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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贝诺斯问。
“这里很不一样了。以前这里总是散发出来的那种活跃,舒适和快乐的空气,以前在窗户里看到的那些愉快的面孔,以前在那条长廊里来去匆匆的忙碌的职员,以前堆满在天井里的一包包的货物,以及搬运工们的嬉笑喊叫,这一切现在都消失了。”爱德蒙的声音很低,语气说是回答贝诺斯的问题,不如说是自言自语,以前,这里令人欢快的一切都消失了,简直就好像他那些消失了美好一样。
这样爱德蒙不由的将莫雷尔公司和自己的命运联系起来,“以前的这里,总是令人愉悦的,就像是以前的我,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快乐,我在牢狱中度过艰难苦痛时,它也和我一样,正在遭受痛苦。”
“可是现在你回来了,带着以前那个爱德蒙·唐泰斯从没想到过的博学,以及财富。”贝诺斯这样说,轻轻地拍着爱德蒙的肩头,似乎是安慰,又似乎是调笑,“你已经从地狱的深处回来了,那么莫雷尔公司,也会是一样的。”
爱德蒙微微侧头,对上贝诺斯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短短几天的时候,贝诺斯似乎已经不是他从岛上认识的孩子心性的家伙了,他心理年龄成长的速度让爱德蒙吃惊,但是爱德蒙看到贝诺斯的眼睛,就知道这只巨龙,本质上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改变,不如那让爱德蒙恨得牙痒痒,此刻却又觉得安心的任性妄为,爱德蒙这样想着,静静的回答,“你说的对,贝诺斯。”
以前人声鼎沸的莫雷尔公司此刻只剩下两个雇员了,一个是名叫艾曼纽·赫伯特的青年,他在这里是因为爱情,另一个是被称作独眼柯克莱斯的年老出纳,他在这里是因为忠诚,他们两个人在莫雷尔公司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甚至可以说他们延缓了莫雷尔公司的破产,可是他们的作用也就仅止于此了,尽管他们拼尽了全力,但是莫雷尔公司仍然很可能无法撑过这个月底了,如果法老号没有安全回来的话,事实上那艘承载着莫雷尔公司最后希望的船只两个星期前就该达到了,可是此刻仍然渺无音信,如今,莫雷尔所能够做的似乎只剩下祈祷和等待奇迹了。
爱德蒙·唐泰斯,就是他的奇迹。
一个缓步而来,带着复仇的利剑和报恩的圣光的奇迹。
只是这个奇迹,或许并不温柔。
甚至说,当爱德蒙见到这个有大恩于自己,在时间里变得苍老而踌躇的莫雷尔先生的时候,表现出的是近乎犀利的冷漠,贝诺斯歪在爱德蒙身后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这场对峙,他紧盯着苍老的莫雷尔先生,现实的苦难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击垮了这个男人,可是贝诺斯却发现,他身上的那些优秀闪光的品德并没有因此而消弱,这样贝诺斯甚至认为,逼迫他承认自己大概已经无法按时偿还债务的爱德蒙,特别的残忍起来。
而颇具戏剧性的,被莫雷尔先生视为唯一希望的法老号此时传来的极不好的消息,这几乎象征着莫雷尔公司不得不宣告破产,可是即使在这个时候,这种几乎任何一个坚强的人都会崩溃的时候,莫雷尔先生的表现让贝诺斯赞叹,他当然痛苦于这最后希望的破灭,却仍然感谢上帝,让苦难只降临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仍然竭尽所能的为他的手水提供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安排,贝诺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敬佩这种情绪,在一个人类身上。
莫雷尔和水手们交谈着,甚至忘了那边还坐着两个人手持债务的人,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在意,爱德蒙听的很专注,如果不是面上一直表现的十分平静的话,简直就像是那些手水中的一个了,而贝诺斯同样很专注,他专注的看着莫雷尔先生,就像是在看一件艺术。
并没有耽搁多长的时间,手水们又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房间,他们每人带走了二百法郎,却看不出一丝高兴的神色,随后爱德蒙又和莫雷尔谈了一段时间,将还款的日期推迟了三个月,一直到九月五日,贝诺斯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何必再让这个人担惊受怕呢,直接将借据撕掉不就好了,当然,还要给他一笔能够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贝诺斯这样想着,张口就要说些什么,被爱德蒙即使发现,动作不大,却死死的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发言,并且匆匆结束了和莫雷尔的对话,趁着心事重重的莫雷尔还没注意的,就拉着贝诺斯离开了。
“你怎么能这样,你难道没看出那个男人已经快被苦难击垮了吗,三个月对他来说不过是将痛苦拉伸罢了,而他已经下定决心,还不上那笔款子,就要以死来维护名誉!”一进到马车,贝诺斯就以一种近似于咄咄逼人的态度想爱德蒙逼问起来。
“仅仅偿还账务,就算作报恩了,不,我要将他最辉煌的时候曾拥有的一切都还给他。”爱德蒙对贝诺斯的逼问表现的十分平静,可那平静中却又隐隐带着疯狂的感觉,“是的,一切,包括我曾服役过法老号,贝诺斯,法老号沉没了,别说笑了,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贝诺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不得不承认,爱德蒙的做法,的确是更有意思的。
并且,虽然还没有见过,但是贝诺斯开始喜欢上了法老号,不管是永远埋葬的那个,还是即将诞生的。
第 23 章
自从那日见过莫雷尔先生之后,爱德蒙整个人都忙碌了起来,他需要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做许多事,复原莫雷尔公司先前沉没的那几艘船还好说,只要付款就好了,可是法老号不同,那艘船,差点让爱德蒙做了船长,也因此引起了那些人的嫉妒,最终将爱德蒙送入了监狱。
十四年过去了,爱德蒙甚至还能清楚的记得法老号上的每一个细节,他亲自监督船厂和工匠,力求把每一个细节都还原的完美,就像那艘法老号曾经年轻时的样子,而为了不让莫雷尔提前得到消息,还不能选择马赛这边的造船厂,为此,爱德蒙不得不离开马赛港了,并及其不放心的将召集手水的事情交给了贝诺斯。
对这些事情,贝诺斯倒是自信满满,首先要找的自然是从前法老号的水手们,贝诺斯换回了手水的衣服,很费了些心思去打听,然后知道了那群手水中很有威望的家伙,正是当日和莫雷尔对话的男人,男人名叫佩尼隆,已经在法老号上工作有些年头了。
贝诺斯找到他的时候,他情绪很低落,显然失去法老号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他并不认识贝诺斯,虽然他们确实在莫雷尔的办公室见过一面,但显然那时候情绪激动的佩尼隆是无法记住角落里一声不发的陌生人的。
“还想做法老号的水手吗?”贝诺斯这样问,然后从佩尼隆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没有找错人。他仍然用曾经受过莫雷尔先生恩惠的人如今回来报恩的说法——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真实的,提出了重组法老号的事情,佩尼隆没怎么多想就相信了,贝诺斯有理由相信,这是因为莫雷尔先生确实帮助过很多人的缘故,佩尼隆不仅仅是答应而已,他还表示的很积极,声称可以只要很少的薪水,只要能够吃饱,他就愿意在法老号上为莫雷尔先生工作,并且在贝诺斯的授意下,佩尼隆主动的承担起了召集船员的工作,贝诺斯很高兴,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去一个个寻找这些水手们,他只乐意做那一件对于佩尼隆来说十分重要的事,给钱。
整整一万郎的款子交到了佩尼隆手中,这比款子对贝诺斯来说不值一提,人类的钞票与他不过是印花的纸张,但是对佩尼隆来说,那几乎是他的人生里接触过的最大的一笔款子了,这让这名水手在结果钞票的瞬间激动的有些颤抖,“您不怕我吞下这笔钱吗?”他在问话里,开始对眼前这个和他一样穿水手服的家伙使用尊称,钱的威力确实巨大。
“我乐意相信你。”贝诺斯这样回答,这种相信不单单是对佩尼隆人品的肯定,更多的是那笔款子对他来说不是不能损失的东西,当然如果这个人类辜负了付出的小小的信任,那么他会让这个男人知道,巨龙是不应该被欺骗的。
佩尼隆的动作很迅速,在这个通讯不能说是便利的时代,也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召集齐了法老号上几乎全部的水手,只有极少的几个,因为已经答应了别的船主而不得不选择了拒绝,他们为自己错失了为莫雷尔先生这样好的老板继续服务的机会懊丧不已,特别是这个好老板,似乎要走出霉运,继续有钱,甚至更加有钱了。
事情办成了,但是贝诺斯并没有觉得特别高兴,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找法老号的水手是爱德蒙的事情,是小事情,对贝诺斯来说他的大事情,是找雅各布。
是的,雅各布,近两个月过去了,贝诺斯还没有遗忘这个他喜欢的男子,虽然在见过莫雷尔先生的仁义之后,雅各布的举动对贝诺斯的影响消减了一些,但雅各布这个人,仍然在贝诺斯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或许不能够现在就和雅各布在一起,但他不容许雅各布脱离他的视线。
可就在他和爱德蒙回去基督山岛的几天里,雅各布失去了踪影,他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雅各布仍然还留在马赛,甚至连这一点儿都不那么肯定,贝诺斯不擅长找人,他的感知范围要比人类大的多,但也没达到能覆盖整个马赛的程度,于是在晃荡了一个月没找到人后,他再次甩给佩尼隆一万法郎,将寻找雅各布的事情交给了水手们。
或许真的是水手之间更容易互相理解,贝诺斯很快得到了雅各布的消息,不怎么好的消息,离开了贝诺斯之后的雅各布,身上没有多少钱财,也失去了一直合作的走私贩子们,加上心理上的烦躁,让他的处境很快就艰难起来。
他并不是一个纯正的水手,长久以来从事走私工作的高收入和高风险让他不愿意做个平淡的水手,他仍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走私贩子,于是他利用自己的渠道加入了另一伙走私贩子,可是事情进展的很不顺利。
雅各布在少女阿梅丽上工作已经有段时间了,这是走私贩子的圈子里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如今,少女阿梅丽莫名的消失了,虽然雅各布编出了解释,可是这显然无法真正取信于精明狡诈的走私贩子们,对于一个以违反法律的工作为职业的人们来说,他们的谨慎显然是有道理的,他们不得不想到雅各布是不是已经投靠了官方,于是,雅各布失望的发现,没有一艘走私船愿意接收他,而身上的钱财,已经越来越少了,从少女阿梅丽下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带走自己的积蓄。
但他实际上并不缺钱,他离开旅馆的时候,贝诺斯曾强硬的塞给他几块宝石,那对于一个他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能够生活很久的财富了,只是那些宝石,他不想动用,这是那个对他说喜欢的男人给的东西,而那个男人,也许是这辈子唯一一个说喜欢他的男人了。
在他几乎开始想要放弃再次成为一名走私贩子的时候,终于有了一艘走私船同意接收他了,但这时的雅各布没想到,这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接收他的走私贩子却并没有带着好心。
第 24 章
贝诺斯找到雅各布的时候,雅各布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胡子拉碴、蓬头散发的坐在街角,脏乱的小巷子十分昏暗,这似乎这种贫困地区所特有的,总有一些地方会因为极度的贫穷而生出邪恶的空气来,这种空气让贝诺斯皱眉,可他如今无暇顾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雅各布身上,仅仅两个月,雅各布就瘦了很多,连相貌上都有了变化,要不是贝诺斯记人更多的是靠气息,大概也认不出如今这个落魄到如此地步的人,就是两个月前,虽然不富裕,却带着腼腆的清秀笑容的男子。
“阿布!”贝诺斯快步跑过去,蹲在雅各布身边,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问道,“怎么会这样?”
“贝诺斯。”雅各布见到他,他似乎想要笑笑,却终究没有笑出来,眼前的贝诺斯穿着只能叹了口气,“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其实何止是不好的事呢,他该庆幸如今这个时代向老唐泰斯先生那样死于饥饿毕竟是一件稀少的事,否则很难说他此刻还会不会活着。
贝诺斯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了眼前这个还在强颜欢笑的男人,在这样做之后,他也开始对自己的动作惊讶起来,可是这么做了,让自己拥抱那个脏兮兮的人,他并不后悔,“阿布,没关系的,我陪着你。”
雅各布愣了一下,心中说不上是感动还是什么,他慢慢的抬起手臂回抱贝诺斯,在贝诺斯看不见的角度,他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最后却定格为一种阴沉,贝诺斯的动作让他感动,可是他的心中却无法抑制的升起一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