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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活不应该是女孩子做的。”他悠悠地说,“虽然是平的,但也是个女孩子啊,怎么能让你动手。”
听到前半句,夏远的心头一热,后面半句话一出来,把她所有的话都憋住了。她鼓了口气,憋了很久,爆发出一句,“裴——文!什么‘虽然’‘但是’啊!”
裴文的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他蹲在客厅里,摆弄着那个旧花架子,将粗麻绳细心地绕到了花架的四个腿上,又在木架上端绑上了几个绕着麻绳的塑料瓶子,给那个小小的花架制造了崎岖的形状。
“像在给孩子做玩具的爸爸诶。”夏远蹲在一边,看着裴文专注的神情,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裴文笑了笑。
她禁不住地想象,坐在公司会议桌前面,一脸投入地听着报告的裴文,一定也很迷人。
“真的,我老爸以前帮我做宫灯啊,风筝啊之类的,就觉得他像超人一样。”
“那的确很厉害。那么细致的活我做不来的。”
“哦……还没听你说起过呢,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夏远顺口接着他的话问道。
在这个国家,问及对方的父母不是隐私,也不是一件失礼的事,却是亲昵的表现。夏远和大多数人一样相信着这一点。
裴文不动声色地扎着绳子,半天没说一句话。没有得到回答,夏远也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裴文没有听清她的话。而她也并非真的要知道他父亲的情况才这么问。
就在夏远快忘了自己问过这句话的时候,裴文却说话了。
“他也是个同性恋。”
“诶……?”夏远睁大了眼睛,确认似的看着裴文。裴文只是认真地做着手里的活。
“……可是……结婚了……”
“嗯。”
为什么……同性恋还结婚了?而且有了孩子,活生生地在自己的面前。夏远的脑袋转不过弯来,只楞看着裴文。裴文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抬眼看了她一眼。
夏远纠结着,“那……为什么同性恋还会结婚呢?”
“因为……”裴文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一边继续着手里的活,“那个年代同性恋都被当做是怪物。不结婚的人也会遭人议论。所以婚姻就是一种掩饰了。”
“那……!”
那太过分了,把婚姻当做掩护,把女人当做工具,夏远差点脱口而出,忽然想起来,裴文在说的,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的事。那句话在口中刹了车。
“那……你会结婚吗?”夏远改口问道。
裴文苦笑了一下。还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夏远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猫老板就要到了。
“我下去接他!”夏远装作没有注意到裴文的苦笑,转身往门口跑去。
“天晚了,我去吧。”裴文站起了身,拍去了手上的灰尘。
夏远已经在穿鞋,回头说,“那一起吧。我也想早点看到她呢。”
“也好。”裴文掸了掸身上的灰,便走到卫生间洗手。
关于同性恋结婚的对话,在伪装的不经意间结束了。来电话的时候那个姓刘的宠物店店家已经等在了地铁站门口。裴文和夏远一路都没说什么话,匆匆地赶到那里。一个穿着黑色棉外套的男人,站在地铁出口的路灯下,正四处张望着,一个手里提着个不大的塑料笼子,另一个拎着一个挺大的布袋子。
“刘先生吗?”夏远试探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到他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便问道。
“是!是!”那个男人忙笑着点头,朝夏远走过去,“夏小姐是吗?”
夏远笑着点头示意。刘老板也朝裴文问了好,站在地铁口没说上两句,便把笼子小心举起来,向他们展示呆在里面的猫咪。背朝着路灯的方向,裴文看到一抹黑的笼子里,两只发亮的浅蓝色的眼睛,精灵似的盯着他看。
夏远伸手想接过笼子去,忽然反应过来,忙说,“站外面做什么,刘老板先上我们家坐会儿吧。”
“不了不了,”他匆忙说,“我老婆还在家等着,这就要回去了。”
“可是……”
“钱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给吧。反正我是你姐姐的朋友,联系起来也方便。”他大方地说着,又关照了几句猫咪的喜好,将手里那个布袋子递给了裴文,“如果她不乐意吃饭,就把鸡肉罐头伴着猫粮给她吃,不过最好不要随便这样,因为她很容易挑食。还有,洗澡用的香波,平时的小梳子什么的,还有猫草我都放里面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联系啊。”这么说着,他弯下腰,将一个手指头伸进笼子,逗了逗猫咪,说了声要好好听话,便向他们点点头,转身走了。
“模范老公啊……”刘老板走了以后,夏远幽幽地来了一句。
“他也挺舍不得这猫。”裴文说着转身,往回去的路上走着。夏远跟上他,不住地将笼子举起来,对着里面的猫咪瞅。
黑黑细细的身子,幽幽的眼神,她对暹罗猫的第一印象并不美好,不是想象里暖洋洋肥嘟嘟的波斯猫,慵懒又贵气的感觉。
“说起来,忘了问猫咪的名字了!”夏远突然想起来,大声说道。猫咪蓝色的眼睛警惕地望着她,跟着她的动作也一闪一闪地变换着角度。
“猫也有名字么。”裴文淡淡地说道。
“啊……虽然猫大概不太会理睬你,不过……总觉得有个名字才像一家人嘛。”
裴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喜欢什么样的猫?”
“没有想过。”
“想想嘛。”
“……喜欢……一脸不爽,叫它也不鸟你的类型吧。”裴文说着笑了笑。
“什么啊,自虐狂!”
裴文或许是觉得这个话题挺有意思,低眼想了想,又说道,“把手伸过去摸它的时候,有宠辱不惊的气场,瞥你一眼,然后自顾自跳到沙发上最舒服的位置睡觉的类型。”
“小流氓似的。”夏远也笑了,将猫咪的笼子举到面前,把食指伸进笼子里,“千万不要做流氓猫哦。”
笼子里那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猫咪,小心地凑上来,闻了闻夏远的手指尖。鼻尖凉凉的触感可爱极了,让夏远心头一热。
“她不会是流氓的,人家说了,暹罗猫性格像狗狗一样,喜欢缠人的。”夏远一脸得瑟地说。
“那真可惜。”裴文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我们需要遛猫么?”
“哈哈!有空的时候能遛的吧。我老家的小区里还有个人每天都遛鸭子的呢。一老头,每天傍晚蹒跚地散步,身后跟着三只摇摇摆摆的鸭子,一路可拉风了!”
他们一路说笑着,回到了家里。刚进屋子,夏远就把笼子打开了,让猫咪钻了出来。
“笼子有点脏,我去把抹布洗一洗。”裴文直接往卫生间走。
“嗯……其实我真怀疑你有洁癖。”夏远看着裴文的背影,轻声嘀咕了一句。
裴文没有在意,走进卫生间,将抹布搓洗干净了,才回到门口。开了灯,他才看清了猫咪的样子。钻出来的猫留在原地,战战兢兢地不敢动。她浑身是一层乳白色的短毛,脸上,耳朵和四只爪子却是鼠灰色。那块深色的三角的区域,让猫看上去像是带了个比脸小一些的面具。她的身体纤细,尖尖的脸庞上,一对水蓝色的大眼睛,给脸上带来几分活色生香的敏锐,说她像只精灵并不为过。
“我说,就叫她抹布怎么样?”夏远看着裴文手里拿着洗好的抹布走过来,突发奇想地说道。
“嗯,好啊。”裴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夏远扑哧笑了。虽然只是想开个玩笑,看到裴文这么确定的样子,却突然觉得抹布这个名字很好玩。
“抹布——”她用手指头轻轻点了点抹布的前额。还不怎么清楚情况的猫咪压低了脖子,仰起头看她的手,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了舔。裴文正在旁边擦笼子,看到这一幕,突然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他伸手将猫抱了起来,抱进怀里,仔细地端详着。
被裴文抱着的抹布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小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看着裴文怜爱的眼神,夏远忍不住想着,那家伙……不会是被小猫舌头萌到了吧?
“我说吧,喜欢猫的男人百分之一百是萝莉控。你要是个异性恋的话就能验证一下了。”
看他半天不动一下地盯着猫咪瞧,夏远吐槽道。
“毛茸茸的。”
“不是吧……人格也变了……”夏远用手在裴文面前晃了晃。
裴文笑了笑,把抹布轻轻放了下来。抹布意犹未尽似的仰着头看他。那天晚上,他们在厕所放上了猫砂,将抹布抱到那里,告诉她应该在那里方便。食盆被放在了厨房。
第一天来到这个家,抹布好奇地在房里的各处转了一圈。她似乎喜欢裴文房间的味道,巡视一圈后,便在他的写字台下面盘成了一团。裴文从猫老板带来的袋子里翻出了厚厚的小毛垫子,垫在了那个地方。
无论最初的目的如何,抹布的到来,多少让夏远有些兴奋。第二天照常要上班,夏远起了大早,睁着朦胧的睡眼下楼,她看到抹布紧紧跟在裴文的脚跟旁边,从左边绕到右边,裴文甚至要看着地上小心走路才不会踩到她。
“咦?你已经起了?”夏远有些惊讶。
“早上一睁眼睛就看到她在我被子里,脸还对着我睡,把我吓一跳。”
“这可不是吓一跳的表情啊。”她笑着蹲□,“Hello,抹布!”
抹布凑上来,用背来回蹭夏远的小腿。她忍不住把抹布抱起来,使劲亲了亲她的额头。
“如果是狗狗的话,现在该伤心死了吧,养了半年的主人忽然不见了。”夏远把抹布放了下来,“猫咪还真是随性。”
“嗯。”裴文走到了玻璃墙的后面,准备着早餐。倒牛奶的时候,他也往抹布的食盆里倒上了些,在猫架子上放了两只玩具老鼠,自然得好像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一般。
41、黑色的海 。。。
新年的第一个工作日晚上,夏远的房里多了一位精灵般的新房客。
对于那位新房客的到来,裴文不似夏远想象中冷淡,倒显出几分怜爱来。第一个日夜,二人一猫相安无事。那个晚上,抹布轻手轻脚跳上了裴文的桌子,他也并不在意,自顾自工作,任凭她好奇地左顾右盼。
转眼又过了一晚。清晨,正是将醒未醒的时候,裴文觉得脖子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又挤又推,挠得痒痒的。朦胧醒来,他看到一张鼠灰色的猫脸正使劲往自己脖子里钻。
裴文半睁着眼,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儿。他伸手把抹布揽到脸旁边,在她身上闻了闻。确定了她没有异味,便稍稍松开被子。抹布得了空,纤瘦的身体像条滑溜溜的鱼,一溜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他瞥了一眼窗口,发现天色尚早,准备再睡一会儿。今天晚上,他还得陪着那只折腾的小野狗去海滩等日出,是不折不扣的体力活。
工作已经很忙,却还是答应了陈洛的要求,不得不承认,是被陈迪超那通电话刺激了。
裴文微微闭起眼,调整了一下睡姿。
大一的第一个情人节,他们把约会献给了首演。不需要陈迪超的提醒,裴文依旧记得清晰。炫蓝的灯光刺激着双眼,口哨和尖叫声鼓动着耳膜。生涩而又兴奋的他们抱成一团,欢呼雀跃。那时的心情如此真实,恍惚让人觉得,或许明天睁开眼的时候,会发现自己还睡在大学的宿舍里,而自己经历的一切伤悲都只是个一笑而过的梦魇。
迷迷糊糊,似梦非梦,裴文听到了门外,夏远起床洗漱的声音。他稍稍拉了拉被子,把脸埋进了被窝里,鼻尖碰到了猫脑袋。他一怔,又把脸露了出来,用手蹭了蹭鼻子。睡意不知不觉消散了,他躺了一会儿,索性起了床。
那一天的工作一如既往的让人焦头烂额。等裴文骑着车赶到约定好的路口,约是六点多的光景。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只残留一抹紫红,晕染着半片天空。陈洛在路口等了许久,冻得直跺脚。看到裴文骑着车出现在转角,他连忙来了个大招手,原地跳了跳。
“你回去换衣服了?”等裴文的车停到身边,陈洛将他上下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