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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如果不能将毒物收入自如,师父怎么会放心离去,小僧又怎么会轻易出手?”虚海望了一眼仍在挣扎扭动的倭寇们,“师父嘱小僧动手之前要给人三次机会,师妹作证,小僧刚才劝了半天,可世人蒙昧,仍不知悔改,小僧也只好用些雷霆手段了。”
“嗯,不让他们亲自尝尝恐惧和痛苦地滋味,他们就不知道给我沿海百姓带来多大的伤害。”如初嘴里说得诚恳,心中却暗笑道:你随便念两句佛经就是给人机会了吗?摆明了是要修理这群倭寇呀,偏说得那么好听。
“善哉善哉,师妹说得好。不过我们还是立即去通知官府,免得倭人再造杀业,也免得众生受苦。”
如初点头应下,从对话中明白,那位会教徒弟用毒的高人正是他们共同的师父、从未露过面的、去云游了的云游大师。她对这老和尚充满好奇,但无论如何,她终于了解到虚海的一点秘密。
可惜地是,当官府接报后来到小树林,却扑了空。六名倭寇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虽然虚海下的不是要人命的毒,但却是可以控制人的行动力的,而倭寇们能这么快脱身,显然也很有本事。而且,他们到金陵是干什么来的?
还有,现场还留下一纸血书,是写在白绫绢帕上,上书:大师,我武田花枝必会再找到你!
第七回 无手兼脑残
之后,如初按原计划上京。当然,同行的还有虚海。遇倭寇事件似乎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了。不过在如初心中却不是如此,因为那一小撮倭寇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居然敢大摇大摆地深入到到大明旧都的腹地来,而且还毫无顾忌地抢劫,实在太嚣张了。
这也让她不禁有点发愁,为未来戚继光的荡倭行动捏了一把汗,看来民族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在书本上看看历史当然轻松,而且书上也只记录了他的丰功伟绩,期间的困难与苦楚很少深入描写。其实现实中,他不知要进行多么艰苦卓绝的斗争,肯定也会遇到很多挫折和阻挠。她很想帮他,却不知今后要怎么办?毕竟她只有两年自由时间,然后就要回家陪老爹的。
“还再为倭人的事烦恼吗?”俗家打扮的虚海问。
如初摇摇头,“我是在后悔呢,因为遭遇这群恶棍时,有一句很豪情的话没来得及说。我本来想说:劫财吗?老子有的是,可是一分不给。劫色嘛,老子也有得很,但半分也不让你们惦记。”她故意说得俏皮,掩饰自己的另一份担忧。
那对倭寇兄妹明显不是小人物,还有名有姓的,这是不是说,虚海今后的人生也危机重重呢?就算他再也不到东南沿海来,那个武田花枝冒险到内陆来绑架他也可能吧?如果有倭寇地奸细潜在金陵城,想查出他是凤毛麟角的正六品僧官并不是难事,然后长期跟踪他也不是难事。
要知道女人疯起来是没边儿的。这样说来,她最算回家相夫教子,也能和虚海断了联络才是,必须随时知道他的消息。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因此也不理虚海一路上不停地劝她暂时不要到京师去、要她迷途知返地话,不到半个月就顺顺当当地到达了六百年前的伟大首都。
一想到就要见到学生们了,如初感到十分开心,本打算进城后先到庆善号的分号去落脚,然后再派伙计去打听参加会试的生员住在何处,可没想到才通过外城的左安门进入内城的崇文门,迎面就有一条黑影窜了过来,让人只感觉乌云罩顶似地,还配合着开心地大叫,“小雏子,你终于来啦,可想死老子了啊!”
如初心中满溢着重逢的喜悦,脸上却佯怒着,一把拍掉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毛手,喝道,“在我面前也自称老子,黑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成粱嘿嘿笑着,搔了搔头道,“我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你没事跑城门边蹲着干吗?”如初好奇地问。“话说我跟你还真有缘。京师有九个门。你怎么就在这时候正好出现在这里呢?”
“啥缘分哪。快别瞎扯了。”李成粱抹了一把汗。“小光说进京者必走南路。而正阳门是走龙车地。普通百姓不能通过。宣武门又经常走囚车。是死门。你也不会进。所以只要在崇文门等你就行啦。”
“等我多久了?”
“进了八月就等了。不过你也不必摆出那么惊讶地表情。也不是我一个人等你地。小光因为要负责咱们土队全队参加武举会试地事。平时抽不出空来。于是叫白圭排了值事表出来。每天有一个人专门到城门迎接你。今天终于被我逮到啦。哈哈。照这么说。咱俩也算有缘。怎么样?武举会试后跟我到铁岭卫玩些日子?”
“可辛苦你了。”如初调侃着说。心里为戚继光那么体贴地安排感到很窝心。
“那倒也没什么苦。”李成粱露出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来,“谁轮到这一天,就不用练武备试了,还能拿着队里每人贡献的五文钱,一共九十文,到城门边的茶棚喝茶吃肉末烧饼。不就是坐在那看人来人往,有什么难的。”
“这么听来倒是美差呀。”
“可不是。”李成粱耸耸肩,随后一把拉住如初,“往这边儿走。小光给了前边不远那家车马行五钱银子的定金,不管你什么时候来,保证有车可雇,不过后面地车资得你自己掏,我们没钱。而你……”他瞄了一眼跟在如初身后的挑夫,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太监,肯定能从宫里倒腾不少好东西,是有钱人。话说这挑夫是从城外雇地吧,话说你上京看武举会试而已,带这么多大包小包的干什么,要是我,巴掌大地包袱就解决了。”
“好,有本事你就别要我带的礼物!”如初哼了一声,心道女人出门就是这样,可惜不能表明身份。
“别呀别呀,我就是说说,不带你这么不讲理地。”李成粱双手乱摇,生怕有好东西少了他那一份,连忙把话题扯开,“小雏子,你是要到哪里落脚?我们是住在东城一家大车店,不是不请你去住,实在条件不太好,怕你这细皮嫩肉的受不了。你安顿好了,我才好带你去见土队的弟兄嘛。”
听他这样问,如初停下脚步,转头看看一直一言不发的虚海,当着外人的面改口道,“虚大师,你有什么安排吗?”
“啊,这是虚大师,您这一身俗家打扮,我都没认出来。”李成粱很惊讶,因为虚海是他们佩服的极少数的教头之一,所以很是恭敬。
虚海谦虚地还礼,而后对如初道,“京师也有僧录司,小僧去那处落脚。胡施主找到住的地方,派人送个信来。土队参加武举会试是大事,小僧也一定要尽力的。”
是想让我请你品尝京城美食吧?没问题!如初趁人不备,递了眼色给虚海,后者神色慈悲,虽然也算是和如初眉来眼去来着,可外人硬是看不出地,掩饰得极好。而他那丰神俊秀的模样,倒是惹得路人纷纷偷眼瞧来。
“那大师先请,咱们迟些日子再见。”如初客套着,目送虚海离开后,才对李成粱说和庆善号京师分号的掌柜的是旧识,要到那里歇下。
李成粱不疑有他,雇了辆马车就走。因为天色还早,如初又怕庆善号京师分号地掌柜不机灵,当着李成粱的面透露她的真实身份,于是在马车快到达内城中心时,忽然提出要到最热闹的商业街上逛逛,让八重乘车先去打前站。
李成粱本来最烦逛街,但看如初那么好奇的样子,就耐着性子陪她逛了半天,当两人缓缓行至一处卖首饰的小摊子时,如初立即被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所吸引,挤过去仔细观看,没想到路边摊上也有这样精致地玩意儿。
对于一个太监这么喜欢女人家的首饰,李成粱大为鄙视。如初也很明白这一点,反怕他影响了自己的购物心情,于是给了他一钱银子,让他去旁边地甜食铺子去吃驴打滚,顺便给土队的学子们一人带一个。
看着这高高大大的美少年(或者说是美青年,毕竟他已经二十岁了)走开,如初挤入两、三个满眼放光的中年妇女、外加一名十一、二岁小小少女之间,一起围在摊子前,对着琳琅满目地银饰挑挑捡捡,开心地和货郎讨价还价,完全没注意到一双阴毒的眼睛正在暗中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人自打如初一进内城就鬼鬼乐乐地跟着,此刻见李成粱离开,如初落了单,迟片刻后,掏出一个猪八戒的面具戴上,之后又毅然抽出藏在袖中的西瓜砍刀,向如初冲了过来。
关键时刻,如初继承的这个身负上乘武功地身体又自然产生了对危险的预知。如初只感觉后背地汗毛无缘无故地竖了起来,本能地转头一看,正见到眼光寒光闪闪。
她不知道人脑每秒的运算量是多少,反正她地脑海里在刹那间生出了许多念头,就像人在死前的短短一瞬能回忆起自己地整个人生似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安公公贼心不死,趁她在京师立足未稳之时诛杀于她。但转念间又觉得不像,因为他要在这里动手,似乎更容易被严世蕃追查到。而且,当她和刺客照面的瞬间,发现那人瞪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那不是杀手应该有的职业冷酷目光。
她这是又得罪了谁了?貌似没有啊!
倒霉的是,事发突然,她不大可能全身而退。因为和好几个人挤在小货摊面前,她的两只手都给缠住了,除非她把夹着她左臂的小姑娘和拽着她右臂的大嫂子推到身前当挡箭牌。那样的话,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肯定血溅当地。这事,她胡如初哪做得出来!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号称力大无穷的她奋力往外猛推,把周围的人全部推倒,自己孤零零地暴露在砍刀的笼罩之下,英勇地则徒手格挡……其实……是那人已经冲到面前,她来不及再做任何反应了,只本能地双臂护头。
天哪,看对方带着仇恨的用刀力道,看那把可怕而锋利的大砍刀,再看她这纤细的小胳膊,还真有螳臂当车的感觉。一刀下来,肯定她的双前臂得脱离躯干,之后刀势稍缓,但仍然会劈在她脑袋正中,这样她就算不死,也得脑液外流,后半辈子肯定无手兼脑残了。
爹呀,女儿不孝……
她惊恐地闭上眼睛,连回忆现代和古代生活的时间也没有,只听到“咔嚓”一声骨折的声音,然后就是凄厉的哀号。不过奇怪的是,都不是她发出的。
谁救了她?
第八回 那种关系
睁开眼睛,首先望见的是冰冷凌厉的黑眸。呃……是
“没事?”严世蕃问,只用了简短的两个字,目光关切地上下打量如初。
如初迷迷糊糊地点头,再看那名刺客,已经被两个如狼似虎的随护按在地上,两条膀子都卸了,再加上之前手臂的骨折,疼得他不住惨叫,听得如初直感觉得慌。
而周围,严府的其他随护已经迅速把围观的、以及被吓到的群众赶到了一边去,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中央形成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圈子。
再看严世番,脸色虽然异常苍白,身体也僵硬着,但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怒气、杀气知霸气、在酷热的八月天里,因为他的存在,整条街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干吗发这么大的火?是为了她的遇袭吗?
“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一名心腹手下走过来,请求示下。
“还问什么?当街斩杀!”
严世蕃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冰锥一样凶狠无情,吓了如初一跳,连忙拦道,“严大人,别呀,留活口,我还想知道谁跟我这么有仇呢。”好家伙,他也太草菅人命了,问也不问就杀,还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真是无法无天到了一定程度了。不过,他发这么大火是因为她差点受伤害,隐约间令她有点甜蜜感。
那人看了一眼严世蕃,得到他眼神的肯定后,默不作声地把刺客押下去了。与此同时,李成粱也终于发现这边出了事,奋力挤进人群,不过被严府的随护拦在外围,只得高声叫道,“胡教习,你怎么样?没受伤吗?”他这人粗中有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会叫如初的昵称。
如初拉了一下严世蕃地袖子。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恳求之意。于是严世蕃地心立刻软了。示意家将把李成粱放进来。然后还没等他说话。就劈头盖脸地斥道。“你们是怎么保护胡教习地?就这点本事还要参加武举会试。将来要上阵杀敌。成为国之栋梁吗?一点警觉性也没有!亏得还天天在崇文门外等着。倘若不是我正好找过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说话地气势逼人。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地李成粱也不禁瑟缩了一下。抓了抓头道。“胡教习叫我去买东西……不过……这不是借口。确实是我保护不周。”
“哪儿是你地错。明明是突发事件嘛。”如初打圆场。
没想到李成粱很严肃地摇摇头。“不。是我们疏忽了。大概平静日子过得太久。忘记在天津卫娘娘会时也有人想杀你。事后也一直没查出是谁要这么做。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