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医生。玉英听了立刻破涕为笑,刘兵的这招很灵,直到接兵的绿色卡车已经远去,玉英没有再流一滴眼泪,甚至仍开心地微笑着。
刘兵的父亲在刘兵当兵半年后去世了,那次家里给他拍了个电报,刘兵很快请了探亲假回来,还好,由于天气寒,尸体还能放几天,刘兵就赶上了父亲的葬礼。
葬礼按当地的风俗进行,家人请了远近有名的道士仙给死者开路,就在庭院里开道场,穿着红袍的道士仙领了一大帮徒弟热热闹闹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个个嘴里念念有词,但谁也听不清他们究竟在念些什么,而且谁也不能问他们,这永远是密,是不可说破的天机。
按规矩,亲人要披麻戴孝的,不同的身份头上戴的孝布长度也有所不同。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这次葬礼上,玉英不折不扣地戴了个儿媳妇的孝布,这点大家都看在了眼里,这无疑是个严肃的仪式,说明刘兵和玉英已经定下了终身大事,玉英以后就是老刘家的人了。
“你这么做以后后悔吗?”刘兵这么问过玉英。
“后悔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玉英羞涩地低着头说。
刘兵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地将玉英拥到了怀里。
6
那是个普通的初春的上午,玉英正在里屋梳头,她刚刚把麻花辫辫好,在镜子里左照右照,脸上露出满意、自信的笑容。这时,邮递员的车铃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玉英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满脸欢喜地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了信,她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刘兵写来的。
玉英一如既往地跑到里屋里拆开了信封,可这封信并没有给她带来好消息,相反,给她带来了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痛,刘兵在提干作了军官后又找了个女朋友,这封信就是告诉玉英他马上就要结婚,让她不要等他了。
玉英那次哭得死去活来,我被她父母叫去安慰她,她就一个劲地搂着我哭嚎,还不时地说有蛇,她说她怕蛇,她父母认为她开始说胡话了,吓得要死,就去把村上的巫婆找来,那巫婆就呱呱叨叨地给玉英施法,说玉英是蛇妖缠身。不过真奇怪,第二天玉英就真的不哭不闹了,只喜欢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家里,连我去了她也没多大反应,充其量看也不看地说个你坐什么的,就再也没了其他的话。
很快大家都知道刘兵不要玉英了,刘兵在外面结了婚,听说他老婆还是个大官的女儿,他很快也在部队里飞黄腾达。那毕竟是个保守的年代,可怜的玉英难逃别人的风言风语,在很多人眼里,她不折不扣地成了个伤风败俗的坏女孩,村上淘气的孩子们有一次把一双破布鞋扔进她的院子里,她气得寻死觅活地哭嚎了整整一天。
后来玉英变得没有以前开朗了,不久有媒人来给她提了一门亲事,她一个结巴都没打地同意了,后来我问她为什么没有挑选挑选,她说那家离这儿很远,在县城那边的郊区,她只想嫁得越远越好。
7
李玉英要留我们在她家吃饭,还不时地为没有好菜说抱歉,我和亲戚觉得这样太麻烦她,就说了一通客气话告辞了。
其实我知道刘兵现在就在离这儿很近的武汉当军医,可我并没有将这些告诉李玉英,甚至在整个谈话中我们都没有说到刘兵,也许我们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一点,避开刘兵这个人,避开所有不愿回首的过去。玉英嫁到婆家后不像她希望的那样太平,她的丑闻很快就不知从哪传到了婆家所在的村子,他婆婆看不起她,丈夫更是三天两头打骂她,后来虽然没离婚,但他丈夫总在外面找女人,在家对她一直不好,直到丈夫瘫痪在床玉英才算不再挨丈夫的打了,可是躺在床上的丈夫也从来没真正看得起过她,后来丈夫干脆自尽了,他甚至不喜欢让她伺候。丈夫走后整个家庭负担都落在了她的肩上,孩子虽在外打工,可挣的钱还不够他们自己花,老母亲年事已高,她就承担起了家里全部的农活,每每农忙季节,她就像个男劳力似的下田翻土、播种、施肥、收割。婆婆虽然已经很老了,可对玉英的成见没有丝毫减弱,尽管不再直接骂她,可玉英仍能清楚地感觉到婆婆对她的冷淡,婆婆永远不会欣赏她所做的一切劳动,哪怕她累个死去活来。
临走的时候李玉英给了我治头疼的偏方,还不断叮嘱我要注意哪些忌口,她那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看了让人感动。
她把我们送到了村口,我让她留步,正准备转身走,她突然叫住了我,问道:“你见过刘兵吗?”我说:“见过。”她又问:“他还好吗?”我说:“好。”她没有再问什么,显得很平静,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直到我走出很远回过头来看她时,她还仍然站在原地目送我们,我就突然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堵得慌,为什么这样,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2004年11月26日 于南京大学北园图书馆
作者简介:杨光灿烂,原名杨军,乳名小军,字明贤,男,1980年3月出生于河南桐柏山区淮河河畔,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才子型青年作家,现在大学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