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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才开始因离了根而开始变热,带上些,路上也能消暑。”
她开玩笑道:“那你还不如拿去种了,便无需带这么多了。”
渊回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植物,至今除了将它种在这儿的那位前辈,还无人知晓如何移植呢。只是那位前辈在老教主离开之时,也离开了暗月,眼下不知身在何方。”语毕,又顺手递了一枝与她。
她接过雪桦枝,一笑置之,几人只是如此停顿一会儿,又速速骑上了渊寻来的马,一人一匹,只是她不会骑马,由老爹带着,几人快马加鞭,离开了飔风城。
一路上飞沙走石,溅起黄沙无数,耳边狂风呼啸而过,这样的疾驰令她有些作呕,面色略有些苍白。
老爹察觉她的异样,抽出一只本拉着缰绳的手,抚着她的发丝,柔声说道:“霖儿,忍耐一下,待我们到了羌羯的下一座城池,便可休息片刻了。”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递与她:“这里有些药,吃了会好些。”
她不愿开口,怕忍不住会呕吐,只得轻轻点头。拉开小布袋,是几粒乌黑的药丸,她吞下一粒之后,不多时便感觉舒服不少,人也有些精神了。
大漠里毒辣的日头无情地照晒着他们,她感到一阵目眩,汗如雨下,这才知道,即使是没有人追来,逃亡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这样的境况也不知维持了多久,她只觉得脑子里似有蜜蜂一般,嗡嗡作响,人也处于半昏迷状态,这才想起渊给的那枝雪桦,从怀里掏出时还能感到衣衫的冰冷,握在手中,更是立时感到清凉,似一支冰雉一般,源源不断地向掌心传来凉意,仿佛日头也不那么毒烈了。
她偎着雪桦枝闭目养神,饶是有雪桦解暑,也难挡大漠炽人的暑气,晒得她昏昏沉沉,此时的她正处于冰火二重天中,意识渐渐模糊了,最后竟在马背上睡着了。
老爹也不吵她,让她如此睡去。耳边的狂风似乎也随着她的入睡而渐渐轻柔,抚着她的发丝缓缓地摆动着。雪桦上仅有的一小抔雪也溶化在她的怀里,打湿了她的衣衫和面容,晶莹的水珠沾在细长的睫毛上,泛着点点珠光,水珠顺着马背缓缓而下,滴答滴答,在干燥的沙漠地上留下些微痕迹。
似乎是炎热得到了驱散,她的嘴角竟泛起了一抹甜美的笑,老爹看见了,也笑着拂拂她耳边被吹乱的发丝。
她似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人向她招手,雍荣华贵,金钗玉钿,银饰翠镯,一身的华器叮当作响,面容却那么模糊,只能看见她笑得亲切,声似泉水击石,亲切得令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向着那个女人招手。她想走过去,看清那个女人,可步子一迈,眼前的一切便支离破碎了,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睁开双眸。
老爹察觉了她的异样,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她只是摇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梦很短,她却仿佛过了很久,连眼前的景象都变得不真切了。
再看看眼前之景,日头随着中午的来临而愈加猛烈,一棵树也没有,目之所及除了沙漠还是沙漠,令她有些目眩。
渊头也不回,边策马边说道:“再过一会儿,可到一座小村庄,我们且先在那儿休息片刻,再做打算。”
这才使她感到些微安慰,紧了紧手中的雪桦枝,再度闭目养神。
也不知睡了多久,才听见有人唤她,微微睁开眼来,已到村庄,连一块指明村名的牌子都没有。人并不很多,这有几十间低矮的平房,筑以石板,覆以茅草,如此便是一间屋子了。
所幸的是,村子里隔几户人家便有三三两两的树木,才使得这个处于沙漠腹地中的村庄不至过于炎热。
村口有一间小茶铺,一个小伙计正坐在板凳上,头靠方桌,翘着二郎腿打盹,渊连唤几声,他才醒来,连忙招呼他们坐下。
待坐下之后,她才细细观察这小二,应是个羌羯人,年纪虽轻,却已长得颇为高大。渊见她看得出神,笑道:“无需再看了,他仅是一般人,并非乔装。”
她也报以一笑道:“纵然是乔装之人,有你们在,我又何需担忧。”
甘兰抿嘴笑道:“倒也不是这么说,我们这些人皆是没有武功的,除了渊善毒之外,我们三人是善药的,并不见得能护你安全。”
她对答道:“若是打不过,还可以跑呀,你们不是都善轻功吗?皆是逃亡,不逃怎行?”
听了她这话,众人都笑开了,笑声吓得枝头几只叫不出名的鸟儿四散逃开,只留下摇摇晃晃的枝桠,这样的境遇,任谁也想不到他们是在逃亡。
小二斟上了些茶,又应着他们的吩咐来了几碟家常小菜、粗米糙饭,大约是许久没有这么多客人关顾了,小二的态度格外好,上菜也很快。这餐饭虽简陋,他们却是吃着安心,在未来漫长的逃亡生涯中偷得了这半日闲。
吃着吃着,她说道:“渊,这菜做得可真不怎么样,跟你做的比起来可差远了。”她也只是这么一说,并无挑剔之意。
渊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以后,还不一定有饭吃呢,将就些吧,我们这是逃命,不是来游玩的。”
她冲渊调皮地吐吐舌头,又埋头吃了起来,渊也回了她一个微笑,轻描淡写地夹了些青菜入碗,细嚼慢咽起来,好似在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偶尔有些人路过,也皆是羌羯一族的,几乎不见中原人。这本非怪事,只是她看着看着,心生出一些疑问,这些羌羯人活泼热情,与在飔风城所看到的可谓大相径庭,仅是城里人与乡下人的差别吗?她呷了一口茶,暗暗想道。
待酒足饭饱后,渊说道:“我们此次出逃一路北上,不能待在城市、村庄之中,过于显眼,只有自己寻合适之地定局。现如今,往东既是中原,往南乃荒蛮之地,往西是羌羯的一些城市,只能北上,这是唯一的路径。”
她接着问了一句:“华夏偌大的土地上,只有羌羯和夏凉两个国家吗?”由于她生于隐村这等偏僻之地,不解当世之事也属正常,如此问法也无不妥。
渊稍稍思索后,答道:“也并非如此,南方荒蛮之地也有些小部落,只是羌羯、夏凉势均力敌,分踞西部和中、东部,那些小部落起不到威胁作用,也鲜少有人前往,才不多提起。”
在二十一世纪,东南方乃繁华之地,临水之地多富饶,只是古人对南部存在些偏见,认为南蛮难以教化,不愿去开发、发展罢了,南部地势平缓,临海而立,对于那些小部落极具优势,以后未必不会盛极一时。只是这些便是后话了,她不知也不感兴趣。
正当他们讨论之时,一个老妇人携着一个黑瘦的小女孩走到她身边,拉扯着她的衣角,出于警惕,几人倏地站了起来。
老妇人嗫嚅着干瘪的嘴唇,艰难地开口道:“各位大善人,赏口水喝吧……”干裂的手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衣角,不置可否,小女孩胆怯地眨着略大的眼睛,黑瘦的脸上没有一丝润色。
她不禁有些疑惑,既然这家茶铺还有多余的水开店卖茶,这村中应是不缺水喝的呀。于是她问道:“你们怎会没水喝呢?”
老妇人想再开口,可却没有声音发出,她及时递了一杯茶给老妇人,老妇人连连磕头道谢,却不饮茶,将茶递与小女孩,两人推却一番,才各喝几口。
待半杯茶水下肚,老妇人才又开口:“这村里仅有几口井,皆由村长家掌管,无权之人需用钱买水,无钱之人就只有等死了。”
小女孩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方桌上的茶壶,干咽着仅有的一些唾液。出于同情,她把一整壶茶都递与了小女孩,于小女孩而言,这一壶茶是莫大的施舍了,怯生生地不敢接下。她轻叹了一声,硬将茶塞给了小女孩,老妇人和小女孩含着泪连连磕头,若不是她制止了,怕是会一直这样下去。
渊看出了她的同情,拉过她悄声道:“如此便可,我们不便久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也知此时不宜生事,救得了她们这一次,救不了一世,正欲结账离去。
无意中回头看见小女孩那双泛着泪光的大眼睛和老妇人佝偻的背,她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一角似被触动一般,微微生疼。
我非善类,又何需顾此失彼,拖累了自己?人各有命,如此也是她们命中注定的,她暗暗想道。
只是在她转身离去时,总觉得有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风风雨雨数十载,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似决堤洪水喷涌而出,令她不由得停住,缓缓地握紧拳头,连雪桦枝都掐得震颤,微微低垂的发丝遮住了她的侧脸。
老爹见她有些异样,轻声问她:“怎么了?”
她倏地抬起头来,笑得灿烂,在阳光的照映下一口皓齿泛着白光,轻声道:“爹,我想帮她们。”
第三十三章 ;伏流隐潜动(二)
渊微微敛下眼眸,低声说道:“你说,你要帮她们?”
她扬起头笑道:“对,我要帮她们。”语毕,返回茶铺,拉起老妇人的手,柔声问道:“老奶奶,告诉我村长家在哪?”
老妇人哆嗦着手,指向村中小道的尽处,说道:“村长家在村子尽头,是我们村最大的房子,旁边有一口井,村子里共有三口井,另外两口不在村中,有专人看守。”
她望望老妇人所指的方向,小路蜿蜒,望不到尽头,正欲前往,一旁的小伙计开口了:“姑娘,没用的,如果能说得动村长,就不会有人渴死了。”
她笑笑说:“若是说不动,那就抢呀,我相信多数人是不满村长的,人多了,总比他们强。”听着她这赖皮的言论,众人有些无语。
小伙计搔搔脑袋道:“那也不行,村长家有些家丁,都是身强力壮的,我们受欺压的多数是老弱妇孺,打不过他们的。”
她转了转眼眸,低吟一声道:“嗯,那我们就下毒,如果他们不妥协,就不与解药。我们这儿可正好有个会下毒的。”语毕,眼光还往渊身上扫了扫。
这可真是十分赖皮了,众人不禁结舌,渊笑道:“霖,是你说要帮的,我可未答应帮忙。”
她听了这话,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低声道:“你说你不帮?”
渊答道:“我早说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但我不帮,我也不希望你帮。”仍是微笑的脸,话中却多了几分严肃。
她哼声道:“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你若是不帮,我便不走了。”赌气地坐在茶铺的长板凳上。
渊缓步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胳膊,冷声道:“走。”那语气,容不得意思反抗,若是不依,也会强行带她走。
甘兰见气氛闹得太僵,上去劝道:“渊,别这样,我们就帮这一次吧。”
却不料渊冷眼一回头,向甘兰射去一道冷冽的目光,低声道:“连你也不懂吗?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吗?”
被渊这么一问,甘兰也缩回来想去拉渊的手,干站在一旁。
老妇人轻叹一声道:“算了吧,姑娘。这都是我们的命,你们若是有急事,且先行便是了,我们不怨你。”拉起小女孩,转身便走,拐杖叩着青石板,嗒嗒声响,萧索的背影缓缓向远处行进。
她不甘心,不甘心向命运低头,银牙紧咬,目光犀利,直勾勾地盯着老妇人远走的背影。这样的不甘已是久违了,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曾不甘心就这样向他人屈膝低头,可是久了她便也认了,不低头便没有饭吃,不低头便没有书读,不低头她便只能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私生女。眼前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胸中的热血不断地沸腾,让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见她这副模样,渊不禁笑道:“怎么了,你平常不是很冷血的吗?当初隐村被焚,你除了假惺惺地流了几滴泪给人看,不也什么事也没有吗?”
“那不一样啊,那是没办法的事,即便我哭又如何,可这次不同,眼看着可以去改变的,却还是无能为力。”她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连脸色也变得漠然。
娘不忍她心伤,坐于她身旁,拉起她的手轻声道:“霖儿,人各有命,强求不来的,我们眼下已是自身难保,哪能管尽这天下不平事?”
她低头不语,就此作罢,不甘,任意行事,不行,不知何去何从。
看着她淡然的容颜,渊的手忽然颤了一下,许久,才缓缓说道:“那不如这般,甘兰领你们先行一步,我留下了结此事,再与你们会合。”
渊的提议,着实令所有人惊讶,反对的是他,现在帮忙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