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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静悄悄的,竟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外头太阳亮晃晃的烤着人,里头却有些阴冷冷的。
胤禛从外头进来,由热骤冷,一时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再推开一扇门,正式进入内殿,又掩上门低头快步走向康熙面前,行礼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饶是这样,那气度还是不减,在这只有他们两人的内殿中胤禛明显的感觉到来自康熙眼中的压力。
“起来吧,靠近一些,到阿玛身边来。”康熙缓缓的吩咐一句,拍拍身边的空位邀请他过来。
胤禛只拉着前摆,屈膝前行两步复又跪下,康熙一愣,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笑容,身子一歪又斜靠在软榻上,懒懒的问:“方才去见德妃了?”
“是。儿臣求额娘给阿玛······”
“朕知道了。”康熙截住他的话,指着不远处桌上的茶壶道:“你去倒杯水来,朕有些渴了。”
胤禛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心里盘算着下一秒怎么开口提胤祥的事儿,冷不防的便瞧见案子上放着一张摊开的白绢,笔迹是他极其熟悉的,只有短短的三行,却看得胤禛一身冷汗。
寿礼雪莲乃儿臣借太子名义敬贺。
一切与皇四子胤禛无关。
甘愿认罪。
胤禛好似不相信,僵着眼珠子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一遍,看到最后一个字时几乎全身血液被瞬间抽走,水也顾不上倒了,“噗通”一声就跪下,道:“阿玛,十三必定是被逼才写的。一定是有人逼他的,寿礼这件事儿臣和十三都不知道,求阿玛明察,皇上明鉴!”
“恩,那依你看该怎么处理这张伏罪状?”
胤禛后背一紧,康熙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松动。这皇帝和皇子,是天底下最不像父子的父子,亲情一旦依附了皇权,就算再不得已也会被迫选择舍弃。
胤禛明白,但他更明白胤祥的苦心,那一句一切与他无关,便是在力争一条活路给他,他既然清楚就不能轻易毁了胤祥的一翻心血。只小心翼翼道:“阿玛,这伏罪状来的蹊跷,皇子判罪怎可如此轻率?再者说,十三阿哥最为孝顺,素来只愿承欢于万岁膝下绝无半点叵测之心,求陛下明鉴!”
头顶上沉默着。
胤禛屏息凝神跪在那儿等着,神经都快崩断了,康熙才缓缓道:“朕养了他十几年,怎么会不了解他的秉性。”一阵窸窣的声音,胤禛抬头见康熙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轻叹一声:“只是人各有命,你怎么知道谁的命是怎样的?”
这话说的大有玄机,胤禛心里一阵收缩,等着康熙接下来的话,却不知康熙又沉默了。
过了足足一小刻钟,康熙的声音才从头顶飘来,平淡到有些索然无味,好似在闲话家常一般,“胤禛,你也不必费心思了。这事朕已经有了打算,你乖乖回去吧。”
胤禛瞪大了眼睛,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康熙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他,好似像在想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阿玛。”胤禛实在是控制不住了,颤声道:“儿臣自小和胤祥在一处,教他算术,教他习字,教他骑马,儿子是那样一点一点的看着他长大的······阿玛,您知道儿子是个冷面冷心的人,谁和儿子呆久了都会受不了,这宫里头没人愿意和儿子亲近,独独他不嫌弃儿子,陪着儿子看书礼佛,陪着儿子种花弄草,陪着儿子从鬼门关前转悠······”胤禛的声音按捺不住的泛了一层水汽,好似让他有些窒息,有些喘不过气,“这么些年来,高兴也好,伤心也罢,都是他扶持着儿子,陪着儿子一步步走过来。他不仅仅是我的异母弟弟,更是我的一部分。求阿玛······”
康熙猛的坐正了,一连串得咳嗽将脸憋起一阵红,胤禛不得不停下来,膝行过去,为他抹胸拍背,康熙顺过气来一把就推开胤禛,冷笑道:“这么说,他还是你的手,你的脚,没了他你就动不了了?!”
胤禛被这么猛的一震,脑袋里犹如万人擂鼓,眼前就是一阵头晕眼花,怔怔的迎上康熙的目光,入目的却是康熙决绝的神色,一时间只觉千万只猛兽冲进胸前里,挥着利爪尖牙肆无忌惮的撕扯啃咬,痛的血色模糊。
“不。”胤禛失神的摇摇头,缓缓抬手的按住自己的胸口,好似早已痛不欲生一般,惨然道:“他不是儿子的手,也不是儿子的脚,他是······儿的心脏,没有他儿子不是动不了而是······”
“你在威胁朕?!”
“不,阿玛。儿子只是在告诉您,儿和十三弟,早已是一损俱损,是断不了······”
“放屁!”康熙盛怒之下当胸就踹了胤禛一脚,自己也一下子气上不来,一连串的猛咳:“什么心脏?!什么一损俱损?!朕瞧着,他是你身上的一颗毒瘤!”康熙的眼光如同一记记得狠拳砸在胤禛的脸上心里,“你们当真以为朕是老糊涂么?礼义廉耻学到哪里去了,啊?早些年朕顾及你们年纪小,不办你们,谁料到······胤禛!”康熙猛的一声暴喝:“你是朕的儿子,是朕的血脉,是孝懿仁皇后对朕最后的嘱托。朕这次保全你,帮你把这颗毒瘤拿掉,你还是朕的好儿子,大清的······”
胤禛早听得胆战心惊,颤声喊了一声:“阿玛!”几乎是扑到康熙脚边,双手死死的抓着他明黄的龙袍衣摆,抖着双唇求道:“······儿子明白您的心,明白您是这天底下最最慈祥的阿玛,是最最宽厚仁慈的天子······这都是儿子的错,求阿玛放过十三弟,求阿玛开恩!求阿玛开恩!”说到最后,早是“砰砰砰”的磕头,只求康熙心软。
康熙好似雕像一般,无动于衷的看着胤禛额头磕的鲜血横流,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叹道:“朕何尝不疼爱十三?你只道教他算术习字骑马便是了不得了的陪伴,却不知朕有多宠爱他。爱吃的东西,爱穿的衣料,爱看的书,惯用何种材质的弓箭,偏好何种置地的餐具,朕都一清二楚。只不过······朕昨夜给他两个选择:要么他放弃你,然后立刻放他出来;要么立即写下伏罪状,因为此事牵扯太子,王储乃大清的根本,朕不能随便动窑·····”
胤禛苦笑的看看不远处案上的白卷,却不知怎么心头一阵平静。康熙顿了顿,道:“眼下,朕再给你同样的机会,要么放弃他,你还是你的四贝勒,他还是他的十三皇子;要么······你懂么,胤禛?”
胤禛凄惶的摇摇头,道:“······儿子愚钝。阿玛,儿子生来便是一片废墟,是十三这些年的相携相伴,在儿子的心头筑下一座欢城。儿子两个都不绚·····儿求阿玛成全!”
康熙青筋暴跳,挪着身子到案边望着上面的白绢,骤然长叹一声,“好个成全,如此丑事,朕成全了你,谁来成全朕,成全这大清?”
胤禛不肯就此放弃,满脸是泪,抓着康熙的手臂急急吼道:“阿玛,求阿玛饶了十三弟,求阿玛成全······”
“来人!”康熙不理跟在后头跪行的胤禛,推开内阁的门,冲着守在在另一扇门后的人喊着。应声而进的是李德全和三四个心腹侍卫,康熙疲倦的摆手道:“四贝勒忧心朕的病情,在这急的不肯走,你们送送。”
侍卫们只听康熙的吩咐,谁顾及眼前这个是位皇子,立时连拖带拽的将跪在地上的胤禛“送”出大殿。
第十五章 (2)
胤禛被宣召进去之后,胤禩坐在西面的走廊后的小花园里,一抬眼便瞧着和德妃一块儿过来的胤祯。忙着起来行了礼,胤祯见了胤禩,冲着德妃道:“额娘先过去吧,儿子和八哥说说话。”
待人都走远了,胤祯一撩袍子坐在胤禩旁边道:“八哥真是料事如神,胤禛果真去求了额娘。如此看来,此人在哥哥面前也不足畏惧。”
胤禩只挑眉看了看胤祯,也不言语。胤祯顿了顿,准备开天窗说亮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圆底细颈的红色瓷瓶,压低声道:“八哥,你瞧。”
胤禩接过来,打开上面的布塞,凑近一闻,脸色顿变“你从哪里来的?!”
胤祯呵呵笑道:“自然是从有缘人处得来。”
胤禩脸色一正,道:“十四,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为八哥排忧解难。这东西可以为八哥除掉眼中钉,肉中刺,心想事成!”
胤禩宽和的笑道:“十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不要紧。”胤祯微微笑道:“这只是弟弟的一片心意,至于八哥要不要,自然不是弟弟所能左右的。”
胤禩盯着胤祯的眼睛,冷然强调道:“胤祯,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八哥不必担心。”胤祯眼中不知是何神色,只木然道:“我心里没有他这个哥哥。”
胤禩不再说话,任由胤祯将瓶子放进自己的手心里。
“八哥,要想就十三,最快速的办法只有便是这个了。用不用,全在八哥一念之间,弟弟告辞。”
胤祯走了两步,悄悄回头一看,果见胤禩捏着那个瓶子出神,嘴边立刻化开一抹不着痕迹的笑,心情畅快的踱着步子准备去见康熙。
走了两步,忽觉背后有异,猛的扭头一看,正见德妃双唇苍白满脸是泪的看着自己,她随身的一位宫女也是抖如筛糠,那宫女瞧见胤祯朝自己大步走来还未来的及跪下便被胤祯一把掐住了脖子,没过几秒便咽了气。德妃还未从方才偷听到的事儿里回过神来,又见此景,忙用帕子掩住欲脱口而出的惊呼,只泪珠子噼噼啪啪的掉了一地。
“祯儿······你要杀了······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胤祯处理了宫女的尸体,半是安慰半是解释道:“额娘,额娘你听儿子说。你听到的不是真的,儿子那样做是有原因的。”胤祯拉住德妃的手,温言哄道:“额娘,你自小便和儿子说,儿子是集天地之精华,是万物的灵长。额娘,儿子不求什么,只希望你能够做皇太后!”
“快别胡说。”德妃理智尚存,忙着用手掩住胤祯的口。感觉胤祯咧了一下唇角,手被自家儿子一面拿下来握住,一面听他低语:“额娘可知方才给胤禩的是什么?是浸泡雪莲的毒液,而这个东西却是四嫂给儿子的。她想做的不过是保住四哥的安全,但儿子想要的却是······”胤祯把嘴边的话咽下,道:“额娘试想,胤禩想要拼命保住十三是其一,除掉四哥让太子孤立是其二,而这恰好是个绝佳的机会,他不会放弃。而那个时候,儿子自有办法说明这一切是胤禩有意陷害,加之胤祥又是死无对证。额娘,四哥不会有事儿,你相信儿子。”
德妃细细一想,只觉心惊肉跳,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刻便和胤祯站到一处,考虑道:“你怎么就确定八阿哥会不惜一切救十三阿哥?”
胤祯神情一顿,不知是喜是悲的笑道:“额娘不知道么,爱新觉罗家族出的尽是痴情种!呵,额娘,咱们等着便是。”
且说这边胤禩得了瓶子。他清楚明白的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而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太久了。
只要除掉胤禛,那么胤祥的眼光必然会投向他。他不觉得这有什么疑问,兄弟之中除太子外就他最得势,于情于理胤祥都不会有第二人选。
何况他只要稍稍加工一下,胤礽说不定也可以一并除之。
他不可否认的动心了。
他定睛看着那瓶子,几乎是可以看到自己入住东宫,胤祥坐在旁边对他笑的将来。思衬一会儿,打定主意一般,站起来就要去见康熙。
到了门口却见胤禛额头破了,流了一脸的血被人半拖半拽的拉出来,他素来注重自己的形象,见状忙不迭的就半搀着,满脸担忧之色,欲说还休,张了张嘴,只说了半截子话:“四······四哥?”
几个胆子大点还留在这儿的大臣神色恭敬的凑上前,也只敢惴惴的学着胤禩的问法。
“殿下,您的······”
“万岁他······”
胤禛如同被里头的阴冷僵住了一般,素来冷然无表情的脸此刻愈发森然,被众人这一问,这才好似被外头的阳光晒得清醒了一些,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起黑白分明的眼,朝着众人一扫,冷道:“皇上正歇着,不过偶感风寒,现下服了药已爽利了许多,王太医在里头守着。列位都是朝廷众臣,还是快回去办差,等明儿个再来请安罢了。”
声音虽比平日低沉几分,但那份沉着冷静的气度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