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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经泽在他们屋里转了一圈,找了几个塑料袋,再把扫帚拎上,还挺客气:“谢啦,一会儿还。”
王庆跟他处的时间比较长,虽然过程不是很愉快,但至少比别人有勇气,反应也快,站起来问他:“你这是干嘛呀?”
“帮你们擦屁股。”许经泽扭身摆摆手,脾气挺好。
第二天一大早,许经泽半梦半醒就听见走廊里一声惊叫,声音相当高亢,中气十足。
几分钟之后,王庆扒开门伸个脑袋进来,黑着张方脸:“你弄那么多垃圾堵在我们门口干吗?堆的半人高,一开门都塌到屋里去了!”
“怎么的,有本事下崽没本事收拾啊?”许经泽躺的筋松骨软,坐起来还在身后倚个枕头:“你们人都走了还留给我那么多纪念品,无功受禄,我哪好意思收啊。”
谁下崽了?!王庆忍他忍的都淡定了,推推眼镜:“那你也不能堵别人门口啊!你说一声,我们马上回来收拾,有必要这样吗?影响太坏了!”
有必要。许经泽看着他笑笑:“我饿了,你有吃的不?”
这话题转换的太快,王庆脑容不足:“……”刚想缩头回去,又听许经泽飘悠悠低低的哼了句:“我倒是想让你们回来收拾呢,可是就宁小兴那点蛤蟆胆,也得敢进这屋啊。”
据说,王书伟出事当天,这破宿舍就开始闹鬼。
具体情况被大家传的五花八门,神乎其神。
有的说半夜睁眼,看见王书伟正站在床前深深凝视着自己;有的说睡觉着往楼下看,发现宿舍楼门口花坛边上站着个人影,鬼气森森;还有人说这间宿舍门口总有股子阴风,沉颠颠的,走过路过的时候直压脚后跟……
总之吧,很是玄幻。
宁小兴他们这帮人平时总拿唯物主义情节自我标榜,日本泰国的鬼片没少看,出事了却跑的比兔子还快,火烧屁股一样投奔了对面宿舍的怀抱。
王庆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劝了宁小兴一句:“对面宿舍满员了,没有床位,过去挤着麻烦人家多没意思。”
豆大的小眼瞪的溜圆,宁小兴呲牙咧嘴:“闹鬼呀,你不怕?我还就不信了。你一个学期跟王书伟说不了两句话,看见人家就牛气哄哄鼻吼朝天,你以为人家做了鬼就宽宏大量了?!”
呃……王庆眨眨眼,也软了。
人在做天在看,谁理亏谁知道。什么保护现场之类的借口都是屁话,心虚才是宿舍里清静到连蚊子都倍感孤独的主要原因。
闹鬼这事吧,传的玄之又玄,恶梦缠身的许经泽反倒没什么特殊感觉。
他在这住了几天,享受着各种清静,做恶梦的频率反而比在家的时候低了些。也不知道是宿舍的磁场比较适合他,还是姚亦给的那条项链起了作用。
他在班里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这会儿孤身一人住在鬼屋里,更是门庭冷落。只有王庆偶尔方头方脑探个头进来,考查一下他是不是仍然平安无事。
感谢同志们春天般的爱护,许经泽笑眯眯:“怎么着,学习委员大人查寝呐?”
王庆同学怒目。
许经泽还逗他:“放心吧,我没在宿舍里窝藏花姑娘。”
※
这种白水一样的清静日子过久了,没准真能养出来点孤高自赏的隐士气质,可惜许经泽就是个俗人,不是他找事,就是事找他,总不见消停。
早晨天气还好好的,晴空万里,可是上午考英语的时候,天气就变了。许经泽瞧着外边黑云翻腾天光渐低就知道不妙,提前半个多小时交卷出来,刚走到教学楼门口,正好遇上轰隆隆一声大雷,震的心口直扑腾。
正好这时候王庆同学也从考场出来,板着张方脸在雷声中镇定的翻翻包,掏出一把小碎花雨伞,问他:“回宿舍吗?一起走行吗?”
行。许经泽点点头,嘴还挺甜:“谢谢雷锋同志关怀。”
气的王庆直抿嘴,一直在心里念叨:我就多余理他……
俩人打把紫花小雨伞顺着操场外的林荫道往宿舍方向走,一路上沉默的很有意境,这时候许经泽电话响了。
是太后大人打过来的。
雨太大了,噼噼啪啪打在伞上比机关枪还密,好在太后嗓声嘹亮,劈头就一句:“泽泽你说,你小姨是不是个傻子?”
啊……啊?许经泽觉得自己不太好发表意见。
“我早就说过,她那儿子蔫坏蔫坏的,不看着能行吗?她倒好,俩手一摊,什么都不管,还成天笑话我盲目宠孩子,说我不懂科学。我早就说了,孩子这东西,不管教能行吗,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学习好,学习好顶个屁用!你小姨就这狗脾气,总以为自己是对的,自己就是真理,谁说话她都不听,当年……”
许经泽被她吵的头大,一听这话头越绕越远,赶忙拦了一句,拣重点的问:“那啥那啥,妈,你说陈烬怎么了?”
太后大惊小怪,又在那边喊了一嗓子:“你不知道啊?!”
我应该知道吗?许经泽不由自主步子放缓,人有点懵。
“唉,就是陈烬惹的事呗,还有几天考试啊,不好好在家复习非要偷偷摸摸往山上跑,怎么着,摔了吧……”
这下许经泽是彻底迈不动步子了:“摔,摔哪了?”
“我哪知道,可能是腿吧,反正不是脑子。”太后声音低了点,没发现儿子魂己经飞了,又恶声恶气的嘱咐:“你过去看看吧,我就不去了,省得你小姨又看我不顺眼,还给她添乱……”
摔了?
许经泽举着手机,根本没听见老妈后面那几句。他站在大雨里头,有点看不清东西。
王庆走了几步,发现伞底下空了,连忙回头:“走啊,发什么呆啊,这不全淋湿了吗!”
雨水顺着发梢滚成白亮的珠子,许经泽满身湿气,肩膀湿了大半。
“怎么了?”王庆急吼吼退回去拽他:“发什么呆啊你!出事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许经泽被他扯了一把,这才还魂,半句感谢的话没说,反倒恩将仇报恶狠狠推了人家一把,转身一头钻进大雨里,跑了。
莫名其妙被推倒在地,王庆同学的屁股差点给摔成八瓣的,可是一句国骂冲到嘴边,又呲牙咧嘴没吐出来。
许某人打了那么多年篮球,动作相当灵活,几步蹿出去,转眼就要没影。银色衬衣湿哒哒半贴在身上,那小腰那长腿,简直像是某种特别优雅的野生动物,还是猫科的……
王庆盯着许经泽渐渐淡到雨里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姚亦来,好一阵子同情感喟——
全世界都知道姚公子对许经泽好,那是掏心掏肺万中无一。
可许某人呢,照样一天到晚招猫逗狗,晃里晃荡。放眼望去,他这身边妖人四起,就没有一个是关系纯洁的……简直太不检点了!
这回淋着大雨急匆匆跑走,小脸一片煞白,还指不定又是为了谁呢!
王庆从地上站起来,捡起自己可怜的紫花小伞,拍拍屁股又推推眼镜,心想,哼。
许经泽这人哇,薄情寡性,奸懒馋滑,除了皮毛漂亮没别的好处,可你就是逮不住他也养不熟他。他时不时的抽阵子风,谁知道他这心里头都是什么事呐!
作者有话要说:大悲剧第二弹++++——————
最近这JJ吧。。真是抽大发了————
。。我看不见评论,也回复不了。。。然后今天爬上来一看后台,评论978个!!
搞的我差点心肌梗塞。。。。
19
19、第十九章 。。。
※
不用老妈嘱咐,陈烬要是有点什么事,许经泽肯定跑在头一个。
他最近处在半隐居状态,哪都没去就在学校里缩着,车停在家里都没开过来,这回突然得知陈烬出事,只好急匆匆跑到校门口打车。
雨下的太大,街面上就跟用水洗过似的,许经泽头顶乌云滚滚,折腾了半小时手臂都举酸了才打着辆车。
开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瞧他湿的跟水里捞出来似的,不知道从哪掏了条新毛巾出来,好心好意递给他。眉清目秀好好个大帅哥,怎么就淋成落汤鸡了?
许经泽匆匆忙忙道声谢,把毛巾往头上一顶,双眼冒火,就跟手机较上劲了。
往陈烬的手机上打了十多回,不是无人接听就是不在服务区,许经泽也死心了,干脆直接打到小姨那边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小姨陈一慧女士声音寒的掉渣:“喂。”
儿子高考前三天不在家里好好复习,跑到外面去挨摔,陈一慧女士肯定正在怒火攻心,许经泽平日里一般不敢招惹她,现在也是没办法。
“那啥,小姨啊,陈烬怎么样了?”
“没事,离死远着呢。”
这口气……许经泽抽抽嘴角:“你们现在在哪?”
“中心医院,骨科急诊。”
还想再问,那边干脆利落的挂断了。许经泽十分无奈,心里也乱,把毛巾罩在头上随便揉两下,跟司机阿姨说:“麻烦您快点,去中心医院急诊部。越快越好,最好能飞。”
他怕去晚了,自己那心肝一样的小陈烬会被他老妈沾着酱油活吃了。
别看许经泽家成天鸡飞狗跳喊打喊杀的,母子关系倒是挺好。
太后宠儿子,自己骂两句打几下都没什么,别人要敢说句不好,她非得抽刀过去拼命不可。许经泽也被打皮了,嘻皮笑脸不当回事,挨几巴掌转头就忘,也从没记过仇。
可陈烬家里不行。
气氛太紧张,一点不和谐。
陈一慧女士成天端着灭绝师太的范,板着冰霜面孔,开口闭口都是圣旨,姿态摆的非常之高。陈烬在家一天说不了十句话,整天面沉似水。
俩人面对面坐着,都是一股子高手过招的范。
年纪很小的时候,别的孩子都是睡到自然醒,起床之前先奶声奶气跟妈妈腻乎会儿,可是陈烬小豆丁有严格的作息制度,必须每天六点半睁眼。
孩子还躺在床上,陈妈妈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人之初……”
小陈烬口齿不清的下意识接句:“胜本散……”
上幼儿园的时候,别的孩子拖着鼻涕哭号叫闹,死拽着妈妈不松手,小陈烬则表现出超乎年龄的成熟稳重。
他背着大书包,里面书本装的满满当当,手里拎着小水壶,面容淡定又从容,从里到外散发着泱泱学者风范。
那时候一群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扑腾进知识的海洋,东张西望叽叽喳喳,屁股都不往凳子上坐,三天学不会俩字。可人家小陈烬不用听课,他三岁就认识千把个字,自己拿本书翻着看,自己给自己讲故事,从一开始就实现了自学。
别的孩子进了商场就走不动路,一手抓零食一手抓玩具,不给买就满地打滚。
小陈烬不敢。
撒泼打滚他从来都不擅长,他就是看着什么东西特喜欢特顺眼,也就只是看着,从来不张嘴要。
有一回,陈一慧女士在路上走着走着猛回头发现手边没人了,急忙顺着原路回去找,发现儿子可怜巴巴蹲在一只大白熊布偶身边,顿时火了:“你在干什么?”
小陈烬昂着头看了母亲一会儿,站起来跟大白熊摆摆手,特别有教养的说:“再见。嗯,我下次再来看你。”
再长大点,大白熊换成了许经泽,陈烬守着他盯着他想着他,虽然从来没挂在嘴上说过,可是心里犟的要命。
天才总是孤独的,大人们不知道陈烬在想什么。
大家都说如果没有许经泽,那陈家的小天才绝对就是个自闭儿童。但是在陈烬妈妈眼里,许经泽这种表哥没起一点好作用。
陈烬读小学三年级时,突然大早晨打了个电话过来,声音很镇定:“哥,我要离家出走。”许经泽从小就没几句正经话,躺在背窝里还笑:“行啊,叫上我一起呗。”
结果半小时之后门铃响,小陈烬真的背着个大包出现了,态度极其认真,很技术流的说:“我带了毯子、苹果、面包和水。咱们走吧,哥。”
如果孩子们的年纪再往后推十年,这就是私奔呐,情节相当严重。
陈一慧女士飞奔而来将儿子领走,一句废话没有,回去就给他关了小黑屋,并且勒令他一个月之内再也不准去许家。
陈烬沉默以待,一个月没开口跟老妈说话,态度相当顽固。
从那之后,许经泽就上了陈妈妈的黑名单。
许经泽带着陈烬出去放风筝,陈一慧女士横在门口,皱着眉问他们:“幼稚吗?”
许经泽领着陈烬去动物园玩了一下午,晚上在KFC吃了个饭,然后躲在游戏室打了会儿电动。这都是常规活动,既不刺激又没危险,根本不算什么事,就是回家晚了点。陈一慧女士弄把椅子正对着家门口,端端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