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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贵得体?本夫人看未必。”青衣一把揭开新娘盖头,“城主夫人?本夫人在这儿呢,倒要看看哪个狐狸精来冒充…”新娘子一幅惊愕之色,还算镇定。两相对比,新娘子虽不若天仙貌美,但大喜之日自然也面若桃李,青衣虽衣着简朴,但气度不凡,倒真有那城主夫人的气势。难怪无法抉择,那城主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红,斑斓斓一片,好不精彩。
当众揭盖,不说那主人家如何,光就沿街吃酒之人就掀开了锅,引起轩然大波,老妇人连忙掩首,摇头叹息,“这是谁家的姑娘,怎可如此放浪!”
也有书生笑话,“两位小娘子,一位好比那白月光,一位好比那粉红蔷,尽数收于囊中,也可享尽齐人之福,红袖添香,城主好福气!”
蜜里调油之人说话更是不客气,“翠浓,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何比就在本地找,哥哥在等你欢好……”这番下作话语,只有寻芳客才能说出,未说完,就被人唾弃,老妇人朝那空地呸了一声,“原来是个婊 子!”书生哗啦摇开折扇,叹息不语。
老汉磕了磕旱烟干,蹲在墙角安抚孙子,“这酒吃不成了,小狗崽,爷给你买肉包?”全城都来吃酒,肉包自然没有,小狗崽自然不依,哇哇大哭…
我想,青衣名唤翠浓,欲浓还翠,身不由己,未能得偿所愿,却执了妄念,这名字取得…强颜欢笑,不太好。
“荒唐!”城主闻言,高声斥责,“你这女子,从何而来,本城主尚不得知;我二人素未平生,又何来姻亲之理!今日是本城主成婚之喜,却被你这妖女胡言乱语,是何居心!”一挥手,蠢蠢欲动的家将一哄而上,竟是要把那姑娘乱棍屈打。
伏在阿菊耳边轻语,“可敢与我赌一局,这青衣并非你讲的什么姘头,应是正方原配。”
“赌注你开,赌注我下,老规矩,不输银子不输财,输之人得应一个要求。游子冶,你输定了!”输定了?输定了?小姑娘唉,你才输定了!姜是老的辣,咱们骑驴看唱本——你、赢不着,咱们,走着瞧。
骆子平在旁淡淡开口,“两位,那青衣女子可是姘头,也可是原配,还可是地方风俗着抢亲,莫要赌错了。”可惜人潮拥挤,那二人已四处奔走,打听更多的真相,老松拍着他肩,“赫赫,此乃千年不遇的好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渔翁得利的终是我们!”
一连问了几人,都不得知,这女子是何人。再看阿菊却是洋洋得意,装作不在意地撞了她一下,她猛地回头一怒,“干甚!”
摸鼻,拍灰“哪个,你问着……你怎么都问小姑娘,小姑娘没经历,她们知道什么?”
“哼!”那群小姑娘虽年少无经历,最不缺的就是胆量,“菊姐姐,这老头子作甚,莫不是乞讨要饭的,呀,赶走赶走……”一阵莺叫雀闹,腰上多了二十魔爪毒印,不甘心地向着那越来越远的始作俑者建议,“找老年人,老年人有阅历,见多识广,吃过的盐比你喝过的水还多,跨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扯,土包子!”是她们的戏言。
转身,旁有一卖菜的大娘直愣愣地看着我,不禁纳闷,“您哪位?”
“哎呀,小哥好讨厌!”大娘虽是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那一连声娇喋,惊得我一抖,竟忘了对阿菊说,老人绝非山中饿狼,不会对小姑娘…原来,却是我被光明正大**了一把。
“奴家到底做错了什么,”青衣一脸寂寥,“相公,你怎可如此待我?曾有海誓山盟在前,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又有甜言蜜语在后,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这些,难道相公都忘了么?相公曾为妾身勾眉,妾身曾为相公梳发;妾身弹琴,相公舞剑,那年的桃花开得真艳…”
“够了!你这践人尽在胡说,打死她!”城主一脸阴霾,抢过家丁手中棍棒,“滚开!”竟是自己动手,一棒比一棒狠,直打得女子求饶,“相公,不要…救命啊相公…”世间最动情之事,便是于**底之间对**说不要,而最愚蠢之事,莫过于向施暴者乞饶,最悲哀之事,便是这往昔**今日刽子手,生杀予夺不念旧恩,任凭了个心狠手辣…
青衣大概获悉这施暴这人,并非往日吴侬软语之**,放开抓着他的衣衫,徒留下一个血手印,十指扣地,妄图从暴打下爬出,一步一步向前爬去…“逃?”施暴之人,一把扯过她的头发,“往哪儿逃?想做我郭璞娘子,必当生是我郭璞人,死是我郭璞鬼,你还想逃?我要你死!”
随着话毕,女子头皮竟被扯掉一块,血淋淋地伴着女子的惨叫,鲜血若蛇般从头顶钻进了嘴。十指受不住疼,死死地抓进了青石板,指甲翻盖,更是鲜血淋漓。家丁已退开,施暴之人,一棍一棍举得齐天高,落得比海深。妄图惨叫竟是叫不出,满嘴满嘴往外喷血…她目光呆滞,只是看着前方,已然如案板上的死鱼,快没了声息…
“天!”阿菊一声惊呼,“这是要草菅人命啦!”周身几人也倒抽了口凉气,没了先前轻松自如的心情。但是,城里人皆是一幅见怪不怪之相,眼见那女子瘫倒在地上,却没有一人上前相助,或仅仅讨个人情。老松红了眼,我忙死死拉住他,他犹自挣扎,只好扣进怀里,任他拳打脚踢。
黄卦已在边上向一人讨教,“大哥,这…这算怎么回事?”
人上下一眼,斜睨道:“外地人?”
“对对,大哥真是好眼力!”
“少惹事!”人头一偏,不再言语。
“大哥…”那人尊口难开,“书生?”竟是十分之十的准确,“对对,大哥真是好魄力!”
“滚回去!”口气却是十分不善。
黄卦一怔,有些瑟瑟:“滚、滚哪儿去?”
“从哪儿的滚哪儿去,”厚嘴唇一翻一动,唾沫星子漫天飞,“别再出现在加林城!”都说嘴皮薄之人必定凉薄,嘴皮厚之人必定厚道老实,谁知这壮汉,唉。
白目,案板上的死鱼停止了挣扎,青衣之手将堪堪垂落……
忽地,人群中有人高呼,“大喜之日不宜见血,城主,请三思!”四下震惊,大媳妇小姑娘全都合不拢嘴。一语言罢,呼之又起,“城主,新娘子还在等您拜堂洞房!”四下哄闹,老少爷们竟吹起了口哨。高呼不停,有声叹息,“城主,您再不住手,那姑娘可就死了!”那姑娘可就死了…死了…无论再过豁达之人,听着死字,总是免不了一阵沉默,四下落地无声。
却针锋逼人。一直不声不响之人,竟做了平地一声雷,骆子平第一人。叫他别惹事,叫他滚回去,他却当了耳边风,黄卦第二人。古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说,今有小姑娘跟风,阿菊第三人。另一人更直接,一记千斤顶落脚,疼得我躬身捂脚,怕是已经肿起,加之众目睽睽之下,始终尴尬,只好放开怀中之人。
那人,一跃而起,竟奔到了城主旁边,乘其不备,夺下棍棒,反拷在他颈间,“万恶的老鬼,老子今天要杀了你!”转眼之间,城主做了人质。老松蹲在青衣旁边,双眼通红,眼含怜悯…青衣伏在地上,轻看他一眼,便精疲力竭,不堪重负,慢慢调转头,晕倒一旁。
我那个……慢半拍的反射弧!
那日,乱得可以,鸡飞狗跳,天 怒人怨,不多时惷光明媚的大地,竟然晴天一个霹雳,夸嚓一声轰雷,洒下瓢泼大雨。众人纷纷鸟走兽散,幸而有这场混乱,才能趁乱逃脱。
欢欢喜喜的开头,惊心动魄的过程,换来一个凄凄惨惨的结局,又有谁能为这场闹剧负责,是那天,抑或那地,还是那人?我瞧见,面若桃李的新娘子,站在混乱之外,眼神迷茫,妆容全花,新衣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都湿了一片,一时,有些可怜…
“可怜你就捎回来了?!”蓦地一声大喝,恐被人听见,遂压低了音,尤其阴沉,“老松不知发了什么疯,绑架了一个新郎,又拖回来一个将死之人。好啊,这新郎还是本城城主,他那些喽喽还在五里外守株待兔,就等着咱们从这个山洞里出去,待一举歼灭!”
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黄卦略弯的身影,映在洞壁之上,好似千年前,原始人刻画鬼魅,张牙裂爪,极尽凶恶,“你说说,就这么个情形,你怎还能把新娘子捎回来?!”
若说可怜她,你也不信,骆子平在一旁淡淡道,“不需你可怜,若非你多此一举,此时夫人必有侍女殷勤侍候,美味佳肴无数,高**暖枕在侧,做那风风光光的城主夫人。”
如此一想也有理,为何偏偏那时忍不住伸手,多此一举,是了,是了,“大忠大义之徒尽属你辈,当时是,只我一人像是贪生怕死,若不做点什么,羞于见人,因了,终要扯个相干之人…”扯个木愣愣的小女子蹚进这场祸水,就是忠肝义胆之人?
偷偷见其脸色,终是瑟瑟不能言,忍不住一把拉起壁角发呆之人,做了挡箭牌,“老松,今日之事,难道不该给我们个交代?”
“交代什么?”他一脸茫然,“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但凡想从老子这儿讨到一丝好处,老子便跟了他姓!”这后面的话,明显是对着施暴者所说,施暴者周身捆了麻绳,嘴里被老松报复似地塞了一团臭袜子,被打晕丢在角落。火光被风吹动,有轻微的摇曳,角落里的那团晻灒似乎也在微微地颤动。
逃到一个山洞,胁迫了城主、城主夫人、城主前夫人,外面埋伏着大军,天下着大雨……不过想好好吃顿喜酒,怎会如此莽撞?淅淅沥沥的夏雨一过,便就是秋天了。下个秋天,我们还在么?听着洞外的寒鸟,它说得过且过,得过且过呢。
“给。”烤香的肉串在树杈上,我拿着,倒吃不吃的模样,某些人看了心里着急,“你倒是吃啊!”
“耗子肉,没胃口。”
“娇气,阿菊又吃得香!”黄卦微怒,转眼又笑得谄媚,“吃那么快作甚,喝口水吧。”什么叫区别对待,什么叫弱肉强食,我算是知晓。没胃口只是一个借口,把她之鸡,换我之鼠,感恩戴德之人,或许就变成了我,怎能怨我娇气。
阿平拌了截馒头夹住鼠肉,望着老松,问我,“他在想什么?”
火光映出老松的面容,不笑不闹时,浓眉倒竖,颇有几分刚烈,我猜,“他或许在想,下个秋天,我们还能一起抢人,躲山洞,烤耗子肉?”
“嗯?”骆子平莞尔,转而赞道,“不失为好兆头。”
叹声善哉,低头猛啃光了肉,嚼碎了脆骨,只留下脚趾头。从旁递来半只鸡胸脯,“吃不下了,你吃吧。”一只茄子烤焉了,泛出紫色,黄卦只洒上盐,好心提醒他:“黄卦,该多刷层油!”
“呸!”赫赫,他是愤怒,或是嫉妒?
Whatever!
☆、A28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清风拂面,天宇微蓝。
城隍庙破烂的大门,轻响,有半条裂缝从中隙开,里间黑暗暗的一片。晨曦之光芒挥洒大地,丝丝霞光透过门孔,照在了城隍大帝威严英武的身上,未斑落的金箔,反射着寸光,徐徐透出城隍,迎向斜晖,一切如同奇迹般,七彩清新流丽,婉转于空。
又是一个普通的早晨,但又有那么些不同。一只猫爪拔在门上,既而从缝隙中窜出,懒洋洋地叫唤了一声,且向东又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肢沾地,另外三只极尽舒展,完美演绎金鸡独立。而后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了舔爪子,便使尾做软垫,铺在其后,坐在上面一动不动,静看蛋黄渐淡了金边,收了银光金鞭,拂开万丈霞光。
微风拂面,吹动着野猫的胡须和毛发,如同稻田里的秧苗轻晃,安逸得眨了眨眼。轻点微澜,如同打破了水光的稻尖,轻颤颤,惹人怜。如同婴儿出生时,柔嫩安详的侧脸,如同少女醉卧软榻之时,娇憨可人,这只猫精深谙讨巧卖乖之嫌。
“黑虎,”有人唤,光见了,破不烂衫的小孩儿。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侧了侧,便听见又是那些老掉牙的念叨,“不要再去叼王大叔家的鱼干啦,王大娘会不高兴的,也千万别再去糟蹋王员外家的菜园啦,那个可恶的大胡子会打你呀…”有些暖意的温情。
庙内有人使劲咳了起来,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阵忙乱之后,又听小男孩急急道,“黑虎,你走了没有?晚上早点回来啊,城主府门外倒了好些美食,尽是没动过的,有你喜欢的鱼骨头呢……”
一只流浪的野猫,有了饭等,有了窝睡,又怕些什么,不把外面折腾个天翻地覆又如何甘心?!转而极速奔进树笼,飘若出尘,好似黑烟。
一道朝阳铺水中,加林又需红,半叶稻面,碎了春风…
王老汉家的婆娘又在晒鱼干,一大簸箕。野猫蹲在草茏里,难耐地伸出了爪子,心痒痒如蚁爬。王老汉家的婆娘回屋寻个么子东西,一道黑影似腾蛇弹出,急扑,随意一爪,钓了条花鲢,门响,又似回收的弹簧缩回,神不知鬼不觉,猫嘴上堵着只鱼,得意地喵呜一声。
“谁?”王老汉家的婆娘听见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