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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灼华与何泰锐相隔甚近,瞧着他的眉头舒展又凝结,呼吸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少女的心空落落的,一时竟没有着处。她思忖许久,终于鼓足勇气,“别去忘川河了!”何泰锐面上不易察觉的一惊,低头看她,目光如电,“小娘子……说什么?”“我闻得出曼珠沙华的气味……你昨夜又去过了,”白灼华支支吾吾,避开他锋锐的目光,“她……不在那里。”何泰锐猛然变了脸色,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如何知道?她在哪里?”他的手如虎钳般有力,白灼华听见自己骨头咯咯作响,想起张思新那日也是如此。眼前男子急赤白脸,目光疯狂,白灼华隐隐嫉妒,那个冷儿,是何等的幸福?
冷儿,不就是自己嘛?上官清,蒟蒻,自己到底是谁?她蓦地头脑混乱起来,胸中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当初铻剑刺入身体之时,便是这样茫然无助的感觉。白灼华喉头发紧,几乎喘不过气,她下意识捂住胸口,身体里仿佛涌动着什么,正与自己的血肉做着厮杀!
少女面现苦痛,眼神涣散,何泰锐慌忙松开手去,暗自懊恼,“她如此娇弱,我出手也太重了!”有些担心地问,“小娘子怎样呢?”白灼华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她胸膛气血翻腾,忽然喷出一口血来,身子软倒,昏晕在何泰锐的怀中……
今日是六月十五,逢十五乃天雨山庄降花雨的日子,众人一早聚集清溪,静候漫天花雨。苏荷满脸紧张,匆匆跑来,东张西望,抓住周旋问道,“都尉可见到我家娘子么?”周旋奇道,“是了!怎么不见白姑娘?”话音刚落,就见何泰锐神怀抱一人疾步奔来,他怀中少女,简装素服,闭目不语,手臂松垂,却是白灼华。
是非城的何泰锐竟然抱着白谋的女儿?众人面面相觑,只觉眼前场景有些错乱,苏荷抢上前去,惊呼,“娘子!娘子!”倒是区曦比较镇定,问何泰锐,“白姑娘怎么了?”何泰锐却不理他,吩咐苏荷,“带我去客房!”转头吩咐庄中童子,“请个大夫来白姑娘房里。”苏荷一时手足无措,依何泰锐言带路,众人忙尾随上去。
没料白灼华如此娇柔,何泰锐心下后悔,一路搂抱少女,闻到她体香扑鼻,渐渐心旌摇动,神思恍惚。依稀之间,仿佛回到从前,他多次怀抱软玉温香,满心欢喜。何泰锐忍不住低头,仔细端详怀中少女,不对,完全不对,她的眉眼与妻子没半分相似,然而,她们定然有某种东西是一样的。那是什么?是她的香气?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苏荷打断了他的沉思,“何,何——”何泰锐在南人眼中是寇,称呼起来颇费周章。苏荷也无暇计较,便随了大众的称谓,“何将军!客房到了!”何泰锐毫不客气地抬脚进屋,轻轻放下白灼华,见少女脸色苍白,嘴角渗出几缕血渍,何泰锐伸袖为她拭净唇角,理了理她的鬓角,又拉开衾被,小心盖在她的身上。他的眼角扫去,床围铜镜映出苏荷投射来的怪异眼神,何泰锐心头一惊,“我是怎么了?这一切顺手做来,竟然这般熟敛?”他缩回手,便要离开,不料白灼华伸出胳膊,一把搂住了他。
何泰锐身形高大,白灼华躺在榻上,细细胳膊环住他的大腿,口中哀恳,“别走!”众人齐刷刷注目,何泰锐面上一凝,欲松白灼华双手,她扣得甚紧,何泰锐又不敢用力,竟未掰开。何泰锐面上讪讪,周遭众人越发目瞪口呆。
这场景太不像话,苏荷上前柔声劝道,“娘子,这是何……泰锐大侠!你松手吧!”白灼华低低嗯了一声,“奴心口好痛,哥哥,陪我!”众人瞠目结舌,苏荷软语轻声,“娘子,你真的认错人了,他不是白大郎!”白灼华皱紧眉头,复又喃喃,“哥哥,求你……别走!”手臂用力,箍的何泰锐愈发紧了。
少女神思迷惘,焦急惊惶,望去楚楚可怜,何泰锐沉声道,“小娘子松手,我陪你就是!”仰慕天下第一剑的女子成千上万,何泰锐从来不理不睬,苏荷心头一动,“他为何对白娘子这般温柔?”
白灼华松了口气,对何泰锐道,“把手给我!”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颐指气使。何泰锐本非忸怩之人,果然伸出宽大手掌,少女小心翼翼握住何泰锐的手掌,面上露出顽皮的笑容,“这样才好,否则,一会儿哥哥又逃了。”两行眼泪,忽然顺着她的双颊滚到耳边。何泰锐浑身一震,记起从前妻子生病,总吵着要自己陪她,也是这样握紧自己手指,安然入眠。他定定瞧着白灼华,缓缓伸出右手,擦拭她面上泪水,合掌捧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这场景着实尴尬,苏荷咳嗽一声,“周都尉,区知事,我家小娘子要好生歇息,可否请大伙回避?”周旋斥道,“我等保护白娘子,怎能离开?”何泰锐低声喝道,“滚出去!”周旋想要争辩,何泰锐蓦地扫他一眼,目光凌厉若刀,周旋不由自主打个寒噤,终于放弃反抗,没好气道,“大伙儿随我出去!”区曦走上前来,“我略懂医术,或许可以帮忙。”说话间,大夫已经赶来。
检查伤势,大夫称白灼华一时情绪激动,却无大碍,开了安神药方。何泰锐道,“检查她胳膊。”大夫依言拉开衣袖,少女手腕上赫然横亘一道淤青。区曦暗想,“原来是他用强。”暗忖何泰锐并非登徒子,此女亦无姿仪,他俩不知发生了什么?
正在好奇,忽然一阵芳香扑鼻,悠扬乐声飘来,区曦往窗外望去,星星点点的曼珠沙华,徐徐从天空飘落,花枝招展,触目鲜红,说不出的诡异神秘。再看何泰锐,他对花雨恍若未闻,两眼死死盯着床上少女——少女苍白面上浮现心满意足的笑意,安然入睡,两双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十指交扣,紧紧纠缠在一起……
窗外花雨沙沙作响,空中弥散着妖艳芬芳,这是何泰锐熟悉的死亡气息。他无数次踏上火照之路,曼珠沙华展露魅惑笑颜,袭袭香风,引领自己去往黄泉之路。彼岸花这种通向死亡的花朵,却偏偏能呼唤死者,令逝者重温往昔美好,人世间种种,就是这般奇妙莫测,又无可奈何。
低头注视眼前少女,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如同溺水之人,渴求迫切而坦诚。她毫不起眼,如果在人群中,自己定然不会留意,可是,她却那么的清香!丝丝缕缕香气,触动自己心底柔软的神经,隐隐作痛,勾起过往甜蜜又苦痛的回忆。从前,他常这样伴着娇妻入睡,妻子也握紧自己双手,不肯松开。何泰锐心头一惊,这少女到底是谁?不,她决不是他的冷儿!何泰锐暗自松了口气,心中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感觉轻松,还是失望?
待到傍晚,白灼华方才睁眼,迎面投来两道精亮光芒,她知道,那是他的视线。苏荷笑道,“娘子终于醒了!”白灼华动了动,发觉自己双手竟被何泰锐握住,刷的一下红了脸,慌忙挣脱开来。何泰锐站起身来,“我该走了!”白灼华满面失望,动了动唇,终是把呼喊压在喉中,只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
苏荷上前扶住娘子,絮絮道,“何将军在这里坐了一天。”白灼华低声埋怨,“为何不让他走?”支吾着又问,“他怎么,怎么……”她其实想问,他怎么握着我的手?这话却说不出口。苏荷满脸委屈,“娘子,你认错了人,一直叫他哥哥,还抓着他的手不肯放。”白灼华吃了一惊,“什么?”苏荷一幅赌咒发誓的模样,“是呀,何将军稍稍松手,你就吵闹。”
白灼华面红耳赤,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苏荷又道,“他脾气倒好,娘子指甲把他的手背掐出一道道血印子,他竟纹丝不动。”苏荷的眼神透着诧异与探询,白灼华越发羞红了脸,垂下眼睑,半晌问道,“这是什么香气?”苏荷解释,“下了一天花雨,方才住了。这是曼珠沙华的香气。”复又笑道,“娘子睡迷糊了,这么浓的香气,竟分辨不出么?”白灼华脸色发白,低声道,“原来是死亡之花。”复又躺倒,也不说话。
她许久未动,苏荷当她睡着,看娘子双手兀自露在外面,过来拉她的手,放入被中,却听白灼华低低吟道,“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她颊上莹莹闪亮,却是眼中滚出的一颗泪珠闪烁。白灼华活泼快乐,很少哭泣,苏荷惊道,“娘子,你怎么哭了?”白灼华却不回答,低声问道,“小莲,我们出来几日了?”苏荷掰着指头算了日子,“一个半月了。”白灼华叹口气,又问,“他的香可够吗?”苏荷愣一下,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燕将军此次远行,娘子为他准备的香料,足够用三月呢!”白灼华轻笑道,“是么?”翻个身子,头朝向墙壁,不再言语。
她这一觉,又持续几个时辰未醒。苏荷唤她起床用膳,白灼华额头滚烫,双颊通红,却发起烧来。大夫诊断受了风寒,叮嘱好生休息,不可受凉。苏荷暗忖,“好端端,哪里受的风寒?”也不敢歇息,守在娘子身边,迷迷糊糊打着瞌睡,夜半时分,烛花爆裂的声音惊醒了苏荷,她揉着眼睛张望,榻上空空荡荡,被子团成一处,娘子却不知去了哪里?
苏荷惊的一颗心差点跳出腔子,无奈之下,乍着胆子,提灯出门去寻,走到清溪水边,岸边立着一个女子,看背影衣衫正是白灼华,苏荷喜道,“娘子,终于找着你了!”女子回过头来,冰冷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却是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她肤色惨白,双手按住胸口,神情痛苦万状,低声哀求,“救救我!”苏荷吓得头皮发麻,双腿酸软,一颗心几乎停了跳动。女子望她一眼,突然转头,纵身跳入溪水之中。
苏荷大骇,两条腿哆哆嗦嗦,只迈不开步子,高声尖叫,“来人呀!快来人呀!”山庄众人听到呼喊,纷纷吵着家伙赶来,很快有人下水打捞,救出了落水女子。苏荷大着胆子上前细看,落水女子分明就是白灼华!苏荷又惊又怕,满腹狐疑——莫非自己眼花看错?
她不敢声张,众人七手八脚将白灼华送回房中,少女仍旧昏迷不醒。苏荷再不敢独守娘子,拉着区曦一同作伴,大夫延医用药,林筱等过来探望,守到第三日,白灼华终于苏醒。她言行如常,并不半点异处,苏荷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三天过去,已到了叶舍庄主出关之日。白灼华兀自卧床休息,午时听脚步声响,苏荷喜滋滋跑进来,“娘子!叶庄主答允采根呢!”白灼华微微一哂,“如此甚好!”苏荷眼神有些担忧,“娘子的身体,还能炼香么?”白灼华淡淡道,“我哪有那么娇贵?”吩咐苏荷服侍梳洗。她神清气爽,再无病态,苏荷大喜,“区知事一直絮叨,担心娘子玉体欠安,看来是杞人忧天呢!”
炼制近生香并不复杂。一路长途运来的制香器具早已拆箱,排列停当,白灼华午后动手,将还魂树根放入釜中,加水煮成汁,去滓重火烧炼,烧至汁水如漆状,搁置一旁冷却,静候香液凝结,香便炼成了。五日后,白灼华果然捧出一颗香丸,“这就是近生香!”
众人围着端详,香丸大如燕卵,黑如桑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周旋好奇问道,“这香真能返魂么?”苏荷嘴快,忙着回答,“俗语说,坟头上几点泪,当不得返魂香。娘子炼制香料,哪有不灵验的?”区曦拈起香丸,凑到鼻端闻过,“白姑娘何时试香?”白灼华答道,“今夜!”区曦问,“可要我陪你?”白灼华摇了摇头,“不必!我一人就行。”区曦眼神闪过惊奇,“白娘子不害怕么?”白灼华反问,“怕什么?”苏荷插嘴,“这里阴森森的,夜里鬼魂飘来飘去,怪说摹!卑鬃苹崆嵋恍Γ膊欢嘌浴�
区曦沉思片刻,忍不住叮嘱,“天雨山庄树根采尽,方炼成这一颗香丸,白姑娘将它碾做香末,试香点到即止。可别糟蹋了!”白灼华扫他一眼,“区先生怕我用光,没法给皇帝交差么?”想了一想,又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若真出错,圣人责罚,我绝不连累你们!”她语气奇怪,区曦心下狐疑,仔细打量她,淡淡言道,“白姑娘此言,倒有几分江湖儿女的作派,只这一百刑杖,你怕是当不起!”白灼华面上微红,笑了一笑,垂下头去。
寅时,白灼华果真离开山庄,驱马急驰,赶往秋水谷边。试香哪里都是一样,惟秋水谷这个所在,牵动着她的记忆。她在这里结识了香婆婆,在这里与金哥哥诀别,在这里,她遇上了那个钟灵毓秀的天人……
一阵阴风刮过,白灼华从回忆中惊觉,不禁打个冷战。苦涩的泪挂在脸上,撕心裂肺的痛仍在心中。她是那样爱他!如此强烈的信念,终于使得他俩重逢。白灼华轻轻拉开衣袖,她出生之时,手臂刻有字迹,像是被刀所划,笔迹潦草,辨识不清。白灼华轻轻摩挲字迹,那分明是个金字。
而另外一只手臂,白灼华已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