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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江西望阻西秦,汉水东连扬子津。白浪如山那可渡,狂风愁杀峭帆人”
可见如何险峻,这里和瓜州度的风平浪静不同江阔水深浪大,大概是受潮汐影响比较强烈,江面扩张成喇叭状,水流湍急,是长江的三角洲接近入海口的一个渡口,这天晚间官船就停靠在这里,近几天十三总是充当和事老的鸡婆角色,拉着楚楚和他们一起用饭,楚楚也顺着他的意思和四阿哥坐在一起吃饭,只是对四阿哥灼灼的视线视而不见。
吃过饭楚楚通常会在甲板上散步吹风,缕缕的江风带着些海的腥咸味道扑面而来,已竟到了四月,不是很冷却有一丝透体的凉意,一件水红的披风轻轻罩在楚楚身上,楚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四阿哥低低叹了口气,走到楚楚身边和她并排而立,沉默半响才低声道:
“难道你就真的准备这样和我别扭下去吗,再也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吗,不管怎样我相信你是爱我的”
停顿了一下幽幽的道:
“一年前你还是那么可爱温柔的和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从你的角度,虽然不能理解你的坚持,但是十四说你要的不是最爱,而是唯一是吗。实际上我的心里自始至终也没有过别的女人”
说到这里四阿哥又停了半响,微微扫了一眼楚楚道:
“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了,我们还会回去吗”
说到此,语声越发的温柔,缓缓的伸手扶住楚楚两臂,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对四阿哥一番低姿态退让式的表白,楚楚没有丝毫反应,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四阿哥有些挫败的垂下手臂,转身看向夜色中黑漆漆的江面,声音转冷道: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是不会放手的,我只是希望可以回到一年前时候,那时。。。。。。”
楚楚轻笑出声,打断他又要长篇大论的煽情直接而冷酷的道:
“四爷和奴婢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你难道不了解我吗”
说着同样转身面对江面,沉默半响无奈而又悲观的道:
“求求你放了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对你对我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我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自己都无法预料,倒时你可能会悔不当初也不一定”。
江面上这时起了大风,带动船下的江水一浪一浪的涌动,船身跟着一阵剧烈的晃动,楚楚一个站不稳,向旁边倒去,四阿哥顺手揽着她的纤腰固定在自己怀里,熟悉温热的感觉仿佛隔世一般,一股清新自然的桔香钻进四阿哥鼻孔,也深深钻进了他的心里,是酸是痛难以分清。
四阿哥不觉紧紧抱住楚楚的身体,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面对着久违的怀抱,虽然还是霸道虽然还是温暖,可是却仿佛已经变了味道,最初的怀念沉沦过后,楚楚很决绝的激烈挣扎,却被四阿哥抱的更紧,四阿哥的头低低靠在楚楚的肩膀处,祈求而软弱的说:
“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楚楚,楚楚。。。。。。”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仿佛一碰即碎,楚楚不觉停止了挣扎,感觉四阿哥语气中难以掩饰的脆弱。不禁有些心软,说到底她把这个从小接受封建君权父权教育的男人,逼得大概也无所适从了,其实说白了,她和四阿哥之间是固有观念的差别,作为一个皇子从古至今那个是一夫一妻的呢,这是无奈也是早就注定的悲剧。
楚楚难得的顺从令四阿哥欣喜若狂,紧紧抱着她,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一切般满足,也罢江山子嗣这时算起来都不如怀中女子来的重要,将来做个逍遥的王爷和楚楚策马游历天下也不枉此生,两人都沉浸在难得的温情中没有注意到船侧渐渐接近的身影。
苏苏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光,是嫉妒,是后怕,还有不惜一切的狂乱,看到甲板上相拥的身影更是有些焦躁不安,眼中的理智已经剥离,她被嫉妒啃食的和一个疯子相差不远了,脑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别的想法,瞬间变得空白的很。
十天间苏苏想了很多,看见四阿哥深情的目光时刻追随着楚楚的身影,她就明白了,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她想到太子提过四阿哥的狠厉手段,不觉胆战心惊,自己出卖了他心上人两次,自己的后果恐怕是想死都不容易的,就像楚楚警告她的那样。她不觉很是惊怕,每日里被各种想法弄得接近崩溃。
这天夜间在扬子津渡口停留,外面的浪头吹得舱中灯火不住的晃动,瞥见桌上剪灯花的剪刀,顺手抄在手中,找了一个高毋庸没看着她的当口,出了舱中原打算找个机会逃出去的,可是看见船头相拥的身影,顿时嫉妒的忘了一切,脑中只剩下一个声音,杀了她,杀了这个比你过得好千倍的女人,杀了那个被这些高贵皇子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大约人疯了力气会爆发十几倍不止,背对苏苏的楚楚当然没有防备,她也想不到会有人恨不得她死,四阿哥沉浸在难得的温情里,一时也失了平时的敏锐,可是毕竟感应还是有的,当四阿哥抬头看见迎面而来的人影和手中的剪刀时,苏苏已经到了眼前,四阿哥没有多想,本能的推开怀中的楚楚,那把剪刀深深□了四阿哥的胸前,血立即就洒了下来。
楚楚被四阿哥一推身子倒退几步靠在甲板上的围栏边上,定住身形才看清眼前的一切,不禁愣在当场,这里的一阵骚乱惊动了十三和楼下的侍卫纷纷跑到了甲板上,苏苏也是傻在当场,她的观念里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连死都能替代,不觉更是嫉妒楚楚,转身向楚楚冲过去,带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力道,楚楚被四阿哥的以身挡刀的行为惊的来不及反应,只是喃喃的嘀咕着:
“为什么为什么。。。。。。〃
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心里飞快的闪过自己和四阿哥的点点滴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十三和四阿哥同时大喊:
”楚楚闪开,快闪开”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楚楚被苏苏撞得。身子一歪和苏苏一起翻进了滔滔江水中瞬间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大虐的,可是还是要有些激烈的转折,故事才会精彩不是吗,第一卷快要结束了,下面的章节将是第二卷“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希望亲们继续支持谢谢。
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轼《江城子》。
京城的雍王府书房内一灯如豆,今年刚封了王,本该意气风发的雍亲王胤禛靠在榻上望着对面墙上的一幅仕女图,轻轻吟诵着这首悼亡词,画中的女子并非倾国倾城,五官很平常,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仿佛能看透一切般的透着理智和清冷。水红滚着白毛边的家常旗装,显得腰身纤细窈窕,自有一种风流婉约的姿态,虽不出挑但很吸引人。胤禛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境比当时的词人还要寂聊空寂,十年了,那个混乱的夜晚是自己一生最遗憾悲痛的夜晚,不止一万次的悔恨,自己没有早些解决那个苏苏,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早些找到楚楚,滔滔的江水卷走了楚楚,也卷走了自己一生的挚爱。
如果不是十三死命的抱住当时濒临绝望,要跳入江中的自己,也许现在自己能和楚楚在另一个世界里,执手相望也未可知。
高毋庸轻轻的走进来换了新茶出去了,脸上有很深的悔恨:那个夜晚自己一直很自责,虽然四爷没有归罪他,他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看住苏苏,才引起了后面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可以扭曲道这种疯狂的地步,当时连着三个月的打捞,万岁爷甚至动用了洞庭湖驻扎的水军沿江打捞,可是正是临近入海口的地方,泥沙大水流急,汇入茫茫大海里的江水,那里还能找到丝毫踪迹。
那个水军的左领不过实话实说,却被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的康熙爷推出去斩了,那段时间仿佛整个大清都带着浓浓的悲伤和遗憾,可见同样在乎格格的不仅仅是自家的四爷,万岁爷也是悲痛悔恨的,甚至八九十一众八爷党核心也暗暗指挥门下一同打捞,可是无论怎样不甘愿,那个聪慧非凡的女子,那个如烟花般璀璨但短暂的女子,释放了一季的芳华就没入了滔滔江水中香消玉损了。
十年的光阴很快从指缝溜走,可是四爷的十年却过得如同四十年一般,鬓边的霜花,紧皱的眉头,比真实年纪老十年不止,自从那一夜过后四爷就再也没有笑过,确切的说他大概忘了该怎么笑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一笑。冷厉的脸色,狠倔的手段,使的外面的人赐给他一个冷面王的称号,只有在夜深独处时,才流露出的脆弱和思念以及万念俱灰令高毋庸很是心痛。
田文远急急的进了书房院落,高毋庸急忙拦住他道:
“你今天可不能进去,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最应该知道的,四爷每年今天是谁也不见的”
田文远道:
“可是大妞传话说年福晋肚子疼的厉害怕是要小产了,不知会爷一声不好吧”
高毋庸暗暗叹口气喃喃的道:
“比起今天,年侧福晋和孩子又能算什么,这个你还不明白吗,去找了王太医去吧,让大妞过去看着办也就是了”
田文远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继而转身去了,高毋庸瞧了一眼没有丝毫动静的屋子,不禁摇头:
“十年间,府里进了多少女子,西侧院的钮祜鲁格格,三年前大婚封了侧福晋的年氏,年羹尧的妹子,耿氏。。。。。十几个女人。〃
一开始的五年;四爷是完全不近女色的,仿佛修行的苦行僧,在第六年也就是康熙四十六年弘晖阿哥夭折了,十三爷看不下去;进了融月居和四阿哥彻夜长谈,具体谈什么;别人不得而知,三天后;四爷就搬出了融月居回府居住了,命人在融月居的大门上贴了封条,楚楚度假村也在不久后也被万岁爷做主关了,赐名圆明园,成了西郊一个普通的庄子。
一切的繁华仿佛都随着佟格格逝去了,只留下许多当时亲身经历过那些事儿的人,还在心里记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神仙格格,恐怕终身难忘。
康熙四十七年三阿哥弘时出世,同年年氏和钮钴噜耿氏进府,自从弘晖去了,那拉氏仿佛大彻大悟了一般,每日缩在佛堂念经,再也不管府中的事务了,现在的府中实际是田文远的老婆大妞管着的,大家都知道大妞有今天的体面,完全是因为佟格格的缘故,即使嚣张跋扈的年氏一开始争了几回均告失败也就消停了。
也不知是什么缘法,年氏长的竟然和佟格格有几分的相似,其实算起来比佟格格要漂亮很多,只是一双剪水双瞳流转间酷似那个调皮生动的格格,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在选秀就成了众皇子争夺的对象,当然她哥哥年羹尧的势力也是不可忽视的。
也许是出于愧悔的补偿心里,康熙爷驳了别人的请求,却亲自下旨封了侧福晋指给了并没有请求的四爷并赐大婚,那场大婚盛大的不次于任何一个嫡福晋的规格,年家跟着水涨船高,只有整个皇族都是明白的,这恐怕是康熙爷的另一种移情补偿心里作祟。
不管怎样那个年氏进府倒是令四爷宠了一段时间,那几日几乎夜夜呈宠,几天后四爷才渐渐冷了下来,不过算起来以后还是去她院子里的时候最多,可是那个年氏倒是个没福气的命,去年掉了一个孩子,如今又是这样,偏偏是今天,今天四爷那里有心情去管这些后院的杂事,高毋庸望望窗上映出的清瘦身影,不觉一叹: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却说田文远到了前面差人速速去太医院找王太医,边回转了自己的屋子,大妞早就在年福晋院子里盯着去了,四爷对自己一家可说是分外恩遇,不说已经官至五品的弟弟田文静,就是自己的十一岁女儿也是四爷亲自赐名念楚,目前跟着府里的西席邬先生读书,说实在的自己的闺女实际比自己还要体面些,田文远明白这一切都是拖了自己老婆大妞的福,拖佟格格的福。
想着进屋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睡的很安稳,才又回去前面盯着。这一夜又是个不眠之夜,不为了小产的年福晋,而是为了那个十年前葬身江中的佟格格,不知有多少人在默默怀念。
外面的对话四阿哥早就听见的,只是不想理会罢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自己只想静静的待在这里,怀念楚楚怀念自己心中唯一的妻子,窗外的竹影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偶偶细语,四阿哥听了半响对着画中女子低低喃喃的道:
“楚楚你在和我说话吗,你是在埋怨我没有随你而去吗,埋怨我又食言了,碰了宠了别的女人,可是你若埋怨我,能不能当面和我说呢,当面告诉我,你要的是唯一,你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你却连我的梦都不愿意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