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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秋的脑袋仍然是空白的。他记不起父母的样子,两人的容颜均只是两块平凡的肉色,记不起朋友的脸、记不起任何人的脸——只除了陈秋自己的脸容 : 装成女人的他、娇豔微笑的他,这是他枯燥的生活中仅有的异彩。
七、八、九……
还只有一秒。陈秋想,他死了之後,谁会为他流泪。老母已经死了,老爸也不会,他们总是只爱牌和女人。那一堆爱著「秋秋」的网友呢? 他们爱的只是「秋秋」,这怪不得他们,因为他们甚至连「陈秋」的存在也不知,在网上,不会有哪个白痴揭自己的底牌,大家躲在一个安全的透明房间中,进行有限度的接触,谁也伤不了谁,谁也不爱谁。
就是陈秋死了,也不会有人到陈秋的网站,向众人宣布秋秋死去的事,而随著时间过去,大家自然而然的遗忘了秋秋,世界依样运作。
十。
陈秋依旧紧合著眼,一阵阵劲风迎面打过来,头发适数往後飞,背上的汗却仍汨汨渗出,脑中是一片死寂漆黑,可是,却没有意想之中的离心力。
他睁开眼,往旁边望,恰好对上林春幼长漠然的眼,对视几秒,他俩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出来,陈秋笑得不能自己,捧著肚子仰前,蹲下来,林春跟他一样,也坐下来,枕著陈秋的肩。
陈秋不意往上望,见到了月亮。这儿没有街灯竖立,也没有任何日光灯,只有那道门旁边黯淡孤零的灯笼,使月亮看起来竟是前所来有的大,果真如银盘般洁净。
「喂,我不是说过,我要做一个实验吗?」林春笑得没气,尤自虚喘著。
「你所谓的实验,就是拉一个傻子陪你去跳楼吗?」陈秋不气。他没打算质问林春为何他不跳下去,或者是说「如果我跳了下去,那怎麽办」之类的话。他在答应林春时,真有想死的念头,但後来改变主意,没跳下去,自己的生命当然由本人负责,与人无干,就是他自己跳了下去,而林春没跳下去,他也不会怪林春。因为是他自己决定跳下去,没人需要为他负责,正如他不需要为任何人的生命负责。
「不是。我的实验只是向父母传一个短讯,写著『我要去死,勿念。儿绝笔』,看看我父母会有什麽反应。」林春扶著额,半掩著眼,低说 :「过了四小时,他们谁也没有来找我。」
陈秋噗哧一笑 :「不然呢? 你期待什麽?」林春不语。
「也许你的父母都去了过节。」
「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他们各有各玩,就只有我一个人去死。」林春想著,不觉嘲笑自己,又说 :「但是刚才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不也是一项绝妙的享受吗?」
「也对,我想没多少人会在中秋节有寻死的经历,这值得炫耀好些日子了。」陈秋摊开手,站起来,也拉起林春的手助他一把。他俩便悄然离开天台。
「林春,我在想,如果我上得了月亮,看见这麽美丽的地球,或者会被这种美引诱我跳下去。到时我大概成了太空废物吧?」
「那种事,没所谓。」到了楼下,林春独个儿走开了,只举手挥挥算是跟陈秋道别,身子也没转过来。
回家路上,陈秋以手机上网,快速输入一串留言 : 秋秋刚去了一个可怕的地方呢……地狱啊! 因为太可怕,於是又回来人间了呢,多多指教哟。
几分钟後,又有网友留言 : 秋秋就算当了鬼,也会一样美美的啦! 啊,虽然晚了点,中秋节快乐喔! 应该在地狱吃过月饼了吧? 或许是用人肉做馅的,哈哈哈。
陈秋微笑回覆 : 不,依然是双黄莲蓉月。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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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就是正文了~
《春秋》01 (美攻平凡受)
…说在前面,这篇说是平凡受,但受的个性也不算平凡
…所以只是外表上的美攻平凡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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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和陈秋的第一次交集,就是两人第一次试图自杀的那一次——他们分享了一盒双黄莲蓉月饼,上了某一座公屋的天台,然後站在边缘处,闭上眼默默数著十秒之後就要跳楼,然而谁也没有真的跳下去。但谁也没有生气,反而是相视而笑,林春笑得不能自已,那时他打从心底觉得自己可笑啊。
给所谓的父母传了一则相当於遗书的短讯,可是等到去跳楼之前的十秒,手机还是没有响起来。林春想,如果那时手机有响起来,他会查看是谁打来的,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听。只要有人在那一刻想起他、记得他、寻找他,那就够了,或者他就真的会跳下去——因为过於幸福,幸福得要死去了。当然,也是因为不想接听电话。
万一到时一听,是爸或妈那冷漠的声音 :「你玩够了吗?」林春虽然很少见自己的父母,但他太清楚父母的个性了。在他心中,父母不像人类,不,他们没错是有人类的欲望,但是没有人类的感情。
林春是在单亲家庭中成长的,父母在他年纪很小时,便因为性格不合和钱银问题而离婚。之後,林春跟著母亲生活。母亲在连锁快餐店里做工,人工刚好是最低工资,每小时二十八元,扣饭钟钱,有薪假期? 会想起这个名词的人实在是个白痴。虽然如此,林春的母亲对於林春这唯一的儿子,还是抱了很大期望的,因此才不惜一切省下所有不必要、有时甚至是必要的花费,以供林春学习。
学习也要钱吗? 香港可是一个天堂呢——对不少人来说,这里有十二年免费教育,幼儿园也有学劵制以豁免学费,不过就是要用钱去买教科书而已。但是,教科书的价钱一年比一年贵、甚至达到每个新学年也得花三四千元去买书的这件事姑且不提,「学习」始终是一件极度奢侈的事。奢侈并不光指时间,而是指补习。
凡是香港人也会听闻过那几家大型补习社的名字,它们是连锁式的,就像时装品牌一样在电视和网站上卖广告,补习社里头也有一个个穿得像明星般光鲜的「补习天王」。林春的文学底子好,所以现年中六的林春选修了文学科及中、西史共三科,而必修的中国语言及文化科(也就是中文科)当然也不成问题,可是英文差却是铁不争的事实。
所以林春每个月同时去上两位「补习天王」的课,每个月花在补习上的就有差不多一千元了。但林母觉得这钱实在花得有价值,因为林春虽然还是考不了英文第一,但总能上到全级英文科的头十名,加上他除了英文之外其他科目都考得异常好,所以基本上每年都是文科的榜首。
其实「学习」这回事,除了涉及到课本和补习之外,还是有关个人技艺的。人们总爱说要有一技旁身,这话本来是用於出外工作的成年人,可现在香港学生也要有「一技之长」,那(至少)「一技」,可以是琴棋书画,或者是运动才能也行,总之每个学生在升学时,若能多拎几张「光荣」的奖状,比如说是「音乐节钢琴独奏第二名」、「运动会100米短跑金牌」这类东西,那就会有额外分数,还会被视为活跃份子,那要上心仪的小学、中学或大学也就不难了。
追根究底,都因为香港提倡所谓的「全人发展」,一个小小学生,德智体群美要面面俱圆,同时成绩上一枝独秀,那就无往而不利了,正好跟孔夫子二千年前的教学理想不谋而合——礼乐射御书数,全都要学。不禁有人怀疑,到底港府想推行「全人发展」,还是以为每个学生都是「全能」?
在这种背景下,林春除了长年补习外,还得学钢琴。或许林春生来就与艺术有点缘分,所以他除了脑袋灵光会读书之外,琴也弹得不错,但也仅只是不错而已,还未称得上优秀。
看完上述的一番形容,大家想必稍能想像到林春的外貌。没错,爱看书、第一名、修读文学、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林春就是典型的书呆子。要见林春,那并不难,不一定要见到他本人。看! 有一个双手捧住书、身材高瘦、微驼著背的少年自你身边经过,他面容有点苍白,平时想必不会做什麽运动,眼睛发光似地盯著书,口唇念念有词地合动著,这时他那微丝细长的双眼不再无神,而是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这种少年就是林春的化身。与你想像的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林春并无近视,也就没有戴著那种传统的、镜片有无数个圈圈似蚊香的厚眼镜。
关於林春的简述可以就此打住,因为他基本上是一个无趣的人,那麽关於他的篇幅也就不必那麽多了。然而,读得书多的人听说都是有内涵的,或许林春的内部是很有趣的。不是指他的内脏,那种东西只要是健全的一般人都会有,这里指的是他的思想、他的脑袋。林春看过不知有多少本书,有小说、散文、诗词歌赋,以至漫画,如果他都将这些内容记了个大概,那他的内心一定是一个充满声色的异彩世界。
但这麽一个世界到底是存在不存在,无人知晓,因为从来没有人打算发掘林春这个人的内心,就连他相依为命的妈妈,都对他的内心没有什麽兴趣。假如要说的话,林母还比较有兴趣知道林春的琴可以上八级没有、他的英文分数是怎麽样……
日子本来是这样过著,林春这一个沉闷的人日复一日以相同的方式生活著,不是死水,但也没有平静的湖水那样恬淡美丽,要比喻的话,他像是暗角处的一滩渍水,总也乾不透,不是清洁但又远远算不上污秽,只是一滩平平凡凡,随处可见的废水而已。然而,在林春和陈秋有了第一次交集之後,林春的世界就要改变了,可是他在跳楼不成之後回家的那晚,仍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是时候将话题转向陈秋身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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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接著再更02
《春秋》02 (美攻平凡受)
…今天更到02,明天会上来再更的 (不论有没有人进来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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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是本作的另一位主人公,基本上他是林春的同类,然而从外表与行为上来看,两人的品性似有天渊之别。
同是文科生,中六甲班,同是班上特立独行的奇怪分子,但谁也没真的将陈秋和林春二人拉上关系——只除了拿他们的名字开玩笑的时候。虽说是中六生,在香港,一般的中六生至少有十七岁,但不知是否因为家长保护过度,或者是生活过得太优裕,致使不少後代都成了一团烂泥——这个名词专门用来称呼一些读不成书又无所事事的孩子,他们大多倒没真的做过什麽坏事或者入黑社会的。
至於读得成书又思想幼稚的孩子,因为数量实在太多,也太常见,所以没有一个专门名词去称呼这一群人,但对於成绩格外优秀、又毫无营生技能的孩子,一律称之为「高分低能」。
陈秋班上没有高分低能——林春的弱点只是在交际上,但自理能力是有的,可是班上却有很多无聊人。在读书时期,大家多多少少也会碰过不同种类的无聊人,比如说是乱开黄腔的中学男生、言之无物、只对时尚金钱明星有兴趣的少女,诸如此类……而在陈秋班上,「无聊人」有男也有女,他们爱笑。
是的,笑,不是纯真的、发自心底的笑,而是虚伪的笑,假如说他们的笑有一丝意义的说,那就是为了打发时间,以及填补人与人之间的空白位。也就是为了「笑」,当他们发觉无话可讲时,就会去找笑点,这时他们就会找上陈秋和林春。
「林春、陈秋,合起来就是春秋时代呢,哈哈哈!!! 不知道还有没有战国啊、三国、乾脆连五胡乱华也要出笼了!」
「不不不,依我说,应该再来补一个『夏冬』才对,这才凑够四季嘛! 叫陈秋为林春生几个孩子吧,我们的『秋秋』长得这麽标致,娶回家做老婆那多过瘾呢! 说不定每晚都有热情如火的超性感cosplay看……」
「啧,我要是男的,才不想娶陈秋这种货色! 就只一张脸长得好那麽一点儿,可是要胸无胸,要臀无臀,一点手感也没有! 况且那张脸还可以由後天化妆品加工呢,我们女生真是一点都不稀罕!」
「嗳嗳,有人眼红了,真是『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
别怀疑,这种对话确实不时在中六甲班出现,并且确实是出自一群发育健全、并无被诊断为智障的十七岁年轻人。香港的校园欺凌,说无又不是,但说严重呢,又远远及不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