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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满地掀开膈人的草笠,“到底谁是洛丽塔?”
松开一只挽缰绳的手,人掀开草笠,眉眼融融地看着她,姑娘嬉笑着嗔怒,“看路!”她不再问,他也不答。谁是洛丽塔?还有谁记得。西方,又称如来之乡。
☆、A35
赶路、赶路,剩下的就是赶路了。除了前两次大大的遭遇,剩下些小状况,很容易解决。但是没有人、再有闲心,多管闲事。但是老天不闲,他总会给你一些磨练。
大雨忽至北,不得已只有寻个破庙安生。庙在山腰,泥泞路太滑,马儿上不去,只好下马前行。瓢泼大雨淋湿了衣衫,阿菊着了凉,进庙后哆哆嗦嗦一团,老松难得称赞她一句太秀气,却被黄卦狠狠地瞪了一眼。找个遮雨的地方栓好马匹,喂些草料,剩下的事情就只有生团火,烤干湿衣,吃些干粮,等雨停。
玉皇大帝可能受了王母娘娘的气,瑶池水开了个大口子哗啦啦地流,雨下起来就没个停的信号。天色渐黑,庙外再次响起马蹄声。不同的是,庙门彭地被撞开,人皆是稳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跑热的马儿嘴里哈赤着白气,在原地不耐烦地撂着蹄子。
他们居高临下地瞧着我们,不屑;我们仰望着他们,敬仰。老松羡慕得嘴里快流满了哈喇涕子,上山之时自家几匹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上来,“老天爷真不公平……”他的念叨没有用,若是有用,这个世界早就一切平等了。
骆子平忽然站起来,脚步迟疑着往前,直至其中为首一人勒了马绳,跳下马,与之相拥。紧接着六七个人都勒了马绳,骏马嘶鸣中,皮靴纷沓间,雨水打着破烂陶罐之声…唯独落了一声招呼,我竟是耿耿于怀,脸色惨白。
“接着!”人顺手丢了配件来,已经生僻的手法没能接住,兵器的声音落地成针,刺得耳膜生疼,“没用!”人笑着嘲弄。
咻地红了眼眶,望着坍塌的屋顶,中间空了一个大洞,这雨下得也太肆意了些,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不把人放在眼里,照样拦了他的路,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些。
老松与另一人勾肩搭背,高兴处啐了一口,可惜少了酒,否则定要一醉方休。柴火照亮了黑夜,每个人脸上都是幽幽暗暗,不清不楚,像是被山间鬼魅吞了魂魄,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都睡熟了,大抵是白日里太累,周围又都是熟人,放下了芥蒂,安生地睡一觉。即便睡熟了,骆子平笑意不减,白寅手禁锢其腰间,就连他难得吐露声色的一张脸也带了丝喜色……
“油坨坨?”
我放下正在熬粥的铁勺,转过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黄卦挪着脚坐在我对面,一时帮添些柴火,一时又捏着铁勺转动,还不停地脚尖磨蹭着地……我看他这样,别扭得慌,抢了铁勺,“有什么说?”
“…我们走!你,我,阿菊,我们走!!”他说。他从未这样认真过,眼中满是执着。
“…烫!”直到滚烫的铁勺灼了拇指,我才醒悟过来,揉着拇指,笑道,“去哪儿?”
“回去啊!嘿,你们这两个小混蛋可真不是东西,偷偷摸摸地吃好吃的,都没叫我……”说着说着,盘了腿坐下,径自絮絮叨叨,“刚问了白寅,他说走官路,快马加鞭不过一个月,便可回去。咱们赶了半年的路,不过赶了去京都的十分之一,照这个速度,嘿,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呢!”
黄卦额上青筋暴露,实在忍无可忍,反嘴相讥,“那么急作甚,急得去投胎么!”
“你找死啊,”老松丢开铁勺,与陶罐相触微微轰鸣,他白了黄卦一眼,“好心成了路肝肺!”两人偏着头,各自不理。我被黄卦讲的乱了心神,自己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哪还有闲工夫管那么多,摇摇头,往粥里洒下玉米面粒。
不妨,被扣住手腕,语气凌厉:“干什么!”
黄卦蹭地站起来,挡住他“你干什么!?”
老松翻弄着柴棍,白他一眼,“毒不死你!”
手腕略松了松,我缩了回来,叹气,“玉米面而已,又不是毒药,你当我活腻了不成?”
他倒是淡淡一笑,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另一方,颔首道,“又见面了,果真有缘!”
微微拱了拱手,“是啊是啊,有缘。”
他砸砸眼皮,笑得迟疑,“你这是…不耐烦?”
陌生人相遇在街角,在佛堂,在闹市,或可说有缘。相熟之人三番五次见着了,且次次不愉,不是不耐烦,就是麻烦。因不可规避,他死乞白赖的段数,略高于我。
黄卦往火堆上架了一块大柴,火势猛地涨了起来,粥糊糊浓烈地焖了出来,我连忙往里加冷水,忍不住埋怨他,“这下可好。”
“哈哈哈……”来人倒是笑得惊天动地,忙一看,睡着的人已被吵得翻了个身。他又道:“你这是…横送秋波?”本想瞪他一眼,结果听到这么一句,眼皮狂乱抽筋,手脚发抖,我这是得了癫痫!
“诶?”他抚上了我的眉毛,“竟是双眼皮?”
挥掉他的手,狠狠地瞪他,不介意把对眉毛纠结成蚕虫。他蓦地收了笑,眼中情色深似幽湖,张开双臂楼我入怀,我挣扎着动了动,他却搂得更紧,温热的口气滑过耳际,引起阵阵战栗,“游子冶,本夫子很想你。”
我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任他抱着,瞧着蛛网杂生的庙宇,竟似行走在荆棘密布的丛林,慌乱无措,失了方向。大声叫着,四处跑着,扒开一处荆棘林,悬崖上呼呼地吹着烈风,崖下奔卷着滔滔江水,周遭乱哄哄响起了魔音……
本夫子很想你、本夫子很想你,连连念叨两遍,仿佛念叨着驱魂咒,我心稍安。昏倒之际,我在想这一次又入他怀中,非酒也,非色也,实乃病体不胜风寒,旧疾也。
“…没出息!”有人探手触了我的额头,又拂袖离开。额头疼得不像是自己的,想摸一摸是不是被掀了了头盖顶,又被另一人拦着,“别动,你烧发得厉害,需要休息。”低沉而舒适的声音,像是上好的绒毛毯,温暖进人心。
摇摇头,“我睡不着。”石头样的脑袋还知道疼,大抵没伤了神经。
那双手抵上发梢,温热的触感袭上双耳,“那、喝些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脑袋又是眩晕一片,人忙拉着我坐起来,“别晕,别晕,赫赫,本夫子魅力果真如此之大?”
阿菊探了个头,小心翼翼地指指门外,“黑面神在催夫子您呢?”一听,果然有马儿嘶鸣,夫子往上掖了掖衣服,盖住了我的面颊,招呼着阿菊,“随便聊聊,喂他吃些粥。”阿菊诺诺地应了声好,他笑着出了门。阿菊长长地呼了口气。
我奇道,“你怕他?”以前也不见阿菊这般唯唯诺诺,现在倒像是老鼠见了猫。
“怕。”她点点头。
“……你病好了?”
“好了,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发生了好多事……”小姑娘脸上奇异地蒙着一层红晕。
“何事?”
“白寅现在已经是状元爷,更明媒正娶了骆子平,黄卦受了少许刺激,最近总是缠着我求婚,艾夫子又对你这般怜惜…唉,吃粥吧,老松已经熬好了。”我点点头,全身实在没有力气多想。
她出去唤老松端粥进来,我有空朝四周打量。暮色四合,给木头家具打上了一层蜡,静静地坐落在角落里,发霉的气息隐隐浮现在鼻端。一股浓烈的米香充斥开了霉味,老松撩开厚重的布帘,我笑着问他,“外面还在下雨么?”
他努努嘴,“没,早停啦。外面光线好着呢!”
一勺粥垒到了鼻尖,“快吃!”闻着香,却没有丁点食欲,推开他的手腕,他更大力地推了回来,“吃吧,夫子专门为你熬的。”夫子熬的,“天方夜谭,夫子会熬粥?”
看他端得累了,接了过来,“那我自己吃吧。”他摇摇头,并不放开手中的碗,甚至殷勤之际地服侍周到,“烫?没事,给你吹吹。”
“不想吃?没事,等一等……”
“滚开!妈的,老子的也敢抢,不要命了!”
“打死他!打死他!”
“求求……求求你,救…救…”
“救?哈哈,老天爷被眼屎糊了,才来救你这种死人!滚远点!”
“救…救…”
“松开!叫你松开……不要命了,打死他!打死他!”
我指了指门外,满口的粥咽在喉咙。老松充耳不闻,继续往里塞,看他那样子,还在打量是不是要帮我凿个更大的开口!怒极,啪打掉汤勺,朝他怒吼,“喂猪啊!”
他努努嘴,“身在福中不知福,外面好多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外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外面都是些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流民!”他收拾好碗勺,逮着我重整旧山河,“吃,快吃!”
厚重的布帘被撩开,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亮光,阿菊笑米米地问,“外面天气好着呢,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碗和勺相撞,玉石碎裂般清脆,老松怒:“没气了还透什么气!”阿菊依旧笑米米地瞧着,我掀开发霉的棉被,白了老松一眼,“霉气!”
他一怔,我已走到了门外,他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叫唤,“游子冶,你这个老没良心的,亏我这样伺候你!!”
阳光打在人的脸上,像是娘的手轻轻滑过,情不自禁地发出满意的喟叹。响铃般的笑声在耳畔,阿菊懒洋洋伸着懒腰,“舒服吧!”风拂过全身,倒是有些微凉。待眼适应了强光,环顾四周,周围竟只有一堵泥巴墙。方圆十里之内,再无人烟,“我们还在破庙么?”
她摇摇头,“在南唐。”南唐是哪个地方,从未有所耳闻。倒是泥巴墙下蜷缩着战栗的身子,颤巍巍地还不如秋日的荒草,看着有些眼熟,“谢…”阿菊顺着望了过去,接嘴道,“谢天棒啊。”
我想我定是惊骇住了小姑娘,她大张着嘴,双手微微颤抖,无措地声嘶力竭地唤着我“游子冶!”
倒地的那一刻,蔚蓝的天澄澈如洗,小姑娘的酒窝惊骇地变成了漩涡,我想问一问为何我四肢无力,头晕目眩,可是小姑娘好像没有听清,我只得大声地重复问一遍,“他、他为何在此!?”只是声如蚊蚋。
“游子冶!”
阿菊,被我这般惊吓,真是对不住待我醒了,我定要清清楚楚地再问一次,你莫急。
☆、A36
赶路、赶路,剩下的就是赶路了。除了前两次大大的遭遇,剩下些小状况,很容易解决。但是没有人、再有闲心,多管闲事。但是老天不闲,他总会给你一些磨练。
大雨忽至北,不得已只有寻个破庙安生。庙在山腰,泥泞路太滑,马儿上不去,只好下马前行。瓢泼大雨淋湿了衣衫,阿菊着了凉,进庙后哆哆嗦嗦一团,老松难得称赞她一句太秀气,却被黄卦狠狠地瞪了一眼。找个遮雨的地方栓好马匹,喂些草料,剩下的事情就只有生团火,烤干湿衣,吃些干粮,等雨停。
玉皇大帝可能受了王母娘娘的气,瑶池水开了个大口子哗啦啦地流,雨下起来就没个停的信号。天色渐黑,庙外再次响起马蹄声。不同的是,庙门彭地被撞开,人皆是稳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跑热的马儿嘴里哈赤着白气,在原地不耐烦地撂着蹄子。
他们居高临下地瞧着我们,不屑;我们仰望着他们,敬仰。老松羡慕得嘴里快流满了哈喇涕子,上山之时自家几匹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上来,“老天爷真不公平……”他的念叨没有用,若是有用,这个世界早就一切平等了。
骆子平忽然站起来,脚步迟疑着往前,直至其中为首一人勒了马绳,跳下马,与之相拥。紧接着六七个人都勒了马绳,骏马嘶鸣中,皮靴纷沓间,雨水打着破烂陶罐之声…唯独落了一声招呼,我竟是耿耿于怀,脸色惨白。
“接着!”人顺手丢了配件来,已经生僻的手法没能接住,兵器的声音落地成针,刺得耳膜生疼,“没用!”人笑着嘲弄。
咻地红了眼眶,望着坍塌的屋顶,中间空了一个大洞,这雨下得也太肆意了些,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不把人放在眼里,照样拦了他的路,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些。
老松与另一人勾肩搭背,高兴处啐了一口,可惜少了酒,否则定要一醉方休。柴火照亮了黑夜,每个人脸上都是幽幽暗暗,不清不楚,像是被山间鬼魅吞了魂魄,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都睡熟了,大抵是白日里太累,周围又都是熟人,放下了芥蒂,安生地睡一觉。即便睡熟了,骆子平笑意不减,白寅手禁锢其腰间,就连他难得吐露声色的一张脸也带了丝喜色……
“油坨坨?”
我放下正在熬粥的铁勺,转过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黄卦挪着脚坐在我对面,一时帮添些柴火,一时又捏着铁勺转动,还不停地脚尖磨蹭着地……我看他这样,别扭得慌,抢了铁勺,“有什么说?”
“…我们走!你,我,阿菊,我们走!!”他说。他从未这样认真过,眼中满是执着。
“…烫!”直到滚烫的铁勺灼了拇指,我才醒悟过来,揉着拇指,笑道,“去哪儿?”
“回去啊!嘿,你们这两个小混蛋可真不是东西,偷偷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