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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云梦悠悠完结-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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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朕的旨意,他敢不情愿!”康熙沉声,我哽咽道:“圣旨下,他就是娶了我,也会不快活的,孩子没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既然如此,你若想回草原,朕可以下旨将你赐给科尔沁那个傻小子!”康熙今天是怎么了,我呐呐道:“皇上,您想赶云澈离开?”
“朕只是不希望,你被他们伤害,朕的儿子们,朕会不清楚?个个如狼似虎,朕不忍心你再受伤害。”康熙说的这么直白,可我却摇头:“不嫁了,这辈子都不嫁了……”
心底却明白,那四年的离别,那疯狂的,深入骨髓的爱令我不寒而栗,如今爱到绝望,至少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心都给他了,人去了天边又有何意义?
康熙叹道:“终究是朕误了你!”
绛雪轩
“啪!”胤禛一脚踹进来的时候,我正临着王羲之的草书,他抓着我绣的小肚兜,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一拳砸在书桌上,我愣愣地看着他,他双眼通红,似乎几天都未阖眼。
迎风吓得站在门边不敢动,我继续埋头临字,空气中只剩下他的喘息,僵持一分钟左右,他抓起我面前的云南宣纸撕得粉碎。
我握着狼毫的手一松,毛笔在地上画了个圈。
“为何!为何你不告诉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是再惩罚我吗?还是在惩罚你自己!”胤禛吼道。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有了我们的骨肉?告诉你我有多痛苦?然后你就可以给我们母子一个名分,带着我们母子离开这该死的皇宫,离开你的宏图大志?”我冷笑。
“你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宁愿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楚,我问你,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我算什么?”胤禛红着眼,摇晃着我的肩膀,我呵呵一笑,泪水粘在脸上乱成一团也顾不上擦,打他的手,冷冷道:“机会?给你机会,那我们的孩子呢?他还那么小,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我捂着心口,痛得发颤,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十三弟被幽禁,至今音信全无,我不能,我不能你可明白?”胤禛抓住我的手,力气之大我几乎要脱臼了,我忍着疼,颤巍巍道:“你是关心十三,还是被仇恨蒙蔽了心,你自己知道!”
胤禛身子一僵,松手,退后一步,眼角留下两行晶莹,嘴唇泛白,哑声道:“你竟是这般看待我……”
他转身,深吸口气,冷冷道:“你说得没错,我是恨,恨他们这么多年的手段,恨他们陷害我,恨十三弟为我顶罪,恨他们喂你喝了堕胎药,更恨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会一笔一笔地跟他们算个清楚!”
说罢,一步一摇,身子似乎不受主导般向门口走去,我都能感受到他脚下的沉重,却在门边停下脚步,他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赫然的红色流苏,挂在门边,顿了顿,大步离开。
我浑身一软,坐在地上,迎风扶我站起,走至门边,取下荷田相思结,按在胸口,泪水决堤,突然,迎风叫道:“姐姐,你看,这地上怎么有血?”
我抬头,门边果然有巴掌大的一块血迹,胤禛他……吐血了……
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那殷红的血迹……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在这场刻骨铭心的爱恋中,自始自终我都只顾着自己的痛楚,自己的伤心,完全没有想过,胤禛身上的背负的苦楚。
他是男人,有抱负有理想是没有错的,十三是他最珍爱的弟弟,而我的孩子,亦是他的孩子,我的痛恨,我的隐瞒,我的不理解,变成了双刃剑,害了自己更伤了他……
我憎恨胤禛的无情,我就有情了么?
自己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天上人间,做妻、做妾、做丫头,这辈子,赖定你了!”
我做到了吗?誓言好说,做起来却太难太难了。
我错了吗?只顾着自己的悲伤,只在乎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从来没想过他!
年映瑶说得对,我身份尊贵又是皇上身边的人,我应该帮他,应该理解他,可他要算计的是八阿哥啊!
我坐在地上,蜷起腿,抱住头,苦思冥想,对这纠结的爱,我糊涂了……

赐死

十二月,康熙帝谒陵,我不在随驾之列,宜妃那我是不想去的,梦娴对我仇恨让我不敢正视。
反到是良妃这比较清净,我便时常过来坐坐。
“娘娘,今年的槐花酒有些苦呢?”我与良妃坐在树荫下,端着良妃亲手酿制的槐花酒笑道。
“是你心里苦,这酒自然也就没了滋味。”良妃淡淡一笑,我一愣,她又道:“为何不离开这里,皇上既然有心为你指婚就表示他真的疼你,想保护你了。”
我与良妃也算是忘年交了,一见如故,她心思细腻,洞察能力令人惊叹,对我的心事了如指掌,我们常说些心里话。
“娘娘似乎很了解皇上。”我又喝了一杯道。
“了解,自然是了解的,天子天子,天下之子,坐在那个位置上,难免迷失本性,做出的事也身不由己,我们常常感叹自己爱得辛苦,其实被我们爱的人又何尝不辛苦。”良妃与我干杯,她的话意有所指,她在劝我吗?
“辛苦?”我的确没想过他的辛苦,我一直在心底怪他,怨他。
“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澈儿,女人最动人的品德在于宽恕!”良妃徐徐道,望向我,充满希望:“你是个值得被疼爱的女人,可要是执念太深,爱就会变成负担,男人的想法和女人是不同的,他最吸引你的地方不就是他的抱负么?”
良妃的话如一记重锤,将我最不敢正视的一面敲打出来,我让胤裪不要执着,我又何尝不执着,胤禛的雄心与抱负正是最吸引我的地方,只是我看不见,爱得自私,爱得深,往往自苦了。
“娘娘,澈儿明白了!”我轻笑了。
我要的是平凡,而胤禛要的是江山,这两者是孑然不同的,也正因为不同,我才总埋怨他不肯舍弃他的抱负,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我从不是个强迫别人的人,对胤禛,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宽恕,胤禛,我不会再埋怨你去追求你的天下,我们本就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过去种种,我会放下……
康熙回銮
兆佳冰燕跪在乾清宫门口一天一夜了,我急得团团转。
“冰燕,十三不会有事的,你身子不好,回府吧!”我站在乾清宫外劝道。
“云姐姐,很多事,胤祥不告诉我我也明白,可是我的心意他未必明白,很长的日子我们都在打闹中度过,是我不懂得珍惜,现在,我只是去做我该做的事,我是胤祥的妻子,他被幽禁在哪我也应该在哪,我要陪着他,哪怕是地狱!”冰燕这次没有硬闯,只是安静地跪着,她是铁了心要与胤祥在一起。
她没有错,她只是在尽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她在追求她的爱,那是只属于她和胤祥的,而我呢?
“你等等,我这就去求皇上!”被她动容,明知康熙不喜欢我参与政事还是要为了十三再求一次。
“谢谢云姐姐!”冰燕泪流满面,重重磕头,我心酸,转身奔进乾清宫跪在康熙面前:“云澈替十三爷、十三福晋求求皇上了!”
“你这是做什么?老十三的事是朝政,不是一个阿哥府的私事!”康熙斥责我,我磕头:“皇上,国法不外乎人情啊,十三爷就算罪不可恕,可毕竟是皇子,是皇上疼爱多年的儿子,求您做回一个父亲好吗?不要做帝王,为他想一想,他们夫妻鹣鲽情深为何不能通融呢?”
康熙被我说动了,终于见了兆佳冰燕,最后将冰燕送往十三被幽禁的地方,直到康熙四十九年正月,十三被放回十三阿哥府继续被幽禁时我才明白,康熙当初秘密幽禁胤祥的地方就叫——养蜂夹道!
而他们夫妻在康熙四十八年的寒冬紧紧相偎,没有荣华富贵,只有一个痴心的女人傻傻地站在十三面前,十三终于明白自己一生的真爱就是冰燕!
遗憾的是,养蜂夹道的生活对于十三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待遇来说实在是一大折磨,潮湿阴暗的四面高墙,缺衣少粮的物资生活,使十三埋上了腿疾的隐患,加上后来被幽禁在阿哥府长达十几年,政治上的郁郁不得志,思想上的长期紧闭,眼中摧残了十三本该绚烂的人生,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尝试着将心中执念放下,开始的时候很难,可时刻想着良妃的话,我试着用旁观着的眼光去看待所有人,也确实懂得了许多。
胤禛变得更加内敛深沉,大多数的时间都住在圆明园,钻研佛法,朝中政事,康熙问他就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更多时候把心思放在园林上,康熙颇为满意,还屡次说要去看看。
绛雪轩
“姐姐,宁寿宫的侍卫求见!”
“哦?”太后能有什么事找我呢?康熙今日也不在,带着那林出宫去了,听说是去了胤禛的园子。
“传他们进来吧!”既然是太后的人,我也不能怠慢。
“奴才叩见格格,格格吉祥!”一行侍卫拱手道。
“起吧,不知太后有何吩咐?”我淡淡道,迎风也甚感奇怪,宁寿宫有的是嬷嬷宫女,怎么偏偏来的是侍卫。
“奴才奉太后懿旨,务必请格格去宁寿宫走一躺!”带头的侍卫面孔很生,我没见过,语气也十分僵硬。
“可知是所谓何事?”迎风道。
“奴才不知,请格格跟随奴才们走一趟!”
我心中生疑,于是道:“去见太后也得有规矩不是,待我换身衣服就随你们走!”
“姐姐,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啊,那些侍卫个个凶神恶煞的,似乎不简单,皇上不在宫中,这怎么好啊?”
“你也看出不对劲了,等我走后,你就试着出宫一趟去找皇上,这是令牌,你千万拿好了!”我将令牌交给迎风,换了身白兰花色的旗装,开了门。
“走吧!”本来还想带上外院的几个奴才,但那些侍卫不准,我更加疑惑了,看来今天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宁寿宫
每走进一扇门,身后就会传来关门的声音,我紧张起来,这太后究竟想干什么?
往常温馨的宁寿宫今日格外空荡荡,太后正襟危坐身后站着几位嬷嬷,个个面无表情,其中一个嬷嬷端着方框托盘,里面的东西用红布遮挡,我看不见。
“云澈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跪下规规矩矩地行礼。
“抬起头来!”太后威严的声音使我不敢正视。
我抬起头,太后道:“知道哀家为何宣你来吗?”
“回太后的话,云澈不知!”我手脚有些微微发凉。
“五年前,若非皇上放你出宫哀家早就赐你死罪了,这两年,自你回宫,发生了多少事,几位皇子为了你不惜大打出手,皇上的心思五年前哀家就明白,可哀家没想到皇上对你竟然能退让到如此地步,今日哀家决心已定,留下你,就是留下祸患,哀家为了大清皇室秩序,必须赐你死罪!”太后缓缓走下台阶,站在我面前。
太后不明白,康熙对我的态度早就变了,他如今只是一个疼爱我的长辈,至于胤禛与九阿哥他们之间的争斗确有部分因我而起,太后真正在意的,只怕是怕我的存在影响了他们父子君臣的之间的关系。
死罪?
我后脊梁骨已寒,脑子飞快转动,太后想赐死我,意思再明白不过,逃是逃不掉了,那些侍卫根本就不是一般人,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哀家知道,你一定不服气,你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一个人,哀家看到你就仿佛看到她,你们这样的女子就是祸水,是祸国殃民的祸害!”太后见我不说话只是冒冷汗,索性下定决心,一次说个够。
“云澈斗胆问太后,那个人是谁?”
“董鄂妃!”
我抬首,水汪汪地大眼睛不敢相信。
“还记得那年你在哀家面前救了老七的福晋吗?当时你说过的话也是董鄂妃说过的,太皇太后最担心的就是爱新觉罗家会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哀家不信你可以做到,可哀家不得不承认,你越来越像她,你的存在,让皇上,还有哀家的孙儿们更加不安,他们也许不仅仅是为了你才争斗,但他们都想得到你却是不争的事实!”太后冷冷地说着,我终于懂了。
太后走到我面前,金色的护甲轻抬起我的下颚,我被迫仰视她,她透过我仿佛在看另一个人,喃喃道:“你们是特别的,可皇宫里最不需要的就是特别!王嬷嬷!”
太后深呼吸,大声道。
“奴婢在!”那个在太后身后一直端着托盘的嬷嬷终于走了下来,站在太后旁边低首不语,太后掀开红布,赫然是个小小的瓷瓶。
“这是宫中的死药,专门用来处死不守规矩的妃嫔,你喝下去,最多两个时辰就可以去了,你放心,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安亲王的小外孙女,哀家一定给你的后事办得风光得体,不会失了安亲王的面子!”太后说道,王嬷嬷将托盘放在我面前。
从没想过,这就是我的归宿。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康熙三十八年的签文响彻脑海,那道士所说:不得善终!
呵呵,原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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