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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师傅说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脸,你该知晓会出什么事的。”飞绿漫不经心的撩起我的肩边不经意落下的发丝,替我理好有些戴歪的面纱,神色却有种说不出的嘲讽、冷淡。
对于长安,我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过早的离开,注定格格不入的宿命。
但飞绿却是不同的。
他在这里度过了他最璀璨也最晦暗的少年时间。
“飞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样?”伸手触摸着容颜,蓦地,想起断念的传说,我就不禁心冷。
飞绿定定的注视着我,突然他叹了叹气,问道:“为什么要替我接受断念?”
我明知道师傅原属意的人是飞绿,但我还是恳求师傅将断念留给自己。
我明知道断念的传说,却依然接受了传承。
不会幸福的,我知道,每一个接受了传承的人,无论男女,皆不得善终。
明知道的,却无法劝说自己不那么做。
因为我知道——
如果不是你,就是我。
飞绿,你知道吗?
你是除了娘亲外对我最真心的人,所以我无法对你狠得下心。
“因为我很喜欢飞绿。”我静静的透过浅薄的面纱,望着在重重屋檐下遗留的几片淡青的天空,缓缓的笑开了。
“不是爱呢。”他低垂着眼睑,低低的道。
喜欢,可以很多,而爱却只有一个。
因为太过明白,有些事才残忍的可怕。
蚀骨之痛
我的娘亲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当我如是对飞绿说时,他顿时一片惊怔,对我道:“留白,原来你还有娘亲。”
当时我气恼的用断念敲了他这个榆木脑袋,敢情他是将我认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所以最后他决定陪我去一趟当年的酒肆,瞧一瞧我的美人娘亲。我想娘亲应该还在那,因为当年娘亲签的是死楔,为了我,她卖掉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包括她自己。
“当年我离开娘亲时,我发过誓,一定会回来的”我站在酒肆外,望着来往不息的人海,不知是苦是涩的朝飞绿道。
飞绿背着包袱,硬拉着我往里进,他异常的安静道:“如果当初是你娘亲,亲手放开了你,那么她真的很伟大。”
那天,似乎连风都变得冷冽,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去见娘亲,那她会不会······
只是当时的我不知,我的回归是一道催命符。
生生的煎熬,是两个人的命运。
那天,娘亲依然是一身红衣,却更似红衣厉鬼三分,凄绝、无心。
她周旋在人群中,那鲜红的裙角仿佛来自地狱的业火,生生不息的是孽,而不是赎。
“她就是我的娘亲,飞绿。”我没有过去,我不知道娘亲是否还记得当年在长安街头离开她的孩子。
“为什么不过去,你在怕什么?留白。”飞绿淡淡的道,唇边尽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明知道的,飞绿,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说出来。我抱紧了断念,碧绿色的水滴状烙印在额间闪烁,这是断念继承人的标志。
娘亲,我想见她,却又怕见她。
因为我已不是原来的凤飞离了,用现在的脸,会有谁认得出!
那年离开的痛早已慢慢平静。
我的出现对于娘亲来说,到底是对是错?
我真的不知道······
“留白,我们的命运注定无法有多余的任性,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判定是对是错,但我们能做的,只有不后悔。”他低垂着眼睑,我不知道他是对自己还是对我说。
如果我的人生只有常人的二分之一,那么请允许我这次的任性。
我走上前,拉住娘亲翻飞的裙角,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很安和,“娘亲,飞离回来了。”
娘亲,我只想告诉你,我回来了,这次真的不会再走了,娘亲。
堕楼决绝
她还是不认我,一把推开了我,只是冷冷的笑着。
“公子,这玩笑开不得。”
“我叫凤飞离。”我低垂着螓首,却不敢放开她的手。
她的脸上倏地掠过一丝诧异,却又很快的消失不见,“把你的面纱摘下。”
我听见她的声音平静的可怕,似乎连四周都安静下来了。
“这是你要的吗?娘亲。”伸手覆上脸上的面纱,我定定的望着她,“只要是娘亲要求的,飞离一定会去做。”亦如当年她要他走。
我明知道飞绿的警告,明知道当人们看到我的容颜时,我会发生什么事。
师傅说,倾城其实不是一种罪过,而是人心的贪欲,每一个都想占有的可憎。
我抬起手,惨白的手指刚刚才触到面纱,突然,她伸手拉住我的手,她摇了摇头,发出低的不能再低的叹息声,“你走吧。”
“娘亲——”我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飞绿拉开,他拥着我,低低地道:“留白,回去吧。”
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都要阻止我!
飞绿。
我挣扎的想要逃脱他的怀抱,却听到他附到我耳边的话语,蓦地,惊怔不安。
你想逼死她吗?留白。
因为我不再是当初的凤飞离,因为人们的流言蜚语。
所以她不能认我吗?
哪怕我全然不在乎莫须有的名声葬送在自己的手上,但她还是怕吗?
怕他们说——
一个舞娘的孩子。
我不在乎的,早就知道人们刻薄的嘴脸,首先看到的是家世、其次容貌、最后才是品格。
无论三纲五常说的有多好听,圣人留下多少经验名句,那也是作古的尘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酒肆的,浑浑噩噩。
“砰。”的一声,从我的身后立即传来某物坠落地面的重响。
“留白,别看!”飞绿倏地一下,脸色大变的伸手盖住我的双眸。
我背对着,却压抑不住的吃吃笑出声,眼泪悬在眼眶,我抱紧了断念,无视断念的哀鸣,漠然呆怔的任他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
娘亲,我只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发过誓的,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折辱我们,为什么你就那么自私的选择离开。
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愿认我!
我不在乎那么莫须有的一切,为什么······
止水为殇
我呆呆的待在落韵斋里,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的弹着我的琴。
娘亲的葬礼是飞绿替我主持了,我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
没有必要了。
哪怕人们说我狠心。
飞绿却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对我如初,我想他是了解我的。
我难过,但是我不会让别人知道,因为根本没必要。只要再坚持一会就会好,所以我不哭我不闹不解释。
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除了飞绿,我似乎所剩无几。
断念是我要的,却不是我想要的。
一切宛若皆是宿命。
就连待在落韵斋里,也不过只是师傅的命令。
心不甘情不愿又如何?
这里是最后可以容忍我和飞绿存在的地方。
一个乐师。
一个歌姬。
我无心。
他无奈。
落韵斋不过是师傅用钱买下了的地方,是我和飞绿的休息地,却不是家。
“飞绿,我为你弹一曲吧。”看着人潮如海的庭院,我倚在高高的红栏边上,拈着不小心探进屋里的竹叶,低低的笑开了,却无人可以瞧见,因为我的脸上覆着的不再是面纱,而是面具,一个银色的鬼面具。
这是飞绿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恐怕也会是最后一件。
“若不是凤求凰,那就没有必要了。”他抬眸,漠然的抬起手肘,举起净白的小瓷碟,碧清的液体在里面微微的晃动。
我按住琴弦,低垂着眼睑,眸底一片波光潋滟。
“飞绿,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不是人人演得起的。”我静静的注视着指尖的苍白,蓦地,弹开不经意间落下的竹叶,一脸静默地道。
许久,我才听到他缓缓地道:“我马上就要十六岁了,留白。”倏地,他冷冷的偏过头,“只要过了那一天,我就不再是我了,你明不明白?!”
我缄默不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调着琴弦。
我明白的,就是因为太过明白,所以才不想骗你。
飞绿,你是挚友,却不是我的挚爱。
我可以欺骗整个天下,却唯独不想骗你。
飞绿,你不想去,因为一旦那天来临,你会选择让自己崩溃,也不愿接受这等侮辱。
所以——
我会替你去。
飞绿,
因为我只剩下你了······
替罪之身
“为什么要那么做?”飞绿手脚瘫软的陷在层层雪白的毛毯间,他一脸悲痛的看着我。
“因为我打不过你,飞绿。”我无奈地理好他常穿的墨绿滚边长袍,有点不自在的戴好面具。
飞绿,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
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
所以我替你赴了这个约。
飞绿,也许我该庆幸你出门在外一向和我一样带着鬼面具,不然这场戏又该怎样演下去。
“留白,我会恨你的。”他苍白着脸,喃喃自语道。
我俯下身,绾着他的发丝,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凝视着他越见苍白、惧怕的脸色,不禁叹了叹气,将断念放在他的旁边“我会马上回来的。”
他偏过头,眸底尽是一片死寂。
我松开手,伸手覆上面具,蓦地,转身,依稀间,瞧见楼下系在一顶软轿上的嫩黄彩带,我只是笑,低低的、乱乱的,“飞绿,回来后,我要吃你做的长寿面。”那时,药效应该过了。
而自己应该完成了那件事。
哪怕到时他会气的发疯,也阻止不了。
“笨蛋,留白是笨蛋!”我听见身后传来飞绿那略带喑哑的压抑声。
我抓着门扉,低垂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飞绿,今天——
如果不是你,就是我。
飞绿,
如果真要有人为此牺牲,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不是你······
月下无眠
是对?
是错?
当我走进瑞王府的那一刹那,一切就已成了定局。
无论是对是错。
手覆脸上的面具,褪尽所有多余的情绪。
今夜我是飞绿,而不是留白,那个清狂的乐师。
这今夜我颠倒一生疏狂终不悔。
哪怕遇到了他,那个我今后恨之入骨的人——刘铭。
“你是言飞绿。”他自顾自的饮着酒,漫不经心的瞟了我一眼。
我低着头,冷冷地应道:“如果我说不是,那你会放过我吗?”
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很无谓的勾起一边嘴角,笑意极淡极冷,“只要顶着言飞绿的名字,无论是谁,一旦走进了瑞王府,都是我的奴隶,不,也许该说是······禁脔”
暖风处处,谁又心猿意马?
我所能感觉到的只有刺骨的冰冷。
他站起身,抬起手肘,冰冷的手抬起我的下巴,我只听到他略带嘲弄的语调,很伤人,“把你的面具摘下,无论你是谁?”
我怔然的抬起头,却内心充满恐惧的护住面具。
我绝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容貌,绝不能!
“我讨厌不听话的奴隶。”他侧着身,捞起碟子,就那么轻轻的一晃,碧清的液体霍地一下落了我一脸。
从未受过这等折辱的我只能隐隐地咬牙咽下,也许我该庆幸这等折辱是由我来受,而不是飞绿,那个心高气傲的人儿。
“别忘了你现在是言飞绿。”他恶意的捏着我的下巴,眼神深处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