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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高阳(二)
夜凉如水,香气扑鼻,光禄大夫家素以梅花出名。朱宣随了女官在抄手游廊里行走,不得不来见一面。这比刚才厅上对玉妙的羞辱还要棘手一些。
不过朱宣是不担心。一个心里有我的女人,不知道应付过多少。
高阳公主嘤嘤哭泣:“我是公主,让她行礼有什么不对,就是一时做错了,你为什么当面羞辱与我?”
这就是女人,自己做错了还要赖别人。到底谁在羞辱谁?
朱宣坐在她对面,循循回话:“既然行礼,当然都行礼,不然明天传出去了,不是说我对公主不敬,公主与我的面子往哪里摆,让人看着象你我生气了一样。”
这话安抚了高阳公主,她含羞看了朱宣一眼,轻声道:“王爷想得周到,是我弄错了。明天我见了沈姑娘,好好的给她赔个不是。”
“公主太多礼了,明天说明天的事好了。”朱宣这才吓了一跳,你让妙姐儿行礼不会吓到她,你再赔礼,妙姐儿就要糊涂了。
高阳公主又看了朱宣一眼:“就依王爷。”我才不要去向她赔礼呢。
朱宣含笑:“几年未见公主,公主长大了。”
高阳公主轻轻点头道:“嗯。”眼前这个男人真好看。
朱宣亦含笑:“说句不敬的话,公主小的时候上元节我还带你去观灯过,可能现在都忘了。”
怎么能忘?那是和皇兄在一起,灯下朱宣的身影从此让高阳难忘。
高阳公主有些娇滴滴的:“人家才没有忘呢。”
朱宣笑道:“如果没有忘,那就是公主长大了。上次在宫里见了皇上,提起来为公主订亲,我帐下将军无数,行军之人,俱都是粗鲁的人,又配不上公主,所以就没有敢提。”
公主不乐意了,低了头道:“我不要。”一想不对,朱宣也是行军之人,又羞怯看了朱宣一眼,低声道:“有合适的我也要。”
然后眼光炽烈地看了朱宣。
朱宣还是含笑道:“还好先来问过公主,军功升迁最快,一定要为公主挑一个好的。”
高阳公主羞羞答答看了他笑:“我只要一个。”
朱宣笑道:“当然只要一个,臣怎敢委屈公主做侧室。”
高阳公主一下了噎住了,看了朱宣慢慢又轻声哭起来,朱宣温和地道:“年龄已大,婚配成亲是人伦大事,不要哭了。”
高阳公主越发的哭起来,朱宣站了起来,躬身行了一礼:“臣去了。”
高阳公主泪眼看了他:“你,你还来看我吗?”
朱宣回身,月下微微一笑:“当然来。”只要我在京里,我天天去宫里,一不小心就要看到你。
玉妙坐在马车里,从车帘外不时打量马上的朱宣,祝妈妈跟了她去,就坐在后面笑,见她揭帘的次数多了,就提醒道:“姑娘小心吹了冷风。”
玉妙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一笑,不再去看。今天是回来得晚,郑夫人百般的歉意,让人不好一时就走。
马车摇啊摇,玉妙慢慢打起盹,祝妈妈让她靠在了肩头,为她拉紧了斗篷。
再醒来,朱宣正把她往下抱,见她醒了,拉了她往里面走。
玉妙打了个哈欠,人清醒了许多。含糊着拉了朱宣的手道:“我要和表哥说话。”
话都说不清了,还说话。朱宣说:“明天讲。”妙姐儿不干:“明天上哪里去找表哥?”
朱宣漫声道:“好。”
两个人去了书房,玉妙坐上了锦榻,房里温暖更要打哈欠,手扶了榻上的小桌,眼睛看了一旁朱宣的大书桌,人立即就清醒了。那是自己犯案的罪证。
朱宣顺了她的眼光看过去,书桌有什么好怕的。哦,丢了东西。
清醒与困意相互交缠着出现,玉妙又打了个哈欠,努力清醒:“表哥。”
“在。”
“我错了。”
“我知道了。”
“表哥。”
“嗯。”
“你别生气。”
“好。”
玉妙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眼神一下子明亮有神。朱宣向外面喊:“来人。”
祝妈妈赶快进来。朱宣把玉妙强抱下来,交到她手里,转身往外走:“把姑娘送回去,别在我这胡闹。”
再说下去,问我高阳公主的事情,可不象摆布高阳公主那么容易了。
沈玉妙第二天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封信是为曹营的蒋干准备的,所以自己没挨训。
吃完了早饭,太夫人对玉妙道:“今天我有事情不在,你不要出门,就在房里呆着,一会儿文锦,书锦来陪你。”
文锦,书锦是姨娘生的女儿,起名字也没有从了太夫人生的蝉云,绿云,宝云。
玉妙看了太夫人,太夫人虽然在笑,但是眼睛里的神气不象平时一样和蔼,玉妙把话咽了下去。
又叫人来陪我,现在我害怕别人来陪我,只想一个人静静躲在哪里,不见任何人。
春暖以前还能瞎打听的时候,打听出来一堆闲言闲语。那时还在朱宣的封地。
有人犯了事拿了现银求人带来见自己,又到处打听自己几时出门去哪里。瑶池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和她在一起,也没有机会犯这种错误。
结论:如果没有自己,瑶池还好好的做她的宋表姑娘。现在不知道表哥会如何对待她,有易姨娘的先例在那里摆着,枕边人一言不对都翻脸,寄住在王府的瑶池母女现在哪里。
记住我不能问,我不能管,不然不知道谁又要倒霉,我当自己是瘟疫。太夫人走了以后,玉妙反复地在心里给自己洗脑。
直到外面有人回:“两位姑娘来了。”
玉妙忐忑不安地站起来,文锦,书锦看起来也与玉妙年纪相仿,两个人都穿了崭新的衣服,低了头与玉妙对着行礼。
玉妙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请坐。”千万别找我办什么事。
文锦,书锦也很害怕,一听说让她们来陪凤凰,吓得不得了。但是叫了又不能不来。这件事是老侯爷说的。
朱宣与玉妙昨天一出门,太夫人就开始理家务,再宽厚待人,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来。王府里出了奸细,难道只有一个。
这一理就出事了。昨天晚上朱宣把玉妙从书房里强让人带走,就听说了这件事。小枝牵出大树来也是正常。
太夫人痛下决心,要好好的整一整,马上就要过年了,府里再出奸细还不让人笑话,也会影响到朱宣的仕途。
玉妙这只凤凰当然还是远离风险,太夫人也学了儿子,在房里呆着不要出来。那就让文锦,书锦来陪她好了。
叶姨娘是文锦,书锦的母亲,一听到是陪凤凰,立刻就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瑶池母女获罪,大约听说了是陪了沈家凤凰在书房描花样。
如果不是认识凤凰,哪里能进得去书房。环境造就人。奸细也不会找无缝的蛋来叮吧。一看叶姨娘不回话,老侯爷不高兴了:“不行吗?都是表亲,又差不多大,在一起亲热一下也不好?”
朱宣的风格大有乃父之风。
叶姨娘更不敢说话了,感激太夫人平时待姨娘好是一回事,卷入龙卷风之中又是另一回事。
既然不能拒绝,只能落泪把女儿送来。
老侯爷一早去陪了太夫人理家务,叶姨娘这才含泪交待了女儿,送了两个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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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新朋
玉妙叫人送上吃的来,都是精致的点心。对文锦,书锦陪笑:“请吃,请吃吧。”
文锦,书锦对看了一眼,又不能不吃,一个人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几口就咽下去,也对玉妙陪笑:“谢谢姑娘。”
玉妙愣了,当自己是瘟疫的心思被转移了一下,讨好地问文锦:“你多大?”
文锦低了头:“我是。。。。。。。。。。今年十二岁。”连生辰都报出来了,就差没有报八字。
文锦一说完,书锦赶快低了头,报了一遍:“。。。。。。。。。。今年十一岁。”
原来都比我小,不过看起来个子都比我高。这是遗传所致,表哥比我高了许多,站在一起别人都说象带了孩子,就是个头差异造成的。
从她们进房间来,玉妙第一次露出来几分真开心的笑容,都是小妹妹,要好好地疼她们。
文锦,书锦虽然都是小孩子,也可以察觉到对方有几分是真心,不一会儿就把拘谨丢到了爪洼国去。
晚上,叶姨娘来接文锦,书锦,一看三个人正在抹骨牌,居然有说有笑,吓了一大跳。给玉妙行了礼,接了两个女儿回来。
一进房门就训她们:“怎么一点也不听娘的话呢。”说着就落泪。正数落着,外面说:“老侯爷回来了。”忙又迎出去。
老侯爷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一天审出来不少事情能高兴吗?当着儿子的面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见文锦,书锦也跟在后面,才带了笑容招手:“过来。”
一边站了一个,老侯爷带了笑问道:“和表妹玩得好吗?”玉妙个子太矮,人人当她是表妹。
文锦怯生生地道:“是表姐。”
老侯爷拍了拍头,内疚自己对这两个女儿也太不关心了。忙笑道:“明天还去玩吧,两姐妹在房里也挺闷的。”
叶姨娘有苦说不出,还要上前去道谢。
文锦,书锦走了以后,玉妙当一天的大姐姐感觉很好。太夫人还没有回来,又想瑶池。如果表哥那封信是鱼饵,那瑶池也可以功过相抵吧。
就算是生气,象易姨娘那样打两下再让她来。沈玉妙没发现自己有点象白痴。
朱宣是陪了太夫人一起回来了。两个人当然也不会高兴,家里有这么多的事情。
一起吃完饭,朱宣就要走,玉妙忙跟上去:“我送表哥。”
满腹心事的太夫人笑了出来,还是妙姐儿可爱。
朱宣就拉了她走出来,外面又是一大间正厅,刚才回来是一地白雪,就站住了脚,对玉妙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房外飞雪皓皓,玉妙接太夫人时已经看到了。但是在这里说话能说得好。玉妙犹豫了一下,见朱宣坚持,忙笑道:“表哥今天很累吧?”
朱宣不能说不受用的,一时没有提警惕心,拉了她在正厅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因为他们说话,又在太夫人房外,眼前没有别人。
与玉妙闲闲地说了几句,玉妙就小心地问了一句:“表哥,你打过瑶池了,再叫她进来好不好?”
好不好?这一次的好不好不起效果了。朱宣看了玉妙,从赵若南,到秋巧,现在又来一个瑶池。还王母呢。
玉妙又笑眯眯问了一句:“那封信,也不很重要是不是?”
朱宣就一直看着她,我捶你你才知道什么是重要是不是。
“表哥,她那么小,上了别人的当才会这样做。”你也小,你又上了谁的当,百般周护还上当呢。
朱宣就一直看着她,一开口非训她。今天震了一天的人,妙姐儿笑嘻嘻在说话,不想再看她也苦着脸。
“表哥,你原谅她好不好?”又来了,我原谅她,我就不说。
“表哥。。。。。”玉妙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一晃,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脸上似笑非笑的,就看着自己说。难道我说话有这么好听。
朱宣拿住那只手,问她:“说完了。”
玉妙还想说几句,就是没话说了。只能嗯一声。
朱宣站起来:“进去吧。”
玉妙跟在后面又追了一句:“表哥,”朱宣连身子都没有转:“我知道了。”
自己打了帘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晚上睡在床上,太夫人问她:“妙姐儿今天和表哥说什么呢?”还追出去送。难得不怕老虎也不错。
玉妙躺在她臂弯:“我问表哥瑶池什么时候可以进来。”
她没有看到,太夫人的脸色凝重起来,轻轻问她:“怎么又提她,谁又和你提起她来了?”
难道是文锦,书锦?
玉妙及时打消了她的疑心:“是我自己想起来的,是姨妈的亲戚,姨妈也对她们好了这么年了。表哥生完了气,再叫她进来吧。”
太夫人倒愣住了,这孩子讲得也不全无道理,孙氏母女在家里住了这么久,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别人的当。如果就这么赶了她们,以前的恩情全都烟消云散了。
玉妙又轻轻说了一句:“姨妈,不知道表哥打了瑶池没有,表哥很吓人的。”
太夫人抚了抚她的头发,道:“睡吧。以后这话只能对我说,不要再去对你表哥说。免得他吓你。”
玉妙嗯了一声,睡意朦胧中说了一句:“表哥说知道了,倒没有吓我,也没有生气。”
渐渐睡着了。
因为头天晚饭在一起吃很热闹,就说第二天早上还在一起吃。本来是想和妙姐儿坐一会儿,现在朱宣见了玉妙就面如锅底。
太夫人心知肚明,又有心事,就交待玉妙在房里不要出门,与儿子出去后才劝他:“这是个善良的孩子。”
朱宣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母亲审家务,审出了一大堆的事情这并不奇怪,家里人多,自然事情就多。
哪里知道妙姐儿来京里才一月有余,她的八字就被母亲在府里审了出来。前朝的巫盅案,牵扯了不知道多少人,是谁这么大胆拿到了妙姐儿的生辰八字。
朱宣想,依我的性子,杀几个才算完。难得和妙姐儿坐一会儿,就瑶池王母的弄个不清楚。我都懒得理她,朱宣压了压火气,想到一个早上妙姐儿看了自己脸色不好又怕怕的了,心里也不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