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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服。
云井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二话不说地开始脱衣服。
“你在做什么？” 手冢惊讶地看向深灰发色的男生。
“出了汗以后没法换衣服，一定很不习惯吧。” 云井却是答非所问，一面动作不停地将制服外套和里面的衬衫全都褪下，然后左右手分别提起一件，递到他面前。“虽然还是要暂时委屈你穿我的衣服，但应该会比现在要好一些吧？”
手冢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这次没有再拒绝，而是配合地从他的右手里拿过那件白衬衫。
云井一愣。他还以为手冢一定会选择外套而不是自己贴身穿着的衬衫的。反应过来后见学生会长已经走到了门边，便想也不想地出声阻拦：“不用那么麻烦，就在这里换好了。都是男生，没什么关系吧……”
还没说完，副会长的脑后就挂上了汗滴。总觉得这种话自己说起来还真是分外心虚。
手冢像是没注意到他的挣扎，从门口走回到自己的桌前，也许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在脱衣服之前转了个身，背对着男生。
刚披上衬衣，他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回过头只见云井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唇边是和煦的浅笑，眼睛里含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宠溺。手冢突然很清楚地感受到那白色的衣料上残余的体温，带起一种倍感亲密的暖意，渐渐传入心扉。
“可以么？” 男生低声问道，却不等手冢回答便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转，让他重新面对自己，接着手指移到他的衣领处，找到了第一颗纽扣。
所以说被亚熙撞见的时候，副会长其实是为会长系扣子，而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在解扣子……
云井最先去的是二年三组的教室，却没在能在那里找到亚熙，在综合分析了各种因素后，他果断地朝网球场赶去，果然远远就在场边看见了熟悉的娇小身影。
“小亚！” 走近了他才发现大部分的网球部正选都围在女生旁边，心里不由得升起不好的预感。万一她对手冢的朋友说了什么，他们会怎么看待手冢？手冢又会如何反应？这还真是糟糕的可能性。
“不二，亚熙前辈这样没问题么？” 大石很无奈地问道。
只见女生正手舞足蹈地不停嘀咕着什么，神情激动。
“……完全听不懂嘶。” 海堂在一旁吐槽。
“没关系的，她每次太过兴奋的时经常会变成这样，过一会儿冷静下来就好了。” 不二语气轻松地说，一边好笑地摸摸亚熙的长发。
听见他们的对话后，云井禁不住松了一口气，上前拍拍女生的肩膀，将她的注意力引向自己。“听我说，小亚，手冢去游泳社找我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泳池，全身都湿了，所以我拿了自己的衣服让他换。”
“噗哈哈，部长之前会那么狼狈，原来是掉进游泳池了么。” 桃城呵呵笑出声来，其他几个正选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只是这样？” 亚熙怀疑地盯着云井，而他则是坦率地对上她的目光，表情并无异常地点了点头。
“呼，我就说嘛。不管怎样在办公室这种地方也未免太大胆——” 副会长猛地捂住她的嘴，不忘狠狠瞪她一眼。“现在就乖乖跟我回去办公，作为学生会的书记，怎能随便偷懒呢。”
拉着女生离开之前，云井语重心长地对不二提出警告：“周助啊，要知道同人女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你也要多加小心呐。”
褐色短发的男生只笑眯眯地挥手告别，也不知道明白了没有。
目送着两人远去后，桃城好奇地提问：“那个，阿澈前辈说的‘同人女’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哦。” 不二直接引用云井的原话答道，看着周围人都是一副不解的模样，眼角的弧度稍微扩大了些。“所以Momo和大家也都要小心呢～”
重新进入办公室的时候，亚熙注意到会长穿着蓝色的运动裤，而不是一贯的制服，便对云井的说法信了大半。但她还是保持有一小部分的怀疑地悄悄看向学生会长的方向，只见副会长正姿势随意地靠坐在会长的椅子扶手上，小声地跟会长商量着什么，浅灰的眼眸焕熠熠生辉，连这段时间以来总是苍白的脸色都有了明显的好转，而会长虽然表情依旧平淡，但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他其实心情很不错，好几次嘴角都有上扬的趋势。
原本她也想过他们只是单纯为了和好而高兴，然后她无意间看见了一个小细节：手冢拿起茶壶，朝即将见底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然后姿势优雅地将杯子凑到唇边轻抿，直到这一刻都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但紧接着他突然伸手勾过桌子一角的糖罐，往杯子里加了两块方糖，用小茶勺搅匀，云井这时候恰好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看也不看手冢便拿起茶杯，一脸的理所当然。
亚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按照他们曾经说过的，相识的两年间手冢从来没有为了云井主动在自己的茶杯里加过糖。为何今天突然改变了做法？这莫非是手冢为误会道歉的方式？
不对，比起道歉，这倒更像是他们之间达成的某种协议，仿佛不止是今天，以后都会一直这样下去。
深灰短发的男生喝了口茶，却再次露出苦相。学生会长用眼神传达着疑问，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无声地作出一个“太烫”的口型。
亚熙看见学生会长对此的反应时，下巴差点砸到桌子上。
只见金棕发色的男生微微向右侧转了脸庞，茶色的双眸从镜片的斜上方看过来，鄙视地白了副会长一眼。
不、不会吧！向来总是以严肃认真的一面示人的手冢国光居然会有这么……呃……活泼（？）的表情？！
直到学生会今日的工作全部结束，亚熙还在心里暗暗吃惊着。
德语歌
在校门口和亚熙道别后，云井转向手冢，状似随意地向他发出邀请，“要不要去我家？” 虽然是征求他的意见，却没有站在原地等他，而是直接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到车站之前他们的方向都是相同的，只除了最近这两周冷战会故意避开对方，之前他们都是一起走的。
手冢的眼前瞬间浮现出自己被这个人压在办公室墙壁上的一幕。那不过是两天前才发生的事，他的记忆还新。明明心里还在犹豫，嘴上却率先给出了回答。“嗯。”
听出他的语调和平时有微妙的不同，云井回头瞥向他，结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只是在想可以用我公寓里的洗衣机把你的制服烘干而已，你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干嘛啊？”
学生会长一怔，脸颊上顿时浮起浅浅的红晕。看见面前男生一副尽力忍笑的样子，颇为尴尬地清了清喉咙。“……那就走吧。”
云井澈独自住在东京市郊的一所单身公寓里。从电车上下来，没走多远就能看见一栋三层小楼，虽然离中心区较远，但环境清幽，交通方便，周围的超市之类的配套设施也很齐全，总体来说也算是质量上乘的住宅了。
认识的两年间，手冢也来过不少次，但大多都是以学生会的名义：亚熙成为书记前有几次因为突如其来的紧急文件来找他一起处理，而亚熙加入后他们周末偶尔会聚在这边，半是闲聊半是讨论工作，而完全因为私事来拜访的那几次，好像都是为了借书或者还书。
云井用钥匙打开门，将手冢请进屋内。“跟你上一次来见到的相比应该没什么改变。”
“啊。” 手冢简洁地应道，在沙发上坐下。这间公寓的空间不小，架构和设计也颇为精致，相较之下房内的家具就略显简陋，虽然打理得很干净，但每一件都像是用了很久一般，有着褪色和其他一些明显的磨损现象。
云井将手冢的制服放进洗衣机，设置好机器后回到客厅，习惯性地走向电视旁边的CD机和音响，按下开关之前看向客人，见他点头后便开始播放音乐。
手冢知道他一向偏爱欧美系的流行乐，果不其然，第一首便是吉他为背景的轻松男女合唱，听上去有些耳熟。“……Lucky I'm in love with my best friend； lucky to have been where I have been； lucky to be ing home again……”
啊，是了，这首歌就叫做“Lucky”，之前朝日听到的时候很是喜欢，还缠着云井直到他把歌和歌词都给了她。
“想喝什么？” 深灰发色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边，正微笑地看着自己。“虽然我只有白开水，咖啡和绿茶三种而已。”
想着之前在办公室已经喝过茶，手冢便要了白开水。云井很快从厨房里盛了水出来，还附带着一小碟洗净的葡萄。“洗衣机那里至少要半个小时，就麻烦你等等了。”
“嗯。” 手冢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视线落到身边男生的手上。他的双手有着修长的手指，筋骨都很分明，看上去很有力度，但剥葡萄的动作却灵巧而细致，即使如此还是手指末端还是沾染了少许汁液，酒红的颜色，和白皙的肤色形成明显的反差。
“怎么，想吃？” 云井突然侧脸看向他，明亮的浅灰眼眸中含着几分调侃。“我记得你可没有要剥皮的习惯啊。” 边说着，男生抬起手，将指间刚剥好的晶莹颗粒送到他嘴边。
他下意识地启唇含了，稍微一嚼，齿间便满是清甜的滋味。
等云井第三次递葡萄过来时，手冢才意识到，喂食水果这种事情似乎是情侣间才会做的亲密举动，不由得有些赧然地偏过头去，避开了他的手。“……我自己来。”
男生毫不在意地笑笑，转而将葡萄放进自己嘴巴里，动作连贯而自然。“话说，我上周末去了趟神奈川的书展，带了不少Jane Austen的作品回来，你走之前去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
手冢习惯随身携带着英文小说，对外的说法是为了学习，但实际则是纯粹出于兴趣，而云井这里总是收集有大量的英文书籍，他卧室里那个五层高的大书柜上有一半是英文书，而且品类齐全：娱乐性的小说，经典名著，社科作品，甚至还有课本。
“好。对了，之前借给我的那本明天会拿来还给你。” 手冢回答。其实早些时候就看完了，因为前两周都在吵架而一直没机会还给他。
“之前那本是O。 Henry的短篇集吧。” 云井起了个头，之后的十分钟，他们的话题便围绕着文学作品展开。
手冢有时候会怀疑云井究竟是不是日本人，因为他对欧美文学的熟悉程度似乎远胜于日本文学，他也曾经自嘲地说起，国一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国文成绩刚好是英文成绩的一半，后来遇到了很耐心的老师，情况才慢慢好起来。
“……所以每次看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是个很可爱的圣诞故事呢。” 云井半总结性的话语结束了他们对〃The Gift of the Magi〃的讨论。他向后靠进沙发，突然有些感慨地说：“好久没这样跟你说过话了呢。”
“嗯。” 手冢也照着他的姿势放松了身体，忽地发现他们两人的距离很近，衣袖的边缘能轻易重合起来。
像是约好了一般，他们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并排坐着。两人却都没有觉得无聊，只隐约感觉到一种相互为伴的安心的感觉。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房间里充盈着歌手抒情的声线，连空气流动仿佛也变慢了。
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移动过，等云井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之间那微小的间隙已然消失，相触着的小臂处传来对方的温度。
手冢突然动了一下。“这首歌……你懂德语？”
“只学了半个学期，粗略地知道一点吧。” 云井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
半个学期？手冢有些疑惑地想道。据他所知，青学并没有提供德语课，当初他去德国疗伤之前还需要到专门的语言学校去培训，那云井是是什么学的？国小？只有那种贵族式的国小才会提供小语种的课程吧？
云井这时坐直了身子看向他。“说起来你的程度可比我的高多了吧，这次就顺便帮我验证一下我理解得对不对，如何？”
手冢点头应承。这首歌的歌词里倒也没有太复杂的单词，他基本上都能听得懂，而且他也对云井的德语水平也有些好奇。
深灰发色的男生起身找到遥控器，按下重复键后便坐回他身边，将歌词逐句翻译成日语说出来。他似乎对歌词相当熟悉，即使翻译到后面早已跟不上曲子的进度，但顺序依旧没有弄乱。
“我无法向你许诺
从夜空中摘下星星
亦无法许诺
回答出你每一个问题
“无法移山劈海
无法预料未来
亦无法改写历史
“我无法向你许诺
让世界完全静止
亦无法许诺
带你游遍每一片海域
“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