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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作者:酌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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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可说是一种公平。林春的文科成绩好,所以英文极差 ; 而他陈秋经常不温习,所以每次都考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分数,这世界又似乎很公平,陈秋默默地想,只要换一换角度,就可以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我们到了。」林春转身,向陈秋微笑说。陈秋曾经与林春说过,他笑起来其实蛮好看,至少较似正常人的样子,不会冷得像块冰,林春闻言,便摸了摸他那常常翘乱得像鸟窝的头,笑了。此後林春的面容也开始放松,不时也面露微笑。

  陈秋放眼望向前方,是一条单车径,单车径的右边是T市公园,而左边则是以T市的名字所命名的河流,每到炎夏就会散发出一种沟渠似的恶臭。两旁的共通点是皆植有一排树木,尤如军纪严谨的士兵在列队,单车径的末端是T市的一个铁路车站。在那个车站既可以搭新市镇独有的轻便铁路,也可以选择另一种铁路,直达九龙、港岛区。

  这条单车径对陈秋而言并不陌生,他每天上学都会路经此处。陈秋不喜欢在早上搭轻铁,人们不论男女老幼、身份地位,都抛却一切羞耻之心挤上轻铁,比货仓里的货物更不堪,至於人放货物时还会有序地排列好。但车上的人是无什麽廉耻可言的,陈秋曾见过一个衣冠楚楚的西装男子以一记手肘撞开旁边那个正要上车的男学生,自己挺起胸膛迎著一大批下车的人群,以同样的伎俩挤入车厢,还一脸得意的。

  自那次之後,陈秋宁愿早点起床、回到学校才吃早餐,也坚持每天走二十分钟的路回校,途中就是会经过这条单车径。

  林春迳自走上单车径,一边缓步,一边抬头,精神彷佛如入梦中似的低语 :「这里就是我小时候、第一次发现『美』的地方。」陈秋走在林春旁边,也跟著他一起抬头,也不禁低叹 :「真的很美。」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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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这一回的时候想起塌树事件,所以就让林同学和某秋讨论这件事情了

  《春秋》17 (美攻平凡受)

  …这是17,略有进展吧,算是 (有时我都不肯定了自己是不是真在写BL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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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秋一抬头时,几点刺眼的金光直射入他眼中,使他不适,但眯著眼细看,却见了另一番景致 : 大树的枝条或粗壮或细长,其中那粗壮的成了构图的底部,细长的则蔓延伸上天空中,无数枝条幼细如钢笔描出来的线条,复杂地重叠交叉,彷佛在画布似的天空描上了许许多多凌乱纤美的线段 ; 而那细密如针的叶子於阳光下结成一团团,如画家以墨绿淡雅的水彩所晕染出来的树丛,一时之间,陈秋如走入了一个既不存在於T市、又不存在於任何城市之内的世界。

  「我经常就这样仰著头、由单车径的头走到最尾,百看不厌,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心情之下,能够看出不一样的美态。我个人觉得心情悠閒的时候,能够看到最多的美。」林春持续仰首,脖子好像快要折断了,陈秋觉得颈开始僵硬,遂望回前方,并左右扭一扭脖子,抱怨说 :「颈都酸了,你不累吗? 还看!」

  「累啊。但发现美,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一次我心情不太好,傍晚来这里走,足足仰首走了十五分钟,到我想调整回正常姿势时,发现颈已经僵硬到动不了,好似一动便要扭伤,我便扶住後颈,慢动作地让头垂下来,望回前面。」林春仍保持同一个姿势,在树影下慢步。

  陈秋没再望上空,却发现了另一种美 : 阳光穿透叶隙与枝条间的空白位,斑斑驳驳地洒落在林春清瘦的身子上。与对比一旁高壮的细叶榕树对比,林春的身段显得更修长,带有成人的影子,但仍然保留少年的纤韧,他领受十一月中旬、温煦阳光的洗礼,那向後仰的颈项线条纤长,好似一手就能将之折断。

  他突然有点迷惘,走出书本与学校的林春,看起来有另一番味道,也许是树木以其清新的气息,驱去了林春身上陈腐的书本酸气。陈秋想起,有些人一逢转季、遇著阳光灿烂的日子便会晒书,书晒过之後便染上一阵好闻的味道,那是阳光的气息,现下的林春就好像一本晒过之後的古典小说。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单车径的最尾端,前面是有一巨型的牌,写著「T市公园」,牌的後面就是铁路车站。

  林春想将头垂下来,奈何脖子又僵硬了,这次的情况更严重,他一想移动头部,颈椎便传来一阵又急又猛的痛楚,使他痛得「嘶嘶」低叫出声。

  陈秋既想嘲笑他,又觉得他有点可怜 :「这就是『为艺术而牺牲』了,啊不,是什麽『美的代价』吧? 诺,你先拍一拍後颈,等人觉得松一点之後,再慢慢移动吧。」

  林春痛苦地「嗯」应著陈秋,然後伸手,一掌掌用劲拍下去,看到陈秋几乎跳起来,惊叫 :「不是! 你这粗手粗脚的书呆子!」

  他冲过去,先帮助林春脱下过重的书包,再说 :「等我来帮你一下吧,要不我看你真的拍断自己的颈骨,要我陪你看铁打!」陈秋一手拎著林春的书包,一手贴上林春的後颈,细细地施著阴力揉搓。

  林春这麽一个大男生,皮肤摸起来不但不粗糙,还有种细嫩,也许是因为後颈算是一处私密的地方,平常不会常碰触。林春的发很浓亦很乱,张扬地翘著,再加上林春的眼睛狭长、眼尾下垂,使他经常都是一副刚从被窝起来、头发还未梳好的凌乱样子。可是那刺在陈秋手背上、林春的发,摸起来一点也不油腻,而是清爽乾燥,好似乾草般扎得陈秋的手背一阵微痒。

  陈秋渐渐忘了,他揉著林春的後颈是为了让林春放松、以垂下头,他纯粹觉得这种手感很有趣,手指摸著的肌肤是柔细的,扎著他手背的头发却一根根像刺蝟身上的短刺,痛痛痒痒的,很是新鲜。

  「现在好了一点,你放手,让我试著动一下,陈秋。」林春说著,但陈秋却置若罔闻,继续揉搓他的後颈,他再出声 :「陈秋?」

  「啊!」陈秋如梦初醒,匆匆地「哦哦哦」应了几声,立刻放开林春,双手作贼心虚似的举高,好似犯人投降的姿势。林春一手扶著後脑,一手轻按著後颈,逐分逐寸地移著头部,这样慢动作地试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正常的姿势,林春一向前走,脚步蹒跚差点跌到,陈秋反应快,一手扯著林春的毛衣,使他免於跌倒。

  「不好意思,也许是看阳光看得久了,一时眼前全是青青蓝蓝的光晕,脚步也浮起来。」林春在道歉,陈秋犹拉著他的毛衣,不意从领口的松位望到他骨棱棱的锁骨,和著苍白的肤色,透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陈秋只看了一眼就放手,林春根本察觉不到陈秋心中的动摇,迳自翻翻衣领,束了束松散的领带——他们学校的冬季制服是长袖白衬衣配深蓝色领带及同色的长裤,女生的校服则由夏天的白色连身长裙,改成灰色连身裙、内衬白衬衣与领带,这时是上学期测验後的两三星期,已经是十一月中了,天气微寒,已入深秋。

  可是陈秋的脸却升起一股微热,直至秋风从旁吹至脸上,他才惊觉原来已经是深秋了,因为迎面而来的风居然那麽冷,他摸摸脸,脸竟然一点也不冷,还有股舒适的微热。林春背起书包,瞄了瞄呆立中的陈秋,说 :「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我觉得自己比你成功,至少我令你发自内心地说过一次『真的很美』。」林春竟然有点骄傲地微笑了。

  他平时的微笑,据陈秋说,要不是淡如开水,就是有种看不起人的意味,但据陈秋後来说,林春那一天的笑是他第一次所见、林春脸上最具人味的笑,这才是人——他们的笑是带有感情与欲望的,欲望并不一定是性欲,可以是想笑的欲望、想得到快乐的欲望,或者是像林春此时的笑般 : 带有自满的笑。

  陈秋平时一定会出言反驳,他是那种失败了还要挽回一城、不肯认输的人,广东话有一句俗语,正好用来形容陈秋这种人 :「跌下地还要拿一把沙」(注一)。出奇的是,陈秋这次没有反驳,只是笑著说 :「是你略胜一筹。」

  林春有点惊讶似的微张著口,过後就转过头,往前走著,不愠不火地说 :「现在去你家吗? 在此之前,先到超市买点东西,你身上有钱吗?」

  「有,我要吃茄汁大虾、豉椒炒蚬和马铃薯煮排骨,银包先给你。」

  「哦。」林春接过陈秋给他的银包,有一下没一下的抛掷,他走在陈秋前方,陈秋走在他的後方。

  「……都快五点了,我怕来不及弄三道菜。而且怎麽全都是肉。」

  「谁管你! 现在你花的是大少爷我的钱,我可是你的『米饭班主』,叫你做就做!」陈秋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林春遂以沉默作消极的反抗。

  一直到很久之後,林春才告诉陈秋,那一次陈秋为他揉著後颈时,他感觉到一股麻痒由後颈直传落背脊,好像被人搔痒,但又有种暖热微颤的舒服感,彷佛被人温柔地按摩著,使他颤抖,亦使他惶恐。所以他那时一直走在陈秋前方,直至那种又刺又痒的感觉退减,他才敢重新面对陈秋,因此他当时才没有发觉陈秋那洁白的脸,曾经久久挂著一抹淡红。

  注一 :「跌下地还要拿一把沙」,这句话我觉得还是用广东话读起来更过瘾 :「跌左落地仲要拿(音乸)番za沙」,「za」乃音,意义同「堆」,比如说「一za沙」、「一za花瓣」等等,有声无字,或者是我才疏学浅,一时想不出同音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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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我忽然想,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到,我这篇文是在影射哪一个新市镇呢

  《春秋》18 (美攻平凡受)

  …晚了上来喔,不过买了很多喜欢的东西,超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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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的天气依旧反常,十二月初应该还不是太冷,但这年一踏入十二月,气温就骤降,直下至十度左右,在中国内地或是其他地方,摄氏十度算不上是什麽寒温,但对於天气和暖的香港而言,这已是与洪水猛兽相差不远的低温了。

  林春系上一条围巾,穿上两件毛衣,外罩一件白色中长大衣便出门。林春的学校很奇怪,冬季制服中有一种叫「校褛」的玩意,也就是一件普通的大衣而已,长至臀部的一半左右,号称是很能保暖的,可实际上这校褛很薄,十五六度时穿,还可以保暖,但如果是在十二度以下的温度,这校褛形同垃圾,丝毫不能保暖。

  因此,每当气温低於十二度,或者天文台发出「寒冷天气警告」,学生就可以穿一般的大衣回校,但颜色必须是黑色、白色或深蓝色,而且必须是净色大衣,不得有任何花款。

  林春记得,在中五时,陈秋穿过一件颇为夸张的大衣回校,大衣倒是净黑色的,不过系了一顶帽,帽缘镶了金银混杂的一圈柔毛,在阳光底下会发光,就像金羊毛一般闪亮。

  为此,训导主任曾警告过陈秋,陈秋那时一脸不屑地以谦卑而讽刺的口吻回答 :「阿sir,你之前常说我校服发饰违规,小人我这一次仔仔细细看过校规的每一行字,才敢穿这大衣回来的。校规上面只是说『学生须穿净色大衣回校』,但没有说不能穿连帽子的大衣回来,更加没有说帽边不能够有羊毛。你不要『屈我』(注一),阿sir,我一向是守校规的好学生!」

  陈秋总有本事令老师表现出一副为之气结的样子,想起那个平常「英明神武」的训导主任,当天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林春就想笑。一扯动脸皮,便感到脸一阵乾硬,唇上也好像凝结了一层硬皮,他才想起刚才赶著出门,忘了先涂些润肤膏和润唇膏,幸好润唇膏他是长期放进书包。一到冬天,林春的皮肤就会变得非常乾,所以不得不涂点滋润的东西,只是他绝不会在同学面前涂,总觉得男生涂唇膏有点古怪,然而他又切实地需要润唇膏。

  上到课室,陈秋还未回来,戴志大刺刺的坐在林春的位子,跟一堆男生閒聊。那些男生见林春回来,便作鸟兽散,他们都有点怕这个不苟言笑、成绩骄人的书呆子,唯独是戴志免疫,仍旧霸著林春的位,跟他夸张地挥手说嗨。

  「哦。」林春朝他点点头,静静放下书包,先坐在陈秋的位子。戴志好像每一天都过得很快活,这天也一脸阳光笑容地跟林春说无聊话,可他突然收起笑容,出其不意地伸手摸了摸林春的脸,语带惊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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