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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成熟之后，你自然会知道。”
这话说得那般高深莫测，其实也就是忽悠人的把戏。凌江月失望地别开视线，继续布局，落子。如果国师没有骗他的话，那原本在这具身体里的毒舌太傅去哪了呢？还有……“听闻国师乃是世外高人，早已拥有半仙体质，羽化登仙亦是指日可待。”
“此言不假。”老者微微颔首着道。
“修仙之人，清心寡欲，为何要拘泥红尘，淌着浑水呢？”凌江月眉眼低垂，轻轻落下一子，缓缓说道。若是小洛猜的没错，玄月在不久之后恐怕将有一场内乱，甚至有可能引起两国战火……“正因为我无法抛却红尘，所以依旧未能功德圆满吧。”
老者自嘲地笑笑，语气颇为戏谑，倒叫凌江月哭笑不得了。
“孩子，正如我之前告诉你的，人生在世往往身不由己，你能做的，便只有随心罢了。在其位，司其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并非错事。”
“及时行乐？这真不像国师会说的话。”凌江月诧异地笑了，又落下一子，却见棋盘之上黑白交错的一片，不知不觉间，白子已呈败象。而关键竟是老者最初布下的暗子。
“我输了。”凌江月无奈地摇摇头，与玄天昊过招时，虽然输多赢少，但他有预感，若是跟国师一直对弈下去，他恐怕连赢的机会都没有。这并非妄自菲薄，而是……有些人从第一步棋开始，便已预料到了其后的二三十步。
这类人，太可怕。
“你看这棋子如何？”国师意味不明地执起一枚黑子和一枚白子，交到凌江月手中。
凌江月不明所以地打量了一番，很明显，黑子的材质要比白子珍贵，但他明白，对方要告诉他的，绝对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抿嘴思量了一番，恍然大悟，自信地对上老者深邃的眼眸，温声道：“棋子再好，终究要捏在他人手中，任由摆布，唯有做了下棋之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闻言，老者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起身，抚了抚衣角，转身前，从宽袖中抽出一本手札，随手一甩，扔到了凌江月怀中。
“这东西，你无聊时看看，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它的好处，不过——”
“嗯？？”
“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说完，老者捋捋银白长须，志得意满地转身离开了。
凌江月懵懂地眨眨眼，翻开手札……无字天书一本，真……叫人无语了。他暗暗摇头，却莫名地将手札收入怀中，转身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但愿玄天烬在他赶回去之前不会饿死……
第075章
前奏曲雨后初霁，空气依旧泛着潮湿，临仙殿外，玄衣少女神色匆忙而过，却忽然止步，转身道：“小三儿，准备好柴火。”
“是！”男子高亢地应道，猛然顿住，愣愣地反问道，“总管，咱们这是要在王宫内烧烤吗？”
“烧烤？烤你个大头鬼啊！”小洛眼角狠狠一抽，斜着眼骂道，冷冽的视线刷地移向男人怀中的女娃，冷笑道，“玄天昊那小子打什么主意，老娘管不着，但这小鬼当初竟然能瞒过我和骚二，以为她毫无内力不足畏惧，偏偏又会霜毒掌的话……”就不得不除掉她！
一切对她家老爷有威胁的东西，必须尽快清除。小洛邪气地勾起嘴角，喝道：“还不快去！”
“是！”小三儿不敢怠慢，连声应道，便将女娃放在廊柱旁，转身想法子去哪“借”点柴火回来。
风，冷冷地拂过面颊，夹杂着沁人的寒意。
小洛捋捋发丝，居高临下地望着一脸安详睡容的女娃……“与其痛苦地活着，还不如干脆地解脱。”有些人，连死都成了奢望。
然，下一瞬，只听得倏地一声，女娃却徒然张大眼睛，身体瞬间化作残影，从小洛面前活生生的消失了！！
“该死的！”小洛狠狠地啐了一口，飞身追了出去。
“总管，发生什么事了？”黑白双煞及时出现在她身侧，齐声问道。
“那小屁孩跑了，你们俩马上去正殿，保护玄天烬那厮，小三儿……”
“总管，我在！”小三儿半路返还，恰好撞上三人。
“你，跟我去御膳房。”那小屁孩突然失踪，不外乎三个可能性，一则继续追杀玄天昊，二则暗杀玄天烬，三……也是她最担心的一点，就是她家老爷。
玄天烬既然醒了，她家老爷一定会去御膳房煮东西喂饱那小子，至于玄天昊……精明得跟个狐狸精似地，估计这会正缠着她家老爷了！
小洛迅速地安排好任务，两队人马分头行事，朝着目的地火速前进。
与此同时，不得不佩服小洛的心思慎密。且说，玄天昊找了个借口与玄天烬道别之后，确实趁机溜去了御膳房，只不过因为凌江月中途被国师拦住去下了盘的缘故，他却白跑了一趟，此时此刻，正失望地立在屋檐之上，化作了一尊“望夫石”……“天昊？”
温软的声音忽然从下方传来，玄天昊眼底精光一闪，优雅从容地乘风而下，翩跹落地，略一顿，上前两步，走到了凌江月面前，正一过程，堪称完美又骚包。
“江月，我还以为你被宫里的大灰狼叼走了呢。”温和的语调，戏谑地打趣道。
凌江月闻言，好笑地摇摇头。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因为我也饿了啊。”玄天昊十分无辜地侧目，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凌江月手中的红木食盒，那专注又执着的神情，着实教人忍俊不禁。
“御膳房就在后面，你是五皇子，进去吩咐一声……”
话未说完，却被玄天昊打断：“御厨的厨艺再好，也终究比不过江月。”语气甚是认真，神情也颇为正经，只是这内容吗，却莫名地透着一丝酸味。
很明显，某人吃醋了。
凌江月无奈地笑笑，正要开口，却被玄天昊突然揽入怀中，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有些紧张地忘了反应，下一刻，玄天昊已将他放置在另一边，而两人原先站立的地方，正倒插着几枚飞镖！
凌江月惊诧地转头看去，更是难以自信地瞪大了眼睛。
冷冽的寒风中，那张与小可十分相似的脸庞正一脸杀气，玲珑小巧的身板微微向前倾倒着，目光冰冷深沉又似乎空无一物，女娃双手空空，然而指间翻转间，又多出了几枚飞镖！
玄天昊当即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右臂轻轻一抖，晶莹剔透的剑身被注入真气之后顿时坚硬如玄铁，泛着飒飒红光。
“江月，你小心点，别过来。”玄天昊面色凝重地嘱咐道。
凌江月微微颔首，不敢多言，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娃，那张熟悉的脸上竟是陌生的神情，也逐渐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可是依然有些不忍，那么小的孩子，到底是谁舍得下如此毒手要利用她呢？
叮——叮——两声，玄天昊利索地挡开了飞镖的偷袭，剑气如虹，形如流水蛟龙，直冲女娃之处！
女娃却突然失去了控制一般，傻傻地顿在原地，纹丝不动，如木偶般，死气沉沉的。
凌江月见状，心口一抽，下意识地唤道：“小可！”
闻言，玄天昊手下一迟疑，剑势避过了女娃唯一的死穴。
“愚蠢。”冷冽妖冶的声线凭空出现，一直围观的红衣少年不屑地冷哼着，瞬间移到了凌江月身后，一柄冰冷的刀刃直抵在男人脆弱的颈项之上……第076章 难解的情玄天昊单手持剑，凭风而立，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少年手中的匕首，冷声喝道：“放开他！”
“呵呵。”红衣少年轻蔑地勾起唇角，讥讽地笑了，“一个老男人罢了，竟值得玄月王朝的五皇子如此慌张？”
“与你无关。”玄天昊不悦地拧着眉头，但见凌江月强作镇定地注视着自己，心中却愈发着急，恨不得是自己被人挟持了，也不愿他受一点伤！
“啧啧，真是没礼貌啊。”少年嘲弄地撇撇嘴，忽然凑到凌江月耳畔，一面挑衅十足地瞪着玄天昊，见对方眼底浓烈的担忧根本无法掩饰，愈发得意起来，他熟练地伸出红艳湿润的舌尖，暧昧地贴着凌江月皎洁的侧脸一路轻吻。
凌江月不适地皱起了眉头，刚一挣扎，颈项之上的匕首嗤地一声划破了表皮，淡淡地钝痛感刺激着他紧绷的心弦，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手，手上沉甸甸的食盒嘭地一声落地……少年猛地一惊，不悦地瞪了凌江月一眼，下一瞬，却诱惑地舔了舔水润的薄唇。
“原来老男人的味道也不错嘛。”
“你找死。”玄天昊剑眉轻蹙，俊美的脸庞第一次如覆冰霜，散发着地狱般骇人的杀气。
“小可，杀了他！”少年鬼魅地笑道，与此同时，原本如同木偶一般毫无反应的女娃瞬间回神。
女娃小巧秀气的脸蛋呆滞地看向红衣少年，随即机械地转头，原地比了个掌势，紧接着倏然一闪，扑向了玄天昊！
玄天昊原是持剑冲向少年，却被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天昊，小心！”凌江月惊恐地看着女娃徒手划伤了玄天昊的左臂，不由得惊呼道。
红衣少年无趣地撇着嘴，这老男人倒真是奇怪，一会担心小可，一会又害怕玄天昊受伤，性格矛盾，模样也一般，凭什么娄师兄……不对，他到底在想什么！？
少年懊恼地摇摇头，忽然静下心来，专注地凝视着凌江月担忧的神情，眼底逐渐升起一丝迷茫，很快又化作不屑：嗤，一个善良过头的傻瓜罢了。
那边，玄天昊竟和女娃打得不相上下，敌我难分，这一点着实叫人诧异。
凌江月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连自己的伤势也抛之脑后，忽然，他想起先前……玄天昊似乎受了伤？不由得更加心急，目光偷偷扫向周围，暗中祈祷着小洛他们能早些发现异常。
“不许乱动，不然我宰了你！”红衣少年明显发现了凌江月的异样，出言恐吓道！
凌江月一言不发地抿着嘴，他还没有傻到在这个时候去挑战敌人的耐心，只是……有时候，身体往往比意识要快一步，他眼看着玄天昊即将再度受伤，竟不由自主地朝前跨了一步，结果少年一时不查，锋利的匕首再度加重了先前的创伤！
鲜血汩汩而出，凌江月猛地倒抽一口气，痛得额头直冒冷汗，嫣红的血液不出片刻便渲染了银白衣襟，一簇簇妖异的红色分外刺眼！
玄天昊见状，不敢再浪费时间，顿时要下杀招，致命一击正要袭向女娃，那孩子居然突然偏移了方向，朝着红衣少年所在之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
少年原本诧异于凌江月类似自残的行为，回神时，已被女娃狠毒的一掌击中胸口！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右手一甩，匕首朝着凌江月的后背刺去！
玄天昊惊慌失措地飞身上前，同时将长剑奋力掷向受伤的少年……火光电闪的一瞬间，红衣少年中剑倒地，一脸悲呛神情。凌江月单膝跪地……玄天昊目光复杂地伫立在一旁，他没想到，最后那一刻，女娃居然会舍命相救凌江月。
匕首刺中了她肚脐上方，没有流一滴血，可是凌江月知道，她已经活不了了，红润的面色瞬间化作苍白，不见一丝血气。
他紧紧地搂着女娃，眼前逐渐一片模糊，许久才喃喃唤道：“小可……”
“爸爸……小可很开心，很开心……爸爸，是小可的爸爸……小可要保护爸爸……”女娃无力地笑着，却又十分执着地凝视着凌江月，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这是她的宿命，这是她刻在骨子里最后的记忆。
她记得自己叫小可，记得凌江月是爸爸，记得要保护爸爸，记得不许其他男人靠近爸爸……尽管她依然不知道爸爸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自己……其实只是一只拥有灵性的蛊虫。
“小可……”凌江月沉重地闭上眼睛，不忍心去看她眼底最后的一丝光芒消失殆尽。明明知道她不是小可，明明知道她只是一个诱饵，明明……可是他依旧伤心，她终究为他而死。
第077章
暂时的妥协“奶奶个熊！老娘不就迟来一步嘛，玄天昊你大爷的竟敢让我家老爷受伤！？小三儿，傻愣着干嘛，把那个红衣服小兔崽子也给捆起来，带回去大刑伺候！”小洛匆匆赶来，迅速瞥了眼现场的境况，顿时了然于心，然，一看到凌江月受伤了，顿时火冒三丈。
玄天昊目光复杂地垂着眼睛，既不反驳，也不回应。
与此同时——“遵命！”小三儿寒着脸高声应道，转身便跑。笑话，他不跑，难不成还等着挨训？濒临狂暴状态的总管大人可是很危险的……“小洛，救她……”凌江月恍然回神，怔怔地看向小洛，眼眶微红，声音暗哑带着一丝哽咽。
小洛面色一僵，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江月脖子上的伤口，血迹已凝固，看样子玄天昊那厮也不是干杵着什么也不做。只是——目光移向一脸死气的女娃，小洛暗暗摇头，这小屁孩早就已经死了，不过是因为体内寄宿的蛊虫才跟个活人一样。
红衣少年最后那一刀，凑巧刺中了蛊虫，阴差阳错之下，才造成现在的结局。
小洛抿嘴不语，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小洛……”凌江月绝望地唤道，泪水沿着脸庞缓缓落下，格外教人心疼。
“总管。”那厢，小三儿已将重伤在身的少年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