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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情是个不但歹毒,而且做事十分周密的人,不将道长安排的棋子诱出来,又怎么会冒险下手?」白少情笑得如三月春风,温柔喜人。「请问道长,我的剑,你藏在哪里?」
天极一张脸胀得紫红,狠狠看着白少情。
白少情耐心等到了片刻,又笑起来,「噢,真对不起,忘了道长说不出话来。」手中劲道松了松。
天极脉门稍微松动,总算可以开口吐字,磨牙道:「你……你这个……」他一生遵守清规,师父最赏识他,门下师弟个个敬重他,尤其他全心练武修身,从不沾染武林中半点污言秽语,现在气极攻心,满腔愤恨,居然骂不出一句话来。但目光中的恨意,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剑在哪里?」白少情轻声问道。
「你休想找到。」天极极力嘶吼,只盼有人听见。无奈他自己选择了这处幽静的小巷,脉门被白少情扣死,尽管用尽全力,也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占嘶哑的低声。「我在剑旁写好了书信,若遇不测,武林同道终会发现你的恶行。」
白少情呵呵笑了起来。
他本已是个美人,笑声又悦耳,若换了旁人,怎么看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道长如果不说,少情只能动手了。」他无奈啧啧两声,却不对付天极,轻巧地提脚,对准了躺在地上的地极的太阳|穴。
「你……你……」天极怒目瞪视,一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只要少许暗劲,震、碎地极道长的颅骨,他就会死得很慢很慢、很疼很疼。」白少情惬意地打量四周,「这地方真清静,一定连少林僧人也很少从这过。」
白少情师从封龙,学了不知道多少旁门左道。他偷袭地极那招,让地极胸口大|穴受到的劲道瞬间窜遍全身,不但动弹不得,连哑|穴也被封住。
地极见白少情利用自己要胁掌门师兄,虽不能言,却恶毒地瞪视着白少情,恨不得目光化为千万利剑,将眼前这笑得灿烂的男人碎尸万段。
「剑在哪里?」白少情耐心地问首,脚尖缓缓地向地极太阳|穴伸出。
天极的脸色,已经从青紫变成煞白。
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好不容易才挤出见个字。「师弟,你我一起去了,别辱没了武当的名声。」声音已经完全嘶哑,难以听出他在说什么?
白少情冷哼一声,提脚便踢。
天极紧闭双目,浑身剧烈颤动起来。
他这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让人生不如死的感觉,只能暗幸自己也难逃一死,好过受这锥心之痛。
正闭目寻死,手腕忽然一松,再无箝制,浑身气劲都回到体内。天极大讶,本能地提气掠后两步,睁开眼睛,恰好看见白少情足尖触到师弟的太阳|穴,心脏几乎被扯成几瓣,拼命扑上前去。
他还未扑上前去,地极已经从地上弹了起来,速度远远比他倒下时快。他一弹起来,天极已经扑到他面前,连忙伸手拦住天极,嚷道:「师兄,我没事!」
两并肩站着,一起瞪向已经轻松掠到一边的白少情,脸色又惊讶又古怪。
「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可以相信一个人。」白少情嘴角还是含着笑,显然,他的心情也不错。「方才两位道长的表现,已经让少情真正的相信,你们不是正义教的人。」
地极眼眶几乎瞪裂。「你刚刚只是在演戏?」
「当然。」
「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试探我们是不是正义教的人?」
白少情好笑地反问:「难道还能是为了别的?」
他懒洋洋地打个呵欠,似乎刚刚不过是开了个小小玩笑,「少情想先回房休息,恕少情不奉陪了。经此一役,两位道长应已经确信少情没有杀人灭口的心思了吧?」拱手一揖,翩然而去。
第二十五章
白少情在少林寺暂居的小屋,看来还没有多少人去过,还是那样安安静静,树叶的幽香淡淡钻进鼻尖。
窗帘垂下一半,依稀透出一盆小小的花影。
白少情享受着只有少林寺才拥有的肃静和幽深,一路观赏路上的风景,向小屋走去。
一道身影猛地从门内冲出来,带起呼呼风声,踏得地上落叶团团飞舞。
「白三公子!白三公子!」几乎承受不住兴奋似地踉跄跑着,额头上的汗珠反射出光亮。
白少情停下脚步,含笑看小莫直冲过来,单手将他扶住,免得他煞不住脚。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小莫得意地笑着,回头大喊:「怎么样?我又猜中了吧?」
晓杰的身影从门内闪出来,吐舌道:「我又没说他不回来。」
「对对对,你没说。」小莫又转过身来,激动地问:「白三公子,你到哪里去了?少林寺发生很多事情,好像大人物都不见了,只有天极道长一个人主持大局。屠龙小组其他人呢?现在到处都乱烘烘的,道长和戒律院的通智大师一起下了命令,谁也不可以随意出入少林寺,现在咱们可算是困在这里啦!武林公令,咱们又不能违抗。」
他眼也不眨地吐了一连串话出来,亮晶晶的眼睛瞪着白少情。
晓杰早走了过来,顽皮地扯扯他的耳朵,数落道:「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唠叨?一次只问一个问题就好啦!白三公子,你到哪里去了?」
「我前几日见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
「封龙!一定是封龙!你发现了他对不对?」小莫高叫起来,摩拳擦掌,「动手了没有?」白少情摇摇头,「我追下山,追了几天,还是追丢了。」
小莫大声叹气,「可惜,可惜。」
晓瞪着他道:「可惜什么?封龙是那么好抓的吗?他又狡猾武功又高,白三公子能平安回来就不错了。」小莫被他一瞪,反而浑身舒坦,立即嘿嘿笑着附和道:「说得有理,还是晓杰厉害。」
白少情看着这对活宝,也不得不摇头微笑,沉吟道:「我,刚刚回来,还不清楚少林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莫开口欲说,一旁晓杰比小莫老成许多,抢先道:「我们进屋再谈吧!」
三人进屋坐下,白少情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向桌上扫去,那上面摆着两个茶杯,自然是晓杰和小莫等他的时候喝的。封龙上次来时用的那个,已不知被收拾到哪里去了。
晓杰手脚利落,为白少情重新沏了一杯热茶上来。
小莫忍不住把知道的全部经过倒豆子般倒出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等着解药熬出来就好。因为解药事关重大,睿智大师决定晚上亲自看守药房。怎料到了半夜,少林寺的大钟不知被谁敲了几下,大家起来一看,才发现睿智大师已经遭到毒手,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
晓杰插话道:「小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白三公子,可怎么也找不到。他生怕你也遭了毒手……」
「没有、没有!」小莫急道:「白三公子武功这么高,怎么会遭毒手?我是怕他不知在哪个角落遇上刺客,想赶去帮忙。」
晓杰哼了一声,抿起嘴。
小莫一怔,不敢继续争辩下去。
白少情问:「那后来呢?」
小莫才道:「后来就更加糟糕了,大家发现,不但睿智大师死了,白公子不见了,连方牧生方掌门,和那个公子哥般的司马繁也不见了,整个屠龙小组,居然只剩下一位天极道长。道长当机立断,亲自和通智大师领着少林众僧看守药房。幸好炼制出来的解药总算有效,中毒的人都醒过来了。白三公子的解药真灵,槐二哥立即就醒了,对吧,晓杰?」撞撞晓杰的肩膀。
晓杰白他一眼,不肯答话。
小莫讨了个老大没趣,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这事传出去,还不让正义教的小人们笑坏了肚子?天极道长和大家商议,都认为杀害睿智大师的人,极有可能是大师熟悉的人,因此封了少林寺,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出。首要任务,就是找出谁杀害了睿智大师,还有白三公子、方掌门、司马公子到哪里去了。」
他说完经过,生怕晓杰还在生闷气,可怜兮兮地瞅晓杰一眼,习惯性地挠挠头。
晓杰狠狠瞪他一眼,声音却已经软了下来,对白少情说:「真是奇怪,天极道长心急要找的,不是和武当向来亲密的方掌门,反而是白三公子,这是为什么?」
小莫见她肯说话,立即生龙活虎起来,故意搭话道:「因为白三公子是最能对付封龙的人,天极道长可真是聪明。」
白少情心中苦涩,默默将碗中的茶喝得一滴不剩。「你们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小莫精神一振,「什么忙?」
「我想静静在屋中休息一下,你们可以帮忙拦住要打搅我的人吗?」
小莫还以为有什么重要大事要嘱咐自己去干,闻言大失所望,双肩垂了下来,「这个啊……」
晓杰却声音清脆地问:「白三公子不会和封龙交手了吧?」
白少情暗赞一句聪明。虽是猜错了,但这女娃娃着实善解人意。
小莫被晓杰暗中一戳,恍然大悟,谨慎地压低声音,「受伤了?哦,明白,明白。」霍然站起,拉着晓杰的手,昂首挺胸道:「白三公子放心,我们为你护法,绝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打搅你。」
晓杰这段日子和小莫关系必定有所进展,竟肯不避嫌地让小莫拉着自己的小手,乖乖随小莫到屋外去了。
白少情见两人出去,关上房门。
「少林寺到底出了什么事?」悠然踱步到床前,掀起垂帘,往垂帘上方轻轻击了一掌,低喝道:「还不出来?」
忽闻一声极低的嘻笑。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那几乎不可能藏人的地方灵活地翻了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地,行云流水般向白少情曲膝行礼,娇滴滴地说:「水月见过公子,公子万福万安。公子武功越来越厉害了,水月儿自问已经隐匿了所有气味呼吸,竟也被公子发现啦!」
白少情哼了一声。「你们在搞什么鬼?封龙在哪里?水云儿为何要在少林寺门前偷袭天极?睿智怎么死的?方牧生、司马繁到哪里去了?」
水月儿乌黑的眸子转了两转,笑道:「公子一下问这许多问题,水月儿一时怎能答得上来?万一有人不识趣地闯了进来,看见我们俩,公子要如何解释呢?」腰一弓,如落叶般轻巧地缩到了床上,用棉被覆身,柔声道:「这里又舒服又安静,公子上来,水月儿悄悄告诉你。」白少情知她故意捉弄,恨得牙痒痒,但又不能一掌打过去,只是站在原地,满脸紧绷。
水月儿见他不动,幽幽叹道:「教主啊教主,水月儿替你不值。你拼着伤上加伤帮他恢复功力,人家可一点也不念着你的死活,连你传的话,他也不肯过来听一听。」
话音刚落,身边已多了一个修长身影。
白少情躺上床,放下垂帘,自行取了另一床被盖上,悻悻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水月儿卟哧一笑,偏偏又道:「教主还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他说公子若不肯过来,只要念叨这几句,包管有用。」
白少情本已不甘,闻言眸子猛沉。
水月儿察觉身边的男人怒意骤增,忙坐起身,正色道:「公子别生气,水月儿说着玩的;教主从没吩咐过那样的话儿。”
白少情这才敛了怒气;别过脸去;沉声道:“有话快说。”
“你这人啊,真不知我们教主何世欠了你的债。。。。。。”水月儿咬咬下唇,把话吞了回去,重新躺下,有条不絮地答道:“司马繁本打算在解药中下毒,好栽赃给公子,怎料碰上睿智临时起意;亲自看守药房。他怕睿智起疑,趁睿智不防杀了睿智,还未来得及下毒,天极就赶来了。”
白少情问:“我的剑怎会在他手中?”
水月儿这下乖了,有问必答,道:“公子和教主下山去啦!剑却丢在后山。我本想帮公子捡回来的,怎知被司马繁抢先一步发现。我打也打不过他,只要偷偷跟着他,好找个机会偷回来。他当天晚上穿了白衣,佩了公子的剑,原本是打算假冒公子,下毒不成也可以诬陷公子。偏偏遇上睿智,睿智的眼力多厉害,怎会看错你们两人。逼得司马繁只好下杀手。”
白少情暗叹,那睿智就是因为他而死的了。
可恨司马繁,竟处处要害他。
水月儿道:“司马繁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睿智之后,索性去对付其他屠龙小组的人。他找不到公子,天极老道又因发现睿智尸身,身旁围了一大群人;只有倒楣鬼方牧生不但自作聪明,去后山偏僻处搜寻刺客踪迹;还因立功心切;连门人也不带一个。司马繁不宰他宰谁?于是少林寺大乱;我藏在暗处;乍他们没头苍蝇似的嗡嗡嗡嗡;实在有趣;嘻嘻。”
白少情却着实有趣不起来,闷了半天,欲言又止。
水月儿道:“让我想想公子还要问我什么?嗯,对了,水云儿是看准公子会出手,才在少林寺外闹事的。不这样把天极老道耍上一耍,怎能显我们家公子的威风呢?呵呵,这样一来,天极老道也不敢一见公子就兴师问罪啦!”
白少情正正经经和她并肩躺着,不发一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水月儿等了一等,故意不提封龙,又道:“我一直待在少林寺暗处,告诉公子的话,大多是亲眼看见的。就算是猜测,也不是胡猜的。”
房中极为安静,垂帘之内,一丝风也没有。身边的人清瘦俊逸,虽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