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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制-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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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倩文出门,打的去金鑫酒店,把有关调解情况与柯主任交换意见,柯主任叫胡晓丽上来一块谈。胡晓丽见了欧阳倩文,脸上不高兴,带搭不理的,欧阳倩文说了几遍:“请坐。”她当没听见,她在凯粤酒店见过欧阳倩文,听说杨总是让这女人害的,难怪长这么漂亮,肯定是狐狸精,又来这儿蒙男人了,说城里女人妖,看她就有八九分。 
柯主任介绍:“胡副经理,这是欧阳律师。”欧阳倩文客气地跟她握了握手,胡晓丽握着她没骨头的手,说:“知道。”便没了话,仍站在那儿,不肯坐。 
欧阳倩文说:“凯粤酒店欠你们工资、押金的官司,他们同意调解,你能不能做做工作,让大家早点儿拿到钱,省得夜长梦多。” 
胡晓丽生气地说:“大家不满意,我有什么办法?他们欺人太甚,做得太绝了。” 
欧阳倩文平静地解释:“这次起诉,钱是金鑫公司支付的,打官司往往两败俱伤,谁也占不了便宜,还是和为贵。” 
柯主任补充道:“你们想明白点,出来打工,钱挣到兜里才保险呢。”胡晓丽“嗯”了一声,说:“柯主任,没什么事,我回去干活了。”柯主任交代道:“回去好好做做工作,酒店帮你们,你们也要适可而止呀!”她点点头,跟欧阳倩文一起出去了。   
《改制》五十七(2)   
柯主任随即给郎士群打电话。郎士群气喘吁吁接电话。原来欧阳倩文来办公室一折腾,把郎士群的瞌睡弄没影了。他捡起地上的钥匙,“哗啦”扔在桌上,抓起挂在门后的拉力器,一口气拉了二十多个,拉得身子发热,他稍歇一会儿,又拉了十几个。他生气时,往往拿它出气,既可以锻炼,也可以稳定一下情绪,他正面拉,练胸大肌;又换脚踩着拉,练手腕和臂力;再从背后拉,练三角肌,累得大汗淋漓。这时,他接完柯主任的电话,觉得欧阳倩文对工作是负责任的。她的小母狼脾气,也颇有几分像自己。他把拉力器挂在门后,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把脸,坐在大班台前,静下心来,欧阳律师这事该怎么办? 
“咚咚咚”门响,李娜莎推门走进屋,手掂个塑料袋,往沙发上一坐,横着眼眉说:“郎总,早上你跑得可真快呀!” 
他起身关紧屋门,嬉皮笑脸地说:“人有两条腿,该跑还得跑啊,三十六计,走为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都这么大的人了,啥家伙没见过,做人别太计较,你来我往,两相情愿,谁也没吃亏。” 
“我看你天生是个无赖,简直厚颜无耻。” 
“论脸皮,老子比杨启明厚多了,他要脸,老子不要脸,脸皮掉地上,你踩几脚都行,人只要不要脸,啥事都好办了。”他走过去,打开房门,回到座位上,得意地坐在那儿,从抽屉里掏出个皮鞭,“哒哒哒”敲打桌面。 
今天,李娜莎算遇上了对手,女人对付这样的男人,往往占不到便宜。他打开门,就是让自己吵的,他豁出去了,手上又拿根皮鞭,在这儿吵起来,只有自己跌份儿,没便宜可沾。俗话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玩命的,女人最怕男人不要脸。这儿是他的地盘,说不定挨几鞭子,再叫来保安,这家伙野得很,天生流氓种,什么事干不出来呀!李娜莎望着他自鸣得意的神态,找不到任何与自己相欢的蛛丝马迹,昨晚炙热的场景倏然消失,成了眼前飞扬的尘埃。李娜莎有气撒不出,一肚皮委屈,心一酸,眼眶盈泪,声音低低地问:“昨天晚上,你说的都是真话?” 
“没错,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现代人跟着感觉走,流行一夜情嘛!”他理直气壮地说,鞭杆敲打手心,“咔咔”作响。他嘴上叼根黑雪茄,一大口烟吹向天花板。李娜莎见他这副无赖样,伤心透了,说了句:“我把你的衣服送来了。”说完,“呜呜呜”捂脸冲出门去。 
他坐在那儿纹丝不动,麻木地望着李娜莎离去,嘴里唠叨:“这就对了,娘儿们就该有个娘儿们样,这臭娘儿们,想来硬的,永远不是大男人的对手。”他放下皮鞭,给曲萍打电话,请她务必来一趟,晚上请她吃饭。 
曲萍一接电话,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昨晚,她写小说写到凌晨两点多,冥思苦想,想象中的故事出现许多岔道,男女主角在什么地方捅破这层窗户纸,公园?电影场?宿舍?办公室?她理不清头绪,思路被堵,憋得慌,下笔没写几个字。今天郎总请吃饭,小说情节会真实而丰满,也许故事发展,跟实际合着拍呢。她对镜子照了照,头发剪得太短,像个男孩,今天衣服穿得不讲究,一身牛仔服,太平公主,连女性特征都没有,她懊悔了半天,在吸引男人上,为什么赶不上欧阳倩文? 
晚上,曲萍身影出现在饭厅,让郎士群眼前一亮,一向朴素老成的她怎么变淑女啦?郎士群反复打量她,只见上身套件浅蓝色高领毛衣,鼓鼓的胸前挂串鲜艳的珠子,米色毛料裙,足登浅咖啡长筒靴,脱去乳白色的外套,诱人的身条全显露出来。短发烫得鬈曲蓬松,衬得小脸光彩四溢,跟走在T台上的模特没两样,女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这话一点儿不假,要不是她主动叫郎总,还认不出她呢!这身行头是下午请欧阳倩文一块上街购置的,还专门做了美容,她落落大方坐在对面,郎士群眼都看直了,这女人咋一下变漂亮啦?她望着郎士群关注的眼神,心里泛出几分得意,以后买衣服,一定拉上欧阳倩文,准灵。郎士群也乐开了,身边有这样的靓女陪,到哪儿吃饭都不掉价。   
《改制》五十七(3)   
郎士群要来潮州功夫茶,两人喝。他并不急着点菜,茶里的个中三味儿,有时得慢慢品,才有滋味。他点燃雪茄,悠悠喷出一口烟,望着曲萍说:“曲记者,今天可真漂亮啊!” 
“我还不是老样子?”曲萍说着摆一下头。郎士群觉得她脖子有点僵硬,没欧阳倩文那么自然。杨启明常说,真正的美人,是从骨子透出来的,不是包装秀出来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要与生俱来的那股美艳。这小子,算把女人琢磨透了。郎士群说:“南国名记,你今天算换了人间,旧社会走进新社会,我可回到旧社会了,三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 
“你说谁名妓呀?真难听。” 
“数我嘴笨,图省事,名记者,总可以吧?” 
“郎总,你遇上什么为难事了?”曲萍关切地问。郎士群把欧阳倩文和案子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他说话时眉头紧锁,额上的疤揪在一起,脸上没了过去的光亮,声音低沉,话音拖得长长的。曲萍喜欢听他磁性的男低音,雄浑厚重,有海浪拍打岸边的节奏感,比玩世不恭的油腔滑调好听多了,用心说与耍贫嘴感觉就是不一样。曲萍见他痛苦的表情,想了想,说:“这事还不简单吗?你应该主动接受倩文的意见,跟他调解,不光付他生活费,还要给他安假肢,让他恢复生活工作能力,你贴心想一想,一个壮劳力,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是什么感觉?换了我,也跟你没完。事成之后,要形成规矩,照章办理,员工才有归附感,安全感,给你卖力干,安假肢的钱也回来了。我在报上再给你写个专访,你在人心目中的形象,不光是有钱的大款,还是富有爱心的慈善家,多好的新闻啊!”郎士群想,这样花钱,比广告费便宜,钱花在人身上,比印在报纸上值,以后招工也容易,尤其与欧阳倩文的关系也可以得到缓解。他拍了下脑袋,说:“有文化与没文化差远去了,我咋没想到呢?要有来世,我也要当个硕士,博士,名记。” 
“瞧,你又来了。” 
“名记者,这者字怎么老忘说了呢?不顺口,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见怪 
啊!”郎士群说完,曲萍扑哧一笑,她心跟明镜似的。这些鬼男人,好话尽往邪道上说,心里就痛快,典型的性骚扰。 
郎士群大方地点了一桌菜,胃口大开。曲萍胳膊架着,秀气地吃饭,生怕油花溅在新衣服上。她感到人穿上新衣服,活得累。她大学时的男朋友老说她,身材像瘪三,穿衣像红头阿三,瘦马配不上新鞍,只配古道西风断肠人,试件新衣服,身子硬邦邦的,一点儿也不自然。上趟街,男朋友的眼光,尽瞅艳丽的时髦女郎,她们像带着吸铁石,有无穷的魅力,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难道男人挂在嘴边的女人味,就是几件时尚的新衣裳?后来两人吹了,她大学男朋友是上海人,小白脸,办事黏糊,他的形象早已淡忘,只有这些话,她一直记忆犹新。上海男人远没郎士群办事干脆利落,有男人味。 
两人吃完饭,郎士群用纸巾擦完嘴,说:“曲记,你告诉欧阳律师,说你做通了我的工作,其余的事就甭提了,对,顺便把这个交给她。”他把车钥匙递到曲萍手上。“嗯?这事你不用教我,你怎么又记起来,连个者字也不会说。”曲萍噘嘴不高兴。“咳,我怎么又把者字弄丢了,之乎者也的者,这话说起来太别嘴啦!”郎士群说完,望着她朗朗地笑,眼里蕴含另一股味道。 
晚上,郎士群开车送曲萍回家 
,他身上的气味,让曲萍感到无名的冲动。路上,一排排昏黄的路灯向她倒过来,一座座防盗网包裹的住宅楼,连成一张黑色的网,笼罩住她,三楼黑黢黢的窗格外冷清,轻松的心情陡然变得沉重。她下了车,头也不回走进楼去,她觉得背后灼热。她上楼开开门,亮了灯,走到窗前,见郎士群的车还在楼下,回头望见床头柜上摆着的那张俩人合影照,心里泛起股酸楚,缓缓把窗帘拉上,外面的车声渐渐远去。曲萍拿起照片端看。他是在网上认识的,叫谭新华。视窗里,他长得挺酷,帅呆了;照片上,他那么潇洒自信。两年前,他俩在网上拉家常,他话语浪漫、幽默,谈人生理想、抱负,他说,要自己创业,白手起家,人生才有滋味。他雄心勃勃来到大都市。当时,他大学毕业不久,年龄小她六七岁,甘心做漂族,乘上独木舟,快乐地荡起双桨,驶向理想的彼岸。为解决他的居所,两个异乡人走到一起,红缎子被平展地铺在床上,是他选定的,他说牡丹象征荣华富贵,我们一定会发大财。由于他不愿结婚,一定要混出样儿来,曲萍怕熟人知晓,只能天天翻报纸,看招工栏目,有空陪他四处找工作,拼命推销他的价值。一封封求职信石沉大海,一次次见面被拒不录用,没工作经验是最好的托词,大学生价值一?   
《改制》五十七(4)   
焯焖跛傲褐懦闪嗣挥玫牟窕稹K鲎龇梗Hヅ萃桑谕缟嫌蜗啡松焯旌叻严璧哪鞘赘瑁骸肮槔窗桑槔从矗思L煅牡挠巫印?一天,他回到屋,高兴地抱起她,说:“我找到工作啦!一定会发大财。”之后,他每天穿戴整整齐齐去上班,回来不断向她借钱。原来他搞的传销,一件三百元的西服,卖到三千多,一张五百的床垫,也攀上四千多的高价,把她钱包掏空不算,还骗了不少亲戚朋友。仅干了一个多月,他掂起皮箱出门,再没回这个家,只在电话里淡淡说了声:“我们分手吧。” 
曲萍焦急地四处找他,那种忧郁,那种无奈,天塌了似的。打电话去他家,又满街去找,网上去寻,甚至向报社请假,到他曾工作半年的上海去找,什么地方都跑遍了,还是没他的音讯,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人间蒸发了。床上变形的牡丹花束在灯光下很扎眼,甜蜜的同居温馨尚存,转眼成了昨日黄花。现在男人怎么啦?撇下心爱的女人,拔腿就溜,真是个只有自我,没有责任的年代。曲萍把合影照反过来,放进抽屉,擦去眼角的泪。有时,女人的伤心泪只能悄悄流,爱情的青苹果得自己去啃,再苦的水也得往肚里咽,她不愿意任何人知晓这段灰色情感经历。她沉静了一会儿,打开电脑,继续写她的小说:晚上,俩人吃完饭,黑衣人开车送她回房间,她透过玻璃窗,见黑衣人伫立在楼下,怀抱吉他,浑厚的嗓音唱着:“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改制》五十八(1)   
又过了一天,晚上,郎士群约曲萍去威尼斯酒吧。追女人,穷追猛打是他的招数之一。 
俩人坐在小桌前,郎士群要瓶威士忌,曲萍喝得直皱眉头,口感不太好,又辣。郎士群赞美道:“好酒哇!酒就得喝辣的,有味道,有气派,你喝喝就习惯了。” 
曲萍强咽下一口,绷紧脸说:“看美国大片,男女都去酒吧喝威士忌,没料到这么难喝。” 
郎士群目不转睛盯着曲萍,看她难受的样子,心里很得意,制服女人,首先要摧毁意志,喝酒就是一招。今天,他对这瘦女人有了全新的看法,她确实不一般,眼高一线,书没白读。昨天上午,他按曲萍的意见,补给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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