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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市依山靠海,温度适宜风景不错,许天漠先生前几年就在海边买了套别墅,红屋顶的花园洋房,模样相当浪漫,站在阳台上就能看看海景,空气尤其好,最适合放松心情。
可惜自打他带着陈一慧女士母子踏进X市,这日子就没一天能过踏实。
谁都有乌云罩顶走背字的时候,这没什么大不了,可别人是下点小雨,他这朵云倒好,天天下冰雹。
报应么我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成天就跟医院玩命了。
许先生坐在椅子上,抱着脑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旁边过来个漂亮小护士,尖着声音提示他:“医院不许抽烟!”
陈烬的主治医师是位老太太,戴着金丝眼镜,一脸恶婆婆相,但是相当认真负责,特意把许天漠先生和陈一慧女士叫到诊室交待情况:“从脑CT来看,问题不大,但是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陈一慧女士眼底都是血丝,垂头应声:“嗯;好。”
“另外,病人低血压低血糖,还有比较严重的贫血,这在他这个年纪可不多见。”医生翻翻检查单子,问:“他平时饮食作息方面正常吗?”
“他……”陈一慧女士脸色发白:“饭吃的很少……”
“有没有疲乏耳鸣恶心还有持续性头晕这一类的症状?”
陈一慧:“我,我不知道……”
医生抬头盯她一眼,又问:“心脏方面呢?”
陈一慧喉咙一阵子发紧,干巴巴回答:“不知道……”
陈烬脑振荡的反映相当强烈,呕吐,耳呜,连口水都喝不进去,眩晕到眼晴里都没了焦点。他极少说话,苍白的像具浮尸,偶尔看妈妈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着一块玻璃板子,真是一点情绪都没有。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摸不着,看不透。
这种距离感清晰的就像个噩梦似的。
许天漠安慰陈一慧女士说:“你也别太难受了,小烬过几天会好起来的。医生也说了,小烬低血压低血糖,没准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时头晕,才从楼梯上掉下来的。”
是吗?
陈一慧精疲力竭,捂着脸摇摇头,声音早就完全哑了:“我不知道……”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脑子里还混混沌沌,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她不过扭脸去拿杯水,陈烬就从楼上摔下来了。
特别突然,毫无预兆。
那孩子昂着头,身子往后仰,轻的就像一片羽毛。没有惊叫,没有呼喊,连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动作都没有。
就好像那时候根本没有意识了一样。
许天漠心烦意乱,垂着脸叹气:“你看看,别处都没事,怎么就偏偏摔到脑袋了呢?唉,让小烬安心在这多住几天吧,做个全面的检查,好好调理调理。”
刚从病房出来,就有电话打进来,许天漠焦头烂额的掏手机看看,是姚部长的电话。
姚部长?有事么?
领导的电话当然不能错过,许天漠敢紧从病房冲出去,找个安静地方把电话接起来,结果那边的姚亦公子差点把一口火顺着电波喷过来,当头就问:“许经泽呢?!”
啊?许老爹反问:“我怎么知道他不在家吗?”
屁家……人去楼空!姚亦没好气:“你知不知道许经泽会带着他妈还有他家老太太去哪”
啊?许老爹有点傻眼:“我怎么知道,他又没告诉我……”
姚公子火冒三丈:“您这倒是省心呐?您到底知道点什么?”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许天漠先生理智的分析了一下,竟然还劝姚亦:“小亦你别着急啊,泽泽这孩子我清楚,虽然烂泥胡不上墙,但还是很孝顺的,办事也不会太没分寸……他们可能出去转转散心去了吧,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呸!谁能散心散到人间蒸发?许经泽到底是不是这人渣亲生的?
姚公子狞笑:“行行,他是烂泥,您自己金光闪闪好好活着吧!”
病房里,陈一慧女士坐在儿子床边,小声问:“想喝点水吗?感觉好点了吗?”
陈烬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不是醒着,半晌,突然问:“我哥呢?”
许经泽么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他……陈一慧慢慢坐直身板:“他不在这。小烬,你忘记你答应妈妈什么了吗?离开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你不是很明白吗?”
是,我没忘。我都明白。
陈烬慢慢睁开眼,眼前恍恍惚惚一片空洞的空白颜色:“我就想再看看他。”
“有意义吗?”孩子摔糊涂了,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不合适,他也听不进去,陈一慧皱着眉顿了顿又说:“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吧。”
有意义。你不懂。
陈烬扭脸望着窗户外头,头晕的天翻地覆。他没力气再说话,脑袋疼的就跟快要裂开似的。
x市天气总是很好,蓝天白云,玻璃上都是暖金色的光影,可是许天漠先生推门进来,只觉得房间里安静的吓人:“怎么了?”
陈一慧摇摇头,问他:“刚才谁打来的电话,有事吗?”
许天漠在陈烬床边坐下来,抬脸笑笑,语气挺轻松:“没事,老同学,打个电话聊两句而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在看城市猎人
嘻————
渣爹这种生物果然还是需要境界的。。。啦啦啦啦。。
其实我很想把小烬摔傻了。。。但是后来一想,那样没意思。。。
77
77、第七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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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经泽这人吧,是个让人特别忧愁的存在,成天晃晃悠悠,一点不让人省心。可是,突然间他不存在了,结果只能是令人更加忧愁,愁的人肠子打结百转千回。
自打知道许公子人间蒸发的消息之后,刘冬子同学就开始眼皮跳,左眼跳完换右眼,没日没夜的,绝对是神经衰弱了。
他捧着肥脸,竟然食不下咽了,耷拉着眼皮嘟囔:“唉呀呀,我肿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呢呢……”
李远庭打桌子底下伸腿过来,咣的给他一脚:“闭嘴,吃你的饭吧。”
姚公子握着把小钢叉把盘子里老大一块鱼排戳成均匀的碎渣渣,抬抬眼,笑:“不错呀冬子,能通灵了?你也帮我预感预感呗?”
冬子:“我吃!我吃!!”
这种情况下,吃什么南北大菜也不能消化,冬子把脸埋进盘子里开始装鸵鸟,苦命的远庭君只好来打个圆场,清清嗓子跟姚亦说:“你也别太闹心了,应该没事的……”
冬子一焦心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怕死的又接口:“能没事吗?虽然姚亦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是他定位许经泽绝对是一绝,比雷达还准二百倍,可现呢?这死小子跑去哪了连姚亦都不知道,这不坏菜了吗?!他这明显是故意的,专门就想躲着咱……”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拿什么拯救你?
远庭君:“……”
冬子摸摸肥胸脯给自己顺顺气,压低了声音,眼巴巴还问:“你说你说,他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这下李远庭连踹他的力气都没了,清清嗓子扭脸跟姚亦说:“你可别听冬子胡咧咧,照我看,许经泽就是最近太累了,出去散散心。你想想,他带着他老妈,还有个半身不遂的老太太,走也走不远啊,估计就是去了渡假村疗养院一类的地方,或者在清静地方找个小别墅什么的住着,依山靠水安省几天……”
姚亦垂着脸不吭声,用叉子把面包片也戳成了小渣渣。
思想工作很艰巨,远庭君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在新四军里干政委的:“你别想的太多了,大不了我给你找拨人,从A市为中心辐射周边省市,咱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找,行不?他只要没得到成仙,咱一准能找着……”
“谁说我要找他了?”
冬子:“嘎??”
姚公子站起来,把凶器叉子往桌上一扔:“我找他干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倒是挥挥手不留一片云彩了,真他妈以为我得像供灶王爷一样的供着他啊?!我他妈没他就活不了啦?!”
难道不是吗?冬子懵。
姚亦看他那幅傻样更来气:“你不是新交了个唱小曲的女朋友吗?今儿晚上拉出来给我溜溜!”
冬子弱弱的反驳:“我们那是戏曲学院的……高材生……”
姚亦皱眉:“我管你什么学院的,她们学校美女多不?晚上一块拉出来!”
这,这是要开荤?太不理智了……
远庭君赶紧拦:“别啊,姚亦你冷静点,冷静点。”
我现在冷的就剩下静了。姚亦搡他一把,转身往外走:“许经泽他不是有能耐吗?他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只要他敢露头,我就敢弄死他!”
人世间相亲相恋相恨相杀,闹到一露头就弄死他的地步,也算是人间大爱了。
姚公子怀里揣着这么一股子强大的火一样的爱恋,当然是看谁都不顺眼。
这个可以理解,冬子好心好意特地嘱咐姑娘们:“都安省着点,舞随便跳酒随便喝,喝完别去姚公子身边撒疯就行。”
红头发美女过来在他手臂上挠挠,娇笑:“怎么着,姚公子失恋了?这个稀罕,谁那么大本事把他给踹了?”
冬子拽着她小细胳膊瞪眼:“你不要命了是吧”
美女顺势搂过来:“别吓我啊……”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冬子难得严肃,拍拍人家小脸:“记住喽,少说话,尤其不能提许经泽。”
刘冬子同志心宽体胖,长了一幅好福相,为人也比较随和,平时大家一块开开玩笑,什么话都说。可一旦坐到姚公子身边,气氛能立马降到零下三十度,美女们想张嘴说句笑话,都觉得牙齿凉嗖嗖的。
圈子里早有传言,姚公子枝头很高,手脚并用攀上去,掉下来不死也是个半残;姚公子长期无固定女友,温柔度为负值;姚公子脾气不怎么美妙,虽然说不上喜怒无常,但是绝对比看上去还要难伺候好几个段位。
于是,只要姚公子脸一黑,场面就容易急转直下,变的很难看。
酒吧里热辣舞曲震耳欲聋,灯束光球疯狂旋转,舞池里俊男靓女扭动热舞,只有姚公子身边鸦雀无声,一群衣着暴露的大美女在他身边围坐了一圈,个个垂头搭脸,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品酒,跟遭到家庭暴力的小媳妇似的。
冬子腆着大脸过来,笑嘻嘻问:“呦,干嘛呀这是,坐着相面呐?”
姚亦扭脸,问他:“有你什么事?”
冬子:“……”遁。
姚公子不是心情不好,他是根本就没心情。
这破地方酒太难喝,音乐太吵,烟味太重,男人个个削肩膀水蛇腰,站都站不直溜,女人浓妆艳抹,眼圈黑的好像让人打了两拳似的。
在一群牛鬼蛇神中间坐着,他的心情很难具体描摹,反正现在递给姚公子一只瓷盘子,他都能咔嚓咔嚓直接嚼吧嚼吧吞进肚子里去。
脑子里发飘,五脏六腑空落落的。
昨天晚上姚二丫头还躺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哭天抹泪,电视里俩穿结婚礼服的傻缺在那宣誓,挺诚挚的说,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相爱相依,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简直是屁话。
不过,有这么两句像模像样的屁话听听,也不错了。
谁能像许经泽那么狠,临走之前,竟然说的是:“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你看准点,可别再遇上我了。”
下辈子?下辈子……
去他的……
酒喝的有点多,姚亦迷迷瞪瞪昂昂头,竟然一瞬间有点天旋地转。再这么下去,不死也得残了,他随随便便冲身边女孩子招招手:“过来。”
听话的是好姑娘,可就是味道不对。
太甜太腻,像杯掺了二斤糖的果汁,粘乎乎的。美女酒没少喝,呼吸都带着股辛辣劲,跨坐在姚公子身上,头埋在姚亦肩窝,蹭蹭挤挤解他衬衣扣子。
姚亦偏偏脑袋,突然觉得手脚发沉。
调情这事,许经泽可要比他技术高超。他那人,一脸命犯桃花的德性,看上去就是个花花公子,风流的掉渣。其实挑嘴的厉害,哄小姑娘的时候喜欢眯着眼睛笑,凑在人家耳朵边上说话,那小模样温柔的恨不得将冰山融化成江河湖海。
当然,他转身的绝情程度与温柔成正比。
下辈子。他连下辈子的事都给我设计好了……姚亦靠在沙发上,轻轻闭上眼,几乎是无意的念着:“下辈子……”
美女软绵绵往他耳根边上吹气:“下辈子什么?好浪漫啊……”
浪漫个屁。姚公子突然觉得脑仁要裂,一把把美女推开,站起来往外走,脸黑的乌云密布,就俩眼红通通的。
姚亦觉得他没处可去。
A市那么大,从东城到安西湖光开车走快速路也得俩多小时,半夜里一样处处热热闹闹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