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到一半就有人膝下不稳,四爷的头压得低,眼尾扫到身后的一位大人不停的掉冷汗,黄豆大的汗珠子砸在青灰色的石砖地上。
一气念完,梁九功也有些气虚。直郡王上前接旨,身后的小太监赶紧上来扶着已经开始打晃的梁九功,他摆手叫小太监退下,当着直郡王的面叫人扶着,往重了说是他这个当奴才的拿大了。
“万岁爷还等着奴才回去报信呢,诸位请了。”梁九功没留下跟人寒暄,草草拱手后就带着小太监们走了。
等他走后,南书房里还是一片寂静。不少人都畏惧的盯着直郡王手里的圣旨。
自从上次说过话后,四爷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直郡王了。兄弟两个有些生疏,四爷才叫福晋去看望直郡王福晋,替他和直郡王找个台阶下来。
叫四爷说,直郡王现在看起来比迎太子回宫那天还要强势。南书房里的人都因这道旨意而惴惴不安,他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甚至这道旨意来了,他才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这代表着内务府、宗人府、步军统领衙门、刑部等地这不停往里抓人、审人的日子可以告一段落了。
但直郡王却更显意气风发,他举着明黄的圣旨笑道:“诸位大人都听到了?这是皇上的旨意,诸位大人们,咱们可不能叫皇上失望。以为咱们办差不尽心呢。”
隆科多扫了直郡王一眼,笑了笑没接茬。
四爷在直郡王发威的时候从不抢风头。南书房里其他几位大人便纷纷符合道:“正如郡王爷所说啊。”
“就是,就是。”
……
直郡王握着这有些烫手的明黄圣旨,心中第一次有了太子将废的预感!他有些激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以为废太子只是他的错觉,连皇上都是几经犹豫。特别是在他明知太子谋刺圣驾,可皇上仍旧选择继续为太子遮掩时,他觉得……太子是废不掉了。
可这道旨意说明皇上也是想废太子的!
如果太子被废,他就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如果真有这一天,他就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了!
想到这个,就叫直郡王心潮起伏。特别是在三格格再次被指婚蒙古,新年时福晋甚至在接旨后大病不起。
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权势。
皇上真是如此喜爱太子吗?废太子如此艰难,不是因为太子本人如何优秀,而是因为他是‘太子’。
他想要太子位!
他想成为天下第一人!
半月后,宣武门外。一行四驾骡车,前后簇拥着数十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随从和护卫浩浩荡荡的走来。
宣武门前的兵丁刘大山一见就马上站直了,还嘘了另一面的同僚:“喂!都精神着点!这保准是哪位官爷!”
皇城根下最不缺的就是各位主子各位爷,有来历的多了就不值钱了。在城里走动,要练的就是一双眼力。这几辆骡车毫不起眼,大车轮高辕,这是走远路的车。车顶上两层油布,这是防雨防雪的。
这都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跟在车前车后的十几个护卫全都骑着蹄子粗壮的蒙古马。
自打满人进了紫禁城,蒙古马就不稀奇了。当年一匹难求,现在满大街都是。每年不但蒙古会往京里送供马,还有些马贩子从蒙古把马带过来。
不过那种都是叫骟过的。
蒙古马虽然常见了,可一口气给随行的护卫一人配一匹,这种大手笔一般的人家可出不起。京里虽然都是吃皇粮的人家,吃得多吃得少也是有分别的。不乏龙子凤孙靠当东西吃饭。这种的有蒙古马也早就叫卖了。
刘大山刚站直,就见骡车停下,后面车上的一个人跳下来朝城门跑过来。
刘大山赶紧点头哈腰的往上迎,接过这人递上来的路引等物,翻开验过就恭恭敬敬的还回去。
这人接过路引,又掏出一块碎银子掂了掂,塞到早就眉开眼笑的刘大山手里。
刘大山捧着银块连连道:“多谢大人的赏!大人进城慢着些,前头午时刚砍过人,那块的地还没扫干净呢。”
说完就见这人眉头皱起,刘大山忙道:“大人别放在心上,不是那杀人劫财的恶人,不凶。”
都说凶人死后,魂魄必会化为厉鬼。行走在外的人都忌讳这个。
这人还是朝城门里张望了下,谢过刘大山后,回骡车那里报信了。
骡车里的人听到他的话,掀起车门帘:“砍了多少个头啊?我在外头也没少见砍头死人的,不忌讳,咱们还是赶紧进城回家的好。”说完叹了声,“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第二辆车里下来一位身着青布长衫,留着两缕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他文质彬彬的,走过来对车里的人一拱手:“东翁,还是叫小二子再去看一眼,咱们这都到城门口了,绕个路也不费什么事。”
可车里的‘东翁’也不说答不答应,就是又叹了一口气,悠悠淡淡的。
中年男人先叫小二子走开,上前继续轻声劝道:“东翁这次回来说不定就要高升,只当是讨个好彩头。”
‘东翁’看了他一眼,轻轻再叹。
中年男人故作为难的想了想,点头道:“也罢,若是换个城门就要绕上半城的路才能回家,东翁离家多年,心急一些也再所难免。再说下去,倒显得某不近人情。”
“照荟千万别这么说!”车里的‘东翁’急了,忙道:“是我为难人了,既然照荟都这么说,咱们……要不就绕个路?”
万照荟忙道:“东翁真乃善人!”
‘东翁’此时方有些后悔,心知说不过自家这位师爷,索性越过他冲后头的小二子喊:“去城里看看,要是没几个……”
万照荟沉着脸,‘东翁’还是坚持道:“……咱们就从这里走。”
万照荟失望至极的回了后面的车,一上去就把那沮丧劲给褪了。车里的另外一个人笑道:“叫你别下去,东翁看着好说话,可一旦打定了主意,你就是费尽口舌都没用。”
不多时小二就回来了,万照荟赶紧再下去,刚才听到个尾巴。
小二子人都在哆嗦:“……十好几个呢,听说前头几天还有,每天都是十几个。地上的土都叫铲薄了一层。”
万照荟知道,砍头杀人的地方血溅脏地面,一般都会铲掉。地都薄了一层,那是铲掉了多少啊。换句话说,这要砍了多少个头啊。
万照荟刚要再劝,前头迎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虽然穿着常服,戴着帽子,但看着就是与常人不同。
他还在想,车里的‘东翁’先下了车,快步迎上去:“苏公公!好久不见啊!”
苏培盛!万照荟连忙上前行礼,还叫小二子去后头的车上把人都喊下来。
苏培盛这几天一直叫人在城门口盯着,刚刚赶过来。见大家都要下来,赶紧道:“都上车,都上车,车上再说。”
既然他来了,那换个城门再进的事就不必提了。
坐上车后,万照荟挤到了李文璧的这辆车上。苏培盛正跟李文璧解释下‘大家现在都不在府里,四爷在忙差事,等闲了再见,奴才领您去圆明园见李主子’,他找不着插话的机会,刚好车路过一大块空地。城门前人潮涌挤,倒是这一块地方都没人敢走。
只有两个肮脏的奴役拿着土筐和铲子在一块暗色的地上忙碌着,他们先把地上的土铲起来,再把筐里的新土倒上去滚压实。
李文璧也往外看了一眼,叹道:“真是想不到,砍得人真多啊。”地都成黑的了。
苏培盛扫了下,笑道:“也没多少,太平盛世,偶有小鬼魍魉为祸也成不了大气候。”
李文璧捻须点头微笑,万照荟跟着自家东翁久了,心知东翁心里这是在呵呵。其实也是,苏培盛不过是个阉人,摆出这副姿态是干嘛啊?
但他比李文璧机灵在一点上,这也是四爷当初选中他跟着东翁上任的原因。到了圆明园门口,趁着苏培盛下车的功夫,他对李文璧道:“东翁,看来四爷如今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啊。”
只有四爷站得高了,苏培盛水涨船高,才会小人得志般的对着李文璧摆谱。
李文璧认真的点头,掀起车窗帘看了看圆明园正门,叹道:“不知大姑娘现在长高了没啊……”
万照荟:“……”= =
李文璧扭头对他感叹:“当年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呢,如今都是四个孩子的额娘了……”说完摇头,眼中泛起了泪花。
万照荟深呼吸几次,安慰他:“……东翁,不要着急,您很快就能见到李主子了。”
“是啊。”李文璧笑了。万照荟继续深呼吸,反正东翁就是这样。跟他争是没有用的,最好的作法就是先顺着他,等他心里存的事办完了,就能办正事了。
“等见过了李主子,您还要拜见四爷。”万照荟道,“到时您可要谨慎些,依学生看,四爷如今可不同与往日了。”
李文璧听了疑惑:“哦?这是怎么说?”
万照荟高深道:“这只是学生的一些浅见……”他刚要继续发表‘浅见’,苏培盛回来说:“李大人,快下来,奴才送您进去。”
“好,这就来!”李文璧马上下了车,但走前不忘对万照荟交待下:“照荟在外头等一等我,要是方便,说不定也能叫你们进去一趟……照荟是累了吧?脸色不太好啊,不如照荟先回家歇歇,咱们明天再说?”
万照荟深吸一口气,微笑:“不用,东翁慢走,学生在这里等着东翁。”
“那好,那我就进去了。”李文璧笑道,关心的对他说:“车上有茶水点,照荟自便就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万照荟下车目送李文璧进园子,第二辆车上的方世杰也下来了,走到他身边叹道:“四爷如今可不一般了。李大人……也是前程远大。”不远大就不会叫苏培盛来接了。
万照荟:“嗯。”
跟着李大人久了,对他的人品实在是叹服,他们这几年也是心甘情愿的辅佐他。可有时也感叹,这人的命实在是不好说。比如他和万照荟,论起当官的本事都比李大人强出一座山去,可比起运道来就让人想叹气。
方世杰叹道:“……李大人好了,咱们才能好啊。”他这辈子就指着李大人升官发财了,施展抱负了。
万照荟:“嗯。”
方世杰这才看到身边同僚的面色实在不佳,随便一想就明白了,笑道:“你怎么就学不会呢?李大人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想见李主子,你跟他说正事,他也要转得过来那个脑子啊?”
万照荟:“……闭嘴。”
250、扮猪吃老虎 。。。
“阿玛,”一见到李文璧;李薇就把她的‘主子’威风给忘到脑后了;她直接起身冲到门口拉着李文璧的手哭起来。
屋里的人像是玉瓶、特意过来等着见郭罗玛法的弘昐都傻眼了。
等李文璧也老泪纵横的跟着一起在门口哭起来后;玉瓶才惊慌的上前去劝;“主子不要伤心了,这不是见着了吗;”
弘昐也明白过来了;赶紧上去扶李文璧。
等他们两个都坐下来了,玉瓶才来得及去外头叫闲杂人等都退开,还要闭紧嘴巴,不能出去乱说。李主子这一通说好听点叫真情流露;说不好听的就该有人质疑李家的教养了。
她在心里也埋怨自己。都是因为柳嬷嬷没跟着来;留在府里看家了。不然有柳嬷嬷跟着;刚才就能拉住李主子了。也怪她太年轻,没注意到主子的动静。
出去一看,苏培盛一早就叫人都避开了。玉瓶上前道谢,苏培盛都不像他了,温和道:“李主子多少年才见一回家人呢?偶一失态也不奇怪。我这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给李主子磕头。”
玉瓶送他出门:“苏爷爷,那李大人……”不能就把他留在园子里吧?
苏培盛:“哦,要是李主子乐意呢,也可以留下用顿饭。不过还是该叫李大人回家歇息,不是园子里不叫人留宿,只是我估着最晚后天,主子爷那边就要叫传李大人见面说话了。园子里毕竟不方便见人,跟着李大人的都还在园子门口等着呢。”
玉瓶这才想起李文璧是自己跟着苏培盛进园子的,看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换过,应该是一进城就叫苏培盛给截住送到园子里来了。
“那我该赶紧叫人给李大人的随从送些吃的喝的。”她转身就要找人。
苏培盛呵呵:“应该,应该。行了,你也不用送我了,忙你的去吧。”
玉瓶福身目送苏培盛,转身回到屋里就听到李薇在喊人备热水,“把给爷做的那件没上过身的宝蓝衣服拿过来。”
刚才父女两个坐下说话,因为都哭得满脸花,李薇为了见阿玛还特意化了个美美的妆。
……抬头拿手帕往脸上一擦就是红的黑的好几道。
只好叫人打水洗脸。
洗完,她突然发现李文璧的脸上好像白了不少?再看水盆里的水都是混的,再看手掌的手腕之间就更明显了。
这么仔细一打量,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层土。古人说满面风尘不是夸张,而是实指。因为这时的路都没铺水泥和柏油,全是土路。晴天一吹风,细黄细黄的土面子给把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