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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清穿)-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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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现在不是了,你还是回来了。”
她站了起来,走到刚才和十四并肩的窗边站定。阳光将她勾勒出叠影映在墙上。我不自禁地眯起眼睛,看着那个无限美好的侧影。
“欣然,十三,他过得好吗?”看着窗外,她幽幽问起。
“还有意义吗?问他?”
“那是我童年记忆里最亮的一抹,还能再见到,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我只想他能够平平安安的。”
“慧兰,当年你为什么会离开四爷府进第一楼?”我站在她身后,终于问出了这个我早就想问的问题,
慧兰扶着窗棱的手一抖,手指慢慢抠紧,简直想把指甲陷入。背脊泛起一阵轻抖。
我静静等着,等她转过身子,看着我道:“身不由己的过去都已经是往事了。无论我曾经是棋子还是傀儡,为了什么离开,当十四在西宁出现的那一刻,知道自己的心还会为他狂跳和无措时,我都不想再去在意了。余生,我会为自己活,为十四活。”
“他会同意吗?你跟了十四,他知道的。你离开京城,不只因为十四误会你和十三,更因为他不想你告诉十三当年进青楼的原因。”我一连串地逼道:“现在你回来了,他会不知道吗?他能放过你吗?”
“十三不是暂时不会回来吗?如今的我,既已出青楼,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再说,那到底是他亲弟弟啊。”
此言一出,她自己都愣在了那里,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倏然冷笑,真的是他。
“欣然”慧兰拉住我,眼里满是征询:“不会有事的,对吗?”
“我不知道。如果他能在那么早就开始部署,那还会有什么可能是他没想到的?”怕是只有我这个空降的,是在他的预料之外,是他把持不定的变数。
慧兰拉开门,字落铿锵地说道“我不会再离开的,无论再遇到什么事,不离不弃,是我和十四说好了的。”
看着她走入雪地的那抹绿色身影,我淡淡笑了。
不离不弃,细水长流。
离开南苑的时候,十四和慧兰已经走了。胤禩并没有说为什么十四会在这里出现,我也没有去问慧兰会落脚何处。十四这回一定会把慧兰妥善安排,能有这样的匆匆一面,已经足够了。
康熙五十六年7月,策旺阿拉布坦遣将侵扰西藏,杀拉藏汗。清军出兵,年羹尧在这次战役中,调度得方,保障了清军的后勤供给,再次进入康熙的视线。于康熙五十七年,被提拔为四川总督,统领军政和民事。
年中,年羹尧入京面圣谢恩。

风露中宵

软轿在烈日下飞走,抬轿的轿夫满脸淌汗,走在轿边的丫鬟娇喘连连,脚下开始有点打飘,眼见着就快跟不上了。坐在轿子里的人一晃晃地,想来也是极不舒服。可是,轿内却没有发出任何停下或是慢一点的指令。于是,树荫底下或是酒茶馆里的人都在侧目,这热毒的太阳底下,轿中究竟是何人,非要这么急赶不成。
无独有偶。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这样。
来路上,一匹骏马奔来。抬轿的四个轿夫堪堪避过,小丫鬟躲闪不急,被马蹄扬起的尘土溅了满身。
骏马在擦过轿身的刹那缓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咦”发自马上之人,随后又四蹄扬起,绝尘而去。
小丫鬟狠命地跺脚,用帕子没头没脑地一阵猛掸:“杀千刀的,赶着投胎啊。”
轿子里传出一声闷笑:“都嫁人了,还这般嘴不饶人。”
小丫鬟回道:“新衣服啊,全完了。”
“回头再给你新的,快赶路吧。”
正说着,又是一骑飞马奔过。这下子轿夫和小丫鬟都学乖了,听声先避让。
轿侧的小帘掀起一角,女子的声音透出:“莲儿,刚过去的两骑是四海信局的?”
“格格,看着象。最近听闻四海信局的信使出入频繁,难道这京城地面要出啥事儿?”
出事,那是早晚的事吧。
天是真的热,知了在树上喳喳得叫得人心烦。坐在轿里,又加上一路的颠晃,闷得人都快想吐了。
没办法,莽古泰那日上山摔了腿,不能赶车。而要去的这个地方又是绝对的隐蔽,不想给爷惹麻烦。只得叫莲儿去外面雇了轿子,扮做小户人家的小姐去上香的样子,往西山赶。
只是越想隐秘,这条道上却不见得能让你安稳。
来路上,飞驰来一辆马车。四个轮子的速度终是胜过8只脚的,一会儿,便已赶超了上来。
轿子往边上让出了道,马车却在前行数米后停住了。车上,一个儒生打扮的人走了下来,在轿前抱拳:“在下戴铎,敢问可是八福晋当面?”
轿子放下,莲儿立在一侧,并不发话。这小妮子,别看她平时叽叽呱呱的,关键时刻,却也沉得住气。
长久的静默,儒生依然立于轿前,保持45度的弯腰姿势不变。他身后的马车也就那样停在那里,只有马低微的嘶叫配着知了“知道了”的叫声撕破这天青色的午后。
戴铎的额上,有汗滴到了地上就快干裂的青石土逢里。他的眉峰也终于渐渐皱起,毕竟,就算是王爷,也从没让他下过这么久的腰。可既然弯下了,没有面前轿中人的吩咐,他却不能抬起。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荣辱,说白了,是这眼前轿中女子和身后马车上的男人的对峙。而这女子,是怠忽不得的。她,是他们的宿命吧,是八贝勒胤禩的,又何尝不是车上那个四王爷胤禛的。
一声轻笑来自轿中,却是那样慵懒,仿似她只是刚刚从午睡中醒来,也才知道面前有这么个弯腰相待的人。
“戴先生,有事吗?”
戴铎悄悄平复了下自己,继续弯着腰,回道:“我家王爷派在下前来相请福晋上车,王爷在车上相候。”
轿内没有回音。
戴铎接着道:“福晋和王爷的目的地应该一样,这样的天气,轿子未免闷热,马车相对宽敞。还请福晋移驾上车。”顿了顿,他瞥了眼站在轿旁对他怒目而视的莲儿道:“这小轿就让莲姑娘坐,在下自当在一边守护,平安抵达西山。”
“你……”莲儿气得俏脸发紫。
戴铎却压根不理她,转而向着轿子道:“福晋,现在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了。福晋不怕来不及赶回吗?”
轿帘掀起:“这也是你家王爷让你说的?”我冷冷发话,“起身吧,再这么弯着,怕是要折了。”
“格格”莲儿叫道。
我回头吩咐道:“你就坐吧。戴先生不是说了会护你安危的吗?一路上,可别忘了好好折腾折腾。”
看着戴铎的嘴角抽搐,我满意地向马车走去。他说得对,马车总比轿子快。琳若传来的信息说十三病重,他自然也会得到消息。而我必须当天赶回,不然在胤禩那里没法圆说。就是有一千一百个不愿意,这会子却是别无他法了。
马车前,车帘在微弱的凉风里拂动。立在车前,可以看见车里坐着的那道青色的身影,巍然不动。
压下心内的不安,我深深呼了口气。
车夫放下了脚凳,绣花鞋的一只踩了上去,人未站稳中,兀自回头瞥向软轿。只见莲儿还在和戴铎于轿边争执,忍不住扯起嘴角想笑。蓦然间,却被伸来的手一拉,整个人跌入车中。轿帘倏地落下,晃荡了两下,淡淡的熏香入鼻,一瞬间的恍惚,竟觉得这一方麻布隔断的是我的前世、今生和来世。
手上的力道一搭即逝,马车又在那一刻扬鞭上路,我重心不稳,跪在了车内的蒲团上。皱着眉抬眼望去,对面坐着的那个青衣男子眼里闪过了丝狡黠的笑。坐稳后,我取出娟帕,当着他的面,仔仔细细地开始擦刚才被他搭过的手背。眼角余光瞥去,他已是慢慢收敛起了笑,额上暴起了青筋。那张脸气得快吐血。
我心里那个高兴,那个爽啊……
我等着他发火,他却是默不作声,垂下眉眼,转着腕间的黑色佛珠。
行,你有涵养,那我则乐得靠在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具给自己烹茶。闷在那轿子里,还真渴着了。
一路无语。靠着车壁,只觉得眼皮沉重,一搭一搭的……
待到车子停下,被摇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地头。猛一睁眼,胤禛的脸就冲在面前。我本能的立马闭了闭眼,向后缩去,一头又撞在了车壁上。捂着头,我没好气地张嘴就想骂他,没事干嘛吓人啊。
“原来我这么可怕。”淡淡的语声,郁郁的表情,将我嘴边的话生生扼住。很多年前,十三也曾这么问过:四哥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怕?那一年,十三还说过,他会拉开我,让他们去斗。现如今,他全了他的承诺,只留下我,不得不卷入这场争斗。
想起十三,我也顾不得了。一躬身从他臂弯下钻过,就往车下跳。
这座庄子并不大,和普通稍富裕点的人家也没什么差别。黑漆的大门甚至有点剥落,门洞禁闭,没有任何一个想象中可能的站岗或是巡逻的人。孤零零的两盏灯笼悬在门檐,一切都冷清得让人心慌。
驻足在台阶下,我竟是愣住了。我想,我可能是情愿看见有排排列列的关卡,至少,那是说明有人关注这里,总比这样的荒芜来得好。独孤求败,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心情。
胤禛从我身边走过,一声轻微的叹息直钻耳膜。看着他叩门,心止不住地狂跳。
五年,太长了。
十三躺在床上,咳得厉害。见我们进去,捂着嘴的手僵在那里。眼里却分明闪过了亮光。
琳若是从门口迎了我们进来的,一路上大致说了十三的情况。虽然康熙并没说限制十三的行动,可是被遣到这样一个地方,言下之意大家心知肚明。于是,心情的抑郁让他胸中郁结,久而久之,曾经那样意气风发,驰骋天下的侠王十三,就变成了如今委靡病床的模样。
胤禛在门外叱责那些家丁仆役,又吩咐人去找大夫,琳若也跟了出去。
我走进床塌,十三撇撇唇,僵笑道:“你怎么也来了?一准是琳若大惊小怪,我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早该习惯了。”
“我可不是来看你的病的。”我回道。这样的人,必是不想被同情的吧。
十三飞快地闪了我一眼,人往床后靠去。我赶紧取了枕头,让他垫在身后。他唇角上扬,低低开口:“还是那么嘴硬,都是俩孩子的娘了。”
一句话,轻易地让我一直隐忍着的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滴到他的手心里。他笑得更大声,又是一阵猛咳。我边用手抹泪,边捶着他的背。
“十三,慧兰回来了。十四把她带回来了,他们很好。”
“真的?”他开心地问,“十四那小子,这才象个男人。”
“十三,这世上没有比你更象男人的了。”我由衷地说道。
他一愣,笑道:“这话可别让八哥听见,还有门外那个,到时准找我拼命。我现在可就半条命了,折腾不起。”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古语云:猛兽易伏,人心难降;溪壑易填,人心难满。他们两个的世界里,充斥着看不见的刀光血影,抽不得,进不了。有时,我真的羡慕琳若,能有你。”
“我?我这样好吗?”他无奈苦笑。
“不好。可是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是这个决定,不然,你就不是十三了。”我心内同样无奈,可这是命。谁说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有些东西永远无法改变,命运,是性格决定的。
看得见他的身躯泛起一阵激动,然,强自平息:“现在的局势到底怎样?四哥和八哥?……”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无言的了然在对视间流转,岁月不会磨灭的应该就是他这颗流着大清皇子血液的心。
“十三,其实我今天来,还想让你告诉我一件事。”
“那张字条,我早烧了。”他一口回绝,似乎早知道我会来问。
“那告诉我,到底写了什么?”我还想问他,那是胤禩放的吗,八音首饰盒,是胤禩事先安排好的吗?
“欣然,就象你说的,不管那上面是什么,皇阿玛并没有看到。也不论到底有没有那张字条,我都会是今天这个选择。那就是我的命,你何苦再追问?”
我起身走向窗前,窗外,胤禛正在听琳若说着什么。“你错了,我不是想追究什么?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胤禩究竟有没有和他一决的能力?或者是,有没有那样一颗决绝的心。” 象是看到了我,胤禛抬头往这里瞟了眼。
身后的十三并不答话。胤禛已经往这里行来。
“十三,你到底还是胤禛的十三弟。”嘟哝了最后一句,我顺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胤禛正抬手,见我,抬起的手从我膀边垂下,微一凝滞,说道:“该吩咐的我都说过了,我和十三聊两句,一会儿就往回赶,该来得及。”
我额首,举步向外。
十三在后面叫住我,脚步一顿,背对着他。只听他道:“欣然,对于你的那些有没有,我能回答的就是一个字:有。”
一路急赶,回到府邸也已是月入中宵。通明的灯笼挂在门前,光亮如昼。门口候着的祥福已经在打哈欠,看到我们,立马迎了上来:“格格,贝勒爷发火了。”
料到了,一个西山的来回,加上胤禛和十三在房里足足谈了2个时辰。他在回路上一个劲地抱歉,我只能苦笑着心急如焚。
长堤尽头的小亭中,颀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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