春水小声回答:“我只是唱唱歌弹弹琴,勉强算得上骚扰,怎么会跟性扯上关系呢?” 
“怎麽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电话,只好先干点别的。可每次干到半道上就被你打断,等听完你唱歌弹琴,我就软了,后面就硬不起来了。连着几次下来,我怕自己会萎掉,所以一到晚上啥也不敢干,只能等你的电话。你说,跟性有没有关系?” 
“你,你干活儿的时候可以关机的嘛……”春水吸了吸鼻子,心情开始好转。他听出戚宇尚没有生气,但也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在逗自己开心。 
“关了机又有点舍不得啊,长这麽大还没被人如此有情调地勾引过呢,像法国大餐。” 
“那别人是怎么勾引你的呢?”春水很没气节的抖擞起精神问道。 
“基本上都是屠宰场式的,上来就扒皮开膛捅刀子,过程中求饶惨叫哼哼最后翻白眼儿,都差不多,没一点新意。” 

春水终于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沙哑的嗓音像一块破布被风吹的扑啦啦响,他想问那你为什么还乐此不疲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自己的笑声噎的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戚宇尚维持着通话的姿势好长时间才想起放下手机,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到静谧的夜空中繁星闪烁,仿佛一抬手就可以摸到。 

“不管郝春水的事,公司利益最大化,这可都是你说的。”副总一大早上被戚宇尚的电话吵醒,趴在被窝里气哼哼地说。 
“只要是个我旗下的艺人,这样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我就得过问,公司的利益就只有几个月吗?把人都使唤死了以后你们大眼瞪小眼喝西北风去?”戚宇尚先差秘书去了解了个大概,觉得方向音乐做的有点过了。 
“我说你是不是对这小子上心了?想当初刘亚刚出道的时候跑场子累的哇哇大哭,坐在你办公室一边嚎一边说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你不也没搭理她吗?”副总没了睡意,公司里跟戚宇尚有过瓜葛的几个男艺人,大家只不过是心照不宣地为他们创造机会,戚宇尚从没有为了谁直接闹到台面上。 
“告诉小魏媒体最近特别关注压榨选秀明星的事,让她把握好尺度,我们公司不想因为这种事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戚宇尚没有理会副总的询问,停顿了一下又说:“别提我,表明是公司的意思。” 

春水并没有傻等着魏姐她们大发慈悲,他一大早起来给夏至发了个短信,让她跟公司请假,因为自己失声了。下了一碗面条煮了俩荷包蛋,他吃饱喝足又给小猫发了条信息,于是半小时后磊子开着自己的车载着他和小猫去了医院…去看本市最著名的耳鼻喉科专家。 

“你必须让嗓子得到充分的休息,每天都要来做雾化,我再给你开点药。”老医生皱着眉。“一个星期内不能唱歌。” 
春水望着老大夫可怜兮兮地在纸上写到:“不行啊阿姨,您给开点药打一针吧,演出合同都签了,公司不答应。” 
“咱们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吧?你不是包身工吧?还真要把人逼死?”老大夫气得拍了桌子,医嘱写的力透纸背:噤声半个月,否则永远不能再唱歌! 

不得不说,昨晚戚宇尚虽然只说了几句没什么要紧的混账话,春水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如何在不和公司闹僵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他的头脑突然变得异常的清晰。目前自己最该做的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嗓子是革命的本钱,老小子戚宇尚是革命的动力,自此成为郝春水一生的不二真理。 

公司开恩给了春水半个月的假,但嗅觉灵敏的媒体还是相继登出了“选秀歌手郝春水过度劳累导致失声”、“选秀新人被压榨前途堪忧”等等负面新闻,春水从医院做完治疗回家,在几个著名网站的娱乐版上都看到自己皱着眉和助理进出医院的照片。 
“娱乐圈真是个奇妙的地方,我像头傻骡子一样没日没夜地赶场时根本无人问津,比赛时的人气渐渐消退,媒体更是把我给忘了,现在被逼无奈闹这麽一出,反而登上了头条成为新闻人物。”他这样想着渐渐觉得自己好像悟出了些什么,一时又说不太清楚,就是一种“钥匙握在手心我要不要去开那扇门”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太好。春水发现有些最初的东西像细沙一样不易觉察的从他的指缝偷偷溜走,而他并不是太在意。在家休息的这几天,又有两笔演出的抽成打到了他的账户上,他平生第一次给家里汇钱,而且一汇就是十好几万。妈妈在电话里哭的不成样子,春水泪光闪闪地笑着对她说:“好姑娘不要哭,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挂断了妈妈的电话,春水忽然很想念简捷,刚掏出手机想起他和袁峰前些日子出国度假去了,好像是为了纪念一个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的日子。 
“老师,我有点乱。”他喃喃自语,其实他的嗓子并没有到失声的程度,这几天充分的睡眠和及时地治疗,恢复得差不多了。“比起音乐上的进步,挣钱让家人和自己的生活变得富足好像更让我开心,还有,为了保护自己我很镇定地撒谎了,再有更严重的是,我一厢情愿地爱上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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