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古往今来做任何生意客户看重的都是诚信二字。不敢说奸商横行,但至少大多数的商户是习惯了推诿责任的。所以,当通利钱庄不仅承诺保证兑现银两,利息从优以外,还专门写了如若做不到或是出差错后的惩罚条例,诸如以一赔十之类的,直接贴在了墙上后,引起的议论和轰动是可想而知的。
今天,弘旺满月。胤禩在府里大摆筵席。皇子阿哥,王公贵族悉数到齐。场面之大恐怕和他那年的大婚之宴也差不多了。康熙把我派了出来,说是他的全权代表,一下子我的地位甚至高过了太子。本想找个不惹人注意的位置坐下的,可碍于这个身份,竟被安排上了主席,太子和胤禛就坐在边上。相比太子眼里的妒意和嫉恨,胤禛那灼灼的目光更让我觉得芒刺在背。出巡回来后我几乎就没面对过他,现在只觉得他愈发深沉了。整个席间,他坐在那里,没什么言语,别人笑他也笑,别人说他就只是静静听,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一点都不出挑,可每当我无意识地掠过他时,却每每撞进他如烈焰般烧灼的眼底,那里的痛竟让我心下侧然,不忍逼视。
胤禩被众人围着灌酒,我只是遥遥地看着。间或会接到他远远投来的关切,每次我都是浅笑以对。
进来时,我把东方墨涵替我淘来的一块稀有的彩绿琉璃配饰带在了弘旺颈间。一正一反用满文和汉文分别刻着旺字。三阿哥这个平素热衷于古玩珍宝的人看到这块琉璃啧啧称叹:“欣然啊,这可真的是块宝贝。你可真舍得出手。”
胤禟在边上酸溜溜地道:“欣然,上回我家的那个怎么没这么好待遇,我可真是没赶对时候。”
我瞪他一眼,故作心痛地道:“哪有?我可不懂?有这么值钱吗?那八爷我可不可以收回啊?”惹来一片轰笑。
笑声中,我点点弘旺肉肉嫩嫩的小脸蛋,真心诚意地许下祝福:“小阿哥,我可是下了血本了。你可一定要福旺财旺平平安安啊。”
抬头,胤禩紧紧盯着我,眼里有瞬间划过的抱歉。我的心里轻轻一抽,今天他脸上所洋溢出来的笑容使我真切地感到当阿玛他是真的开心。将弘旺抱在手里时,他的那份小心翼翼也是发自内心的。子嗣传承的意义我到这一刻才深刻地体会。
酒过三巡,有家奴进来通报说外面有个自称是通利钱庄的姑娘手持拜帖求见,说是代掌柜的来贺小阿哥满月的。
胤禩眉峰微皱,刚想挥手打发,太子已然接口:“听闻这通利钱庄刚一开张便颇具声势,吸引了众多官商前往,还贴了什么自罚的章程。手法颇为独特,街头巷议颇多,名声都传到我那儿了。现在居然敢上这贝勒府邸,趁我们大家都在,不如一起见识一下?”
“既然太子爷发了话,那就带进来吧。”胤禩道。
胤禟扫向我,我嘴角一扬,淡淡看着。
一会儿,便有人引着一身藕色裙装的明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微低着头,淡定自若,不卑不亢,盈盈行礼。
“我和你们钱庄似无银两来往,不知姑娘是何来意?”胤禩问道。
明丽抬起头,用恰到好处却又置地有声的声音道:“回贝勒爷的话,民女是代表通利钱庄来贺小阿哥满月的。钱庄开业时,掌柜曾经许诺,只要京城中是在这同一天诞生的新生儿,钱庄便会馈赠纹银百两,以表贺意。听闻贝勒爷也是在这天喜诞麟儿,那真真是通利钱庄的福分。贝勒爷自不会看重这区区百两纹银,但在通利这事关一个信字。所以通利斗胆以小阿哥的名义将这百两纹银分发给了穷苦百姓。这是受助百姓的联名谢帖,请贝勒爷过目。”
胤禩不动声色地接过了明丽手中的大红帖子,扫了一眼,转而递到了太子手里。
“呵呵,这通利钱庄还真是有点意思。”太子笑道:“这位姑娘不知在钱庄中是……?”
“回爷的话,民女只是会点书写,在钱庄中帮着算算帐而已。”
“通利的这笔帐可是真够会算的……”一直不曾出声的胤禛突然开口,看着明丽的眼里闪着迷茫。
……
我满意地看着明丽得体的应答,听着已经嗡嗡议论开的话声。通利钱庄这四个字想必从今天开始便会在这群京城最显赫尊贵的人的记忆里留下深深的印记。从此,通利便会是信誉的代名词,也会是这群达官显贵们最“安全”的存钱之所。
胤禟对着我点头称许,眼里是惊讶和赞佩。
我有点掩藏不住的得意,只是我没料到的是,明丽也自此走进了这一团纷繁杂乱。这是当时的我始料不及,以至于后悔终身的。
风初起时
我几乎是半跪在地上看着面前这只蜜蜂在花蕊上忙碌地吸吮着。它停了多久我就这么跪了多久,直到边上又凑上来颗头瞅了半天,大惊小怪地嗔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怕被蜂蛰,反而靠这么近的。你在琢磨什么?”
我指着那只忙忙碌碌的小蜂,有点感慨地道:“这只是工蜂,也就是没有发育好的雌蜂。它是蜜蜂家族中最累最忙最任劳任怨的,不仅要采蜜还得负责筑巢、照顾雄蜂、哺育幼蜂、清理巢室等等。可是它的寿命却又是最短的。”
“是吗,这么累啊,够命苦的。”胤禟摇着头道。
“我忽然觉得它挺象我们大清朝的嫡福晋们的。”我侧过头去看他。
“你?”胤禟半张着嘴,鼓着眼,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你居然拿皇子福晋和这个小毛虫比?”
我笑笑,站起身子,坐到边上的凉亭里,拿了帕子擦手,慢条斯理地道:“嫡福晋通常不是最受宠的,却是最辛苦的。一大家子的脸面她要撑着,人家的孩子,喜欢的不喜欢的,全得搂着,甭管愿不愿意,都要做得胜似亲娘样。要是自个儿还不能生下个阿哥,那和这没发育好的工蜂有什么两样!”
胤禟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要照你这么说,那合着还该是短命的。”他咂着茶叶沫子,指着我道:“你呀,小心被那帮女人们给掐死。要知道,你差点自己也是……”
我拨开他的手指,淡淡看向桌上的耳杯,看着银针茶叶在那舒卷伸展:“短不短呢,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是没有金刚钻,也揽不来那瓷器活。”
“咳咳,你知道了?”胤禟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我问胤禟:“知道什么?”
“啊,”胤禟摸摸脑袋,别别扭扭地道:“我是说通利这三个月做得是风声水起,存贷的数量都相当可观,你该是都清楚的。”
我微微撇嘴。通利这几个月来在以出乎预计的速度发展,东方墨涵已经携着款项准备在金陵开出第一家分庄,通利发出的银票更是已经成了上层社会的一种身份标志。这样的成就来得有些快了,我反而没有了起初的兴奋劲儿。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只有等到他或是和他相关的人的银两在通利流通起来,通利才算真正走上了我认定的方向。
我拿出了事先备好的属于胤禟的那份子银票推到他面前,他瞟了眼,卷起收好。“欣然,一直想问你,那天去八哥府上那丫头你从哪找来的?”
“怎么了,有何不妥?”
“那倒不是。只是,你难道没觉着那天的她有些象你吗?确切地说是象当年那个捧着蛋糕跪在皇阿玛面前唱歌的你,不是长得象,只是那一瞬间的神韵象。”
“怎么越说越神乎了!”
“可不是我一人有这感觉,你没见那天四哥的表情吗?”
“哦?”我心里一动,恍惚忆起那位确曾是一脸迷茫。我微微眯起眼,“九阿哥,欣然求你件事儿。”
胤禟嬉皮笑脸地瞅着我:“你现在可是我的财神,谈什么求不求的啊?”
我啐了他一口:“行啊,那就为着你的银子着想,以后有什么场子小聚的别忘了下张帖子到通利,也好让他们多长点见识,多认识些人,扩大财路。”
“小事儿,以后但凡有那些,总不忘了叫上你那个丫头总行了吧。只是我可先打好谱,那帮富绅们可个个都是沾油的主,你就不怕你那个挺纯的丫头被腻歪了?”
我端起耳杯,闷了口,转着它在手里把玩。风起,送来花的馨香,也有点凉,让我徒然抖了一下。捧紧杯子,让茶水的温度传到掌心:“不是还有你罩着吗?再说了,她只需去与一个人有关的场子,其余的可都没兴趣,去了也不见得有用。”我放低声音道。
“你是说……”胤禟的面色倏地一变,看着我的眼里闪着疑问和不解,瞬间却又换作冷意和狠绝。
我别过头去,只作未见。银针的茶水有点微苦,喉头一咽,倒是有一股回味无穷的甘甜丝丝透出……
走的时候,胤禟一路将我送出府邸。我随手指着他的那些奇花异草打趣他,他却显得有着满腹的心事,回答得不甚起劲,我也就懒得再说了。
至门口,恰遇着着胤禩、十阿哥和十四三人下马,见着我都是一愣。十四率先开口:“这倒是巧了,欣然,你怎么会在九哥这里?”
我点点头,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目光暗暗瞟向胤禩,又有些日子没见着了,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象是有点瘦了,又象是越发精神了。云卷将头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着又往我这个方向摆,前蹄得得地刨着地面,似是要将他手里的缰绳拔了直接冲过来。胤禩轻抚了下云卷,拉转着马头,然后冲我无奈地笑了下。我心下一荡,下意识地迈步走了过去。
把手放在云卷的马嘴下,它会一下下地蹭上来舔着,湿湿痒痒的,弄得我的心里也怪不是个滋味。这些个日子,心里总是为这四十七年所要发生的事情着慌,一点底也没有。每每想到这些个现下在我面前精气神样的人,总会在这场风波里被打个蔫,就会对他们生出许多哀伤和眷恋。胤禩的手递了过来,借着云卷耷拉下的硕大脑袋,两只手就这么交握在一起,紧紧攥着,好像在承诺什么又好像在给彼此力量。
边上有小厮等着接过缰绳好牵到后头去,那边十阿哥的大嗓门已经拨拉开了:“不用牵了。九哥,我们刚从宫里来,正说着要拉上你一起去看看八嫂子。宜妃娘娘交代了,说是把你那药材铺子里上好的补药都叫给嫂子送去,可别藏着。宫里说会儿就会有赏赐。”
我纳闷地瞅向胤禩:“说的是明慧吗?她怎么了?”
胤禩有点迟疑地看着我,十阿哥抢着道:“欣然,你还不知道啊?八嫂也有身子了。我说八哥这一年还真够行的,这府里喜事还真没断过,这回可算是轮着正主了。”
边上的十四拿脚猛踹了十阿哥一下,他疼得哇地跳了起来:“我说老十四,你踹我干嘛呀?”
我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整个人都开始颤栗。行,确实是够行的。我就不信这古时的人知道什么时候是受孕期,这接二连三地有了该是多少回后的成果呀。我任是再大度也有个底线啊,哪能在这一年里几乎是不停歇地在接受。
十阿哥还在那里捧着个脚,叽叽咕咕地怨着十四。胤禟在边上挠着个头,闪了我一眼轻道:“我怎么就那么背,每回全在我这儿知道。”
想起他方才那句没头没脑的‘你知道了?’的问话,原来还真是都知道了独独瞒了我。
回眼看胤禩,他也顾不了什么避忌,探手就来抓我兀自抖着的手。
我往后一退,带过了缰绳,嘴角上扬,也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不是自己说的,只感觉自己唇齿的闭合间,一连串的话就这么溜了出来:“还真是够行的,也不怕累着。九阿哥,看来你还得给八爷送些补品去,什么鹿茸啊牛鞭的,补好了好重头再来。”
胤禩的脸色煞白,眉头皱成了川字。十阿哥噗地笑了出来,十四狠狠瞪了他一眼。
心蓦然酸得我快支撑不住,只想着快快逃离这里。一把拽住云卷的缰绳,认着蹬子就翻身上马,云卷一声清嘶。胤禩站在边上,手快的来抓,我本能的反手就是一抽,只听一声脆响。边上响起“八哥”,“欣然”的叫声和胤禩“还不牵马来”的怒吼。云卷已是驮着我撒蹄狂奔而去。
我根本就没有去认真地辨方向,由着云卷跑。听到身后传来马蹄追赶的声音,更是垂下了头,直想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可偏偏就是有此起彼伏的惊呼之声钻入耳蜗,待到抬起头才发现面前不远处是四贝勒府,门口正停着顶墨绿色的轿子。正打着轿帘的小厮和弯着腰扶着轿把子的轿夫看见远远驰来的我们,全都惊恐地往边上闪去,连带正下轿的四阿哥胤禛被轿把子绊了脚,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而云卷也就直直地向地上的胤禛冲去。我骇得猛拉缰绳,边上的小厮们也缓过神来抢着上前扶他。
一阵慌乱中,我喝住了云卷,原地转了个圈,定下神来,坐在马上,怔怔地看着被人扶起的胤禛。轿夫和小厮们已经全跪在了地上,嘴里一片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的叫声。胤禛沉着张脸,怒气在眉间凝结,脸象寒冰似的抬脚就踹翻了面前跪着的一奴才。
我仍是呆坐着,也忘了下马请罪。他走向我,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