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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儿虽然觉得人都死了,再风光也享用不到,可好歹是个安慰。
“阿翁,您就应了吧。”
萧翁犹豫地点点头:
“那后日先寄放到以前住的和平坊老屋吧。”
郭晞点头:“小侄会派人前去守护,定不会让眉姨孤独。您要去蜀地,请容小侄派人相送。”
萧翁摆手:“大可不必。”
串儿撅嘴:“阿翁,您不去,串儿就不回家,跟您一起去蜀地。”
萧翁瞪她:“你这丫头,又犯倔。阿翁听你安排,好不好?你拿主意也是拿惯了。”
郭晞羡慕地看着串儿跟萧翁:“这样才对。”
这时,俩长随过来耳语几句,郭晞脸色大变。吩咐他们一人回府找管事安排人过来帮忙,一人去找坊正。而后转头对萧翁道:
“萧叔,刚才小侄的长随在四周反复查看过了,说有火油的残痕。”
萧翁惊诧地睁大眼,串儿也扑了过来,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意思?”
郭晞皱眉道:“就是有人先浇了火油,然后点火,所以才烧得如此彻底。”
串儿捏着骨瘦如柴青筋外露的拳头:
“就是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纵火?”
郭晞眼色一冷:“是。”
串儿回身看着灵堂,全身冰冷,脑袋发懵,两手不安地扭着:到底是谁?
阿姆这几十年都在民间,平淡生活,不可能与人结下生死大仇;
阿娘不过是一门妾,也不可能对别人有什么大的影响。
难道,是因为自己?
一定要查明白。若果然是自己的原因,而令阿娘阿姆丢命,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若果然是因为自己,那,自己就去天上陪伴她们。
望望天,将眼泪吞进肚,咸咸的滋味,让串儿的心都苦了。
第97章 如意
第97章如意(求收藏!求粉红!)
未时中刻,郭府派了两名管事前来,带了二十个奴仆听候调遣。郭晞简单交待两句,跟萧翁招呼了一声,看了看串儿,欲言又止,最终带了两名长随并坊正,向长安县县衙赶去。
一众仆妇首先在灵堂右侧为串儿铺上坐席,安了孝褥。
一圆脸婢子上前扶她在孝褥上坐好,拧了温热的手巾给她擦脸:
“娘子先坐一会儿,跪得久了,小心一会儿腿麻。莫要一直哭,伤了眼可不好。”
又端来热汤水喂她:
“这汤是从家里带过来的,没有油荤。阿郎说了,这几日您不能食荤。娘子还是要将息自己,不可太过伤神疲累。”
串儿象木偶一般任她摆布,略嫌呆滞的眼神只在她脸上打转。这个婢子穿了翠绿衫裙,圆脸红fen粉的,鼻子嘴唇无一不精致,眼睛又圆又亮,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流露出挡不住的青春气息。
抿了一口汤:“嗯,不错。”
就着婢子的手喝了一小碗:
“是什么熬的?不油不腻,清淡适口,唇齿留香,只是略有苦味。”
“婢子只知道放了丹芝,至于还配了些什么,婢子就不知道了。”
“他让你今后跟着我,服侍我?”
如意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是,阿郎特地让婢子前来伺候娘子,还希望娘子不会嫌弃婢子。”
“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眸光微闪:“婢子如意。”
串儿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胖墩墩的身子,穿着不太合体的衫裙;又圆又亮的眼睛,看见小串儿手上的糕饼,吃吃笑着,直咽口水。
串儿点点头:“果然是如意。”
如意惊喜地睁大眼:“娘子想起婢子了么?那时候婢子才5岁多,每天陪着娘子吃,陪着娘子玩,借娘子光,长得可敦实了。”
串儿道:“想起来了。其实那时候咱俩哪里象是主仆,倒象是姐妹。我爱吃的,咱一起吃;不爱吃的,你帮着吃,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最单纯开心的日子”
如意小心地打量着串儿。按说,娘子才九足岁,怎么说起话来显得老气横秋?让人听着,好象话中有话,就跟,夫人一般。
“娘子说得是,婢子想起那段日子,也怀念得紧。”
串儿眉一挑:“你是怀念那些零嘴吃食吧?”
如意脸一红:“婢子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嘴,所以,也没有其他姐姐那般身姿。”
“如果只是管不住嘴吃,还无伤大雅。”
如意愣怔片刻:“娘子放心,如意嘴严实着呢。唉,想不到,隔了这么些年,娘子还能想起婢子。可惜,姨夫人她”
拿手绢子沾了沾眼角:“阿郎反复交待,不能再惹娘子伤心,婢子一时没忍住。娘子,您要把身子养护好,才能陪姨夫人这最后一程。”
串儿看着如意“噼里啪啦”自顾说着,暗自沉吟:表面看如意是个开朗性格,到底怎样,还得相处后才知道。
串儿,你是不是知道你的阿娘去了,所以放下自己的记忆,彻底离开了?你的记忆真是少得可怜,可是,还是能感觉你对自己母亲的依恋。
放心吧,你的母亲不能白死,你的身体也不会浪费。
串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吐了出来,觉得轻松了不少。
这时,仆役抬了两口四寸厚的樟木棺材,请了两位福厚的嬷嬷象征性地给杳娘眉娘洗了身子,涂抹了专用的防腐药水,用锦绣绫罗裹了七层。
又拿了玉器想塞进两人嘴里,却找不到进口,只好胡乱放在布料里,嘴里直念阿弥陀佛。
盖了棺,在棺材头部点上了油灯,重金请来的孝子贤孙一拥而上,身穿粗麻衣、草鞋、腰系草绳,哭得哀哀戚戚,天地变色。
又请了七十二名和尚围住灵堂念经,只留了正对灵堂的一条路,供人前来上香。
咿咿呀呀的念经声让人心神一振,倒让吵闹的灵堂平添几分肃穆。
坊里来了很多看热闹的婶子阿婆,帮忙的管事嬷嬷婢子铺了坐席,延请入座,奉上清茶。
那些婶子阿婆指指点点:
“看看,这才是大家气派。”
不明真相的人羡慕地说:
“你们看,这些孩子才是真孝顺。哭得那个伤心啊,真让人心疼。也不知道他日奴走后,那些儿孙可有半滴眼泪?”
说着,倒伤心地落起泪来。
串儿本来还陪着落泪,一听这话,眼泪都回去了,看着那群孝子孝孙发呆:原来,世人在意的,不过是些表面工夫。这样看来,自己倒是个虚情假意的。
见如意怯怯地看着自己,串儿笑了笑:
“你暂时先留下吧,用生不如用熟。我这腿麻了,你扶我起来转转。这里太闹腾了。”
“是。”
两人走出院子,向北坊门缓缓而行。串儿瞟了一眼如意:
“告诉我,家里还有几位姨娘?”
“回娘子话,有三位。大姨娘姓莫,二姨娘姓苏,三姨娘姓方,都比姨夫人进门早。”
“姨夫人?说说姨夫人在家的日子吧。”
如意想了想:“娘子,那时候婢子也还小,也是这几年零星听人说了些。说姨夫人很得阿郎喜爱。阿郎只要回家,在她那里呆的时间最多。”
“也就是说,几位姨娘对她都是有看法的?”
“回娘子话,这不好说。如果这样说的话,岂不是说几位姨娘善妒?听说,当年她们还是很和气的。”
串儿知道如意没有说真话。也难怪,自己和阿娘这些年与她并没有交集,无缘无故,她怎会轻易将心交出?目前,她可能是任何人的人,却一定不是自己的人。
“如意,你家是世仆还是后来买的?”
如意抿了抿嘴角:
“回娘子话,婢子家乃是郭家世仆,已历三代。”
串儿点点头:“难怪能在长安沦陷的时候保住性命。”
如意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娘子,当年婢子尚在梦中,醒来已在出城的马车上。”
串儿抬手阻止她:“没怪你。你那么小,自然是被左右的命,能活出来就好。我只是好奇,”
串儿突然提高声音:
“夫人为什么会独独将我们母女扔下?我们就这么碍她的眼?”
如意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串儿面前:
“娘子,万万不可妄加揣测,那是您的嫡母,是忤逆啊。”
串儿叹气:“你起来吧。如今看来,我是必然要回郭府的。不管你先前认的主人是谁,可若要侍奉我,就要将心收回,不求你为我做耳目,至少不能出卖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不用质疑我的手段,你若抱着试试的心态,将来,可没处后悔。”
“是,奴婢明白。奴婢”
“别急着回答。看在你我稚龄相伴的情分,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是,谢谢娘子。娘子容婢子好好想想。”
串儿点点头,率先向家门口走去。小小的身板虽然瘦弱,却挺得直直的。
如意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睛又酸又涩,眼泪瞬间朦胧了双眼。
第98章回家
第98章回家(求粉红!求收藏!)
天黑之前,郭曦回到崇贤坊,仆从早支了炉灶,为哭夜的孝子孝孙、诵经的僧众安排了素净的饭食,又添了一遍灯油烛火,方退下,打点自己的饭食,准备消夜。
仆从摆了桌椅,并几样精致可口的素食,安了碗箸,两个酒盅,一壶酒,郭曦拉了萧翁坐下:
“萧叔,小侄陪您喝两杯。这是素米酒,解乏,不醉人。”
萧翁拱手一礼,也不谦让,便坐了下来,长叹一口气:
“我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眉娘就这么走了。这屋子虽然毁了,可到处都是她的身影。”
郭曦给他斟满酒,再给自己斟满,端了酒杯却不饮,高高举起,口中祝祷,将酒缓缓地倾倒在地。
萧翁也站起身,如此做了一番,两人方闷头各自喝下好几杯酒。
萧翁突然笑道:
“郭贤侄哄我呢,我怎么才喝这么几杯,就有些酒意了?”
郭曦道:“不敢。萧叔这几日吃不好歇不好,身子虚弱,故而不耐酒力而已。”
“倒也无妨。有点酒意,这心情轻松了很多。眉娘跟着我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从来不抱怨,也不知道萧某哪一世修得的福气。”
郭曦奇道:“听萧叔这一说,眉姨家一定不是普通人家。”
萧翁又喝下一杯:“其祖父曾经侍奉了太宗、高宗两任皇帝,被封燕国公。不想却得罪了武后,被免职贬出京城,永世不许回京。一家避居江南,做了个闲散的从六品文官。”
“其父于立德,行七,做了个七品散官,到现在也没进过京,没见过皇上。”
说着,又喝了一杯酒:“眉娘说起这个就很是得意啊,她都见过皇上了。”
郭曦寻思着:燕国公?
“啊,您说的是不是于志宁?”
“正是。”
“于阁老2子立政乃太仆侍少卿。”
“正是你眉姨二伯父。武后故去,她的严令自然早就作废。虽然知道二伯父在京,可我们夫妻都是平淡无求之人,不想为了富贵前去攀附。这样生活,挺好。”
“萧叔,小侄听家父说起,您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是家学还是跟师?为何不曾求个功名前程?”
萧翁夹了一筷子素食,慢慢咀嚼:
“真香。我竟然吃不出是什么做的。”
放下筷子:“萧某祖上世居长安,曾是前朝宫里的太医。那水可是又深又浑浊,再正直也被弄一身腥。后来,家祖立下家训,家中子弟可学医,却不可出仕。以前家中还有些财力,这仗一打,朝一换,再搜刮一番,还能剩下什么?”
郭曦嗟叹不已:“平安就好。还是家父说得有理,从来富贵险中求,既然要求,也定然要有勇气承担各种风险。我们郭家忠心为国,却屡被人所嫉,而今又被卸了兵权。正好,可以好好陪陪家人,教导儿女。”
萧翁点头:“杳娘是个好闺女。这几年变化可大了,刚开始藏着掖着,小心翼翼地生活,后来,经过了几件事,又突然变得爽利泼辣。不过,可没人说她泼妇什么的,倒是引来了很多提亲的。你可别怪她抛头露面。”
“小侄没照顾好他们。经过了些什么事,让杳娘变化这么大?”
萧翁将杳娘跟串儿来到萧家的情况,絮絮叨叨地讲了一遍。从军那几年人在外,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从眉娘口中听得几分,也都讲给了郭曦。
郭曦半晌才吐了一口气:“想不到,串儿竟然是个如此机智聪慧的孩子。看来,可不能把她当普通孩子随意对待。”
回头看着院子一角。
那里,仆从展开了帷幕,放了短榻,铺上褥子,如意陪着劝着,将串儿哄睡了。既能安了串儿陪护杳娘最后一程的心,又能让她的小身板得到休息。
僧众的念经声再一次想起,此时以是子时初刻。
安排完消夜的仆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