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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异兽渐渐飞远，对方的声音夹杂在丧尸的吼叫声中，已不甚清晰。
“要怪就怪他想拿嫂子当挡箭牌，自己找死，没动手都算轻的了。”青年脸上闪过不屑。小声嘀咕道，不折磨他都算他便宜了。
回到基地，周涵还有点忐忑，他可是闯门出去的，不知道会不会被秋后算账。但再看带着古唐辕的一伙人都一派轻松，想着应该也没问题……吧？
高阶异能者总是有很多特权。
结果证明什么事也没有，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周涵就当出去出诊的，诊金很丰厚，还有一颗四阶晶核，不工作也能吃一年了。不由长叹一声，知足常乐啊知足常乐。
古唐辕重新被路免带回了中心建筑，依旧是三十三层，不同的是屋子里多出一个茶几、一组沙发，就在靠窗的一面位置。
此时茶几上摆了几样小菜，简单。但卖相不错，路免倚在柔软的沙发里，一派悠闲，对着古唐辕抬了抬下巴：“吃。”
这个位置选的顶好，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吃饭也觉得惬意。
古唐辕没动，路免皱眉：“在外面不是吃的挺好的，怎么回来就不吃了，嫌不可口，你空间里不是有好东西么。”
路免不用尝，也知道这些菜色不错，雇的是个很有名的厨子，遂拿起筷子塞在了古唐辕手里，他自己不急着吃，就在旁边看着，顺便还给夹了几样自认为很好的菜放到对方碗里。
“这个不错，尝尝。”
“啪嗒！”
筷子从手里滑落，掉到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路免动作一顿，看了眼地上的筷子，最后目光定在古唐辕身上，表情收敛，眸光暗沉，似乎有什么在酝酿。
就这么对峙片刻。
“嘭！”
茶几上的饭菜全被掀飞，撞在窗玻璃上，散在地上，稀里哐啷一阵响，盘子都摔的粉碎，菜渍米粒洒的到处都是。
“不吃饭是吧，有本事你以后都别吃！”
路免一把把古唐辕拽起来，推开门，冷冽刺骨的寒风顿时吹在脸上，带着刺人的疼痛。
“想死就从这里跳下去，三十三楼，不用担心死不成！”
“你不是想死么，跳啊！”
“古唐辕，你特么天天弄的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古唐轩已经死了，死了！你就算被丧尸分尸，他都不可能再活过来！”
路免大吼，心中似乎压抑着什么，不得解脱。
古唐辕身子轻颤，随后越来越剧烈。
捏在肩膀上的手，力道大的出奇，路免突然收紧手臂，把人按在自己的怀里。
“古唐轩死了是不是还不够，那你就把我推出去，我特么就算变成了丧尸，也不用你伤心！”
胸腔内发出的闷响就在耳边鼓动，室内徒然安静，心跳显得如此剧烈，又是如此鲜明，身体还是温的，在冷风侵袭的寒冬，如此温暖。
衣襟被什么润湿，好半响，偌大的房间才传来一阵阵压抑的低泣，声音闷在喉咙里，却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与痛苦都宣泄出来，在无助中寻找慰藉。
路免手放在柔顺的发丝上，紧紧把人拥住，没有出声。
“为什么？”
为什么她重回了，却依旧是这个结果，要让她再经历一次痛苦，而且她不会再重生，古唐轩也不会再回来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对方没有只说出来，路免却像是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死，死的就是你，你希望他之后要怎么面对？”
古唐轩对古唐辕的重视更甚，平时连离开视线都担心的要死，如果后者真出事了，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两人虽是兄妹，性格却差很多，唯一相同的是执拗，一旦认定的某件事，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古唐辕也许还是把自己困在笼子里，自己承受一切，古唐轩却并不如他表面上的那么和善，一个全无所顾忌的人疯狂起来，尤其是这人实力才能各方面都是顶尖，简直就是噩梦。
路免没说，如果真是古唐辕出事了，古唐轩大概会拉上所有人陪葬，身份什么的根本毫无意义，越理智的人失控起来越让人惊惧。
古唐辕虽做不到如此，但也对丧尸恨到了入骨，可就算这样，仍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何况是经历过两次。
“你不能死。”
路免陈述，不庸置疑，“谁死了你都要活着。”
承载的太多，再痛苦也不能舍弃，只有比别人努力的更多。
古唐辕宣泄了一番，总算愿意当个正常人了，但话还是不多，或者说是比以前更沉默，有些事是不可能释怀的。
路免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地板更是锃亮，还能看见模糊的倒影。
“听说人跑去佣兵会馆去了，这次还是自愿的。”
邢先生没什么形象的歪躺在沙发上，话里不无调侃，上去路免把人扔掉的事，他们可都知道。
路免看着对方手里的葡萄，上面还带着水珠，摇摇欲坠：“如果把地步弄脏，你就舔干净。”
邢先生顿时哼哼两声：“真不够义气，这会洁癖犯了，上次打饭饭菜的时候可没见你说什么，我要跟你绝交！”
话是这么说，屁股却一点没挪地，新鲜的水果也就路免这能管够。
“我是好奇你怎么舍得放人走。”
把人才扔了一天，就跟身上扎刺了似的，这次倒大方了。
“把人困住，他才舍不得呢吧。”
连钦也一阵幸灾乐祸：“金屋藏娇，也得人愿意呆啊。”
“免免也知道顾及别人的意愿，真难得。”
萧衍也凑了个热闹，三个人横七竖八的，把一组宽大的沙发占了个满。
路免挑眉看着他们几个：“你们该滚了。”
但三个人是什么水准，这句话的力度还不够戳破那几层厚硬的皮。
“这水果真鲜，好像比末世前的还甜。”
邢先生一点不客气的一阵扫荡：“我要拿去给柳柳尝尝。”
“确实不错。”
萧衍拿起一个苹果刚要放到嘴里，看到旁边站着的云千，好心的递过去。
“多谢，现在不是吃水果的时间，你可以自己留着。”
萧衍不甚在意的自己咔嚓咬了一口，后仰着头，看人的也是倒的。
“是不是戴眼镜的都这么死板。”
“你是在歧视么？”云千俯视某人，还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不过柳辰的眼镜可没有度数，如果你想死的话，大可以去摘下试试。”
“不，他是嫉妒。”邢先生明目张胆的偏心，毫无压力的指责萧衍：“因为他只能当苦力。”
路免还是喜欢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新建起来的基地，正一点点的焕发生机，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唐辕一个人站在佣兵会馆里，打量着任务牌，第二次来这里，心境却已然不同了。
古唐辕也只是来看看，并没有急着接任务，异能者多数是以小队形式活动，单人的不是没有，却十分少见，但是这样的人无疑都是有些本事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赌气
末世里一切都靠真实力，浑水摸鱼的，下场都不会好，但这也仅限于出基地外任务的异能者，在基地内，也有不少为普通人提供的职业，在没有丧尸威胁的情况下，经过末世的洗礼，还乐意当善人的毕竟是少数。
古唐辕什么都不缺，所以她不在乎什么酬劳，她只是想找一个目标，把自己限定住，如果为了杀丧尸而杀丧尸，那她会陷入泥藻中，不可脱身。
这里的任务划分跟b市的差不多，另外还有单项任务跟多项任务，单项任务是指只有一个异能者小队接的任务，在规定时间内，若是此异能者小队没有完成，才能委派别的小队，但同时，前一个小队要付一部分损失费，不然就不能接其他任务，身亡了的话，就不会追究了。
多项任务则是可以很多人一起接，但任务本身不能冲突，例如斩杀丧尸，凭着任务数量可以得到薪酬，构建基地也可以算是其中的一种。
古唐辕转了一圈就出来了，她现在还不适合接任务，但是，眼睛看向中心建筑，在这里似乎也能看到三十三层敞亮的房间，而在那之后还有一个人影。
收回视线，她也不想回去那里。
漫无目的的在基地内乱转，周围所见的情形跟以前的已经大有不同，如果不考虑基地外的丧尸，也自成一片小天地。
道路两旁也开了不少小店，卖衣服食物的都不缺，还有专门给家养变异兽服务的宠物店，给几米高的变异兽洗澡也不是容易的事。
古唐辕已经好久没注意过这样的光景了，在经过一家简单的店面时，忍不住停下脚步。
这家店面不大，而且跟其他的比，也更萧条，半天才能看到有人影进出。
让古唐辕驻步的是这家店面的名字：末世心理咨询。
何止是眼熟。她当时虽然有些封闭，但还是能想起来的，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
基地里心理咨询处并不少，实则是人们压力太大。找个人聊聊天缓解一下也是好的。
古唐辕没多想，推门而入。
“这位太太，您前世是一位美丽的公主，有完美的外貌，尊贵的身份，金银更是不缺，有很多优秀的王孙贵族想娶你为妻，这实在是太难选择了。”
周涵手里捏着一张牌，一脸的感叹，坐在他对面的妇女被他的语气所感染。停止了抹眼泪的手，忍不住听他接下来的话。
“你不缺爱情，生活奢华，动了动手指就有成群的人为你赴汤蹈火。”
“太完美了，感觉不真实。”妇女的样貌普通。也算端庄，穿着也不是顶好，但胜在整洁干净，声音有点恹恹：“你应该说的再符合现实点，像这种故事里的公主和我根本就不沾边。”
“不。”周涵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这么想，因为这种生活是可望不可即的？这样才对，当所有的一切都能达到预期。就没有了追求，再好的生活也会厌倦，所以太太你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让你觉得无趣，公主需要刺激，但就算是微服出巡。也有看不见的护卫在暗中保护，没有人敢越距，而且你的王子们会嫉妒。”
妇女想了想那样的生活，看着很美好，但是确实挺无趣的。不由问道：“那之后呢？”
“公主过的并不开心，所以在寿终正寝之后，到了选择下一个人生的时候。”
“公主很漂亮，漂亮到让人过目不忘，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不凡人，走到哪都能让人认出，所以公主不想再有这样的样貌，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所以我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妇女摸了摸自己的脸。
“对，不是最漂亮，但打扮一下，依旧可以吸引人，全看你想怎么做。”周涵一本正经的，“公主有很多王子，但是却没有一个真爱，所以你想有一个专注的婚姻，你得到了么？”
妇女沉默了一瞬：“是，我得到了，我丈夫一直跟我很恩爱，在末世也不曾抛弃我。”
“公主没经过挫折，没尝过世上的酸甜苦辣，但你并不比别人幸福，因为你连守门是幸福都不知道，所以的一切都理所当然，所以你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尝过苦，才知道什么是甜，在别人还在为温饱挣扎的时候，你每天都能吃饱，还有爱你的丈夫，太太，你幸福么？”
这回，妇女好久都没说话，脸上的泪水也已经干了。
“你说的对，我应该幸福的。”
周涵看到进门的古唐辕，挑了挑眉，还往她身后瞟了一眼，没有人，以眼神示意她随便坐，也不管她看没看懂。
片刻后，周涵送走了妇女，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起来精神不错，我想你应该不是来看诊的。”不等古唐辕说话，就又道：“你如果没想通，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古唐辕沉默，她也说不清进来干什么。
“你那个表情做什么，跟人赌气？让我猜猜，是上次带你走的那个人？然后你现在无家可归了，或者说离家出走？”
周涵很大度的又接道：“没关系，如果你没地方去，我可以收留你，若是没有你，这家店还开不起来呢。”
古唐辕瞪着他。
周涵毫不在意，还挺满意：“你这样才对么，有点鲜活气，整天死气沉沉的有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来了，要不要跟我聊聊，有什么不知道的也可以问我，我虽然不全知道，但忽悠人是我的老本行，肯定不会自砸招牌的。”
周涵一个人自说自话，估计也没指望能从古唐辕嘴里撬出什么。
“你要打工么？我这还缺个端茶倒水的，工资丰厚。”
周涵转话题转的太快，古唐辕抬头看了一眼。
“知道为什么我会有生意么？因为他们不满足，看到别人过的好就觉得自己苦，却不想比他们更惨的比比皆是，当然，这种想法也没错，人都是要往高处看的，不然怎么进步。”
古唐辕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就听着。
“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苦？”
古唐辕想了想，摇摇头，她只是伤心，如果连生存的支撑都没有了，却还要活着，很累。
“如果你现在死了，会不会有遗憾？”
遗憾？
重生的生命比之前更加珍重，死了的话，会不甘心，但活着更痛苦。
“人死了，也就没什么所谓遗憾不遗憾了，但你如果真出事了，大概有人会伤心，像你一样。”
古唐辕愣然，但每每想起，心还是针扎似的痛。
“你到底是为什么在耍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