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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门-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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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远和动也不动笑道:“这位壮士,我说我儿子呢,碍着你了 吗?”
“你!”
那虬髯大汉一手去封龚远和的衣领,一手高高举起擂钵 大小的拳头就要朝龚远和脸上砸去。
龚远和扬起一张脸,笑道:“打呀,使劲地打。
别怕我痛。”
虬髯大汉见他如此笃定,笑脸相向,反而觉得有些不好下手,只怕 打错了不该打的人,惹出无穷的麻烦来。
谁知一愣神之间,脚下忽然 一滑,栽个狗啃屎,脸朝下呼啦啦地从楼梯上滑了下去。
江涵容的堂表兄弟们纷纷抚掌大笑起来,出言讥讽他。
大汉狼狈 地从地下爬起,虽然听不懂一群酸书生嘴里说的什么,却也知道定然不 是好听的话,紫涨了脸皮站在楼下对着龚远和吼:“小白脸,你使 诈!”
无奈站得低了,要仰着头看人,气势小了不少,遂随手拉过一 张桌子,跳到桌子上去骂:“不是孬种就下来和爷爷打一架。”
龚远和微微一笑,“爷爷不和孙子打。”
这下子整个大堂里的人都 轰然大笑起来。
虬髯大汉憋不住要冲上去找龚远和的麻烦,角落里走出一个男子 来,轻轻拉住他,低声道:“玄子,不要胡闹了,本来就是你不对, 去道歉。”
蔡国栋和蔡光庭将陈氏明菲等人送上四楼雅间,忙忙地赶下去帮忙 。
陈氏心中不安,问明菲:“不会打起来吧,我瞅着那个男人好凶恶 的样子。
明菲笑道:“没事儿,我们人多,再说了,爹爹是官,他们不敢胡 闹的。”
心里却很奇怪,袁枚儿怎会和清虚在一起?
想来想去只能想 到,老道士给袁司璞看病,这二人认识也不奇怪。
想来是偶遇吧。
明珮已然开始八卦,神秘兮兮地道:“我刚才听见袁枚儿的声音了 ,我找啊找,竟然看见她和一个男人躲在大堂的阴影里说悄悄话。
虽 然带着帷帽,我却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来的,还有赵雪怡也在。”
所谓三人成虎,众口砾金便是由此而来。
袁枚儿虽然和清虚说 话,可二人之间隔着几尺远,周围还站着人,怎么就是悄悄话了?
明菲 嘴角一弯,差点没笑出声来。
陈氏勃然大怒:“小姑娘家,说的什么话!这话要叫人听去,还不 知怎么看待我们家的家教!看我不禀告了你父亲,请你吃家法!”
明珮被吓住,垂着头道:“我也不过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罢了。
说起来咱们家对他家还有恩,她看见咱们也装没看见。”
涵容忙劝陈氏:“母亲息怒,五妹妹不懂事,她已经知错,以后 再不敢的。”
明珮忙道:“女儿知错了,母亲恕罪。”
又双手奉上茶,陈氏 方放过了她。
陈氏因见蔡国栋父子三人久未归来,心中担忧,便使余婆子去瞧: “劝着点,别打起来了。
好好的一件事,闹起来就没意思了。”
余婆子去了没多久就笑嘻嘻地回来:“夫人,好了,老爷和两位公 子、龚公子他们已经上楼来啦。”
陈氏惊讶:“这么快就好啦?
我看着那个人不依不饶的,满身匪  气,还以为不闹一场不会干休呢。”
余婆子笑道:“的确是要闹的,不过那个人有个朋友拉住了他,还 硬逼着他道歉呢。”
陈氏道:“他这个朋友还算知理。”
说话间蔡国栋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盈盈笑意:“都是熟人,不过 是一场误会而已。是守真子的徒弟清虚的朋友,也是来看焰火的。
原本定了三楼天字号 雅间,但因为正好遇上袁家人没有订着位子,只坐了马车在楼下看,因 见多数是女眷,便起了好心,将订的雅间无偿让给袁家人。
那大汉心 中不高兴,便拿我们撒气,正要闹腾时清虚出来劝住了。
这不,远和 还将人一并请到隔壁去了。
我在那边他们年轻人不自在,还是来和你 们坐。”
陈氏笑道:“道士也来看焰火?
他修的什么真?
玉清宫也不管?”
明菲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清虚只怕已经认出她了,如今又 和龚远和等人混在了一处,也不知他那古怪的脾气好点没有。
她来了 京城后,不是没想过要去看看宋道士,只可惜她这样的女孩子,是根本 没机会去玉清宫的。
她唯一出过几次门,都是跟着陈氏去拜访那些贵 夫人,来去匆匆,连京城具体长什么样都没看全。
“太后和圣上笃信道家,玉清宫中什么道士没有?”
蔡国栋摇头, “年轻人喜欢热闹也是有的。
你别小看这小道士,年纪轻轻就得了守 真子的真传,医术很好,为人八面玲珑,官职上直往上升,已经是正七 品了。
上次我去玉请宫拜访守真子,他接待的我,言谈举止很不 俗。”
涵容由不得感叹了一声:“做道士也能升官发财。”
却见陈氏面 色古怪,蔡国栋脸色难看。
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又说错了,求救地看向 明菲。
她这是无意之中戳着蔡国栋的软处了,须知蔡国栋之所以顺利从五 品直接爬到四品正是沾了道士的光。
明菲暗叹得抽个时间给自己大嫂 上一堂课,把蔡家的烂事都翻一遍给她听才行,给了涵容一个安慰的 眼神,笑道:“袁家人都来了?”
蔡国栋方道:“是。
我看他们家也算败落了,若不是遇上这小道 士心软,就只能在街上坐着马车看焰火。”
陈氏嗔道:“这京城里的高楼有几座?
咱们不比那些大富大贵之 家,自己就有高楼可以轻松观看。
我们不也是沾了远和的光?
不然我 也打算带着孩子们坐在马车里看的。”
蔡国栋道:“不一样。
我们不是久居京城的人,消息不灵通, 果早些知道又想看,肯花银子就一定能弄到雅间:他家不同,定然早 就知道的,又想看,还知道这附近最好看,偏偏没订雅间,那只能说明 没银子了。”
陈氏道:“难怪得她们看见我们也装作没看见。”
原本差不多的两 家人,一户越过越火红,一户却在走下坡路,走下坡路的见着风光的不 想打招呼也是能理解的。
明玉脆生生地道:“不是说袁三哥的画很值钱吗?
为什么不让他多 画点画拿出去换钱?
一张画值五百两银子,两张就是一千,他病着,让 他十天半月画一幅好了,卖了画,什么没有?”
陈氏被她逗乐了,将她拉进怀里道:“困为袁家人是不会卖画的。
如果真的要卖画了,他们家就真的完了。”
一家子喝着新茶,吃着绘幅搂提供的各色糕点果子,不觉天色暗 沉,明玉和明珮都等不得,“天都黑尽了,怎地还不放?
会不会不放了?”
正不耐烦间,忽听外面一声锣响,有人喊道:“戌初三刻到了! 放焰火啦……”
街上的人和酒楼里的人顿时犹如煮开了的沸水一般沸腾起来,蔡国 栋也忍不住起身抱着蔡光华站到窗边往外看,忽听一声尖锐的啸声,一 点流星状的焰火蹿上了墨染般的夜空,众人欢声雷动,紧接着又是几十 响,空中五彩斑斓,璀璨夺目,星月失色。
这一轮还未散去,又听得几十声响,新一轮的焰火又冲上了天,众 人目不暇接,只知拍手欢呼。
蔡家的女人们也激动得不得了,忘记了 矜持,全都挤在窗边,伸长脖子往外看。
蔡光华高兴得不得了,说话又 不利索,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语表达他的激动之情,抨舞着手臂,呜里哇 啦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音节来。
兴奋之中,无人注意到明菲被挤到了窗边的角落里。
她看着天际璀璨的焰火,又看看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耳边众 人欢喜的笑闹声,突然之间只觉得格外孤独伤心。
旁边有人咳嗽一声,她没在意。
那人又咳嗽了一声,她侧头一瞧,只见龚远和从相邻的窗子里探 出大半个身子来望着她笑,见她看来冲她挤了挤眼睛,又飞快地缩了回 去,夸张地大喊了一声:“你们快看!好好看啊!真是一百年也看不到 的啊!”
……明菜不由满头给汗。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圣上和 太后娘娘驾临五风楼,与民同乐啦!快啊……”
也不知这消息是真还是假,总之街上的人都潮水一般地朝着一个 方向涌去看皇帝和太后去了。
顷刻间,绘幅搂前就只剩了稀稀拉拉的 几个行人小贩和几辆马车,热闹变成了冷清。
蔡家人都被这戏剧化的一幕给弄懵了,由不得面面相觑。
焰火还 在天际绚丽的绽放,众人却已经没了看焰火的心情。
陈氏清清嗓子, 问蔡国栋:“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蔡国栋道:“有可能,不过也不一定。
是不是想去看?
要不我们赶马车过去?”
其实老菜头除去某些时候脑子进水特别不靠谱以外,很多时候还是 很善解人意的,就比如说此刻,他就听到了广大人们群众的呼声。
明菲立刻看见屋子里的女人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
陈氏笑着歪歪头:“人太多了,好挤,只怕我们赶过去,也是人山 人海,什么都看不到。”
蔡国栋心情很好,笑道:“怕什么?
凑的不过就是一个热闹而已。
兴起而去,兴尽而归,就算是看不到,咱们一家人就当夜游京城了。”
他自己级别不够,又是外官,见着皇帝的机会实在是少得可怜,很能理 解大家的心情。
于是蔡国栋的小厮立刻去了隔壁通知蔡光庭和蔡光仪。
片刻后回 说:“少夫人家里的公子们都不去了,说要回去了。
只有龚公子和那 两位客人要一道跟着去,没胡子的那位客人说了,他有办法让大家到 面去,如果圣上和太后娘娘真的驾临五凤楼,就一定能瞧着。”
蔡国栋便知是清虚有法子,随即笑道:“那好啊,机会难得,就去吧。”
女人们兴奋起来,涵容道:“我自小长在京城里,只小时候圣上 天出行时远远看见过一次,还是隔着车壁的。
都没看见长得什么样 众人都笑了:“那不是等于没见着?”
蔡光庭过来问蔡国栋:“要不要去问问袁家人是否去?”
蔡国栋摇头:“不要问了。
一来他家本就躲着我们:二来他家 是一个男丁领着几个女子出来,招呼不过来,若是跟了我们去,出了点 什么事,牵扯不清。”
蔡光庭笑道:“儿子也是这样以为。”
明菲跟着众人出了门,只见清虚和那虬髯大汉立在楼梯口和蔡国栋 说话。
清虚的目光从她身上淡淡扫过,随即又落到蔡国栋的身上,温文 尔雅地回答蔡国栋的问话。
言谈举止间已经不见从前的无赖痞气,与 受过良好教养的贵族子弟没有任何区别。
明菲低着头从他面前经过,听见他回答蔡国栋:“蔡大人客气了, 都是家乡人,蔡大人若不嫌弃,把小道当做子侄辈看待就行。
在外面 他们都叫小道的俗名,华皖。”
“好,华皖。”
蔡国栋哈哈大笑,“正是,难得都是家乡人。”
明兼从不知道他还有个俗家名字,姓华啊,好像这个姓很少。
龚远和陪着江涵容的堂表兄弟们站在楼下候着,见众人下来,欢快 地和蔡国栋打招呼:“叔父,他们要回去了,等着给您和婶娘告辞 呢”
他人本就比江涵容的堂表兄弟们长得高,长得更好看,打扮得也 更讲究,加上那自信满满,热情周到的祥子,立在那里仿佛鹤立鸡群 般,有经过的人总情不自禁要多看他一眼。
蔡光庭自然知道他是什么居心,分明就是要把江家的子弟们比将下 去,不由暗自好笑,偷眼觑向明菲,只见明菲立在一旁,一门心思地给 蔡光华整理衣服,半眼都没看向这边,于是冲他摇摇头。
被忽视的龚某人很生气,凑过去问明菲:“三妹妹,好久没看见 你,喜福的肉长起来了吗?
我访着个药方,可以给它试试。”
明菲还未回答,明姵已经笑着答道:“龚大哥哥,这都多久了你 才想起来,若是等着你的药方,只怕喜福已经不行了。”
龚远和微微一笑:“我选出来的喜福哪里那么容易不行?
如果它连 这点病都熬不过去,还是喜福吗?
你说是不是,三妹妹?”
明菲点头,却见龚远和一脸的贼笑。
明菲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龚远和抚了抚脸,严肃地道:“我没笑啊,难道我刚才笑了吗?”
不等明菲姐妹三人笑出声来,又道:“听说叔父的职位已经定下,你们 什么时候回水城府?
不然我搭你们的船走吧。”
明菲道:“不知道,爹爹的意思是我们全家都跟着他去登州。
不 知是要先回水城府收给东西再动身,还是就从京城里直接去登州。”
“你们全都去?”
龚远和有些意外。
“还没定。”
明菲以为他是关心追风,笑道:“你回水城就可以 把追风回去了,你走后它蔫吧了很久,想必见到你一定会很高 兴”
龚远和笑了一笑,道:“不急。”
随即转身走了。
蔡家的马车赶到五凤楼前的广场时,果然如同陈氏猜想的一般, 到处都是人,挤得水泄不通。
广场上有人在表演歌舞,还有烟火杂 耍。
五风楼上灯火辉煌,彩旗飘飘,可以模糊看见一些人在上面。
蔡国栋扶着马车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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