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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逃 03
便在纳鲁与泰格踏向营地的那一瞬间,孙志新就看出这两人仅在两天半的时间里就黑了,瘦了,一身的风尘赴赴,满脸的风霜交加。唯有两人脸上一对狼瞳与一对豹瞳似的眼睛依然清亮有神,或者说越发亮了,那是全神贯注在做一件事情的表现。
那两人也看到孙志新满身的脏乱,一双手为了制做更多的柳条筐来运输,以及其它的装筐、打包事情而被磨得满手的血泡。就连那双一向清亮灵动的黑眸也因为缺少休息而显得有些呆滞不灵活,嘴唇上一嘴的干皮,竟得忧急之下全脱了皮。
孙志新看到两人,两人也看到了孙志新,那两人停下了脚步,两双眼睛一起怔怔的长时间看着孙志新,很久,就像是时间都凝固了一般。孙志新干涩的眼睛则很忙,转向纳鲁,又转向泰格,下意识觉得分别才三天,倒像是三年,或者更久,久到他一看到这两人心里就有一种狂喜的感觉。
三人相望,竟是无话。却又有一股不必说任何话,大家也能懂的情意流转。
纳鲁大踏步走上前来,一把用力抱住孙志新,低声道:“让你吃苦了!”
抱了一抱,便放开。泰格走上前来也用力抱住孙志新,道:“小新,好样的!”
孙志新咧嘴一笑,眼里升起浓浓的潮意,这两抱,竟让他觉得自己吃再多的苦头都值得,心里翻翻转转的下意识想:谁叫我是你们的吉玛呢?在这史前时代当族长的吉玛,原来是吃苦比享福少的。你妈的,我亏了!更因为同时喜欢上两个,便是双倍的吃亏。
心里这样想着,却又升起一股浓烈的自豪,自家的男人,还有他们不得不为之奋斗的事,他孙志新全都罩得住!他们在奋斗的时候自己并没有落下半步,如此才能与这两个英武不群的男子并驾齐驱!爱情里更重要的事不是成天你侬我侬的腻在一起,而是互相做为对方的后背,坚定的守护着为对方支起一片天空,孙志新现在才懂得了这个。
半晌孙志新才强行把眼里的潮意逼回去,上前去拉住泰格和纳鲁,打手势:“立即吃饭,抓紧时间睡上一会儿,然后再次出发!”
没有谈情说爱,也没有互述衷肠,彼此的心思大家却都懂。爱情就是那么怪东西,不经历风雨,它总是很贱,只有经历过风雨和挫折,它才会散发出成熟的味道。
三人之间,没有谁去刻意的经营,只是共同经历着一切事件,果实却在自己慢慢的成长着。
睡觉的时间并不多,加上吃饭,一共才用去一小时。趁着睡觉的时间,孙志新轻手轻脚的给纳鲁套上他的皮衣,那人累得竟没有醒来,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孙志新翻来倒去的穿衣服。
一小时以后泰格和纳鲁重新上路,孙志新脸色毅然的望着两人的背影,又一次选择了留守。
第四天,变天了。
笋壳做的轻巧风车比新志新的手指还敏感,当孙志新习惯性去瞧它的时候,它正在轻快的转动。速度还不是很快,但代表着风暴的先锋已经到达。
起风了!
孙志新脸色微变,把自己的望远镜拿出来举着它去看远方的天空。在那里,他看到远远的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开始在堆积,虽然还没有向这边压过来,但瞧那模样,越堆越厚,层层叠叠的积在那里,如同压在人的心底,越发的叫人不安。
这便说明锋面的作用已经完成,强大的强劲冷气流很快就挥军直下,势无可挡的袭来!
把望远镜递给会使用它的哥本,指指那边的天空让哥本去看。
哥本只瞧了一阵便脸色大变,这样的云层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它散发出来的竟是大军压境一样的味道!
面带惊惶的放下望远镜回望孙志新,他终于知道阿尔法为什么头痛得那么厉害,孙志新又为何夜不能眠。如果他早知道会面临这样的东西,换了他也睡不着!
孙志新冲他苦笑,有心解释云层形成的原理,又苦于身为哑巴说不清。只是心里知道,所谓厚积而薄发,它越是这样只堆叠不发作,只怕发作起来的力量就越发的宠大。用望远镜看着那一边厚实得如同山岩石壁一样的云层——它们甚至已经有合围成铁桶的趋势,孙志新便面色更加难看的判断出这是一种强劲的气旋。一但它完全形成并开始移动,其路径上便是强烈的大降温,风眼所及之处,气温更是极低!
这样的东西,真的会要人命!
第五天,天色继续转坏,云层堆得更厚,并开始一如孙志新所料的那样开始移动。方向直直的冲着这边而来。
当天深夜,纳鲁和泰格再一次回来,两人更黑,更瘦了。纳鲁身上一身的油汗泥,满身脏乱得像个流浪汉一样,泰格平时锐利而具有掠夺意味的灰白双瞳都没有神采,整个人显得筋疲力尽。
三人见面,无论谁都累得没有力气说话。孙志新准备好了食物让两人吃过,强行拖着两人去睡,自己抱住两人的大脚丫子,强撑着眼皮给两人揉脚。
五天,马不停蹄的急行军,这两人有多累,孙志新清楚得很。别的做不到,但他可以努力为这两人消除疲惫,让他们可以回复一些精力明天好继续赶路。孙志新努力的干着这个,按摩着那两双磨出了血泡的大脚,整个心都得疼的。
而那两人,一倒下去就鼾声大作,直到醒来时感觉到脚上的舒服劲儿才用满意浓情的睛神望着孙志新。为了节约时间,孙志新应该早些叫醒他们。可心里着实心疼这两人,孙志新竟是忍住心里的其它感觉让他俩一直睡,放纵自己去想:族长的身体也是肉做的,他们需要休息,其它的人也需要充分的休息,欲速侧不达,他们需要时间来回复精神和体力。
而事实是现在大家最缺的,就是时间!
醒来后,纳鲁向孙志新那个挪了挪,把头放到孙志新腿上,闭着眼轻轻吻他腿上的皮肤。老实说孙志新已经足足有六天没洗澡了,那味道绝对不会让人很感觉到愉快。但纳鲁一点都不介意,心满意足的把自己的头枕在自已吉玛的腿上。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该起身出发离开了,可是他贪恋这种感觉,反反复复的只是想,再靠一会儿就好。
泰格的反应侧更直接,一手捉住孙志新的手,一手拉开裤腰把它伸进去盖住自己的腿间,拱到自己并没有勃发的位置去顶触孙志新手掌心,眼神柔和的望着孙志新,道:“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什么时候举行仪式?纳鲁已经有过了,我还没有。”
这一次,泰格没有捏扭羞窘,孙志新也没有退缩,一切都水到渠成。孙志新轻轻曲起手掌包裹住泰格,一边用手指去逗弄他,一边浅笑着回望他,体味着情人之间的亲昵。
“一切都随你。”孙志新用自由的那只手冲他打手势。泰格像个孩子般的笑开,把孙志新的手掌从腿间抽出来,放到嘴边细细密密的吻着。
然后,又是出发,孙志新再一次坚决的选择了留下。做为两个族长的吉玛,心里就算再惧怕那股寒流的致命危险,他也必须做出一个榜样,不能丢纳鲁和泰格的人。
那两人,懂的。极有默契的竟是谁也没劝,默默的扭头背上东西就走了。
走至远方的山头时回望,还能看到孙志新的身影,像岩石那样立在营地边上看着这边。孙志新的个子并不高大,夹在二十几个留守的人员中间显得并不显眼,纳鲁和泰格仍是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和别人比,他的背挺得更直,他的腰肢显得更柔韧坚强!像是激流中一颗顽固的磐石那样,那一小点的黑影一眼看上去竟似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纳鲁哑了嗓子,粗嘎着声音对泰格道:“发什么呆?快,接着跑!跑不动了也要给我走!别拖拖拉拉像个婆娘一样!小新还等着我们两个回去接他!”
泰格出奇的没有与纳鲁斗嘴,只是沉默的掂了一掂背上沉重的柳条筐,留恋的看了那个小黑点一眼,毫不停留在迈开大步疾奔。
与时间赛跑。
对,与时间赛跑,跑得足够快,才能在第三次回来的时候平安接回自己的爱人。
如同孙志新心里想的一样,为了他们,他选择留守。而那两人为了他,几乎是在拼尽一切潜能在奔跑!
三个人,无论孙志新,还是纳鲁,或者是泰格。能拥有这样的爱人,这一生便不算白活。
孙志新其实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伟大,不过他就是那种有着臭脾气的怪人,一但他选择了心里的坚持,他就可以散发出无敌的力量。他没想过要当什么定海神针,这当口他甚至自私得都无暇去顾及其它的族人,心里只有纳鲁和泰格。他知道这两人不会放弃自己,即然放不开,那么就抓得更紧一点,用这种行为去逼迫他们快一些,再快一些,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两个。
第七天,云层堆积完毕,开始向着营地这边推进。起初速度还很快,随后越来越快,到了晚间时分,已经能感觉得到气流的涌动以及伴随而来的降温。
开始了!
一但气旋开始移动就不再能停得下来,它将会横扫路途上阻挡它的一切!
126、生死时速 01
孙志新站在帐蓬外用望远镜观察径直向着营地方向推移过来的云层时,哥本也忧心忡忡的站在孙志新身边,和他一起望着远方那一片黑压压的天空。
那样的云态早已经肉眼可辩,虽然不似夏天的乌云滚滚般的,而是一片洁白,可堆积之厚,气感之强,远比夏天的乌云还盛!感觉就像一片云山绝壁直接翻倒挤压过来一般!哥本被这般天地之威惊得脸色如土,一边担心的看着云,一边不停的去看孙志新的脸色,低声直是嘟咙:“怎么还不回来?”
他说的是纳鲁等人,他们早赶回营地一分钟,营地留守的人逃生的希望就更大。如若纳鲁等人回得晚了,而营地的人又来不及逃离,哥本不认为这片天地之威袭卷过来的时候还有人能活下来。哥本都准备好了,只要从孙志新嘴里出来一个逃字,他立即就会拦腰抱起布库抢先就跑。
可是,孙志新没有。情势越危急,他竟像是显得越镇定,因为前几天没有好好睡觉的眼睛这个时候反倒亮了起来,一股子刚毅不曲的意识在他眼里熊熊的燃烧着,逼得一双布满着血丝的眼瞳像似血玉一般,亮得震憾人心。
浓烈的恐慌气氛笼罩着整个营地,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静静的守在篝火边,全都拿眼光去瞧举着奇怪道具几乎在不间断的观察天空的孙志新。
孙志新一直显得很镇定——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显得很镇定。史前人类跟他不一样,他们缺少像他这样的见识,早已经被那片可怕的天地之威惊得六神无主,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必须镇定下来,冷静的思考,对当前的局势做出正确的判定。
孙志新觉得,等到纳鲁等人的再次回归之前应该还有一些时间,至少可以等到运输队回来将最后一批食物运走。当然他们也可以放弃这部份食物提前离开在半路上与前来迎接的纳鲁等人汇合,这会让大家很安全的逃离,可代价却是失去三分之一的过冬食物。
谁知道这个冬期会有多长?小冰河时期的冰期无法按照以往的自然规律来计算,冬期短还好说,冬期长的话,这种丢弃食物的行为无异于在自已的喉头割了一刀,那无法愈合的伤势会因为冰期的延长变成要命的致命伤,最终逼死一整个族群的人,因此一切都必须从长计较。
爱拼才会赢,面对着这样一个不得不豪赌一场的窘境,孙志新在大着胆子赌,赌寒流推进得没有这么快;赌纳鲁和泰格会赶在它的前头赶回营地;赌自己能把握住那狭小的一线生机。他依仗的只有一样东西——情人间的信任,信任对方会在危急之时成为支撑自己的那根脊梁骨!
到了傍晚十分,整片厚厚的云层已经形成铜墙铁壁之态,整个云层外缘吞吐不定的变化着,其大形势却是变化不太,像阿米巴变形虫一样变幼着各种姿态,坚定不移的向着营地这边推进。从望远镜看过去那云层似乎显得很近,孙志新知道它实际上离这里还很远,只是因为厚云堆积得太多,形体太过巨大,厚厚重重的压满整片天空,才显得似乎近得触手可及似的。
纵然在赌,孙志新还是做好了两手准备,他已经提前将剩下的食物完全打包完毕,所有人都穿上了自己最能保暖的衣物,在原地待命做好随时开拨的准备。纳鲁和泰格带领的运输队能及时赶到最好,如若赶不到,孙志新就会在事态变得无可挽回之前带领留守的所有人夺路狂奔。
当晚,没有几个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