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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快亮了!”姜晓风往旁边挪了挪,翻了一句不著边际的话出来。
“嗯。”尉迟暖顺势坐下,强扳过姜晓风的肩膀,不顾青年少许的挣扎,凑上去。
“你还睡不睡?”姜晓风用胳膊肘推了推男人,嘟囔了一句,默许了这个拥抱。
尉迟暖粲然一笑,下巴上青青的胡子茬都冒了头:“我明天是歇班,睡一整天都行的。”
“你呢?现在才四点,是早了点!”
尉迟暖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姜晓风肩上,姜晓风只觉得肩上好沈,知道男人故意的,可想起刚刚男人伏案的情形,偏又觉得理亏,只好心甘情愿借肩膀给他靠。
“不了,我……先走,晓霜等会见不到我要著急了!”
姜晓风估摸著自己在楼上睡了有段时间,怕妹妹醒来不见他人影起疑心,便要挣扎著从男人怀里出来。
尉迟暖一把拽回急於脱网的人,“放心,晓霜醒不了!”
“为什麽?”
“不如去顶楼看日出吧!”尉迟暖避重就轻,望向窗外还浓墨重彩的夜色,正是黎明之前,夜色浓得像怎麽也化不开的一片浑沌,隐隐透出些凉意。
站在顶楼的铁栏杆前,姜晓风纳闷自己是怎麽被诱拐上来的。
背後是护工们昨天洗好晾在那里的白床单,被风轻轻撩起,飘过了一股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
旁边是同他并排站著的人,本来应该是金主,是恩客,可现在……虽然也是金主是恩客,可有什麽东西已经变了,是什麽呢?刚刚睡醒,姜晓风的脑子不太灵光,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的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因为一缕夜风钻进他的鼻腔,逗出一个喷嚏打乱了本来就不怎麽有条理的思绪。
“冷了?”男人伸手把他护在怀里,姜晓风起初还对这件自动化人肉外衣不太习惯,不过当他的手搭上沁了一层露水的铁栏杆,从手心里传上来的凉意迫的他又向温暖的怀中缩了缩。
医院并不是摩天大楼,就算站在顶楼,收进眼底的景色也有限,不过得承认,能收进来的景色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就近的几条繁华的大街上路灯都亮著,织出一张四通八达的蛛网,零星驰骋在上面的夜车瞪著两只闪光的眼睛,很像在上面做著搬运工作的蚂蚁。
蚂蚁去搬蜘蛛的食物会不会有点荒唐?说不准什麽时候被蛛网缠住就成了盘中餐了。
姜晓风神经跳跃幅度有点大,他越看就越觉得自己是蚂蚁,在搬某只藏在暗处的蜘蛛先生的东西,然後不小心,就会被蜘蛛先生逮去补充蛋白质。可是蜘蛛先生的蛛丝很暖和,肢节很温柔,让人朦朦胧胧的就想躲在里面冬眠。不过蚂蚁是不冬眠的,还有什麽理由可以躲在里面?
G城的云不是每天都能恰到好处的掌握分寸,让太阳鸭蛋黄一样的脸从地平线升起。尉迟暖望著街道尽头,双眸里仿佛挂起了两颗小红灯笼。他轻轻用脸颊蹭蹭安静的歪在他肩膀上的青年,“日出了,好漂亮!”
过了一会儿,他惊异於後者竟然出奇的安静,略微侧脸一看,才发现青年不知什麽时候,靠在他怀里睡著了!
尉迟暖略微叹气,站著也能睡著啊!算了,反正来日方长,不急於一时!
後来,姜晓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睡在妹妹床角,除了身上多了一层被单之外,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他抓抓头发,打量周围的病人并没有对他投以诡异的目光,於是放下心来。慢慢的,捏著被单,心里竟泛起一丝丝偷情的甜蜜,尽管他什麽也没做,就连传说中的日出也被他的瞌睡虫错过了,不过就像那个谁说的,来日方长嘛,不急於一时!
只是很久很久以後,每当姜晓风回想起这次不怎麽成功的偷情时,他总觉得漏掉了点什麽,是什麽呢?某天,当他熟悉了某人的哀兵之策後,他终於在已经习惯的闲散笑容中悟出,漏掉的是那天可怜的主角──钱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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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更,滚下去了,关於姜妹妹为啥不会醒,腹黑的各位漫漫猜~~~~
不能给我爱,那就给我钱!41~(完结倒数~)
第41章
为了要经常通风,省院的走廊并没有装空调。坐在手术室外的姜晓风脑门上的汗如同岩浆一样顺著脸颊滚滚而落,双腿不自觉的在抖。
将近五个小时了,手术室的信号灯依然亮著,也就是说,他的至亲仍然处於一种未知数的状态。
试问人类最恐惧什麽,最贴切的答案莫过於“未知”。由於未来的不可预测性而导致蛰伏在暗处的焦躁、彷徨、迷惑,在此时一股脑的乘虚而入,缚住本就不那麽坚韧的心,伺机将其拉进痛苦的深渊。
姜晓风舔舔自己的嘴唇,热气袭上早已见汗的鼻尖,连他的肩膀都已然酸痛,更不用说里边挨刀子的和动刀子的了!
相反,尉迟笑然并不像姜晓风那样忧虑。他听天由命的靠著墙,斜眼睨著青年:“姜哥,你紧张什麽,不信我爸麽?”
“我哪有不信!”姜晓风回嘴,身上还是抑制不住的紧绷与颤抖。
他当然相信尉迟暖,但他却不知道等待竟然如此焦灼而让人难以忍受,漫无目的,无休无止,越是到最後几分锺越显得遥遥无期让人望不到尽头的绵长。
姜晓风几乎产生了一种可笑的心理暗示,只要望著那颗红灯,他就觉得妹妹和尉迟暖再也不会从那扇门後面走出来了。
“还没有?你都抖了两个锺头了,看得我眼晕!”尉迟笑然在一旁调侃,企图转移青年太过敏感的忧虑。
“眼晕那边站去!”姜晓风根本不买账,处在煎熬中让他无心争辩。
他盯了一眼尉迟暖临走留下的手表,还有10分锺!
男人走之前把手表摘下塞到他手里,交代他记好时间,最多,五个小时。
男人的背影一如既往的优雅又从容,职业化的天衣无缝,近乎严苛的无懈可击!白袍一抖,记忆甚至还没来得及烙下那身影,男人就已经进了手术室。
现在呢?还有十分锺!成败即将揭晓的须臾,有如慢慢拉锯著的木板,那声音催的人抓心挠肝烦闷。
然而,当分针跨过标杆一样的刻度时,手术室的红灯依然高高挂,门并没有按照预期那样打开。
时间一分一分流的无情又无痕,手术室的门好似从未打开过,也永远不会打开一样,等待的拉锯战丝毫没有任何结束的提示……
姜晓风陡的站起来, 鼻尖贴上那两扇狭窄的毛玻璃窗的瞬间,他觉得,他和尉迟暖之间就好像隔了一段真空的距离,他的声音,他无论如何也听不见的!
颓丧的重新跌回长椅,手里的表已被他捏了一层水气出来,擎在掌中,却依稀还是男人临走时的体温。
他等不住了,早就等不住了,可为什麽里面的人还是考验他的耐性似的迟迟不肯出来!
“姜哥!”尉迟笑然颇有些担心姜晓风的状态!“不会有问题的,我爸向来都……”
“废话!当然不会有问题了!等会儿,等会儿就出来了!”姜晓风强自编著话给自己壮胆,尉迟暖给他打过的那些预防针早就不起作用了,事到临头,他仍旧执拗的要求里面的两个人都没问题。
分针跨过六个大格子,红灯依然别扭的挑衅著姜晓风的底线,在他心里,认定了那灯是跟他作对的。
仅仅半个小时,他已设想了无数种悲剧。他甚至开始试图说服自己接受失败的後果,那样尉迟暖会不会因为愧疚而把他留下?他和他,还有眼前的少年,重新组成一个家庭,然後把妹妹,把父母,把从前,都忘了!他会为了他努力的什麽都不去回忆,不想卖了自己的原因,不想妹妹的音容笑貌,不想手术失败的沈痛打击!可是,他做得到麽?什麽都不想,背著被勉强抹去的记忆跟著他一起?
有一刹那,他想到了死,生命总是脆弱,一个不小心,就碎成满地落英。
他开始後悔,如果不是自己一再要求手术,兄妹俩就这麽相互依靠著活本不是不可以的,赚点小钱够吃够花就行,他还可以娶老婆,就算真的娶不著也没什麽大不了,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
可是那样就遇不著尉迟暖了,也没有眼前的小鬼跟自己斗气,他舍不舍得与他擦肩而过?舍不舍得从来都没认识过他?舍不舍得他的那些温柔与坏都给别人,舍不舍得他形单影只坐在堆满文件的院长室里熬通宵?
只是人生从来都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舍不得,又如何?
尉迟笑然从长椅的这头不知什麽时候移到了青年的身侧,望著那人肩膀僵硬的曲线,伸出去的手指又缓缓落下。
“姜哥,你要信我爸啊!”
轻轻的一句,如水面的浮莲,悠悠漂进姜晓风的心里。姜晓风侧头,看著与里面那人相似的容颜颇为沈静的望著他,带了几份少年特有的稚气和执著,福音诗一样的瞳中,是早已写好的虔诚。
那些纷繁错杂的臆测,与问不出答案的问题与这目光以及这寥寥的几个字相遇,便轰然崩塌了,已经作茧的思维忽然跳脱了纵横交缠的迷宫。
他说:“我信的,一直都信。”
叮──
红灯灭,紧闭的大门被什麽人推开,白衣簇拥著还在沈睡中的女孩,缓缓步出了手术室。
姜晓风蓦然瘫坐在长椅上,连跑过去看的力气也没有,病床在他面前停了片刻,他已知道妹妹安然无恙。
那个恐怖的白床单并没有遮住女孩尚且较好的容颜,至於成功与否,这一刻他真的觉得不那麽重要了。
人没死,比什麽都强!就算真的不能康复了,也还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回到起点而已,并没有太多损失。
医生护著病人已经渐行渐远,姜晓风回过味的时候,一个胖胖的身体已经站到他的面前。
姜晓风抬头,惊:“池老师?”
胖胖的老教授清了清嗓子,对著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习惯性的打了官腔:“呃……病人家属,来一下,有些事还要同你交待。”
池勉业尽管不是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但他全程辅助,也是刚刚从手术台下来。
姜晓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似乎该出来的都出来了,可他怎麽没看见尉迟暖呢?
姜晓风想,大概是之前人太多他看漏了吧,妹妹刚出来那刻,他离魂飞魄散也只有一步之遥。
“呃……好!这就来!”他左右看看,尉迟笑然那小鬼也不知什麽时候不见了,大概是跟著瞧新鲜去了。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对他说坏消息,那麽,姜晓风就当做手术已经成功了。
姜晓风跟著池勉业进了诊疗室,把门一关,老头正儿八经的交待著看护的注意事项。
姜晓风听的有点心不在焉,医护相关的事情从他搬进尉迟家开始,就习惯性的交给医生去打理,专业人士不是应该更可靠麽?可是说到底,可靠的专业人士目前为止还没现身!
池勉业也看出青年是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他忽然抖了抖胖下巴,慢悠悠的说:“康复的好,手术的效果三个月後就会看得出,但是,理论上……手术的结果……还是要你这个家属知道,其实……咳咳,并不是十分成功的!”
“什麽?”
姜晓风猛地从凳子上蹿起来,把老头吓了一跳。好说歹说把青年摁回椅子上,池教授一板一眼的训诫:“年轻人,不要坐不住板凳!听我把话说完再惊讶也不迟!”
池教授看著青年煞白的脸,端起桌上的茶叶缸,咂了一口,继续不疾不徐的说:“手术大部分算是成功的,只是……膝盖以下,恐怕……唉!这姑娘站起来恐怕还是有困难的!”
三天後,姜晓风已经平静的接受了手术的结果。他细细想过来,这倒也没什麽不好,不过是双腿不能够行走而已,实际情况与断腿的病人并无二致,比起之前的情况已是翻天覆地的改变。更何况,妹妹知道後,竟笑著对他说,幸福与否与站立与否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因果关系。
他满意了,从心底里舒了一口气,每天照顾著逐渐好起来的妹妹,日子过的相当平静。只是随著时间的推移,却有另外一种不安,淡淡的氲在他的眉宇间。
晓霜的主治医师俨然换成了池勉业,而最该出现的人,一直没出现。
一周以後,姜晓风实在等不下去了,他打电话给尉迟笑然,得知男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