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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时最深最痛的一刀。
他想了想,低声说:“但是……那是唯一一个我们可以牵手逛街的地方啊。”
沈宣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噗嗤一笑:“你丫滚蛋!”
唐飞趁他那支烟还在手上,猛地抓住他衣领在唇角上亲吻一下,然后站起身道貌岸然的整整领带咳嗽一声,返身就看见一对鬼佬夫妻冲他点头微笑。
唐飞老脸皮厚,竟然还给人家微笑点头致意,完全忽视身后沈宣黑成锅底的脸色:“王八蛋……”
……
唐飞上飞机是LIU点二十,沈宣慢悠悠的开着车往回去,结果半路上一拍脑袋说:“哎哟喂,操!”
他想起来早上还有一节课,结果给忘得干干净净,那班学生大概还在眼巴巴的等着这节课划考前重点来着呢。玩了一个学期,考前再不突击一下,估计就真的死在X大考场四大杀手之一的沈教授手上了,到时候连补考都没得机会,直接重修,再被沈宣玩儿命的调戏上整整半年。
沈宣心说这节课放他们鸽子就太不厚道了,猛地一踩油门加速前冲,结果没看到后面一辆车正要超车,一辆凌志一辆宝马就这么轰的一声首尾相撞,沈宣只觉得后座上一震,心说好了,唐飞这辆车算是车尾报废了。
他紧急一刹车,脑子里一边飞速回忆保险公司的电话号码一边走下车去检查,结果一看就郁悴了,我不过就是加速变个道,你把我这整个后厢都他妈撞凹进去了,我这还怎么开回家啊?
沈宣深吸一口气刚打算骂街,身后那辆车的车主下来了,看都没看自己被撞歪了的车头,盯着沈宣犹疑的向前走了两步说:“……沈教授?”
沈宣抬头一看,皱眉:“你谁啊?”
那人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神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喜悦和兴奋转为了难以掩饰的失落,然后勉强笑笑说:“您不认识我了?没关系,……这是我保险公司的电话号码,您修好车了我再联系。”
沈宣接过号码随手塞进牛仔裤后腰的口袋里,刚要写自己的号码,被那人拦住了:“您这么生分干什么?到时候我会联系您的,说真的见到您我高兴都来不及……啊,我送您回去吧?这辆车我打电话叫维修厂来拖走?”
沈宣抓抓头发笑了,问:“抱歉不过我真的想不起来你是谁了,请问——”
结果话说到一半被那人打断了,好像掩饰什么一样匆匆忙忙的摆摆手说:“很长时间以前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沈教授您上车吧?早上有课没有?”
沈宣一想,大概是以前的学生,不知道哪次考试没过被逼着重修了。他早上急着去上课,就说了声谢谢坐到了那人的车里。
一路无话,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那个人准确的指着沈宣家的方向问:“您回家还是回学校?”
沈宣很诧异:“你知道我家?”
那人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办法忘记,有些事真的一旦记住就一辈子都记住了,尤其是我这人还比较贱,有关与您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从后视镜里盯着沈宣的眼睛:“这么多年过去您一点也没有变,刚才见到您的时候,刹那间我还以为时光倒流了,真是……可惜我都毕业好多年了。”
他的眼神里藏着一种很深的悲哀,沈宣直觉不是很好的事,也就笑了笑敷衍了过去。跟学生不清楚是高校教师的大忌,不是每个人都有秦教授那个色胆的啊。
他们开进研究院去停在实验楼前面,沈宣急匆匆的下了车,刚打算转头从车窗里跟那人说谢谢,结果返身一看那人已经下车了,有些拘谨的送了他两步。
沈宣看着那个以前的学生,都这么大人了,也是个事业有成春风得意的样子,这搞得跟从自己这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这么一想就心软了,走过去和那人面对面站着微笑着问:“我看你有点眼熟,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那人绷着看了沈宣半晌,苦笑了一下:“……真的只是看我有点眼熟?”
沈宣皱着眉推了推眼镜。
“……我是黄易明啊,”那人苦笑着说,“就是当年那个傻不拉叽一心惦记您结果被您忘到了脑后去的黄易明啊。”
第 69 章
沈宣走上讲台的时候有刹那间的晕眩,阶梯教室里黑压压一片虔诚的学子头,一双双炯炯有神饱含热切的眼急迫的盯着沈宣和沈宣手中的考试大纲,好像无数只饿了千万年的狼盯住了那块唯一的肥肉,个个都在底下咬牙磨爪子。
在沈宣眼里,这些学子们的脸都幻化为了千万个黄易明,一个个眼冒绿光的盯着他,每一个都在用目光无声的控诉:
——情债!!
——还我情债!!
沈宣踉跄了一下扶住讲台,心说错觉啊错觉,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啊纸老虎,沈宣你一定要镇静啊镇静。
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张口发话,然后看到前排学生刹那间做了一个很经典的动作:他们纷纷拼命伸长了脖子,有的把炙热而深情的目光直接投在了沈宣身上,给人一种这种目光穿透了所有布料,直直穿刺进了肌肉、骨骼和内脏的感觉;有的向前跨了半步,整个身体形成了一种随时都会奋不顾身扑上讲台的姿态;有的心情过于激动和亢奋,他们无法抑制自己荡漾的情绪,他们的眼中涌出了难以忍住的泪水;由于他们都把脖子的长度强行增长了百分之五十,所以那些泪水都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广阔的大地母亲的怀里。
沈宣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缓缓的说:“……这节课大家还是自习吧。”
教室里寂静了五秒钟,然后学子们愤怒的嚎叫刹那间冲破屋顶声震寰宇。
沈宣捂着耳朵怒吼:“有问题自己上来问我!!”
仅仅半秒钟之后他就后悔了,巨大的阶梯教室里被学生们——这群年轻力壮正值热血年华的学生们——的脚步震撼得地动山摇,他们就像是一群饿疯了的猛兽从开了闸的铁笼中嚎叫着狂奔出来,他们手中摇晃着比砖头还重的专业教科书,他们完全失去了正常的神智,他们的眼牢牢的紧紧的盯住了讲台上势单力薄的可怜的教授;他们的轰隆隆的仿佛大革命进行曲一般的脚步声让这位可怜的教授刹那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又地震了吗?!我怎么这么不幸凡是百年难见的大地震都能我遇上?!……唐飞!唐飞——!
原在万米高空上的唐飞猛地打了个喷嚏。
……
送走最后一个学生的时候沈宣刹那间有种“哎呀这场惨无人道的□终于结束了”的感叹。
这位名满学术界的衡平法体系专家、从教十七年桃李满天下的法律教授、X大号称考场四大杀手之一的监考官沈宣同志,站在讲台上指天划地的发誓:
我恨考试!
中国人应该完全抵制毫无道理的应试教育制度!
它阻碍了人类正常的思想繁衍进程!它是不科学的——!它是唯心主义的——!它是彻头彻尾的反人类反社会的——!
……沈教授,中国千万挣扎在应试教育制度下的血泪学子们都会记住您这殷切的呼唤的。
但是首先,你可以试试看把贴您办公室墙上那个“本学期挂科指标为考生总数的百分之五十”这张纸条撕掉啊。
一切为了学生,从你自己做起嘛。
“……可以,”沈宣说:“但是那个刚才趁乱往我口袋里塞情书的男生和一直往我手上滴口水的女生今年一定不让他们过,师道尊严嘛。”
……
沈宣走出教室,黄易明竟然还没走,坐在楼梯口背对着他抽烟。
沈宣还没开口,不过是走近了几步,黄易明突而头都没有回就含笑道:“打住打住!”
沈宣站在原地,听到他缓缓的描述:“这个脚步声是沈教授;你今天穿的是运动鞋,你已经很累了,你走路的时候手搭在走廊栏杆上;刚才看到我的时候,你稍微停顿了一下。”
黄易明微笑着回过头看着沈宣,沈宣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抱着书,顿在原地。
“我说的对不对?”
沈宣咳了一声:“……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练听力?”
“不是,”黄易明说,“我只是对您的脚步声特别敏感而已,告诉过您了嘛。我这人有点小贱。”
他不以为意的站起身拍拍灰:“我载您去一趟交警队?不管怎么说都要把车拿回来啊。”
他们走出实验楼,黄易明三口两口就把烟抽完了,随手扔在转角垃圾箱里,对沈宣笑道:“这么多年学校的布置都一点也没有变,可惜变的是我自己了。”
“你毕业后这几年去做什么了?”
“军队,”黄易明笑了笑,“不过没黄健那么牛X,他现在已经快到老爷子那个级别上去了,要我还得再等二十年。”
沈宣淡淡的哦了一声,黄易明伸了个懒腰,望着操场上打篮球的学生,叹了口气说:“这里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年华和最伤心的地方啊。”
他不想看到沈宣什么脸色,紧走了两步去前边开车,突而一个女生抱着书跑过来,怯生生的在中间拦住了问沈宣:“教……教授,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沈宣看看黄易明,黄易明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不急,您请便,请便。”
他想我的确是不急。
没可能的事了,再争取也没意思了,怎么会急嘛。
他斜倚在车门上抱着臂看沈宣侧立着,在书上给那个女生划重点,女生又依依不舍的问了好几个问题才红着脸鞠躬告辞。沈宣对她笑了笑说再见,她慌得语无伦次,赶紧道谢跑掉了。
沈宣摸着下巴说:“我还是喜欢这样的学生啊,又年轻可爱又好欺负,给点甜头就怎么欺压都没问题了……”
黄易明说:“她喜欢你。”
沈宣洋洋得意:“废话,我的学生都是喜欢我滴。”
“不是那种喜欢,”黄易明肯定的说,“是那种混合着爱情的喜欢。”
“……啊?”
“因为她看你的眼神和当年我看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黄易明打开车门坐进去,从车窗里对沈宣招招手:“上来吧?现在是午饭时间交警队不一定有人,咱们先去吃个饭?”
西京茶社现在越办越大了,包厢里落地窗户蒙竹帘,外面小桥流水,声音叮咚响。沈宣想起上次来的时候也是黄易明请,中间还耍了手段让唐飞相亲,忍不住就心里发毛得慌。
黄易明不以为意:“这次真是就请您吃饭来着,顺便悼念一下我即将结束的单身生涯。”
“你要结婚了?”
“是啊,老爷子逼了嘛。”
沈宣真心诚意的说:“恭喜……”
黄易明烦躁的把菜单重重一合,说:“恭喜什么啊,我就见过那新娘几面,一次是在酒会上,一次是在我家,她爸过来和老爷子商量公事,商量商量着就联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向沈宣笑了笑:“没事,我有时……有点克制不住。不过那姑娘是个好姑娘,家世背景都不错。”
沈宣心说家世背景不错就是好姑娘了?你对好姑娘的要求真特别。
黄易明看起来已经认了这个未来的妻子,他有他自己的命运,他的家庭、前程和未来,以及他的家庭的未来,都需要他去一项一项的履行自己的责任。沈宣突然觉得那个当年在雪地里并肩而行的男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