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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最是多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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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那曹公羽虽与吴诗等人在船头船尾偶遇过几次,却也是相逢一笑,并不多做言谈。渐渐的,吴诗也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虽然船家有关照过,不过弘昱又岂是听话之人,每日照例会在船头吹笛沉思,若是有人敢上前,也照例不客气的出手甩人。所以吴诗为了弘昱,这赔礼也没有少过,久而久之,众人也都习惯了这个性格古怪的少年,任他我行我素了。
船行至扬州停留了一日之后重又出发,而这一日,在船上闷得慌的吴诗等人便借机去扬州城逛了圈,而那书生曹公羽也独自上了岸。
待吴诗带着湘儿回到船停泊的码头时,恰巧见一漕帮的漕船上的船工与正要进码头停靠的一艘官船的官兵们起了冲突。因为乾隆十年入漕帮事件发生后,漕帮在扬州的地位可说是无人能及,以前见到官船定要让的,如今却也仗理敢与官家吵起来。
又是凑巧,吴诗他们所乘的船就停在那漕船不远处,所以在船上便能将此景一并收入眼中,吴诗并非多管闲事之人,只是因为湘儿和比利都很好奇,所以便陪他们站在船上远远观望。而弘昱一向对除吴诗之外的人和物视若无睹,所以便负手而立于船尾,对着一望无际的运河沉思。河上清风徐徐,衣诀飘飘,绝世而独立。吴诗见弘昱并无异样,便也放心的陪着其余两个好奇宝宝,漕帮与官家的纠纷,从未见过此景的她其实也有些好奇了。

只为卿怒

因为吴诗他们的位置极是巧妙,所以那些人的争执声正好能不轻不响的传入耳中。领头的官员可能是嫌自己的官威被侵犯了,所以嘱咐着手下对那些船工说:“我们大人发话了,你们也别吵了,反正扬州是你们漕帮的地盘,那就把你们潘大当家请来一叙吧。”
“潘老大可是你们能请便请的?想当初圣上派下的钦差大人来扬州,也是亲自下船去见我们潘老大的,你家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说话的看起来是个船工头头,仗着扬州是他们的地盘,所以有些趾高气扬,不将这些官兵放在眼里。
果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两方又争吵了几句,便动起了干戈。官船上全是持刀的官兵,而漕船上的船工们,平时做惯了气力活,此刻操起家伙来也不遑多让,两方兵戎相见,打斗使矛盾愈发不可收拾。
吴诗皱眉,她没想到,如此简单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却会演变为暴力冲突。“湘儿,比利,我们回船内吧。”说着,吴诗便转身向舱内走去,这等血腥之事,她不待见。
说是迟那时快,有个官兵手中的大刀被个气力奇大无比的壮汉打飞,直直的便朝吴诗他们所在的船飞去。湘儿一声尖叫,比利已经挡在她身前护着她了。只是那把刀子好似长眼睛似的,明晃晃的就朝吴诗而去,眼看着就要扎在她身上了。
“小姐!”湘儿不敢再看,吓得闭了眼,身子抖得厉害。
半响,却不见有什么声响,她这才小心翼翼的睁眼一看,又是一声惊呼。那锋利的大刀离吴诗不过几寸,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刀身,总算是有惊无险,只是那手却被刀刃割得鲜血直流,正是及时飞身而来的弘昱。
“弘昱,放下!”吴诗先是被惊呆了,随即见到弘昱徒手替她挡了去,立刻心疼的几欲掉泪,抓着他的衣袖急急的喊着。
哐当一声,大刀落地,弘昱那握刀手早已被血浸红了。吴诗心乱如麻,疾冲回了自己房里,从医药箱里取出了消毒药水和干净的医用棉纱,只是手抖得厉害,心更是颤得狂跳。她最怕最怕便是那刀刃若是有一丝丝的生锈,她倒宁愿自己被扎上一刀,也绝对不要弘昱出手救她的。
只是当吴诗回到船甲板时,便没了弘昱的身影。“湘儿,弘昱呢!”她有些情绪失控,又不见弘昱,更是又慌又乱。
湘儿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的吴诗,有些害怕,却还是指着不远处轻声说:“小姐,我和比利还没来得及拦,公子就到那儿去了,他轻功好,我们也没办法。”说到后来,连湘儿的声音都隐隐带起了哭腔。比利见状,立刻将她抱入怀中,拍着她的背好声安慰着。
吴诗此刻早已管不了他俩如何了,她恼自己,也恼弘昱为何受伤了还要跑去添乱。原来弘昱在船尾发现了那柄飞来的大刀直冲吴诗而来,便立时飞身阻了去,心里头的疼却更甚于手上那道可怖的伤口。不等吴诗回来,他便用轻功踩着水面飞到了官船上,也不管谁是漕帮的谁是官家的,谁在他面前,便免不了的性命难保。几下之后,两方人马都搞不清楚弘昱究竟是何人,反而停下了打斗,警惕的看着这个看似只有十几岁的漂亮少年,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清冷眼眸却让他们恁地害怕起来。
就在这当口,吴诗已经从岸上赶到了漕船,众人见她是个女子,便也没有阻她,任由她从漕船又到了官船上,来到了那个无情而冷酷的少年面前。
吴诗看着弘昱手中那把沾满血的刀和他那不停流血的手,忿忿地抬起头,低声道:“弘昱,把刀放下。”
众人吃惊,眼前这个功夫了得的无情少年竟只因为那一句话便乖乖的放下了刀。
“把手给我!”吴诗又是恨恨的命令着,她知道弘昱是为了她出手的,所以她才恨,恨自己总是一次次的给人添麻烦,恨自己一次次的需要弘昱来救。
弘昱慢吞吞的将受伤的手伸了出来,吴诗连忙用消毒药水替他仔仔细细的将伤口擦了一个遍,饶是如此,弘昱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色平静的好似受伤的不是他。蓦地,弘昱抬起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的以指腹抹去了吴诗的眼泪。直到这时,吴诗才惊觉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了,那一直悬着的心在得知弘昱没事之后才稍稍放了下来。只是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口却是一阵阵的疼,嘴里更是一片苦涩,那眼泪便掉得更是厉害了。
待吴诗用棉纱替弘昱将伤口包起来后,这才发现两船的人都睁大的双眼看着他们两人。有个官兵模样的人恶狠狠的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虽是这么说,他却不敢上前,生怕弘昱一个刀起刀落,他的小命便呜呼了。
就在此刻,漕帮一个船工无意瞥向码头方向的时候,突然大声嚷嚷起来了:“潘老大来了!”
此话一出,漕帮的人顿时腰杆硬了起来,个个神色带起了不屑,不一会儿,又有人吼道:“兄弟们,你们看,跟在潘老大旁边的不是翁老大吗,哈哈,连翁老大也来了!”
众人一听纷纷探头张望,果见一书生模样的蓝衣男子,正是年轻有为,仅仅二十有五便子承父业的翁家长子翁子舒。而那些官兵却是脸色大变,立时便进了船通报。
吴诗心知不妙,连忙拉着弘昱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趁着他们不注意,我们快走。”只是,当他们刚转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唤住了他们:“咦,这不是洪姑娘和洪公子吗?幸会。”
吴诗蓦地抬头望去,却见说话的人正是与他们同传的赶考书生曹公羽。而她立刻又听旁人嚷嚷道:“翁老大,你认识他们两个?”顿时,吴诗便电光火石般的明白了过来,公羽不就是翁吗,而曹意指漕。原来她认识的那个曹公羽竟然是漕帮的三大帮主之一。
“公子,不,帮主客气了,我等老百姓与帮主并无瓜葛,先行告辞了。”
“哦?姑娘家弟杀了我漕帮好几个兄弟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这是何道理?”平日里谦恭有礼的曹公羽,此时却摇身一变,变作了气势眼神都犀利无比的翁子舒,让吴诗也不由得不悦起来。
“你漕帮管教属下不严,放纵船工与官家动手,码头尚有许多手无寸铁的船家,若是伤及无辜,便是有违道义。家弟自有我来管教,若是帮主想找我们说理,还请先解决了你们手头那件事后再说,小女子便回船静等帮主来兴师问罪。”吴诗淡淡的开口,看似胆大包天,却不得不让人信服。
刚有船工因吴诗的一番话不平而想动手,却被翁子舒挥手阻了去。“洪姑娘说的在理,那翁某晚些时候再行拜访。”说完便微笑着看着吴诗拉着弘昱回了他们自己的船。
“翁侄,动心了?”虽然翁子舒与潘武常地位相同,不过潘武常却是从小看着翁子舒长大的,所以两人一直以叔侄相称,倒也不显生疏。
“叔父说笑了,正事要紧。”翁子舒敛了笑容,也颇有几分帮主的架势。
两大帮主同时出马,此次纠纷自然很快便得到了解决。是夜,他们还专程宴请了这官船上的官员,翁子舒倒也没有急着去找吴诗。只是一到第二日,他便又是一副书生打扮回到了船上,船家见他一来,便开船继续向京城北上了。
吴诗不解,为何一个人前后态度会变化这么大,便瞒着弘昱独自一人找到了翁子舒。
“帮主究竟何意?”
“呵呵,姑娘错了,在下如今是曹公羽,而非翁子舒。”翁子舒笑得异常愉悦,整个人不复昨日的犀利。
“好,曹公子昨日不还计较着家弟杀人之事吗,如今为何又跟着我们北上京城?”
“姑娘又错了,在下确要去京城,最多只能算个同路,何来跟之一说。而且昨日是我漕帮有错在先,所以在下与潘叔父商量过了,对令弟一事既往不咎,姑娘莫要再放在心上了。”
“那小女子便谢过公子了。”吴诗淡淡的道了声谢,此后这一路与翁子舒形同陌路,即使偶尔碰面了也只是将眼眸一晃而过,转过头去,学着弘昱视而不见。
翁子舒对吴诗的故意冷落倒也只是微笑对之,不气不恼。
还好自从扬州那一风波过后,一路还算稳当,船只偶尔会与官船、漕船擦肩而过,也是能避则避,倒也相安无事。眼看着还有几日便能到达京城码头了,比利和湘儿尤为高兴,连吴诗也免不了的松了口气。

回到王府

经过船上的朝夕相处,比利和湘儿的感情更进了一步,吴诗看在眼里也是欢喜在心里。反观自己与弘昱,除了每日亲自替他换纱布和清理伤口外,这几日竟是相对无言,不是吴诗盯着弘昱发呆,就是弘昱像个木头人一样不言不语的凝着吴诗。
此后便是一路的顺风而行,船很快便驶入了京杭大运河的终点,竟比预计的还要提早一日便到了京城通州码头。
上岸后,翁子舒硬是塞给了吴诗一块刻着漕字的小木牌。随后也不多加纠缠,只是抱拳一笑,对吴诗等人道了句“后会有期”,便随着码头上来接他的漕帮弟子策马离去。
码头离庄亲王府颇有一段距离,所幸比利会骑马,所以吴诗干脆让他买了两匹马来。马儿牵来后,比利自然是相当绅士的将湘儿抱起,让她坐在了马上后,自己再上马,如此,湘儿便可安全的靠在比利的怀里。吴诗看着这甜蜜的两口子,又联想到一年前她和弘昱是如何共骑一匹马的,便看向了一旁默默牵着缰绳的弘昱,希望他这回别再像上次那样了。
只是,弘昱也自然是不可能像比利那样不避嫌的。他先上了马,随即向站在马旁的吴诗伸出了手。吴诗有些为难的抬头看了看弘昱,今回和上次不同,那次她穿着牛仔裤,所以骑马也没事,只是这次却是裙子,让她如何再骑马。
“弘昱,我……”
弘昱的手依旧固执的伸在那里,最终吴诗还是妥协了,将手递给了他。一声轻呼,转眼间,吴诗便被拉上了马,而且是和湘儿一样的侧坐。仰头看着弘昱平静的侧脸,吴诗微笑,她忘了,她的弘昱虽然不会像比利那般殷勤绅士,却也有属于他的温柔和体贴。
吴诗本想先带着湘儿和比利住在他朋友所在的天主教堂,只是弘昱不同意,缰绳在他身上,如今的吴诗已是身不由己,只得跟着弘昱回庄亲王府。
庄亲王府南起太平仓胡同,北至群力胡同,东起西黄城根北街,西至西四北大街,新街口南大街,占地面积极大。而吴诗他们从码头一直西北而行,向庄亲王府赶去,也花了一个时辰。过了护城河,直奔宣武门北去。王府大门设在太平仓胡同这儿,众人又是策马行了一会,终于到了庄亲王府的西阿斯门。
遥遥可见朱漆大门,门前站着一蓝衣女子。仅一眼,吴诗便不得不感叹,这女子恁地是好看,美艳而不娇柔,配上冰冷的气质,好一个冷艳美女。
听到马蹄声,蓝衣女子寻声望去,却在见到弘昱后猛然一震,随即眼睛便再也离不开了。那对盈盈水眸满含着爱恋和痴念,脸上虽带着憔色,那俏丽的小脸却因弘昱而瞬间绽放出了最美的光彩。
“四阿哥……”汪映蓝痴痴念想了弘昱足有三年,而自从半年前弘昱离府找吴诗之后,她本想询问王府里的人弘昱去哪了,可惜所有的人对她都是缄口不言,所以她只能每天候在王府门前,等着她爱的那个人,这一等便是半年。期间她娘来劝过,玉弘明亦来陪过,只是当大家都放弃的时候,她却还是痴了般的等着那从不看她一眼的弘昱。
弘昱策马从汪映蓝身边经过时,照例是不朝她看上一眼,徒留一个清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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