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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明天就要考试了,怕你今天熬夜复习,明天赶不上去食堂吃早饭,就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布丁蛋糕。我在宿舍楼下等你,不用急,慢慢来。”
挂了电话之后,我一下子百感交集,回想起前些日子和她的那场争执,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可以怀疑她还没有释怀爸爸带给她的伤害,也可以怀疑她仍旧没能从那场婚姻的阴影里走出来,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我绝对不应该怀疑她对我的爱。
当妈妈的没有那么容易就不爱自己的儿女,正如每一次的争吵以后,就算我曾经多么怨她恨她,也不可能不爱她。
陆瑾言揉揉我的头发,“伤口要慢慢治疗,时间是良药。”
我失笑着嘀咕,“你怎么一下子这么煽情?不过说得还挺有道理。”
他挑眉,“莫文蔚的歌词而已,但还是谢谢你的夸奖,你的陆医生一向是个文艺又有哲理的人。”
我一边翻白眼,一边看着出现在视线里的学校大门,正等着陆瑾言将车开进去时,他却忽然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我诧异地望着他。
“你妈妈在宿舍下面,我不方便进去。”他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亲,“祝嘉,加油。”
我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地望着他,“没想到你比我还胆小,我都琢磨好了要跟我妈说你是我上次参加演讲比赛的时候认识的心理医生,顺路送我回来而已,结果你这么怕她。”
陆瑾言没说话,一边无可奈何地对我笑,一边帮我解开了安全带。
进学校之前,我一路走,一路回头看,一直到相隔很远很远以后,他才终于调头离去。
***
有了妈妈的爱心蛋糕和陆瑾言的亲自督促,我满怀信心地踏上了长达一周的期末考战场。
上大学以来,我从来没有为了一次考试这么努力过,而因为准备充分,每场考试时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我何止是有神啊,简直连双眼都炯炯有神,看着那些熟悉的题目,唰唰唰就往卷子上填,答案信手拈来,灵感呼之欲出。
最难的一科当属最后一场欧洲文学史考试,可我竟然第一个做完了,花了五分钟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答卷,然后迫不及待地叫卷走人。
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沈姿猛地抬头看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抹诧异和敌意,然后我就看见她以更快的速度埋头苦写,显然是被我给逼急了。
这一刻,我想起了陆瑾言对我说的那句“狗急跳墙”,顿时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我忽然间开始觉得,其实为了一次不得不面对的任务全力以赴,能令我感到开心不一定是最后的结果——因为哪怕我没有考过沈姿,但我毕竟尽力了,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督促我整整一周的陆瑾言。
一想到陆瑾言,整颗心都要飞起来了。
我快步走出教室,一路飞奔回了宿舍,可是看见那只鼓鼓囊囊的粉红色行李箱,顿时又泄了气。
只有明天一天的休息时间,过了明天,后天一早我就要飞往上海,然后生生和他分开一个月。
忽然很想把陆瑾言装进我那粉嘟嘟的行李箱带走是怎么一回事→_→?
于是我果断地拿出手机来打给陆医生,将这个机智的好主意转达给他,他沉默了半天,温柔地问了我一句:“祝嘉,今天你吃药了吗?”
***
从本市坐飞机去上海一共花了将近三小时的时间,我一路都凄凄惨惨戚戚地回想着昨天和陆瑾言在一起吃的最后的晚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冷眼旁观我的失落,还不忘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小别胜新婚,别那么不开心。”
眼看着他吃得悠闲又自在,我心里那个恨!
还好分别以前,他把我送回了城南的家,寂静的傍晚,他将车停在小区里。
我一直气呼呼的,气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舍不得我的样子,于是解开安全带就往外走。而他如我所料,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牢牢地将我拉了回去,并且圈入怀里。
我瞪着他,凶巴巴地问了一句:“干嘛?”
他低头看着我,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很生气?”
“……”我用眼神表达他这叫明知故问。
陆瑾言的笑意从唇边一点一点逐渐蔓延开来,最后眉梢眼角都挂着那样柔和宠溺的笑,我看呆了,而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
“祝嘉,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啥?我傻眼了,明明是他一直在气我,怎么就成我没良心了?
偏他把这句话说得字字句句哀怨至极,那柔软模糊的吐字叫我整颗心都忍不住为之一颤。
他逐渐低头朝我靠近,温柔地挡住了我视线里的路灯微光,与我嘴唇相触前,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怕你舍不得我,所以一直没表现出来,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不好过?”
我正欲答话,却冷不丁被他攫住了唇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汽车就停在我家楼下,不管是我妈推开单元门走出来,还是从二楼上探个头出来,都有可能发现躲在车里与他唇舌交缠的我。
路灯就在车旁,将我们的亲密照得无处遁形。
也因此,我的四肢百骸都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感,越是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越是令我觉得血液都在沸腾。
我的爱情没有见光,所以在渴望与害怕里,我终于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很久很久,久到陆瑾言的手心都在发烫,那种温度一路灼伤了我的背,令我颤栗不已,他才终于放开了我。
我面红耳赤、双眼迷蒙地望着他,却听他声音沙哑地说:“你要是再不走,就别怪我不放你走了。”
看他这模样好像下一秒就会发动汽车,将我强行掳走一般。
我一边咯咯地笑,一边打开车门溜了出去,然后站在单元门前我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对他傻里傻气地一直挥手,然后用嘴型对他喊道:“陆瑾言,等我回来!”
他目光沉静却灼热地锁视着我,半晌才开车离去,带着那种心不甘情不愿却又毫无办法的眼神。
***
这一夜,妈妈跟我说了很多话,哪怕我们只是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看着电视,她和程叔叔也一人一句地嘱咐着我。
出门要记得谨慎些,提高警惕,不要被人占了便宜或者偷了财物。
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记得保持手机电量,不要到处乱跑,遇事一定要给带队老师打电话。
别吃垃圾食品,多花点钱无所谓,重点是健健康康的,不要生病。
不要玩疯了就忘了往家里打电话,要记得家里有人一直在惦记着。
……
谈话内容很普通,大抵是每个孩子出远门之前都能从父母口中听来的那番言论,可我却听得眼眶泛红,一颗心变得潮湿而柔软。
我想,虽然我的家庭特殊,与其他人不尽相同,但这一刻,我必须坦诚地承认,我也是幸福的。
这种幸福也许与其他人不太一样,但不变的都是来自家的温暖。
我该知足了,就像陆瑾言说的那样,父母也是凡人,也会犯错,而我们应该学会的是如何在有限的生命里去原谅这些错误,始终爱他们如一。
To be brave; or you may miss something bright aiful。
***
《陆医生的恋爱心路历程报告表·第一页》
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失眠,一想到小姑娘就要去上海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躺了一会儿,觉得实在睡不着,就去书房抽了本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出来看,结果小姑娘最终还是没有按捺住分别的难受心情,深夜打电话给我。
看见手机亮起的时候,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我松了口气,又觉得大概这就是古人爱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过很快我就被自己弄得啼笑皆非,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煽情又幼稚了?
小姑娘躲在被窝里问我:“你当初为什么会注意到我?我长得又不是特别惊艳,也没有什么突出表现,你是多久喜欢上我的,又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她大概以为隔着电话我就不会知道她在强壮镇定,可从她呼吸的频率和说话时略微颤抖的声音里也能听得出来,她很紧张,也很怕羞。
我在这头无声地笑了,怕她恼我,没敢笑出声。
恰好桌上的书翻到了精神分析学派的专题研究,我想了想,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着名的精神分析学家卡尔·古斯塔夫·荣格在年轻的时候,有一次替母亲去看望母亲的老朋友,他走进朋友家的门,便看到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从楼梯上走下来。
在见到少女之后,荣格就自信地说这个女人将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但他却没有和这个少女说上一句话,朋友听到他的言辞都一笑而过。
但是,六年之后这个少女长大了,竟然与荣格订婚,第二年他们就结婚了。
小姑娘屏息问我:“然后呢?”
我反问她:“你觉得这是巧合吗?荣格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妻子的时候,就有一种自信的直觉,认为他们会在一起。”
她笑出了声,揶揄我,“所以陆大医生也在效仿前辈,凭直觉行事,打算把偶然变成一次和荣格一样的浪漫邂逅?”
我合上了书,没有说话。
睡前再一次想到了她的问题,我一向不是非常赞赏精神分析学派,可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荣格的结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无意义的巧合和偶然。
因为没有说出口的是,从遇见我的小姑娘和与她在一起,这些都不是无意义的巧合与偶然。
若无我的刻意为之,你就不会是我的祝嘉。
作者有话要说:陆叔叔是大暖神(☆_☆)!
每周都在期待星期五,爸爸去哪儿是我的码字治愈神药!!!!
所以每周六我都以泪洗面,又要等七天!!!!╰_╯!
另,昨天的香肠嘴是梁朝伟,不是张学友~(≧▽≦)/~谢谢指正的小伙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秉承恋爱中的男女热情似火、乐于奉献;光话费就能养活一个移动营业厅的原则;自从到了上海以后,我每天一有空就给陆瑾言打电话。
训练班开在上海的一所高校里,吃住都在学校里面,很方便。
每天早上步行十分钟去教室的途中,我都会准时给陆瑾言打电话。七点半;刚好是他抵达办公室的时间。
于是我得以一边走在学校的银杏大道上,一边听他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与我低声交谈;想象着他是如何站在阳光明媚的落地窗前,面目温柔地问我:“早饭吃的什么?”
我一边啃面包,一边含含糊糊地说:“起晚了;只能在宿舍对面买了只面包。”
他失笑;“昨晚怕影响你休息,早早地就挂了电话,你自己交代,挂电话之后干什么去了?”
我弯起嘴角,“能干什么啊,大晚上的睡不着,不过就是——”
“不过就是看成人爱情动作片去了!”有个声音忽然突兀地响起。
我吓一跳,回头就看见我那室友陶诗笑得不怀好意地站在我身后,用嘴型问我:“男朋友?”
我脸一红,就听见电话那头的陆瑾言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陶诗的话,“成人爱情动作片?”
窘死我了!
我急忙辩解:“那是我室友乱开玩笑的,其实我连成人爱情动作片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不是那么黄的人!”
话音刚落,我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些什么,绝望地捂住眼睛。
这个就叫做先天缺陷,脑回路永远跟不上舌根子的速度,说轻点是反应慢,说重点叫做智硬。
我要是不知道爱情动作片是什么,又怎么会知道它很黄呢?
我狠狠地瞪了陶诗一眼,胡乱应付陆瑾言几句,只说:“中午下课再给你打电话。”
而挂断电话之前,我听见陆瑾言“嗯”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正值特殊时期,国家在扫…黄,你注意点影响。”
我:“……”
陶诗蹦蹦跳跳地走到我旁边,笑眯眯地说:“是男朋友吧?”
“下次再乱开玩笑,小心我揍你!”我装腔作势地再瞪她一眼,还比了个肌肉男的姿势,想用我那根本不存在的肱二头肌来恐吓她。
她推了推我的胳膊,“哎,生气了?真小气,不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嘛!”说着,她还伸手比了个动作,拇指和食指之间仅仅隔着不到一厘米的间隙,以表示这真的是个小小的玩笑。
一路走到教室,陶诗都在兴奋地跟我打听陆瑾言的信息。
其实这样的室友还真叫我松了口气,不是沈姿那样清高的优等生,也不是朱琳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假面人,热情活泼,很容易相处。
我们坐下的时候老师还没到,教室里零零散散坐了些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