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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4 拒婚
“不好意思，请问您刚才说什么来着？”碧小泉愕然地前倾着身体注视着面前这个木华城最尊贵的中年人，怀疑自己的耳膜忽然被严重地堵塞，差一点想去掏耳洞清理一下。
“老夫此来，是特地为小儿清华向碧姑娘提亲的。”木乔京微笑着用十分清晰的语调再次重复了一遍，“小儿今年十九，碧姑娘十八，都正是青春芳华的好年龄，当是最相配不过了，不知道碧姑娘意下如何呀？”
她没听错，真的是在向她提亲，而且对象还是那个丰神隽永的仙鹤公子，可是为什么？
碧小泉怔了一小会，忽然明了其中的原因，不由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道：“木灵主，多谢您的抬举，但昨天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清华少爷并不曾失礼，更用不着负什么责任，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一回轮到木乔京意外，他原本以为碧小泉听到这个消息时就算十分惊讶，同时也会十分惊喜，甚至还可以因此而羞得手足无措。没想到不可置信是有之，惊喜和羞涩却半点全无，就好像自己的儿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出色的少年，而只是个普通的毫不起眼的男子一般，居然随口就拒绝了。
木乔京的笑容顿时凝滞下来，微微细长的双眸中染上了淡淡的不悦：“碧姑娘可是觉得小儿姿漏，配不上碧姑娘？”
这话是反着说的吧？碧小泉苦笑道：“木灵主，你瞧我这样子，会是清华少爷配不上我么？清华少爷是谪仙下凡，说实在的，以他的性情品貌，恐怕这世间只有配不上清华少爷的女子，而没一个女子是清华少爷配不上的吧？”
木乔京的神色略缓：“那碧姑娘为何一口拒绝？”
“那是因为婚姻是终身大事，必须慎重对待，我不希望将来清华少爷会后悔。”碧小泉郑重地道，“我很感激清华少爷为了保护我的清白而宁可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是我却不能这么自私地趁机将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厚颜占据。更何况清华少爷是来救我的，根本就未曾考虑到会有那样的特殊情况，我又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而且，刚才我也说了，像清华少爷这么优秀的男子，当然应该匹配同样优秀的女子，最好还需是清华少爷自己真正所爱的，那样的婚姻才能幸福美满、恩爱长久。所以，我真诚地请灵主和清华少爷从此将昨天的事情忘了吧？”
三言两语就听出木乔京这个灵主的骨子里有很强烈的护犊之心，碧小泉聪明地刻意不提自己是否情愿，一副全然站在木清华一边考虑的真诚态度。
开玩笑，现在她的生死可是全部掌握在人家的手中，哪会愚笨的以为这正好是天上掉下来的护身符？且不说定了亲也可以反悔，就算不能反悔也可以找个由头捏死她，就光光是想象中那些爱慕木清华的女子的眼神，她都会打寒颤。
仟云那个冷傲的女子都会为了夙源而发狂，谁知道木清华的粉丝们当中还有几个莫仟云呢？所以，就算她真的喜欢木清华也要慎重考虑，更别说她还只是纯粹地欣赏木清华而已。
听了碧小泉这番话，木乔京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深深地注视着碧小泉的眼睛。碧小泉明白这是十分关键的一刻，努力地摒除脑中的杂念，同样毫不避让地迎上他的对视，尽管在这一刻，她分明地感觉到了一股极强大的压力，形容实质地差点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栖霞湖的风忽然好像停了，远远的水榭一角，烟波烟岚两姐妹更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她们听不见这边的谈话，也看不清两人的神色，但作为修行人，感官自然比寻常人敏锐。
“碧姑娘就不担心自己的名誉么？”好一会后，木乔京这才缓缓地道。
碧小泉坦然一笑：“我们那里有句俗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自己内心坦然，又何必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呢？而且我相信高徒也不会将此事渲染出去，至于其他人俱都是对灵主和清华少爷忠心耿耿的，更应该无需担忧。”
“碧姑娘如此明理体贴，老夫若是再坚持，却是辜负了碧姑娘一番好心了。好，提亲之事就此作罢。在这里，老夫就权且以茶代酒，替小儿的鲁莽向碧姑娘致歉了。”木乔京忽然展颜一笑，滞压的气氛顿时犹若凝霜被春风化开，悄无声息地消散于无形。
碧小泉亦端起茶杯回敬：“小泉同样以茶代酒，请灵主替代清华少爷接受小泉的感谢！”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轻抿一口，算是就此将一件尴尬事彻底揭过。
放下茶盅，木乔京优雅起身，面湖环视，犹如一个可亲的长者般关心地询问：“碧姑娘在这里可还住的习惯。”
“不习惯。”
“哦？”木乔京讶异地侧头。
“因为这里太美了，美得就像是在梦里头一样。”碧小泉未等他询问原因，就已笑道，“看着这里的山水和精致的亭台楼阁，还动不动就有人左一个右一个地叫我姑娘，吃饭睡觉都有人服侍，我总觉得好虚幻，不知什么时候梦就醒了呢！”
“哈哈哈哈……”木乔京愉悦地放声大笑，朗朗的笑声久久不绝地回荡在湖面之上，显然十分满意她这种变相的恭维。
碧小泉也勾起了嘴角，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个灵主心情好，对她的印象也总应该更好一些。只要对她的印象更好一些，那她的危险也就相对地会减少一些。
“呵呵呵……碧姑娘要是喜欢，不妨就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半响后，木乔京才止住了笑声，神情却比初来之时的温和更加亲切，“既然碧姑娘的心胸如此宽海，那老夫也就不拘泥于俗节。清华和姑娘年龄相仿，年轻人更容易谈到一起去，以后还是让他作为向导，多来相陪，也好让碧姑娘早日了解我们这里，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多谢灵主！小泉自然是求之不得。”碧小泉敛手为礼，深深地福了福，然后抬头，故意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小泉初来贵宝地，什么都不懂，这礼我虽然行的不像，不过却是真心的，灵主大人可不要嫌弃哦！”
“碧姑娘诚心敬老夫，老夫又岂会嫌弃呢？”木乔京满意地捋须，“稍后我便会让清华过来，届时，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向他提便是。”
“小泉再次谢过灵主！”碧小泉礼多人不怪地又行了一道礼，然后面容一肃，“不知关于灵主的高徒夙源的伤势，小泉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
和这个掌管木华城一切生死的第一把手打交道，她可是丝毫未敢掉以轻心，更不敢得什么健忘症地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仟云和五长老等人对自己的敌视可以理解，但木乔京父子对自己的格外宽容和照顾的真正深层次原因，她却是到现在也未找出来。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场被迫的冒险不是游戏，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为了那未知的使命，凡事还是小心谨慎地为好。而且，那夙源受伤多少和自己有关，如果这次能帮她，他们之间也可以彻底两清了，毕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虽不看奢求能多一个朋友，但能少一个敌人最好还是少一个敌人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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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5 为难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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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或许很危险。”沉吟了一会后，木乔京吐出第一句话，却是毫不隐瞒，目光更是炯炯如炬地直视着碧小泉。
碧小泉心里微微一咯噔，但随即便挺直了脊背：“高徒受伤，小泉也有责任，还请灵主请吩咐。”
木乔京既然先前已经埋下那句话，里头的意思自然是希望她能帮忙，而且也必定是她帮得到的地方。倘若她现在因害怕而犹豫，他不见得会逼着她去，但此后在木华城的日子必定不怎么好过，说不定人家为了安全，将她一直软禁在这里也很难讲，毕竟自己的存在对碧罗天还是有一定威胁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冒一次险。
心思在瞬间就转了几圈，碧小泉却丝毫也未注意到就在这短短几日间，自己的思想和处事已渐渐地成熟了许多。
果然，见她态度坚决，木乔京又温和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在此先谢过碧姑娘了。”
“灵主客气了。”
“坐。”木乔京做了个手势率先入座，待碧小泉依言端正坐下后，才道，“要保住源儿，有两种方法。其一，便是由老夫或长老护法，佐以现有珍贵名药，慢慢调理上数月，才可彻底拔出伤根。此法虽慢，且耗时耗力，但放在从前却也平稳安全，无需顾虑。但而今……”
说到这里，木乔京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碧小泉不由咬了一下唇，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
木乔京昂首向天，而后低叹：“碧姑娘也莫要太过在意，所谓天命无常，该来的总会来。碧罗天能平静数百年，已是无上的恩赐，我等又岂能将一切都怪罪到碧姑娘头上？”
碧小泉心情复杂地抬眸看着他：“灵主，您……不怪我？”
木乔京微微一笑：“说一点都不怪是假的，但我更相信碧姑娘的到来是宿命的安排。”
碧小泉愕然：“这话怎么说？”
木乔京神秘一笑，并不回答，而是忽然转回到先前的话题上：“而今老夫等人既患妖魔作乱，难免要将精力大大分散，再无闲暇为源儿慢慢调理，便只能反其道而行，找寻集天地之灵气的奇药，再佐以真灵之气相辅，方能尽快地将源儿治愈。”
碧小泉猜测：“灵主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忙找药么？”
“碧姑娘可记得当日老夫曾在碧姑娘身上下了一道禁制，而碧姑娘却轻易挣开之事？”
碧小泉点头：“记得，灵主曾说我对您的灵气免疫，可是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止是老夫的，还有木族其他人，碧姑娘莫不免疫，这也正是老夫欲求碧姑娘之因。”木乔京沉声地道，“要想快速治疗源儿的伤势，必须要有三味稀世之药相互调和。其中一味名为菩萨草，此药虽是土族稀有之物，但水族素来和土族交好，老夫稍后便会修书一封前去拜求，应该不难得。难得的是另两味，一名赤炎果，只生长在极热地带，乃是火族至宝。另一味便是我木族境内便有的天心蔓，此物碧姑娘已然感受过它的神奇疗效，当不陌生。”
“我已经感受过？”碧小泉诧异地反问，“什么时候？”
木乔京含笑指了指她的手：“此物不仅是绝佳的炼制伤药材料，还有脱胎换骨之神效，能去腐肉起生肌。”
碧小泉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说，当时在深潭里将我包裹的那些东西就是天心蔓？”
“正是。天心蔓本是传说中之物，老夫也是几年前才知道它真的存在。此物生长极为缓慢，百年才生长一寸，虽属木系，却因只生长在深潭之底，又综合了寒水灵气，本不适宜我木族弟子的体质。然源儿偏偏是我族内唯一一个同时修炼木灵和水灵的人，旁人抵挡不住天心蔓的寒气，他却正适合。只是这天心蔓功效虽好，可由于天生灵性竟然对外界的气息极度敏感，尤其是修行的灵气，一有所感就会以不可想象的奇速刹那间就收缩回去，同时将大量灵气瞬间散到潭底。要想完整地将它采摘，非得在它毫无防备、全面舒展的时候削藏入玉匣中才可，否则的话就算连根挖起，也不过是废草一株了。然而，上次碧姑娘无意中坠入天心潭中，这些警觉无比的天心蔓居然主动地去为碧姑娘疗伤，老夫虽然不知这些天心蔓为何对碧姑娘毫不防备，但可以肯定，若说有谁能顺利地采集到这天心蔓，必姑娘莫属。”
“我……”碧小泉不由地迟疑了。如果当时包裹她的真实天心蔓，那这些灵草分明就是她碧小泉的救命恩人。因为如果不是它们，毫无疑问地，她肯定早就淹死了，更别说才一两天的功夫那么严重的烧伤就被治好了，现在却要她去采摘她的救命恩人……唔……虽说天心蔓只是植物不是人，可是，那毕竟也是非常有灵性的东西，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木乔京的眼神始终锁着她的神色，见状，又是温和地一笑：“碧姑娘是不是觉得天心蔓帮助了你，你却要去采它有些于心不忍？”
碧小泉为难地笑笑。
“其实碧姑娘大可不必为难。”木乔京笑着解释道，“那天心蔓虽然看似独立，实际上却同属一个根系，且我们需要的也不多，只是其中一片叶子而已。这便好比采茶或者修整枝叶，虽是去除了小小的一部分，根本不会伤到本源的。”
“可是……灵主刚才不是说它百年才长一寸么？”听到木乔京要采茶来形容采天心蔓这等灵性之物，碧小泉的心里本能地有些不舒服。
木乔京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