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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应该很恨自己吧,以为是他默许了这一切。
所以他不能再动胤祥,胤禛日后必是胤礽的左膀右臂,若是对他恨了,没了孝道,这万千的大清子民难免成了他泄愤的对象,如此岂不遭殃了?
唯一的一步,就只能等胤祥自己这步绝棋了。胤祥的性子他了解,那个时候,胤禛也怪不得他。他再略施压力,必定会全心帮助胤礽,那个时候大清必将迎来另一个盛世。
说起胤礽······
康熙脑袋里一个念头下去,另一个又冒出来。颓然的闭了眼,叹道:“朕,不是一个好父亲······”康熙唏嘘道:“今天去看了胤祥,对这个儿子,朕面上疼爱喜欢,可给过的关爱少之又少。他走到今日这一步,何尝不是朕的过错?”顿了顿,叹道:“朕八岁登基,呕心沥血不敢毁了祖宗基业,哪里料得到儿子们却如此荒唐。朕自问铁石心肠,如此大的隐患,是大清的毒瘤,朕必除之!”
王璟桥是康熙身边最为亲近的心腹,此刻听完,见康熙满脸悲戚,忍不住叹道:“万岁。”声音虽然绵软却透着一股韧劲儿,“您去看了十三殿下,依旧心如磐石么?”
康熙不说话,王璟桥斗胆又加了一句:“四贝勒是孝懿仁皇后对您最后的嘱托。今日臣看到他······”举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平缓了一下声音,继续道:“陛下,他们中要没了另一个,剩下的一个保得住么?”
康熙蓦然一震,回想起十三拉着自己的袖子,想起摔倒在地上依旧不肯放弃的目光。更多的是,当日胤禛跪在自己前面,哭道:“阿玛,他是儿的心脏!”
心脏!!
康熙长叹一声,眼里浮上泪光。“璟桥,你也觉得朕心狠,是么?”
“臣不敢。万岁为大清殚精竭虑,乃大清之福。不过······”颤抖着花白的胡子,惨然道:“日后两位皇子只怕心如枯井,冷面冷情,老臣每每想起,就觉得苦不堪言呐。”说罢,双膝跪下道:“万岁,今日四贝勒拉着老臣的手,他求老臣给陛下带一句话。”呜呜两声,道:“孝顺陛下是他的本能,包括放弃十三殿下。”康熙眼神一震,继续等着下文,“可是,陛下要一具没有心得躯体何用?”王璟桥抹抹泪,骤然道:“陛下,四贝勒用情之深,世人动容啊。两位殿下如此深情,可令天地变色,却还是不能让陛下动恻隐之心么?!”
康熙猛然冷哼,脸如覆霜,眼里却燃着怒火,咬牙道:“这么说,你是劝朕成全了这兄弟不伦之事?让大清永远背负着兄弟情痴的荒唐?”
王璟桥面对王者之怒,丝毫没有胆怯之心,反倒抬起头,平缓道:“四殿下和十三殿下的事是滴水穿石积累而成,只怕他们早分不开了。原以为他们不过是孩子心性,却不知是铁了心的同生共死······”
“放肆!”康熙喝了一声,胸腔剧烈起伏几下。王璟桥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为康熙捶胸拍背,嘴里不停的说:“老臣该死!”
康熙一口气顺了出来,眼睛看着远处的沙曼,片刻,咬金断玉的下了狠心:“胤禛是行尸走肉也好,胤祥要同生共死也罢。他们是朕的血脉,若连这个坎儿都过不去,如何辅佐将来的皇帝?若遇乱局,如何自保?”
王璟桥喜道:“陛下的意思是?”
康熙漠然一会儿,垂首叹道:“若是他们耗得到最后······罢了,你出去吧。记住,今天的话不许露一个字。”
“嗻!”
“去看看胤祥吧。”康熙疲惫的挥挥手,叹道:“早知就不该去看他。”
不去看他。
也不去理胤禛。
康熙捻起朱砂笔,腕子一顿,自语道:“朕给了你们机会,若是趁此就两厢罢手也是好事,若等多年之后,仍如现在这般······唉······”
若今日没有去看他们。
或许心就可以硬到最后。
难道这是天意?
注定功亏一篑?
第十六章 (3)
春花败了又开,草木枯了又长。
来来去去,转眼间便到了康熙四十六年。
胤禩刚从外头回到府里,就听见禄栓忙着低声禀报:“主子,十三殿下来了。”
胤禩俊美的脸上泛出一道光,很快就敛去了,漫不经心道:“在哪?”想了想又问:“怎么不派人去十爷的府上通报此事?”
“回主子话,派去的人约是与您错过了。十三殿下现在在后花园那候着呢,您是?”
“换套衣服再去,大热的天,里衣都湿了,不大舒服。对了,叫人把新鲜的葡萄和荔枝拿过去,再把冰窖里的冰块儿拿出来,他自四年前一病,到现在还好不利索。”胤禩一面走一面吩咐。
禄栓打叠着笑,道:“早就备好了送过去了,主子只管放心就是。”
“恩。”胤禩似乎心情不错,笑道:“有赏。”
胤禩换了套蓝色长衫,挑了根嵌宝石腰带,腰间一系,越发显得玉树临风。匆匆擦了把脸,赶到后花园时,正巧见着胤祥在意态悠闲的品尝着手里的葡萄。仿佛大老远的跑过来,不过是为了吃他家这颗葡萄,好似就这么吃到嘴里,也就满足了。
他站在廊子下瞧着,并不走过去,只在那样静静的看着。用一种欣赏眼前这样的美景的眼神,去感受来自十三皇子从骨子里散出的闲适,去描绘一种任何一位皇族众人都不能拥有高贵与平凡结合的姿态。
看着看着,他便有些发恨,这样的美景整整被某人霸占了七年之久;他又有些开心,所幸阿玛圣明,硬是将两人借着四年前的事儿给拆了。
当日将胤祯送的那瓶毒药派心腹送进了索额图的府邸,一连串得谋划,终于救下了眼前人的小命。
索额图当年五月就被定为“大清第一罪人”,死在狱中。太子也因此受到重创,如今这满朝中能与他抗衡的人屈指可数。胤祯虽对胤祥一事小有怨言,但也只能依附着自己。
后来,胤禛病好了。胤祥也康复后,从宫里回到府里,两人却不知是何原因也鲜有交集。这倒是合了他的意!
过不久胤祥亲自来府里感谢他,也是懒洋洋的站在自己眼前,一双桃花眼映在脸上,大病初愈的腮颊如同是极淡的胭脂撞进香粉里,他忍不住想起第一次对他动情的那一天。那么突然的觉得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美妙的人,也是从那时就明白自己对于眼前这个人是得不到摆弄不罢休的。试问胤禛与他除了多个已过世的孝懿仁皇后,其他哪有自己强?就算对于十三来说,用情深浅,他也肯定不亚于胤禛那个冷面冷心的木头人。
因而他始终不明白胤禛,如果他处在他的位置,他会不惜一切的去把握住,拼命的护住这块珍宝。然而更让胤禩不明白的是胤祥,他自四年前出来之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他的身上仿佛存在了一些更加玄妙的东西。胤禩只能说他,想的多了,傻了,呆了。但就算是这样的他,慵懒的坐在藤椅上,偶尔捻一颗葡萄的样子,那一闪而过的淡极却优雅的神色,一如多年前一般,依旧让他怦然心动。
他有时又庆幸自己所在的位置。谋定而后动,他等。他慢慢等,等到自己登基那一天,等那一天之后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他困在自己身边。
每每想到此事,他在梦中都会笑醒。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胤禩扬着最温和迷人的笑,走到另一张藤椅上挨着胤祥坐下。
“顺路过来看看,对了路上还碰着金中玉,他刚才从阿玛那回去,没穿补服倒带了花翎,我瞧着奇怪,问了几句。”胤祥想了一会儿,笑道:“结果那人把你赞了一通,我听完好生佩服,想着着反正离你这儿不远,也就过来了。”胤祥的话不清不楚,换做他人胤禩心里早有了计较,偏偏此人是胤祥,一时间居然只想到“他也关心我”这样没营养的想法。
“噢,那个金中玉。”胤禩呵呵笑道:“去年阿玛就赏了个四品,今年要回国述职,巴巴的上我这送了两斤人参,说是临别赠礼。我哪敢收啊,当即就回禀了阿玛。谁料,阿玛听罢非但不生气,还说这个金中玉在京里呆久了,没了蛮子的粗鲁也倒懂些礼节。这才赏了一支花翎。”
胤祥笑笑,偏头道:“八哥人缘是极好的,连朝鲜的使臣都有交情。”
“不过是些场面事儿。”胤禩呷了一口茶,道:“十三弟知道么,内廷出了消息,说今年南巡十三弟照旧可以随驾,真是圣眷浓厚啊。”
胤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滞,随即笑道:“哪有什么浓不浓厚的。阿玛不过是担心我留在京里捣乱罢了。”
胤禩见他神态可爱,忍不住揶揄道:“要说你之前和老四在户部清理积债,倒真算弄得朝野沸腾。好容易有了去安徽去办河工避风头的机会,却还是······”胤禩无奈的摇摇头,道:“四哥也不为太子想想。”
胤祥心里虽然清楚其中门道缘由,此刻也只笑笑,并不答话。
胤禩亲自剥了一颗晶莹的荔枝,搁在胤祥面前的小碟子里,道:“今儿得了消息,说阿玛打算给四哥再添一位侧福晋。”
胤祥叩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刚才中断的把玩的动作,低声道:“也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掌珠?”
“你也是认识的。就是四十三年给淩柱做养女的钱拭眉。如今,人家可是钮钴禄氏了。”
胤祥侧头,看着桌上一串串刚从冰窖里抬上来葡萄因为受热,紫色的果皮上皆沾着细细的一层水珠,让人有些瞧不清楚。
但康熙这招棋,他却瞧得明白。四年来,康熙几乎避免他和胤禛的共事,若不是太子做事疲软,又不像让他太过得罪朝臣,清理积债和办理河工这两次偶然相处的机会只怕还没有。
这次南巡,依旧没有带上胤禛。
如今又赐了一个侧福晋。
康熙,倒底是放不下。他和胤禛原打算苦苦煎熬,期盼转机,谁料得到等来的却是一个接一个的让人遍体生寒的结果。
他知道,胤禛便是天子。可天子与江山并重,他可以和康熙一个人争斗,可未来他争得过着天下悠悠之口么?
看着那细微的水珠,仿佛不堪重负,鼻冒出一层细汗。胤祥都替它觉得累,看了一会儿更觉疲惫。
两人又闲聊几句,禄栓上来询问胤祥是否在府里用饭时,胤禩先骂了禄栓几句没眼色,接着又说:“十三弟定是在这里用过再回府的。禄栓,去吩咐厨房做几道清凉爽口的小菜,荤腥油腻不可太重。对了,别忘记来一碟玫瑰茯苓糕。”随口又报了几个菜名,皆是胤祥喜爱吃的。
用了饭,又被盛情留着饮了茶。天都快擦黑的时候,胤祥起身告辞。
回到府里,打远就见着福晋兆佳氏站在门口迎接。翻身下马,利落潇洒的姿势惹得韵音忙着鼓掌。
“怎么站在外头?暑气未散,你前些日子不是吵着头疼么,今儿要是再病了······”
“妾身很好,有劳殿下关心。”韵音俏皮的吐吐舌头,笑着说:“玉林来信了。”
“真的?什么时候送来的?”
“是和仓津请安的折子一块儿送到陛下那去的。”韵音见胤祥又急又喜的在廊子里疾走,若不是顾着皇子威仪只怕早飞奔进书房了。
信只有寥寥几行,胤祥看了一遍,又挑着要紧的再看一遍。见韵音怯生生的站在一边,扬着手里的信纸,道:“想看么?”
“我······我可以看么?”
“当然可以。”
信上只说了三点:第一,玉容一人在宫里只怕难以度日,最慢明年必会出嫁,若是依旧嫁到蒙古,胤祥不能强出头;第二,仓津前些日子接到了若无旨意不得进京的圣旨;第三,好好待韵音,且不能在犯傻。
看到这里,韵音忍不住眼里浮上了雾气,死咬着着唇不肯发声。胤祥只扫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韵音,你是个好姑娘。若你愿意,我可以请求阿玛,你也可以有一个更好的丈夫。”
韵音听罢,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抖索道:“是妾身做错了什么,殿下要将我逐出十三皇子府?”
“你没有做错什么。”胤祥将她扶起来,苦笑道:“是我不够好,只怕耽误了你。”
“殿下还在想着······”韵音见他毫不避讳的点头,一面为他信任自己儿高兴;一面又为自己的处境儿难过。
有些人,诚实起来比骗子更可恶。
韵音抹抹泪,笑道:“殿下多虑了。您曾说过,这一辈子只能当我是妹妹一般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