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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子在烛下想笑:“你儿子又胡说八道了,我几时说过我一个人清静。”莲菂手里转着团扇柄问他:“和孔大人出去玩了?”
“和孔大人只能是出去,你看他象是个玩的人。”安公子重提孔二公子:“可惜了,这亲事不成。”
梁五一定要娶一个表妹,安公子想想还是后悔,又告诉莲菂:“王爷面前我求过,让他调回京里来,他只是不肯,说是我说的话,他一定不来。”
“这话是早说过,他不回京里来,留弟不跟他走,成亲就成亲吧。你事事想到,他们住哪里?”莲菂脱了鞋抱膝坐在榻上:“你挑剔,留弟也挑剔,我这房子没弄好呢。”
安公子想也没有想就道:“在家里成亲,梁五回来也住家里。他吃酒打架的性子,你放心他住外面去?”
“但是,总得给留弟一处房子不是,以后我再和你生气,我外面去。”莲菂说得眉开眼笑,安公子笑着哼一声:“你买不到房子是天意,外面没地儿去。”
莲菂长叹一声:“最近天热,有园子有水池的宅子,哪怕只有几株柳树也有人要抬抬价。我想买一处趁心的,偏就没有。象是不少人在京里今年买房子?”
“简靖王爷要在京里常住,他带回来的一批人,弄得今年房子贵。”安公子说过,和莲菂回去。路上看小桥流水月倒影儿,正在流连月色说话。门上的人过来一个:“二姑爷到了。”
就是莲菂也奇怪了:“这个钟点儿,他怎么进的城门?”夫妻往外面去见梁五,梁五是满面春风带着通红,不知道哪里喝过酒才来。嘴里也是醉话:“留弟信中说要在这里住,我想着再来吃饭象是打扰。”
安公子挥挥手让人带他去休息,再出来就道:“我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莲菂笑眯眯提醒道:“他看你也一样,不然不会外面吃过才回来。”
“那还不是为了你。”安公子搂过妻子,自己笑了一下。
梁五第二天来见留弟:“我借了一处房子当新房,暂时委屈你一下,成过亲你还是跟着我走。”留弟慢吞吞:“可是我姐夫会不喜欢,他要我们在家里成亲。”
“你姐夫?”梁五一听就要炸:“我们都要成亲了,为什么你听他的?三从四德,出嫁从夫,没有在家听姐夫这一条。”
对于梁五的火暴性子,留弟突然很欢喜:“你还喜欢姐姐是不是,可是她嫁了人。”梁五赶快解释:“这里面没有你姐姐的事儿。”
留弟是欢天喜地的表情:“你原来喜欢我姐,现在也喜欢没什么不对。我喜欢我姐,所以喜欢你。”梁五被绕得头晕:“这跟你姐毫无关连,我要和你成亲,不是因为喜欢你姐?”留弟仰起脸来:“你不喜欢我姐了?”
梁五张口结舌回答不出来,留弟才重新喜欢:“你还喜欢是不是?所以不在家里住,看不得她嫁人了,梁五哥,我最喜欢你的,就是你这直性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晕乎乎的梁五出来吹过风,觉得自己清醒一些。再来找莲菂:“你嫁得好,我和留弟都放心。不过成亲在你们家里,没有这样的规矩吧?”
莲菂也有一通话要对梁五说:“你不喜欢公子是不是?其实你们见的时候儿不多,他忙呢不到晚上不回来。”梁五又晕一下,莲菂捻着团扇,对梁五道:“你现在还是爱吃酒?吃多了和人打架?成亲以后要改改。”
梁五忍耐地道:“这话是谁说的?”莲菂睁大眼睛,颇有几分无邪之感:“你的上司将军史将军说的。”梁五忍忍气,刚开口道:“我们出去住……”
话被莲菂打断:“留弟小你许多,你得让着她。就象,就象夫妻吵架了,你得先服个软儿,至少你得多下些声气,不要一有事情就跳起来,有话要好好说…。。”
梁五坐着看莲菂,突然平静下来由着她说,对面这个妇人,这几年就是模样也变得少。当然二十多岁之内的女人变化少的人多。梁五对着这张熟悉的面庞,只是发怔,再看看房中,又一次恍然大悟,这不是当年的小姑娘,这是安大人的家眷。
等莲菂说完,梁五慢慢腾腾地开了口:“你知道吗?你们姐妹长得很相似?”这话说过的人不少,莲菂也点头:“是这样。”梁五再一次慢慢腾腾:“所以,当年,你觉得,我会不会应该,”说了几句废话后,梁五道:“我当年喜欢的应该是留弟是吧?”
莲菂一下子愣在当地,过一会儿才明白这话,留弟当年才几岁?她笑上两声,反问一句:“是吗?”问过就后悔,梁五又坚定不移地点点头。莲菂轻摇着团扇,笑眯眯道:“我想也应该是这样。”
亲还没有成,梁五试图把以前的事情理清楚。我喜欢的是留弟,一开始就不是你!莲菂笑容满面,就差拍双手赞成:“那你也要在家里成亲。”
莲菂的若无其事,让梁五心中又凉了一下。他随即就稳住自己,想想留弟说的话,一切为了姐姐。两个人为着喜欢同一个人要成亲,梁五心中隐隐痛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安少夫人了解真相去了
安少夫人拿着梁五的话当笑话和安公子说,安公子听过也一乐:“这厮说得不错。”莲菂眼睛瞄过来:“是你妹夫,什么这厮。”
两个人同时在房里,多是晚上。莲菂在烛火下,拿着笔在算什么。安公子站在她身后帮着,对着桌上一堆地契素然起敬:“这城外的地,你买下来不少。”
莲菂回过头,确认他不是调侃,转过身子一面算一面道:“你忘了那一年兵荒马乱,你把我丢在城外几天不回来。我闷的很就在那庄子上转了转,问人那庄子是张皇亲的,又有什么驸马都尉的地,我想要是有人倒台,就有人卖地卖屋子、砸锅卖铁的救自己,这便宜不能让人抢了去。”说着已经算过,把地契分成两堆,让安公子看:“这一堆给留弟当嫁妆,这一堆是我的私房钱。”
红烛光晕微微晃动闪在地契上,安公子随手翻翻:“倒积了这么多,足够你哪天不高兴,一个人出去过的了。”莲菂得到这样的夸奖,毫不认为这话别有用心,反而笑容可掬:“冕儿说留在家里钱更多。”
把地契收到一旁的镶螺钿小盒子里去,莲菂重新拿起团扇问安公子:“你呢,你有多少?”不等安公子回答,莲菂傲气地抬起头:“有一天我把你的铺子全顶下来。”
站着的安公子负手弯腰含笑:“再把你钱亏光了,你就要服输。”莲菂转转眼睛想一想:“阴谋诡计的不算。”安公子大笑:“阴谋诡计处处都有。”这话中有话,莲菂好奇心起来:“你又做了什么?”
月光如水,安公子但笑不语,沉稳得一如他平时。莲菂开始猜:“我才只得两间铺子,几百亩,你肯定看不上。你和孔大人一丘之貉。一个是狼,一个是狈,只能看上别的东西。”说到这里,安公子又大笑:“在你眼里,我们成了什么。”
莲菂也一笑。在心里想,那位左大人是老师。是老奸巨滑。心思刚转一转,安公子要骂了:“说说我和补之兄也罢了,别人不要拉上。”莲菂难得难为情一下,左大人说起来是长辈。
接下来继续猜:“王爷进京,你们又想打压他?”安公子奇怪:“我们打压他?他打压我还差不多。”
“为什么?”莲菂也奇怪:“你不是一个功臣,他能勤王,后来人都说是你说服的。”安公子叹一口气:“也许你说对了。当官不好,不如回家去。”
意气风发的人有此感叹,安少夫人不再乱猜,两人各自出过神。安公子又说了第二句:“有朝一日挂冠去,也是乐事一件。我带着你和儿子四处玩去。”
莲菂这才相信几分,强笑一下:“你舍得?”安公子慢慢浮出一个莫测的笑容:“我舍得,不就是一身官服。”月光浮动在他面上,眼角眉梢都有感伤,莲菂有些骇然:“你怎么了?”
“就是累了,和你生气累的。”安公子不负责任的把缘故又推到莲菂身上。莲菂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你怎么了?和我说说,不然吵一架,也会好过些。”
安公子眉梢眼色俱是温柔:“好好的吵什么架,早上曾祖母把我也骂了。说她看不到第二个曾孙子,要给我娶十个小老婆。”莲菂拖长音:“对了,你得给我钱,我给你买小老婆去,应该比最近的房子好买吧,你娶小老婆要用你的私房钱娶,用你的私房钱养。”
“你可真是个闲妻呀,”安公子拉着莲菂起来往房中走。月儿弯弯星星闪闪,看着夫妻两人往房中去。没走几步,外面响起来喊声:“母亲,我没处睡了。”
安公子停下来揉揉额角:“儿子又来了。”莲菂不觉得被打扰:“问问他怎么了?”丫头们打开门,安冕披着衣服进来对着父母亲行过礼:“我的蝈蝈儿爬了一床,压死两个,跟我的人正在收拾床,我没处睡了,我困了。”说过打着哈欠斜着眼睛问父母:“可以睡了吧。”
莲菂先找到安公子的手摇上几摇,让他不要说话。再对着儿子笑眯眯:“正要睡呢,来。”安公子继续揉额角,还是说出来:“你睡隔壁去。”不等母子们说不行,喊一声蓝桥:“送冕哥儿隔壁去。”
蓝桥笑容满面过来拉住冕哥儿的手,冕哥儿困得不行,就这么跟出去。莲菂刚要仰起面庞来说话,安公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她唇上点几下:“明儿晚上他再来,我就把他打出去。”莲菂忍不住一笑:“我不是要说你赶他走,我是想告诉你,他今儿晚上没处睡真是奇怪。不是祖母房中、母亲房中由着他乱跑,这又跑来了,偏你又在房里。”
夫妻相视一笑,安公子扯着妻子继续房中去,一面叹气:“再生个孩子,千万是安生的。”要说没有孩子,就与冕哥儿这样时常打扰有关。
第二天莲菂去拜钟离琼枝,初到时很踌躇,不知道话应该怎么说。莲菂从来两耳不闻朝中事街上听到闲言多为浮言。找别人问她其实不相熟,想一位王妃之尊应该明白不少吧。
“王爷与我们家大人,最近象是还不错。”莲菂结结巴巴,这词不知道应该如何措。问安公了做了什么让简靖王不喜欢的事情,这话不妥当;问简靖王做了什么,这话也不妥当。她就这么问出来,两家不是结了亲。
安冕的干妈钟离王妃一听就明白,屏退身边人,琼枝是知无不言:“就是那一年王爷打到京里出的事情。”
“这么早?”莲菂回想那一年,就是自己一怒回乡,后来她就做了这个。琼枝嫣然:“我告诉你,是这事情让我也不安。不是王爷告诉我这事情,是我自己找人问出来的。那一年勤王,王爷先进的京,几位王爷后进的京。按原先说好的,”
说到这里,琼枝停顿一下,对着莲菂注目。莲菂很是认真的听着琼枝往下说:“进京前是说好的,王爷接皇位。”莲菂毫不惊奇,只是更肃然。
“几位老臣保皇派,在金殿上同王爷力争,你们家大人当然据说威风凛凛,把王爷喝退了。”这句话才让安少夫人惊奇一下,威风凛凛?几时我也能看看。
琼枝苦笑:“就是这样,王爷心里深恨他,回来还对我说过,你的那个恩人,不仅是一个说书的。”莲菂努力地想象着,金殿之上,小皇帝缩在龙椅上,几位老臣同简靖王力争。回想那天,安权来接安公子,说孔大人让他快进宫。一去几天不回,就是为这件事情。
房中又响起琼枝柔柔的声音:“后来近半年,几位保皇臣子陪在宫中,夜里也相伴才保下来。你想想,这事情摆在这里,王爷怎么会心里舒服,安大人怎么会心里放心?”
“那你认冕哥儿为义子,”莲菂突然明白,很是感激:“多谢你护着。”琼枝又是一笑:“王爷也认的,不过他对于这件事情,一直有芥蒂。”确切来说,是恨上安公子。
难怪这官一升再升,莲菂这个当妻子的到现在才知道一些内幕,她突然脸红,打算好好了不是,其实还是活得和以前一样漠不关心。昨夜安公子面上的感伤,固然让莲菂吃惊,可是不及这事情的真相更让人吃惊。
“王爷功勋大,血统近,”琼枝含蓄地道,莲菂又苦笑一下问她:“你常进宫?”宫里是什么样,莲菂她也不清楚。她心里只有她自己,儿子,再就是她常想到这亲事逼迫而来,不然怎么能赌起来气。
琼枝隐晦地道:“象是不大好,”想想再加上一句:“我们才进了京。”安少夫人只愣了一会儿,就重新露出笑容:“外面到处游玩也挺好。”琼枝微微含笑:“可不是。”
房外丫头们回话:“明玉明珠两位姨娘来请安。”琼枝让她们进来。两个姨娘进来,对着莲菂打量:“这是安大人的夫人?”
琼枝掩口笑:“是的。”明玉小声拉拉明珠的衣服,告诉她:“就是那呆头鹅。”明珠再碰碰明玉:“害我们冻了一夜的书呆子。”
把这事情弄明白的莲菂回家来,直接去找安公子:“说过带我们出去玩,说话不能不算。”安公子懒洋洋歪在书房里休息,听到这话道:“一家人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