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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作者:酌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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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 哈哈,好笑,你也会想念以前吗? 以前一点都不好,家中只有老母这个黄面婆,没有如今待在你家、那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啊,倒忘了,什麽女人来著? 深圳里替人搥邪骨(注二)的骨妹? 还是企街那些鸡(注三)啊? 不过呢,我就奉劝你一句了,陈老板,鸡呢,吃得太多很容易得病的,野味间中食一次就好了,小心晚年才得性病,临老没好日子过啊(注四),陈老板!」陈秋的声音听来是快活的。

  此时的陈秋就像小孩子一样幼稚,他只想让自己的父亲难堪,什麽难听的话也肯说出来,要不是林春在这里,他一定连三字经都说出来! 林春眉一皱,又很快放松,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他没立场去干预。

  他听见陈叔低吼一声 :「秋! 不准这样说你阿姨!」

  「你知道什麽叫『阿姨』吗? 连中国人的辈分都学不好,『阿姨』呢,是专指那些妈妈娘家的姐妹,而不是用来形容那些在街上一字排开、做一次收几百元的鸡的! 再说,我妈那边没一个阿姨是做·鸡·的,你家那只才是名副其实的鸡,还是退出江湖、从良好几年的死老鸡!」

  「你……秋!」陈叔「呯」一声的用力拍下桌子,力道之大使陈秋和厨房中的林春也不由得心一震。

  注一 : wii,是近一两年在香港很流行的一种电视游戏。

  注二 : 邪骨,指那些附带性服务的按摩服务,不少男人都喜欢上内地帮衬这些「邪骨场」。

  注三 : 鸡,指妓女,之前已注释过一次,但我怕大家忘记了。

  注四 : 「临老没好日子过」,恶毒的咀咒,广东话作「临老唔过得世」

  《春秋》20 (美攻平凡受)

  …刚才发过一次,但不知搞什麽有e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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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陈秋慑於陈叔的气势,便没再说任何话刺激他。一室只响起林春在厨房中、规律有致的切菜声,恰似一道温和的旋律,渐渐缓和了陈秋和陈叔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林春切好大白菜,便听见一阵拉椅声和陈叔的声音 :「我大半年没回来了……刚才一入屋,就闻到这里有煮过饭的气味,接著我看到米桶中有米、流理台放了洗洁精和抹布、电饭煲放在当眼的位置、冰箱里面有新鲜的食材……一时之间我还以为你妈回来了。啊,放调味料的小银盘上还搁了一把长葱,以前你妈也喜欢将用不完的葱放在那儿的……」

  林春敛下双眼,将胡萝卜洗一洗、批去外面泥色的皮,陈秋没有出声,陈叔又继续说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通知你一声,你阿姨……上个月生了个儿子,下星期四会摆满月酒,就在这里下面商场的酒家,我去试过菜,也不错,又接近你住的地方。我……我和你阿姨都想你来一下,并见一见你那个三岁大的妹妹……」

  「滚。」林春从未听过陈秋的声音如此低哑,好似一根绷紧了的弦,多说一个字就会嘶一声断裂。

  「你真的不来……」

  「滚。」

  林春听到一阵皮鞋踏地的声音,接著厨房的闸被外面的人打开了,是陈叔所拉开的,他的笑容好似哭泣一般难看,却硬是以愉悦轻快的语气对林春说 :「陈叔今天先告辞了,试不到阿春的手艺,真是可惜! 我……我很感激你为我这个『衰仔』(注一)做饭,米桶和冰箱里的东西……都是你搞的吧?」

  林春无言地垂下眼,点一点头。他忽然不忍细看陈叔的表情,只听见陈叔说了声 :「我走了,秋、阿春!」

  一记关门声像闷雷似的,在这清冷的空间颓然响起。林春任由厨房的闸维持半开的状态,陈秋踏著轻柔的脚步走过来,彷如一只无声的猫儿。他把玩大簸箕中切成斜片的大白菜,没有作声,林春瞟他一眼,说 :「将这些菜拿去冲水,既然走进厨房,就不要傻瓜似的站在这里,帮手做点事,一会儿你也有份吃的。」

  「哦。」陈秋彷佛出神似地应了一声,就像个机械人般,依林春的命令做事。

  「将胡萝卜切成块状,等会儿用来做咖哩。你爱切多大块就切多大块。洋葱由我来切,丸子类的洗一洗就可以用了,马铃薯批皮再切块。肉碎由我来腌……」林春细细地说著,陈秋也依著他的话去做。他觉得林春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很舒服,好似外面下著的细雨,雨声沙啦沙啦的不大不小,始终低声回响,没有离开过陈秋的身边。

  陈秋竟然从林春身上,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温柔。

  有陈秋的帮忙,四道菜很快做完,那时才刚七时。桌上放了四大碟菜 : 肉碎汤煮大白菜、咖哩、草菇煮排骨和鱼香茄子,都是陈秋爱吃的东西,事实上只要是林春做的菜,陈秋就觉得是人间美味了。

  一起筷,陈秋便发泄似的不停扒著白饭,四碟菜都胡乱夹一通,食物冒著热烟还一个劲的往口里吃,林春没说什麽,默默走入厨房,倒一大杯暖开水,放在陈秋的饭碗旁边,果然没过多久,他就被食物呛到喉咙,要灌一大口清水下去才吞得下。

  「吃得这麽急,赶著去投胎吗(注二)。」林春眼也懒得抬起来,竟听到陈秋的笑声。他看过去,陈秋提著筷子轻笑,还拿筷子当在鼓棍,在盛咖哩的那只碟子的边缘位乱敲一通,笑说 :「我老母以前也喜欢用这句话骂我。别的小孩子吃饭吃得很慢,不拖一两小时都吃不完,我就像饿鬼般一股脑儿地吃吃吃,我妈就会说『吃那麽快,噎死你!』,或者说我是不是『赶著去投胎』。我一噎住了,老豆就入厨房给我倒一大杯温水,逐少逐少的喂我喝下去,才慢慢吞得下饭菜。」

  林春觉得这时候他也不好说些什麽,当然也绝不可以开口问陈秋,有关他父亲的事,他淡淡地说 :「你多吃点。我一早就说四道菜太多,是你逼我做的,做了出来,我不管你是今晚吃或是留到明天吃,总之给我吃下去,不准倒入马桶。」

  「吃吃吃! 我一定吃,只有吃不完的速食才会被我倒入马桶,你做的菜,我总是全吃到肚子里。」陈秋倒没有说谎,可是他察觉不到这句话有些特别的含意,他只是实话实说。林春听在耳内,感到一种被珍视的感觉,有时候他为母亲做的饭菜,吃不完母亲还是会倒进马桶,林春也不觉得有什麽可惜,因为他妈为他做的菜,他有时吃不完还是会倒入马桶就算。

  但是,林春从来不知道,原来别人对自己说 :「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你做的菜吃下肚」,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他微笑,不过忙著吃饭的陈秋看不见。

  吃过饭後,照例由陈秋负责洗碗,这时林春就会离开。不过这一天,陈秋以一双灵动的黑眸瞅著正要去穿鞋的林春,装出一副可怜相说 :「陪我洗完碗才走吧,里面还有一大堆没洗的东西,只有我一个人洗,天亮还洗不完。」

  林春在心内天人交战了一分钟,他本来要赶著回家温习明天的中史小测,测的还是他最不熟悉的东汉,如果九点前不回家温习,明天的小测便有危机了。可是,要他将陈秋掉在这间空无一人的大宅,他又有点於心不忍。

  尤其今晚有一股寒流,外面的气温已降至摄氏六度左右,室内也一阵冰寒,脚掌踏上瓷砖地板,就能感到一种自脚板底逆流而上心脏的寒意。这有著四间房的偌大屋子里,唯独只有陈秋一人,那光景实在有一阵萧条意味。

  「没所谓。」林春放下鞋袜,套上陈秋家的拖鞋,先走入厨房。陈秋将碗碟端进来,咖哩吃不完,乾脆先放在桌上,待放凉了,再用保鲜纸盖起、放入冰箱,明天再吃。

  两个大男生卷起衣袖、挤在流理台前洗碗,幸好厨房大,不至於狭窄,只是林春将抹上泡沫的碗碟递给陈秋时,自己的手肘不时会擦过陈秋的,陈秋也不介意。两人分工合作,林春负责用洗洁精和抹布抹去碗碟的油腻,陈秋则负责替碗碟冲水。

  林春没有说话,他是一个安於沉默的人,陈秋则不然,此时他感到,如果自己再不说几句话,就无法再与林春待在同一个空间,他双手被冰柱似的水喉水柱冲击,犹不觉寒冷,只感到冷得畅快,他说 :「今天很冷。」

  「嗯。」林春又将一只碗递给陈秋,他的手肘又擦过陈秋的手,他才发现林春的身体是这麽温热。一阵脆弱的感情如潮水涌向陈秋的内心,他忽然记得小时候,自己是如何站在母亲旁边、帮母亲抹乾洗好的碗碟。妈说,冬天的水很冷,叫他不要将手伸向水里,只肯让他拎住抹布抹乾盘子的水,妈那时特地将抹布泡在热水里,所以抹布拎上手时是暖烘烘的,舒服得很。

  但是,不管抹布在热水里面浸了多久,最後还是会变冷。

  林春伸直双手,冲去手上的泡沫,就关掉水龙头,陈秋才发觉,原来碗盘早就洗完了,他还傻傻的递出双手,在水龙头下冲水。可林春对於陈秋的怪异行为只字不提。林春甩一甩双手的水花,又在毛衣上抹抹手,叫陈秋先出客厅。

  过了一会儿,林春拿著一个有盖子的暖杯,放上饭桌,跟陈秋说 :「已经八点多,我真的要走了。这杯是柚子蜜,就是我刚才在超市买的那一大瓶东西。舀两三小匙的柚子蜜加进热水里,搅匀之後便成为一杯挺好喝的热饮,冬天时喝一杯会很舒服。」

  林春拿回书包,往鞋柜旁穿鞋,陈秋站在他身旁,良久,才说 :「我今天不太高兴,之後又挺高兴的。」

  林春早就习惯陈秋那没头没尾的奇怪发言,敷衍地说 :「是吗,那就好。」

  「如果你肯跟我说一件事,我会变得更加高兴。」陈秋这样说,林春以眼神询问,陈秋便说 :「你今早跟戴志伟……到底去做了什麽?」

  「……」林春没想过陈秋竟然会这麽介意这件小事,但他又不想用谎言胡混过去,便从书包拿出那一小瓶乳霜,道明原委。陈秋想不到自己就是为这种事而介怀了一整天,忍不住大笑不已。临走前,他忽发奇想,趁林春弯腰背上书包时,他俯下身子往林春脸上摸一把,顽皮笑说 :「摸起来真的挺滑的,莲蓉月。」

  「……无聊。」

  注一 :「衰仔」,父母对儿子的腻称,褒贬皆可,视乎情况和语气,叫女儿通常说「衰女包」。

  注二 : 「饿鬼投胎」,专用来形容那些急赶著做事的人,多有讽刺或斥责之意,例如A君走路时被一个急步行的人撞倒了,A君爬起来抱怨说 :「走这麽快,赶著去投胎麽!」,另外形容那些吃得狼吞虎咽的人,也可以用「饿狗抢屎」,但是在饭桌上果然还是不应讲屎讲尿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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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21 (美攻平凡受)

  …这是过渡的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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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陈秋说要替林春上课,可是因为陈叔的出现,害陈秋的心情直跌入谷底,压根儿忘掉什麽上课的事了。後来他狡猾地跟林春说 :「我不管,那次我根本没替你上课,所以下一次的上课权还是归我的!」

  「你赖帐。」林春懒懒地说,不过他对这件事素来就不太认真,就由著陈秋了。後来,林春才体会到,原来他这顺从的个性竟会带来一个可怕的恶果,就是逐渐助长了陈秋的气焰,把这个本来就娇贵的大少爷纵容得更任性,但那是後话了。

  然而,一踏入十二月,林春也没有什麽馀裕的时间陪陈秋了。中六的第一次考试快开始,一般而言放过圣诞假和元旦之後就开考,这一年正正是一月二日就开考。林春的成绩向来没问题,只是对英文有点力不从心。林春遂向陈秋提出暂停游戏。

  陈秋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乎林春会不会上他家给他做饭,他就说 :「没问题,但你会上来替我做饭吗?」

  林春为之气结,可他表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关於做饭这问题,他私下与陈秋交涉过很多次,连他仅馀的地理知识也用上了 :「陈秋,你还记得我们中五学的地理吗? 当中有一课是讲农业的。当发达国家救济穷苦国家,第一步必然是直接派发物资和粮食,但最後一步就是给他们生产工具,并教他们自行生产,自给自足,这才是根治贫穷的方法。」

  「你说起,我就大约记得。不过,你可别打算叫我学什麽未发展国家的人般,学习生产、自给自足! 我现在才开始学做饭,在我学得成之前就饿死了,除非你肯每天上来教我。所以最折衷的方法,就是由你隔天上来我家做一次饭,大不了每餐多做一点,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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