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席上气氛正酣,王元霸趁此兴头,对着宾客们宣布:“今日,王某人幸得诸位赏脸,特来府上为我贺寿。王某人不尽感谢,适逢我王家牡丹王盛开时,趁此良辰,且待我奉上牡丹王,邀各位一同观赏。”
语落,就见十数个大汉,肩担着一个巨大的石盆,原是那牡丹王就栽种在这巨型石盆里。大汉们抬着花开满树的牡丹王,步履沉稳,直走入大院中央。
宾客眼睛一亮:果真是花中之王!这牡丹王,更比寻常的牡丹花来得绝艳,每一朵花都是普通的两个大小。令人惊叹的是,同一株花树上,尽是绽放了各色的牡丹:雪白冰清、粉色妖娆、红如霞彩。
而最神奇的却是花树之冠,并放了三朵绿牡丹。
众人一见,喜不自胜,赞叹连连。
黄裳在那些汉子抬着牡丹王进园时,微微恍惚了起来,脑中倏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在看到那盛放的绿牡丹王时,眼前渐现出一幕幕清晰的画面。
“……今日就以这牡丹王为引,有请诸位赋上赞辞。”
画面一转,青年文士执起牡丹花枝,即兴赋了一首蝶恋花,得了白须老人连声赞扬。笑语之间,一模糊不清的女子,面覆轻纱,羞涩地躲在了老人身后。
景致再是一个转换,老者没了先前的矍铄,气怒地指着青年,欲骂又止,终是愤愤地拂袖转身。文士冲老者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道:“黄裳不孝,惹得老师伤心。只是学生身负帝恩、心在沙场,一日不除外族魔教,便一日不得安心恬然。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归来,学生并非是宛儿小姐的良缘!”
遂是交兵混战,满目血色……至最后,文士披头散发、潦倒龙钟,独立于荒寂的戈壁,仰头看天,笑得癫狂,又似终是释然。
红尘种种,过眼成烟!
“黄晟仲!”
杂乱的画面蓦然消失,黄裳只觉额角突突地发疼,便是偏头看向东方不败:“夫人有何疑问?”
东方不败皱眉:“你适才怎么了?”
黄裳摇头叹笑:“一时魇了。”一瞬间想起的那些事,却如隔着一层轻纱,极其地虚幻又模糊。便不作深想了罢!总归是能记起一点。
微挑起眉,东方不败也无心追问,只目光转到牡丹王上,兴味地问:“你心念着这牡丹王,如今见了可有何想法?”不得不说,这满树的花朵,还是极美的。
这才细细地打量了起牡丹王,黄裳回道:“虽说牡丹王是假,但这些个鲜妍姿娇的牡丹倒实在地赏心悦目。”
听他话里之意,东方不败知晓这所谓牡丹王不过是噱头,当即失了兴致:“这王元霸真是老昏了,竟学起酸儒文士的那一套,弄个假的牡丹王,附庸起风雅来。”
黄裳笑道:“真假有何所谓。想他七十大寿,弄些个兴头乐呵一下,也是不碍观瞻。”
“不过是些小伎俩。”东方不败语含不屑,也是彻底没了耐心,道,“你自观赏,本座有事先行一步了。”不等黄裳应话,他便翩然离座。
心知东方不败有些私事,黄裳也没打算跟过去,又静坐着观赏了一番牡丹王。心绪到底是有些怏怏,也不知是宴席上吵得心烦,还是因为想起了那些模糊的往事,抑或是这里没了能够闲聊漫谈的人,只过了一刻,他也悄悄地离开了王府。
黄裳与东方不败借宿的客栈,是洛阳城中最奢华的一家。客栈后院里鲜花拥簇,正是静好春夜,黄裳独坐于亭榭内,手上把玩着杯盏。
察觉一阵极细微的波动,他转头看了过去:“东方兄回来啦!”
此时的东方不败已经褪去一身女装,乌发如瀑,肆意地随风舞动,大红色的外袍,落在一旁招展的牡丹树上,当真是……人比花艳。
眼力极好的黄裳,心生一丝慨叹。
身轻如蝶,东方不败一闪身就飘落在了亭榭内,脚下一转,便落坐在黄裳对面,挑眉看着黄裳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顿时嗅得流溢的茶香。
晚风里飘着淡淡的花香,和着茶味,别是好闻。
“这是巴山雀舌,”黄裳轻声说道,“应是我曾经最喜爱的一种茶。今日特地买了一套新茶具,就为再品雀舌茶味。”
东方不败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口齿间化开醇和鲜爽的香味:“你记起来了?”
黄裳微微摇头:“只是一点模糊的印象。”否则,他自不必尝着这茶味以确定了。
“陈年旧茶,”东方不败喝了一口就放下杯盏,“滋味差了些。”
黄裳慢悠悠地阖上茶盖:“我自是知晓东方兄喝不惯。”
东方不败斜了他一眼:“哦?”
“东方兄惯用锦衣华服,尽飨玉食美酿,这等粗茶自然是入不得口了。”
东方不败冷下脸:“你知晓了本座的身份?”言语里虽不掩寒意,他也是明白,以着黄裳的敏锐精明,或是早就察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何况,他从来不曾刻意掩饰过。
黄裳笑了笑:“这天下,除了东方教主,还有谁的武功能轻易地胜过我黄裳?除了东方教主,又有谁能够如此恣意傲然?”
这句反问,却逗乐了东方不败:“黄晟仲,你真好不要脸皮!”也就这温文儒雅的书生,敢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般自傲自得的话来!
不过,黄裳所言亦算不虚。这天下,武功胜过黄裳的,怕确实没几人。尤其是,这个人的武功内力,更是一日千里地在进步着。
黄裳笑着点头:“黄某可是承天之幸,竟得了东方教主为知己。”顿了顿,他戏言,“早先我还想过甚么时候上一趟黑木崖呢!”
东方不败勾起嘴:“你若不怕有去无归,且尽管来我黑木崖!”
闻言,黄裳哈哈大笑,拍案击掌:“好!说定了,待东方兄得了空暇,黄某定会携礼拜访黑木崖!”
他不是没看出来,东方不败这一二日的气色略有不对劲……怕是,这人体内阴阳之气正是冲撞得越发厉害。
或许,离别就在眼下了。
东方不败露出一丝真实的浅笑,忽地执起茶盏,仰首喝尽了茶水:“黄晟仲,本座走了!”本来离开王府的时候,他就打算回黑木崖了,但不料,总会想起那相处了一段时日的青年面貌,便是没加思索,又回了一趟客栈。
或许,他也是将这个两面三刀的虚伪书生当成了朋友罢!
不必解释,只一句道别。
黄裳看着满园的寂寥,早先的言笑似成了空幻,亭榭角落,一株大红色的牡丹花正显灼灼光华。
甩手扔出杯盏,便是清脆的碎响声。
黄裳负手跨出亭榭,望向红衣消失的方向,扯开了嘴,如是自语:“后会有期。”
第7章 七、一别岁时过
岁时一晃。
东方不败闭关出来,站在高耸的崖端,听着教众齐声喊道:“恭贺教主神功大成!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口号声,气势凛然,震彻云霄。
东方不败俯视脚下匍匐的众人,却有一瞬的失神。
“都退下罢!”他闭关一年多,终是参透了葵花宝典,辅以丹药,又有三颗子回丹珠调和内力,早先体内冲撞的气息已是彻底地平稳下来了,遂是内力蓬勃,武功精进。
果如这些人所呼,神功大成。
站在黑木崖端,东方不败望着苍穹之上的翻滚云流,忽觉得心生了一丝厌倦,对曾经汲汲营取的无上权势似失去了所有的兴致,而前两年刻意压下的一些心思变得愈发地明显清晰了。
“教主,您闭关这些时日,那五岳派好生不安分……”
东方不败淡漠地开口,止住那人的话语:“本座有些倦了,有事日后再议。”遂脚下轻点,急速地掠下山。
雪絮飘飞。
黑木崖后山一处隐秘的院落里,是松亭傲立、清泉流湍,明明是仲冬寒天,却有无数花枝妖娆。东方不败缓步踏上曲桥,望着湖面蒸起水雾,烟波渺然,竟有一株半开的水莲亭亭玉立。
跟在他身后的人,顺着他的视线,忙解释道:“这是属下派人从雪山上挖来的天池净莲,好让这园子在冬日里不显得寂寥。”
东方不败轻扯嘴角:“杨总管倒是有心了。”
“属下为教主做事,自然是不辞辛苦,肝脑涂地!”杨莲亭立马表示衷心,又连忙引着东方不败往另一侧走去,“这座园子,不出三月就能完全建好。恰能赶上春日,正是鲜花盛开、景致绝佳时。”
闻言,东方不败沉默地回头,看着杨莲亭,眼神微有复杂。
这人,擅于溜须拍马,做事眼高手低,但往往说出的话却是恰得他心,且也有些手段,脑筋不失灵活。故而三年前,他将杨莲亭提为总管,一些大小事都交给了对方。只那时,他还有心致力于教务,对杨莲亭有所控制。
这回闭关前,他又将一些权利交托给了这个人……虽然知晓,杨莲亭趁着他不在时,做的那些动作与手脚,他却是再懒于提点警告。
何况……早先他对这个样貌英俊的汉子,起了些难言之心。若非,若非当日借着追捕向问天的时机,下山散心,又遇到那个奇怪的书生,心情得以平息了不少,怕是如今……
不欲深想。
“不错。”
如不曾留意杨莲亭晦涩的眼神,东方不败对这人精心布置的这座小院留下两个字的评价后,便是翩然转身,脚下步法一变,顷刻间离开了小院。
“教主,我等查到了黄裳的行踪了。”
闻言,东方不败不经意地扬了扬嘴角,说及那行事不羁的虚伪书生,他也说不清心头是怎样的感觉。
“哦?”
侍卫又答:“自教主闭关后,他也失了踪影。月前,手下教众在太原府查探到他的行踪,看他姿态,似乎是准备要来平定州。”
东方不败赫然想起了上一回别时黄裳的笑语,便是笑意愈深:“知道了。”
他倒是瞧瞧,那胆大妄为的人,是不是真敢来他黑木崖!
平定城内,二十四五岁的书生牵着马匹,走在结冰的街道上。正是天寒,路上行人极少。他边走着,边似观察着四周,忽地看到了甚么,面上顿是欣欣然,步伐加快,朝一家店面走去。
“这位客官,需要些甚么?”掌柜迎上前,见青年衣衫破旧,笑得热情而虚假。
黄裳直接把手上的包袱递到了掌柜手中:“把这皮毛,做成皮氅。”
掌柜打开包袱,原本不以为然的神色,在一见到那红色如火般的皮毛时,顿时大变,他即刻亢奋了起来,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将皮毛摊开来,竟是两张完整的赤狐皮。
赤狐的皮毛他没少见过,但这样毫无杂色、颜色鲜丽的还是头一遭看到。再轻抚上去,手感极是柔软丝滑。掌柜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黄裳:“公子,这皮毛可愿卖给小人?可任由公子开价!”
黄裳漫不经心地拂去袖上雪絮:“不卖。”
掌柜不死心,再三劝说。黄裳被弄得几分不耐,嗓音微寒:“我说了,不卖。若是你家不愿接这生意,我自换一家。”
“不不,”掌柜擦了擦冷汗,“是小人得罪了。”他讪笑了下,“突然见到这上好的皮毛,一时迷了心窍。公子安心,这毛氅,小人会尽心尽力地做好。”
黄裳点头:“三日内可能够做好?”
掌柜迟疑了下:“至少,五天。五天吧,如何?”
“也好。”黄裳交代了下尺寸与样式后,给付了定金,便离开了店,“五日后我再来取。”
在平定城内找了下舒适的客栈,放好了马匹后,黄裳要了一壶酒、几碟小菜,坐在窗边痛快地吃了起来。
“小二哥,”吃饱喝足,他把小二招到了面前,笑容可掬地问,“你这平定城离黑木崖有多远?”
小二立刻白了脸,压低声音:“嘘,客官你不要命啦!黑木崖上住着甚么人你还不知晓?小心让神教的人听去了,把你当成探子捉起来。”随即,他狐疑地打量起黄裳,“莫不是你真是……”
小二顿时露出恐慌的神色。
黄裳揉了揉额角,叹道:“小二哥莫怕,我是拜访老友的。”
“公子别不听劝,”小二摇头,“瞧你一副斯文相的,不像会武功,还是离黑木崖远些为好。”说罢,他还是指点了方向,“此去往西北五六十里,就到了猩猩滩。过了长滩,就是黑木崖了。”
黄裳笑望着小二长吁短叹,低头啜起一口酒:不够香,不够醇啊!便是几许怀念,在开封时喝到的女儿红了。
遂不经意地,又想起,那总是一袭红袍的男子。
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