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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问问,凭咱俩的交情,问这个不很正常么,”张海川有点不屑一顾,“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不一样么?”
张海川突然笑了几声:“人不一定是女孩啊,我可能被杨晓嘉传染了,她是腐女呢,天天拉着我讲什么腐段子。”
张杨也跟着他傻乐:“不怕把你掰弯了么。”
“靠,损啊你。”
“我没有,真的。”
“其实也挺好的,”张海川叹了口气,“多纯洁的小孩儿。”
不知道瞎扯了多长时间,张杨跟兴致仍然勃勃的张海川说了白白,拿下手机一看,累计通话时间:30:04。
“唉……两个男孩子居然煲电话粥……”
张杨靠到安乐椅上,望着窗外的海发呆。
的确像张海川说的一样,这些年来他和杨晓嘉能在一起真是挺神奇的了。从幼儿园一直到初中,一直在一个班,而且据张海川说,他们俩从幼儿园开始就没变过。
至于他自己喜欢的人么……还真没有,张杨有时候都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晚熟,比他条件差一百倍的男孩都跟女孩混得天昏地暗的,他这儿还没开窍呢。
清晨,张杨把车停在楼下,叮叮当当地好一通按铃铛,穆尘才慢吞吞地走下来。
“你起晚了?”张杨看了看表,肯定又要挨王教练批了。不过即使穆尘做了很过分的事,他也不会有一句重话,他一直觉得穆尘只能被自己保护。
“……嗯,不好意思。”穆尘一副心不在焉地样子。
穆尘脸色很不好,就像一夜没睡似的。张杨看着有点揪心:“没事,上来吧。”
清晨的风扑面而来,在耳边呼呼作响,使人有一种被间隔在一个独立的世界里的错觉。接近夏天的风已经很暖了,贴近身体的温度,就像母亲粗糙却温暖的手。
说实话,母亲的手什么样,张杨和穆尘都不知道。
“穆尘?”张杨轻声叫道。
“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么?”
穆尘低声笑了,笑到最后又是几声咳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神一致啊,”张杨乐了,“昨天大川问我这个问题,我也这么说来着,一字不差。我说我没有,其实还真没有,所以我正纳闷儿呢,我怎么能这么晚熟呢?”
“哦……”穆尘似乎没有想回答这个问题。
张杨继续穷追不舍:“你有吗?”
“没有,我也很晚熟。”
“哈,”张杨使劲蹬了一下,“平衡了!”
“疯子,”穆尘笑道,“我只是顾不上想这些而已。”
“那你顾得上想什么啊,学霸。”
过了好一会儿,穆尘才缓缓地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为什么。”
“因为总有一天我会看到我想要的。”
“……好吧。”张杨已经习惯了穆尘总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习惯了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会知道,等你长大你就怎么怎么招。
就像大人哄小孩一样。
教室里。
张杨环视了一圈,果然没有看见杨晓嘉。
中午吃完饭,张海川的一个好朋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那啥,大川,杨晓嘉在教务处,他爹妈在给她办退学手续,那啥,刚才她看到我在门口,就借机会出来找我,那啥,她叫我过来跟你说一声,那……”
“那啥!”张海川站起来,帮他说完,“说那啥?”
“说她以后不上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说。
第8章 第七章、请你节哀
“什么!”几个男孩同时蹿起来。
“她给你这个,说你在这个地方能找到她。”男生递给张海川一张纸条,上面是熟悉的清秀字体。
“不上学?那她就那么呆着?”张杨喊道。
“不知道,反正她跟家里闹翻了,那啥,不上学也不在家住了。”那个男生拉着张海川就往外跑。
张海川有点纳闷:“干嘛去?”
“去看杨晓嘉啊!”现在轮到那个男孩懵了,“她的意思很想再看看你,你不去吗?”
这个男孩是张海川的铁哥们,一直对他俩的事保留意见。
“……不去。”张海川转头往教室里走。
“你……”
“看不看一眼的无所谓了,以后还能见到,”张海川顿了顿,又说,“还会在一起。”
“那啥……”
“啥?她会知道的。”张海川拿起纸条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
海川:
我的住址:倾城苑7号701;
我工作的地点:老街文化城770号,暝之世画廊。
我说过我不会变,我会等着你。
再下一行写着她的新电话号码。
“谢了,”张海川把纸条装进口袋里,拍拍男生的肩膀,“真心的,不过你以后没必要掺和这些事了,省了再把你也绞进去。”
男生啧啧了两声,低头看了看张海川小臂上的伤疤,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艳艳,让人很容易联想起鸡毛掸子。
“痴情的人啊……”
张海川苦笑一下,转身下了楼梯。
穆尘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的听着天书。
他有心事,很大的心事。
“若设改造前的工作效率是x分之一,那么改造后的——穆尘!我讲了什么!”讲台上的女老师把书一撂,尖声嚷道。
穆尘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随即回答:“设改造前的工作效率是x分之一,那么改造后的……”
“是什么?”
“……”
“站起来!不站起来你就不知道听课,让你精神精神!成绩好就不用听课了吗?”老师接着把矛头指向全班,“你们都给我听着,以后我严抓上课纪律,谁不好好听讲就倒大霉了!”
因为腿不好,穆尘每次站起来都需要别人的帮助,所以他一直享有回答问题不起立的特权,别人都习惯了,不过这次老师正在气头上,看着穆尘安安稳稳地坐着很来气。
他依旧安安静静地坐着。
“站起来!”
旁边的同学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扶了他一把。穆尘心里很不平静,他不希望别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因此特别不希望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被人扶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把自己当做一个正常人。
不能再坐在这里听天书了,先把事情解决了再说。
……
穆尘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等着老师给他开假条。
心里很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愤慨,有无奈,也有怜悯……这些感情堵在心里,让人窒息。
“今天你上课怎么不一样啊,是不是身体原因,赶快回家休息休息吧。学习固然重要,可是身体是一切的基础,别把健康糟践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穆尘听到班主任在背后这样说。
他的心里稍稍有些安慰,老师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何况这个老师曾经鼓励过学生点灯熬夜复习。
他给张杨发了个短信:我有点事先回家,而且,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还活着。张杨每天到放学了才开手机,刚开机这条短信就会跳出来。
他打车回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哭叫。
他推了一下门,门是虚掩着的。
“你给我滚出去,说了你不要再来,以后永远也别让我看见你!”穆少侬在喊。
那个女人一下子砸在了门上,探出了半个身子,把穆尘吓了一跳。那女人还在不停地喊:“你还我的儿子,还我的丈夫,你……活生生送走了两条命……”
穆尘心里一紧。
穆少侬骂骂咧咧地将门嵌开一道小缝,伸出一条胳膊把女人塞出了门外,然后重重地关上门。居然没看到穆尘。
那女人看到门外还站着个人,很惊讶,立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穆尘。
她的眼睛就像野兽的眼睛,充满了迷茫和疯狂。
一个人的精神支柱没了,他很难再真正活下去。即使活着,也是行尸走肉。穆尘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陌生的人,请你节哀。”穆尘盯着女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平静说出来。
女人在几近崩溃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眼神居然有了些变软的东西。也许他死去的儿子和穆尘年龄相仿,也许……
穆尘从小就知道,他的声音、他的气场,能使人很快平静下来,因此,这句话他练了很多次,也用了很多次。
无一不用再这种场合。
“你是谁?”那个女人仍旧很警惕。
“我能帮你。”
“你真的能帮我吗?能让他们回来?你是不是他……”女人的眼神里多了一分乞求。
“请下楼说。”穆尘轻轻说,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刚到楼下,女人又开始问:“你能不能让他们回来?你要怎么帮我?”
“我能让他们安息,”穆尘说,“同时你也能以另一种方式和他们在一起。”
“真的吗——”女人尖叫了一声,捂住脸痛哭了起来,“如果那样就太好了,我真的没法忍受,一瞬间,我的家就没了,什么都没了……”
穆尘听到“家”这个字,微微皱了皱眉。许多人都很脆弱,认为“家”本来就应该是他们拥有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就无法生存,殊不知真正的“家”是一个奢侈的东西,有必然是福,没有也正常。
“你可以怎么帮我?求求你……”
“你看不到他们了,他们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女人有些发愣,看起来没听明白。
“我能让他们的灵魂寄居在树里。”
“怎么可以这样,”女人喃喃道,“真的回不来了吗,只能变成树了吗……”
穆尘蹙起眉头,每次这些歇斯底里的家属都会这么说。
“是的,但你可以通过树的长势和感情来体会他们的所想……你能很清楚地感受他们在和你交流。”
“怎么做?”
“你只要把他们的骨灰给我就好了,放心,我不会糟践他们的。”
“放在哪里?”
“那边的泡桐。”穆尘指指远处的泡桐大道。
“有什么危险吗?”
“肯定不会。”
眼泪不停滑落女人的面颊,她小声说:“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这样了,拜托……”
“请你节哀。”
女人的家很近,她很快拿来了两个骨灰盒。
一个骨灰盒显然是她儿子的,上面有一张照片。
很特殊,不像别人都在骨灰盒上贴死者的大头像,而这个女人贴上了她和儿子的一张合影。
这时她已经冷静了许多,开始仔仔细细地盘问穆尘。
“你是学生吗?”
“是。”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
“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
“我以前听说过有人这么做,不过是把一般灵魂放到榭寄生里,我一直半信半疑的,你也是用的这种方法吗?”
“……不知道。”
“你以前经常做这些吗?”
穆尘没有回答,他来到一株泡桐前,把左手轻轻覆盖在上面。
不一会儿,他的手掌下面就开始放射出柔和的白色的光。
女人很惊奇,张大了嘴巴盯着穆尘的手。
穆尘把手放下来,树干上依旧有一团静静流淌的白色的光。他拿起一个骨灰盒,缓慢地放入那团光中。就像一个流泻着白色光的洞一样,骨灰盒慢慢地没入了树干。
同样地,他把另一个骨灰盒放入了旁边的泡桐。
“可以了。”他轻轻地说,好像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女人呆呆地站着,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抱歉,”穆尘抬起头,望着开出花苞的泡桐,“这句话我说了许多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选择,但没办法……”
一阵风吹过,泡桐的枝干微微晃动,传来好听的沙拉沙拉声。
“听到了吗,他们在说话呢,”穆尘转过头来看着女人,“时间长了,你就听懂了。”
“天哪——”女人扑上去抱住泡桐,眼泪夺眶而出。
“这是我儿子,我儿子……你看到妈妈了吗?妈妈太想你了……”
“保护好他们。”穆尘说完,便悄悄走了。
他绕到后楼去,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立即大了起来。楼底下有一小片草坪,再向外走几步,就是粗糙的礁石,通过一个坡度很陡的下坡延伸至海里。
他坐在一块大礁石上,呆滞地望着海浪。
那张照片深深地刺痛了他。
照片上,年轻的妈妈坐在院子中央择野菜,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开心地笑着,依偎在妈妈身边跟小狗玩闹着。阳光很灿烂,妈妈也跟着男孩在笑,很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种眼神让人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是穆尘相当渴望的。温暖,幸福,安全,尤其是母爱。
可是他没有母亲,甚至连血亲都没有。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决定生死的挑战中,身穿黑衣的人说,后面你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你要克服住诱惑,绝对不能相信。如果你信了,你就去死。
好,穆尘笑着说,没什么东西能诱惑我了。
黑衣人冷笑了一下,没说话。
紧接着,周围开始变得明亮,洒满了温暖的阳光,穆尘揉揉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蹲在前面,腰上系着围裙,脸上挂着慈祥温柔的微笑。
眼前是一片草地,女人拿着一个袋子正在摘野菜。她扭过头,看到了穆尘,开心地笑着,起身朝这边走来。
“尘尘,”那女人的声音很缓和,很温柔,“你怎么在这里,你看,妈妈在摘野菜,今天妈妈包野菜饺子给你吃。走,我们回家,回家去……”
穆尘愣了一下,紧接着两行眼泪滑过脸颊,他大声喊着扑过去:“妈妈,妈妈!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