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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人都知道了费劲和詹远帆的奸情。因为只要不出差,詹远帆每天都会来店里接费劲,然后两个人牵着手爬楼梯。艳羡的有,厌恶的也有,只是都不能摆在面上说,因为费劲不喜欢,因为詹远帆也成了他们的老板。
生活变得单调起来,却是安稳的那种单调。费劲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但是也没有那么向往。詹远帆忙得要死,白天是断断没有空的。晚上,偶尔出去吃夜宵,逛逛,或是去gay吧玩,不多。詹远帆是居家男人,费劲是不能出门之男人。看样子,生活就将这么继续下去。
所以当费劲听到詹远帆在电话里要他赶紧回家时,很是吃了一惊,颇有些心惊肉跳。不晓得是不是惊喜,或者詹远帆碰到麻烦?这年头,一夜暴富不容易,一夜间倾家荡产可不难。詹远帆虽然没有什么坏习惯,不过这世道上,防得住贼,防不住贼惦记。
费劲匆忙换了衣服,到了楼道。是坐电梯还是爬楼,费劲犹豫了。什么事情那么紧急?好事还是坏事?好事等等没关系,坏事……费劲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楼道里有不同寻常的感觉。似乎有人埋伏在那里。
没有事的。费劲心想。楼道有摄像头,这个小区的保安很负责任。自己是个瞎子,穿着打扮非常普通,也没有金银珠宝首饰,不会有人打劫。真要是打劫,身上不过几百块钱,给人家。自己是瞎子,想来也不会杀人灭口。
不,不要吓唬自己。还是爬楼梯吧。如果真的有人对詹远帆或是对自己不利,爬楼梯,多少可以拖延一点时间。还有,不要惊慌。
费劲就强作镇定地开始爬楼梯了。按照平时的习惯,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如果是临时起意的坏人,应该会觉得他没有防备。如果是踩过点的,也应该知道他是个瞎子。不会有事的。费劲对自己说,不着急,慢慢来。
爬了七八层后,费劲停了下来,仔细地听着。后面没有脚步声,没有什么迹象表明他被人盯上了。他拍了拍胸口,恼怒起来。詹远帆最好有充足的理由来给他卖这个关子,否则,总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到了门口,他停了一下,似乎没有异样。他按了按对讲机,那边没有回答。詹远帆还没有回来吗?费劲满心疑惑地打开门,进去,回手把门关上。
费劲又有了奇怪的感觉。房子里好像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别人。费劲皱了皱眉头。詹远帆在搞什么名堂?他难道不知道,瞎子是很讨厌惊喜的吗?更何况今天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呃,是不是什么纪念日?灯有没有打开?费劲没有开灯的习惯。
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腿。费劲几乎跳了起来。心狂跳,汗出来了。
什么东西又碰了一下他的腿,似乎在他腿边移动。动物?还是人?费劲没有带拐杖──路太熟了,就用不着拐杖──只得伸手往前试了试。面前没有人。腿边的东西还在碰他。
费劲慢慢地蹲了下去,手伸着,碰到了个毛绒绒的东西。浓密的短毛,耷拉着的不大的耳朵,壮实的身体,直直的可爱的尾巴。这个,应该是条狗。那玩意儿喷着热气,舔着费劲的手。
费劲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坐在地上,把狗抱了起来,道:“你他妈的还不做声的话,信不信我让你几天都下不了床?”
詹远帆终于出声了:“啊,那啥,其实这狗吧……”
费劲歪着脖子对着詹远帆的方向:“我怎么能养狗?狗跟着我,都委屈了。只有你啊,比狗还经得折腾,才乐意跟我这么闷的人在一起。过来,跟我嘴一个。”
詹远帆看着费劲,明明喜欢得要命,却这样责备他,满脸的笑意,看着让他暖和。他走到跟前,蹲下,在费劲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却被费劲一把勾住脖子,那家伙的舌头就这么窜了进去,缠住他不放,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舌吻。
詹远帆蹲不住,跪了下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费劲的勾引,喘着粗气说:“这狗,是导盲犬,叫什么阿布阿布的,专门为瞎子配的,它能够带你出门……”
费劲似笑非笑:“傻子,给人骗了吧,导盲犬很贵的……新民哥曾经帮我打听过,可是……”
“我帮你买到了。”詹远帆打断费劲的话:“我托崔老板从德国买回来的,正宗的经过训练的导盲犬,真的。”
那么肯定是真的了。凭詹远帆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被骗,恐怕不大可能。记得年前听詹远帆说过,崔老板要到德国去,他有事求他,那么,就是这件事了?一直没有跟他讲,是要给他个惊喜,还是怕办不成让他失望。老天,他知不知道,就凭他有了这份心思,就算买不到,自己又怎么可能失望呢?
王新民确实曾经想买条导盲犬给费劲,只是国内的正规导盲犬训练基地没有,即使有,他们也没能打听到。国外有,以德国的最为有名。但是贵得吓人,而且据说要什么会员才买得到。
詹远帆默默地做到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一直都不吭声,一直都瞒着,可是却在努力。要几十万吧?那个节俭成性小气巴拉的人,居然也就这么买了。在跟前了,那条温顺不吭声的狗,呵呵,应该是拉布拉多犬吧。那个家伙,怎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费劲的脸很奇怪地扭曲着,把狗推开,右手攀到了詹远帆的脖子,身子像蛇一样地扭了过去,爬到詹远帆的腿上,张口咬住詹远帆的耳朵,浪声浪气地说:“远帆对我这么好,怎么办?只能以身相许了……远帆,今晚,你就把我给办了吧,怎么样,我都喜欢……”那声音,娇媚到让詹远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詹远帆粗鲁地把费劲从他的身上拨下去,梗着喉咙说:“你休想!我白天忙得要死,晚上还要我操劳!那个是你的活,别想推给我……我说崔老板,你看戏看够了吧?”
费劲一惊,就听到旁边有人哈哈大笑,笑得说话都不清楚了:“看够了,也不枉我辛苦一场。其实你别做声,继续下去,让我看看真人秀,那才真叫过瘾呢!”
费劲脸一黑,刚要发飙,詹远帆忙讨好地说:“这个是崔老板提出的条件。他去德国有事,顺便帮我找导盲犬,他说他精挑细选才选到这狗,还特别请了个德国佬过来。这狗经过训练的,但是还需要,就是到你这儿,还需要再训练一个月……我没有办法,所以,呃……”
费劲哭笑不得,也知道詹远帆对崔老板无可奈何。更何况以前费劲就得罪过他,把他揍了一顿还是小事,最主要是让他在别人面前丢面子。恐怕崔老板是要找回来,所以才演了这出。
费劲爬起来,对崔老板鞠了个躬,很谦卑地说:“那个,可真要多谢崔老板了,上次得罪了……”
“呵呵,没关系。”崔老板连连摆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汉斯,德国人,也是个Gay,这个月,我陪着他帮你一起训练这狗──他不会说中国话,谅你们也不会说德语,费用吗,嘿嘿,詹老板已经付过了,不过阿劲,你还得给我做按摩,那种全身的精油推拿……”崔老板淫笑了两声:“当初我想泡你,那法子用错了,名车豪宅对你还真没有什么用,早知道,我就买他几条导盲犬,各式各样的,怕么会讨得你的欢心吧?”
费劲忍住了没说讽刺的话,很严肃地说:“送什么东西真的无所谓……没有导盲犬,我也活得很好。只是跟对的人生活,才能更好呢。崔老板很仗义,只是,不是我那个对的人……我呀,一个盲人,只敢跟能让我安心的人在一起……其实他是不知道什么是浪漫的,只是他用心做的事,什么都浪漫。”费劲吃地笑出了声:“就算是一起蹲在茅坑拉屎,那也是浪漫的。”
崔老板呆了一下,无意识地摆摆手:“谢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嘿嘿,瞧着你们两口子,人家很是羡慕呢,Hans?”
旁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说着鸟语,唧唧喳喳的。崔老板乐呵呵地用鸟话回应着,然后碰了碰费劲的胳膊。费劲连忙伸出了手,被一滚烫的大手握住,那人又在叽叽喳喳地说鸟话了。
崔老板笑着翻译:“Hans说无论在哪里,碰到两情相悦的两只gay,总是开心的事……呵呵,看样子我这趟还是没有白跑。我说,以后我失恋,可要找你来疗伤哦。”
费劲心里乱哄哄的。这惊喜,也太大了,弄得他有些惊慌失措。
詹远帆早就按捺不住了,一把将崔老板和洋人拨开,到费劲跟前,将他搂在了怀中,抱着,低声问:“洋人说这狗得我们给它起名字,你说,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费劲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就叫崽崽吧。这个狗,是我们俩的崽崽呢。”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