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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客厅,萧俊和太子还在下棋,欧阳迪立在一边看着,看着棋盘里黑的白的已快摆满了,梦溪不觉皱皱眉,她对围棋一窍不通,自然不喜欢。
萧俊和太子见她进来,示意她过来坐,缓步来到两人身边坐下,梦溪打着扇子看了起来,随后进来的知秋,见红杏重新换了一盘新鲜荔枝,洗了手,上前捡起一枚,剥了起来。
见梦溪坐下,萧俊抬头吩咐道:
“红珠,给李公子上茶。”
“二爷不用客气,您专心下棋就是。”
听了这话,看着梦溪悠闲的神态,萧俊一阵失神,这让人想起两年前,表妹来这下棋,梦溪似乎就坐在这个位置观看,那时候她坐得端端正正,一板一眼,和表妹一盘棋下来,自己后背的衣服都沾到了身上,那个紧张劲……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结果闹到最后,才知道她根本就不会下棋,想到这,萧俊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一晃神的功夫,萧俊追杀的一条16子大龙瞬间竟被太子逃出生天,萧俊回过神见了,不觉摇摇头认输道:
“殿下棋艺超凡,草民自愧不如。”
太子听了,哈哈大笑道:
“萧俊过谦了,没到最后,怎能轻言输赢,刚刚本王的一条大龙,险些被你追杀的片甲不留……”
太子说着,抬头看着向梦溪说道:
“一直没和溪儿下过棋,溪儿可有兴趣来一局?”
听了这话,梦溪神情一滞,尴尬地看向太子,刚放入嘴里的一枚荔枝囫囵个卡到了嗓子眼,一时间面色涨得通红,太子见了,神色一僵,紧张的看着梦溪,不知如何是好。
萧俊早已侧过身,一手轻轻的拍着梦想的后背,一手端起一杯茶,送到梦溪的嘴边说道:
“溪儿,别紧张,喝口茶压一压。”
喂梦溪喝了一口茶,好半天,梦溪终于咽下了那荔枝,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还好,这枚小一些,要是个头再大些,还不得背噎死?梦溪用手拍着胸脯,暗自庆幸。
“来,溪儿,再喝一口,顺顺气就好了。”
梦溪又喝了一口,轻轻咽下,觉得舒服多了,这才推开萧俊的手,冲他感激地一笑,说道:
“梦溪没事了,谢谢二爷。”
见梦溪没事了,萧俊这才坐回来,瞥见太子还呆坐在那,一转念,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我也很奇怪,溪儿医术天下无双,文采一流,怎么竟不会下棋?”
“这个……”
听了这话,梦溪不觉哑然,总不好说她是穿越过来的人,她那个时代,围棋只是个别人的喜好,并不普及,要说跳棋还差不多。
“溪儿不会下棋?”
他刚刚可是用尽心思,才在她面前赢了萧俊,多不容易!
原本以为她在一边看着,会对自己的棋艺赞赏有加,欣赏他总有超过萧俊的地方,不曾想,她竟是个门外汉。听了萧俊的话,看着他们亲密的举止,太子一阵失意,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
梦溪点头应了声,不想纠缠这个话题,眼睛扫了一圈,见没外人,转头看着萧俊问道:
“梦溪听说老太君派人去打探,想将张秀买回来,有结果了吗?”
提起张秀,萧俊神色一僵,摇摇头,他实在不愿意提这个女人,一边的红珠见了,替萧俊答道:
“没有,听说张秀被卖到胶州一个偏远镇上的妓院里,老太君派了几波人打探,都没找到,不知是死是活?”
听了这话,知秋疑惑地问道:
“不是说卖入玲珑坊了吗,怎么又被卖入妓院了?”
“李公子不知,萧家人找到玲珑坊的时候,秀姑娘已被人买走了……”
见太子也疑惑的看了过来,红珠娓娓地说起了萧家找秀儿的经过。
原来,毕竟秀儿有些姿色,萧俊人找到玲珑坊的时候,秀儿已被宜州府尹周全看中,买了回去,本想做妾,但回到府上,周夫人以秀儿出身贱籍为由,不允许老爷纳她为妾,不得已最后做了通房。
在玲珑坊时,秀儿的那一身骄纵之气早被老鸨给理顺了,在周府虽是个通房,但总比玲珑坊受嫖客的折辱,老鸨的打骂强多了,也便一心一意地住下来,每日里小心翼翼地伺候周夫人周老爷,那秀儿本就姿色亮丽,又出身御史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不比一般女子,人又被玲珑坊调教的妖媚异常,周老爷甚是喜爱,恩宠有加,秀儿确实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那秀儿本是心高之人,在玲珑坊被打怕了,不得不收敛起来,到了周府,一开始也是小心翼翼,见她听话,周夫人倒也没为难她,但日子久了,渐渐地不满足起来,总认为她本身御史的嫡女,千金之躯,就应该做当家奶奶的。
有了这别样的心思,那阴狠的性子便暴露无遗,那周夫人为人和善,但也不是个软的,见秀儿张狂,教训了几次,被秀儿告到周老爷跟前,闹的周老爷对周夫人渐渐地冷了起来,在周府不出一个月便把个后院折腾个底朝天。
见秀儿如此,周夫人渐渐生出除去她的心,知道老爷宠着,老爷在家动不了她,便和娘家哥哥商量,趁周老爷出门的时候,悄悄地让哥哥将秀儿带出宜州卖了,据说是买到了胶州一个偏远镇上的妓院里……
红珠说完,又接着说道:
“那周夫人的哥哥怕秀姑娘被周老爷找到,死也不肯说出秀姑娘被卖到了哪儿,听说她被卖到妓院,老太君也死了心,不再找了。”
想起当初在燕王的别院里,秀儿不可一世的告诉自己,燕王要将自己卖入妓院……不想世事难料,最后进妓院的竟是她,她原本可以在周府安度晚年的,却因为一颗恶毒而不安分的心,落得如此下场。
是命?是运?如果这次败的是太子,自己和萧俊又会怎样,想到这,梦溪不觉打了个寒战,幽幽地说道:
“想想她也很可怜……”
“可怜!她的心都被狗吃了,要说可恨还差不多……”
见梦溪可怜秀儿,不等她说完,知秋咬牙说道,不是秀儿买通翠平,小姐和二爷怎么会经历这么多磨难,不是秀儿认出了跟随太子南下的梦溪,知夏就不会死,想起知夏,知秋对秀儿除了恨,还是恨。
厅里一时沉寂下来,良久,萧俊叹了口气说道: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张秀落……”
正说着,小丫鬟敲门进来回话:
“回二爷,老太君吩咐侍书来请李公子去寿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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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训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两心知
听了这话,萧俊看了梦溪一眼,随口问道:
“奶奶有什么事情?”
“回二爷,侍书没说。”
“老太君不传,梦溪原也打算一会儿去给老太君诊脉,正好,梦溪这就过去。”
见萧俊点头应了,梦溪又起身和太子打了招呼,这才带着知秋、欧阳迪离开萧湘院。
进了寿禧堂,侍书直接带梦溪来到西偏房,让欧阳迪在外面候着,轻轻地推门进屋,只见老太君正倚在床上假寐,如意半跪在一边轻轻地给老太君捶着腿,听见门口有声音,老太君脸转向这边,张着耳朵仔细地听着,侍书见了,忙开口说道:
“回老太君,李小姐过来看您了。”
老太君听了,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两只手摸索着伸了过来,开口说道:
“是溪儿吗,溪儿来了,快过来,让我摸摸。”
梦溪见了,忙紧走几步,来到老太君跟前见礼道:
“梦溪见过老太君,老太君安好!”
“溪儿,快别多礼,快坐。”
老太君说着,两手已摸索过来,梦溪忙伸手握住,朝着声音方向,老太君向梦溪的脸摸去,在梦溪的脸上摸索了半天,开口说道:
“两个月不见,溪儿又瘦了。”
侍书见了,在一边接口说道:
“老太君,李小姐不仅瘦了,还黑了呢,李小姐这两个月走了许多地方,都晒黑了。”
汗,自己的脸色是用药化的,怎么竟成了被晒的。这两个月是游了不少地方,可那都是用了自制的防晒霜的,又戴了帽子,哪容易就晒黑了。听了侍书的话,梦溪苦笑不已,见她搬过一个绣墩,梦溪坐下来,拉起老太君的手,边把脉边说道:
“老太君这两个月感觉怎样……”
“感觉好多了,走路、拿东西都灵便了,溪儿教的法子练习起来还真管用……”
给老太君号完脉,又问了问近况,梦溪回转身从知秋手里接过一个药盒递上来说道:
“老太君,这是梦溪专门给您配制的药,都是些补血养气的,您的病已经好了,只是前阵子心情郁结,身子亏得厉害,用这药调养些日子,您的身体会比原来更结实。”
“好,好,多亏有溪儿,否则我这把老骨头渣都没了,哪能等到今天,还能看到萧家的复兴,这次能恢复世家,真要谢谢溪儿。”
“老太君快别这么说……”
又聊了一会儿,梦溪抬头看看窗外,日头早已偏西,眼见着要下山了,起身说道:
“时候不早了,梦溪该回了,以后再来看您,老太君多保重,侍书记得按时给老太君用药。”
“溪儿不急,再坐会儿。”
老太君说着,将如意等人都打发了,让侍书在门口守着。
见老太君如此,便知她有话要说,梦溪又坐回来,示意知秋也出去,见侍书关上门,梦溪这才问道:
“老太君有事儿?”
“溪儿,我知道,俊儿是因为听说你是药神,大老爷和他都跪过你,心里接受不了才休了你,你前阵子也解释过,这不能全怪你,都是形势所迫,大老爷那次,你在清心庵,纯粹是底下人闹得误会,俊儿那次,你一直昏迷,又怎知他会去跪你,我和他们也谈过,经历了这么多,他们都想开了,早不在意那些虚名浮利了,溪儿这头也别放不下,这么久了,就揭过去吧,谁都别记恨了。”
“老太君,溪儿从没记恨过,您和大老爷不计前嫌,能放下这些,溪儿很开心。”
“溪儿不记恨就好,我老了,也没几年活头了,早看开了,只想着有生之年,能抱一抱重孙子。俊儿除了你,这辈子也不会再要别的女人了,溪儿,看在我这瞎老太婆的面上,把那休书毁了,回来吧,如果溪儿想要一个婚礼,我做主,等溪儿孝期一满,让他再娶你一次,风风光光的把你接进门。”
“老太君的好意,梦溪心领了,只是梦溪和二爷注定没有缘分的。”
“溪儿还记恨萧家曾经那样待你吗?”
“老太君也知道,梦溪不是个记仇的人,因为梦溪的疏忽,让大老爷和二爷跪了颐春堂,他们都不计较了,梦溪还能计较什么,那些恩怨,梦溪早就释怀了,是萧家的祖训容不下梦溪,注定了这一生与二爷无缘。”
“溪儿……”
“老太君,萧家刚恢复世家称号,百废待兴,三爷只钟情于草药,见天地泡在颐春堂,无意于家族事业,您和大老爷更不甘心让二爷因为梦溪而放弃家业,梦溪已经负了二爷,怎忍心再次让他陷于两难。”
“溪儿说的这些,我都和大老爷、俊儿都商量过了,大老爷还年轻,还可再撑几年,等将来你和俊儿有了儿子,就让他接任家主,俊儿辅佐便是,这样也不违背祖训。”
靠,这馊主意也能被想出来,这老太君可真是太有才了!
人家一国的法律都有废立之说,药品还有个保质期呢,怎么你们萧家的祖训,都传承一百年了,害了这么多人,还不废了!听了这话,梦溪狠狠地瞪着老太君,比了比手指,无声地冲她做了个恶脸。
思索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
“因为祖训,大老爷曾苦过,梦溪又亲眼见证了二爷吃过的苦,受过的煎熬,又怎能让这样的苦一代一代地传给自己的子孙,至少,梦溪宁愿孤独一生,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再去承受这样的苦。”
“溪儿也不要太执迷,儿孙自有儿孙福,俊儿的孩子未必就会像他这么巧,喜欢上庶女出身的溪儿。”
“世事难料,将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大老爷曾经为祖训苦过,当初他可曾想过二爷也会受这样的苦。”
“溪儿……”
“老太君,恕梦溪难以从命,如老太君愿意,萧家和颐春堂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颐春堂和萧家永远是盟友,两家的友好也会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溪儿不急着做决定,再好好想想。”
见老太君固执,梦溪也不想再说,起身告辞道:
“老太君身体刚好,不宜过度操劳,梦溪就不打扰您了,这就告辞。”
见梦溪心意已决,老太君无奈地点点头,梦溪又道了声安,起身拉了老太君身上的毯子,转身轻轻地走了出来。
一开门,不觉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