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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姥姥
看着蛋蛋身上的一片片小红疙瘩,钟小荷着急了。
“我带他去医院。”
钟小荷急忙骑上自行车,带着蛋蛋去了当地的镇医院,她在镇医院找了一圈,除了内科、外科和妇产科,根本也没看到儿科或者皮肤科,居然连挂号处都没有。问了一个小护士,那护士头都没抬地说:“内科外科,都是全科,啥病都看。”
钟小荷犹豫着进了内科门诊,五十多岁的老医生随手扒开蛋蛋的肚皮看了一眼,淡定地说:
“风团子。没啥事儿,小孩子常有的。回去给他拿盐水洗洗澡止痒,开个药膏抹抹,过两天就好了。”
钟小荷接过处方单,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医生的字,一般人哪能认得?她只好抱着蛋蛋去取药。
接过药膏一看,肤轻松软膏。这种药钟小荷多少知道些,似乎这就是个皮肤病的万用药,看说明书有强效的消炎抗过敏作用。钟小荷隐约记起她穿越前偶然看过一个新闻,说肤轻松这种药是不能滥用的,副作用很大,甚至会破坏人体免疫功能,导致全身性损害。
药不是别的东西,孩子这一身吓人的红斑,怎么能马虎大意?钟小荷把药膏随手一装,翻了翻包里,还有两百来块钱,她把自行车往医院的车棚一锁,抱起蛋蛋就去等通往县城的中巴车。
小地方中巴车也少,一小时才一班,也不准时,等钟小荷抱着蛋蛋赶到县医院,正好是中午下班时间了。
没法子,只好等呗。钟小荷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小吃店,要了一碗鸡蛋面,交代不要辣椒,面煮得烂些。她将就着把蛋蛋先喂饱,自己一边哄着蛋蛋,一边匆匆吞下剩下的面条,抱着蛋蛋回到医院大厅等人家上班。
身上一痒,蛋蛋就不停抓挠,痒得厉害了就烦躁地哭闹几声,钟小荷只好抱着他来回走动,一边帮他挠痒,一边轻声哄劝。她不停地后悔,昨天她就该听了杨玉花和李明英的话,不要在娘家留宿,不然蛋蛋也不会起这一身的痒疙瘩了。
坐在灰突突的医院大厅里,钟小荷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身心俱疲,何去何从?
一低头,钟小荷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
“蛋蛋乖!”钟小荷抱紧蛋蛋,轻轻摇晃着哄他,自己忍不住喃喃自语:“小东西,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啊!”
婚,肯定是要离的,可这孩子,她到底该不该争?争,孩子跟着她一时半会不会有太好的条件;不争,她对得起原主和孩子吗?
“妈妈乖!”蛋蛋两只小手拍着钟小荷的脸,见钟小荷哭了,小人儿费劲地想安慰她,却苦于表达不出来——他最多只学会说三个字啊!
于是蛋蛋拍着钟小荷的脸,小嘴一撇,两泡眼泪就陪着妈妈涌出来了。
别吓着孩子!钟小荷赶紧擦干净眼泪,挤出一个笑脸对蛋蛋说:“妈妈乖,妈妈不哭。蛋蛋也不哭。”
一直等了两三个小时,下午两点半,医院终于上班了。县医院的医生总算靠谱一些,看了蛋蛋身上的红疙瘩,问了问情况,给出了结论:过敏性皮炎。
“什么东西造成他过敏?跟环境有关系?不用检查化验?”钟小荷追问。
“查找过敏原的话,需要做各种化验,找出来也还是这么治,孩子小,别折腾了。按你说的情况,估计就是环境过敏,有可能是环境潮湿、螨虫、家里养狗养猫什么的。有时也不一定有什么具体原因,就跟大人到了外地会水土不服一样,年龄小的婴幼儿,身体比较敏感,忽然换个新地方,小环境变了,就会不适应。这种情况比较常见的。”
“好治吗?”钟小荷眼巴巴地看着医生,“孩子痒得不行,都要抓破了。”
“常见病。”医生见惯不惊地说,“我给他开些药,一种给他兑到洗澡水里洗澡,一种药膏抹的,过两天就该好了。你回去找点艾叶,给他烧水洗澡,能有些辅助作用。”
“怎么预防这种情况?”
医生停下手里的笔,看着钟小荷说:“不好预防。孩子小,尽量少让他在陌生的地方留宿。小孩子长大些,身体机能健全了,就不会轻易过敏了。还有啊,你看他脸上蚊子咬的包,这么大,这夏天你得管好了,孩子皮肤娇,蚊子咬了也容易发炎。”
拿药,等车,在中巴车上颠簸一个多小时,钟小荷回到镇上时,太阳已经坠到西山了。她先到镇医院取回自行车,推着车子站在医院门口为难。
回娘家?回郑家?
看着儿童座椅上歪着小身子睡着了的蛋蛋,钟小荷一咬牙:回郑家。
总不能让孩子再这么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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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花看到蛋蛋那一身红疙瘩,抱着蛋蛋一个劲儿地心疼叹气。
“唉,小乖乖,你真是不省心,怎么一在姥姥家过宿就起痒疙瘩呢?赖姥姥的小玩意儿。”
“妈,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你要怪怪我……”钟小荷真心道歉。
“怪你有用吗?说你你也不听。”
杨玉花叹着气说完,大声地往楼下吆喝:“蛋蛋爷,赶紧去割点艾草来,给咱蛋蛋烧洗澡水。”
钟小荷抱着蛋蛋,低头不语。
杨玉花伸手摸着蛋蛋滑溜溜的光脑袋,说:“小蛋儿这就是赖姥姥。有的小孩就这样,一到姥姥家就出毛病。西村你四婶子家的孙女儿,每趟走姥姥家,总是拉肚子,弄得现在都不敢去了。这惯毛病有个调治的法子,过去的风俗,得叫他姥姥给咱小蛋儿买个饭勺子,你抽空再到他姥姥家偷点油,兴许就能好了。下回你要是再去,记住了瞅你妈不注意,偷她家一瓶炒菜油来。”
买饭勺?偷油?这都是什么治疗方法啊!钟小荷不禁抚额。要说杨玉花这人,除了优越感太强,为人处事倒也挺好,就是有时候太迷信了。
当天晚上,钟小荷按医嘱给蛋蛋洗了澡,擦了药膏,还真有些止痒的效果,虽然红疙瘩还没怎么消,不过好像没那么痒痒了,蛋蛋也不怎么抓挠了。
钟小荷总算安心了些。
眼前的一些事情,比如蛋蛋的安排,比如她离婚后的打算,钟小荷还没想好。她也没打算去争郑家什么财产,如同穿越女们都容易有的某种高傲心性,她觉得自己忽然穿到这里,郑广涛的钱跟她没什么关系。只要能离婚,能顺利踢掉那个满口谎言的花心男人就好。
本来钟小荷以为,她跟郑广涛挑明了要离婚,但郑广涛眼下肌腱手术,肯定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而她则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好好安排一下。
这晚钟小荷搂着蛋蛋安心睡了一晚,第二天星期天,她起床也不早了,吃了早饭,给蛋蛋洗澡涂药,就抱着蛋蛋在院里玩。娘俩站在荷池边,看着池里的红鲤鱼四处游动,蛋蛋便伸着小手想去捉,捉不住,干脆伸着小脚丫去踢,把鱼儿们吓得都跑到池子另一边去了。钟小荷怕蛋蛋跌进池里,小心地抱住蛋蛋,好笑地看着他手脚并用望鱼兴叹。
铁大门一响,小刘推门进来了。
“嫂子在家呐!”
“你怎么来了?”钟小荷问。
“我送郑总回来呗!”小刘笑,“郑总在车上。”
小刘说着把两扇铁大门都推开,转身又跑了出去。钟小荷抱起蛋蛋,往门外伸头一看,果真是郑广涛的黑色桑塔纳。
听到动静,杨玉花和郑怀岭也赶紧从屋里出来了,小刘把车开进院子里停好,先从后备箱拖出一个折叠轮椅,打开来,才拉开车门。杨玉花和郑怀岭也赶紧跑了过去。
“广涛啊,不是说一点小伤,皮肉伤吗?怎么这还打石膏了呢?断了啊?”杨玉花一眼看见郑广涛,就哭了起来。
“唉呀妈,没断,真是皮肉伤,打上石膏是伤口不能动。”郑广涛有些烦躁地对杨玉花说。
“没断就好,你可别吓唬妈。”杨玉花抹泪。
小刘从车里扶出郑广涛,郑广涛单腿撑着,在三个人的合力帮助下坐进了轮椅。看见钟小荷抱着蛋蛋站在那儿,郑广涛脸上便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推我过去。”郑广涛叫小刘。
钟小荷站着没动,杨玉花抢着把轮椅推了过来,郑广涛冲蛋蛋伸出手,笑着说:“儿子哎,过来!爸爸抱抱!”
“你这腿伤着呢,抱什么抱!”杨玉花责备。
“想得慌啊。”郑广涛笑,“我有两个月没看见小蛋儿了。”
钟小荷看看蛋蛋,蛋蛋小脸上没有见到爸爸的惊喜,似乎还有些好奇。这么小的孩子,本来跟郑广涛接触就不多,两个月不见,早该忘了。
钟小荷把蛋蛋放在地上,蛋蛋挪动着两条小腿,往郑广涛跟前走了两步,笑笑,一扭头又跑了回来,抱着钟小荷的腿,把小脸靠在钟小荷腿上,好奇地看郑广涛。
“蛋儿,不认得爸爸啦?”杨玉花招手叫蛋蛋,“爸爸在城里挣大钱给你花呢,上回来还给你买玩具,这么快就不认得了?”
“到底还太小,儿羔子把我忘了。”郑广涛望着钟小荷,满脸笑容,“怪我,我整天在外头忙,也没能多陪陪媳妇跟儿子。”
“光想着媳妇跟儿子了,不想妈吧?”杨玉花打趣。
“想啊,可想呢!这不是回来了嘛!”郑广涛安抚地拍拍杨玉花的手,笑着转向钟小荷,“小荷,你看我现在半残废啦,在省城也没人管没人问,只好回来投靠媳妇了!”
☆、换魂了
出乎钟小荷的意料,郑广涛忽然回来了。
“小荷,你看我现在半残废啦,在省城也没人管没人问,只好回来投靠媳妇了!”
这是……粉饰太平?还是他真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是他家的事情。钟小荷抱起蛋蛋,淡然扫了郑广涛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钟小荷的态度显然让公婆十分意外,老公母俩也不是傻人,钟小荷先回的家,郑广涛两天后紧跟着赶回来,还拖着伤腿……杨玉花心思稍微一转,就赶忙问郑广涛:“广涛,你咋欺负你媳妇了?”
“没啊,怎么会呢!”郑广涛否认,一回头吩咐小刘:“你也回家去看看吧,要用车我打你电话。”
小刘是附近村里的人,一听这话,赶紧答应了一声,高兴地跑走了。
“那刚才……蛋蛋妈咋不对劲呢?”看着小刘走远,杨玉花追问郑广涛,“蛋蛋妈打从过了咱家门,就是个听话温顺的,没啥脾气,你没欺负她狠了,她咋不愿理你?”
“哎呀妈,就是一点儿言差语错,她跟我使小性子呢!”郑广涛说,“妈,你上街多买点菜,记着买点牛蹄筋,我想吃。爸,你去邻村那水库,买点鲜鱼,最好是鲳鱼,鲶鱼也行,刺儿少蛋蛋也能吃。”
郑怀岭一听就说:“行啊,我这就去。看你这伤的,是得多弄点好菜补补。”
郑广涛两句话就支开了父母,杨玉花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那我先把你推进屋去。”
“不用,你赶紧去好了。”郑广涛推动轮椅,自己进了屋。他一进门,就看见钟小荷正抱着蛋蛋坐在沙发上,郑广涛笑笑说:
“小荷,还生气呢?”
“这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钟小荷平静地说,“我以为,你这趟回来应该是准备好了谈离婚的事情。”
“怎么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郑广涛口气亲昵地嗔怪,“我跟你说,吴蓉蓉那个女人,我跟她真没什么!那女人就是个贱货,一心想往我身上贴,故意给咱俩使坏呢!她说什么你就信?她说月亮是方的呢,你信不信?那女人,已经让我臭骂一顿开除了,你总该信我了吧?”
一霎那,钟小荷简直要相信郑广涛了。那语气,那神态,根本就是诚挚无比。然而试问,既然知道对方是个贱货,一心往他身上贴的,他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为什么还要容留这个女人在自己公司?甚至把发卡内裤留在自己的房子里?
这男人,还可不可以更无耻?
“我不相信你的话,也未必相信她的话,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钟小荷冷冷地说,“郑广涛,如果你能坦率承认的话,我或许不会那么瞧不起你。”
“旁人说什么你信什么,你长没长脑子?”郑广涛有些烦了,口气恶劣起来,“我给你吃,给你喝,小心捧着你,连你娘家我都养着,我说的你怎么不信?她说什么你就信,你吃饱了撑的吧?一个贱女人罢了,就为这么点屁事,我这拖着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