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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林醉-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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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地温柔而多情。
张思新却不懂少女心思,晶亮的目光扫过她的发髻,“蒟蒻不配金饰么?”白灼华眼前浮现了少年时的光景——他俩在花下饮酒,她拔下束发金簪,轻敲酒爵和声而歌,第二日醉醒,两人伏在几案上,梅花落英缤纷,洒满全身……白灼华额头汗水涔涔而下,一时间口干舌燥,双颊绯红,如烟似霞。张思新微微一哂,摘了冠巾,抽出金簪。平素深沉威仪的帝王,满头黑发蓦地披散开来,仿佛从前白衫拓然的散漫少年。夜色深沉,烟笼寒水月笼沙,一切朦胧得恍若梦境。
张思新敲着白瓷茶盅,轻声唱道,“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明月清风满树繁花下冷傲俊雅飘然出尘的少年,如今好杀伐权谋,穷兵黩武,与他讥讽痛恨的父亲一样,高处不胜寒。南国疆域年复一年地广阔,从前出尘脱俗、与世无争的心境,却还剩下多少?
一丝余音盘旋绕梁,两人的沉沉心思,兀自追随着曲声,飘荡摇曳。张思新低下头,那当作器乐的茶盅,精细描绘着珊瑚红云赶珠龙纹的图案,红龙刚劲威猛,张牙舞爪,奋力追逐一颗赤珠。张思新怔了一怔,忽然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也许她的香气令他脆弱,不由自主带他回首往昔,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美好往昔。
张思新眼神一凛,有些警觉地望向白灼华,却瞥见少女的满面泪痕,他怔了一怔,“蒟蒻怎么哭了?”白灼华擦拭泪水,强笑道,“这曲真好听!”张思新眯着眼睛,淡淡道,“好多年没唱,当是忘了,今日儿不知怎的又想起来。”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我也该走了。”放下金簪,张思新瞅一眼铜鉴中自己的模样,回神过来,自嘲一笑,“这样儿却出不得门,蒟蒻为我挽发吧!”
白灼华缓步上前,端来铜盆净水,小心涂抹男子发梢,再从袖中取出竹篦,一缕一缕小心梳理。张思新由着她摆弄,口中调笑道,“蒟蒻没给男人梳过头吧?怎么心跳的这般厉害?”白灼华委实心慌意乱,手指不住发颤,几次扯痛了张思新的头发,他不由蹙起眉来,“这般粗笨,若换成旁人,我早就下旨,拖出去重重打一顿板子!”白灼华心潮翻滚,鼻眼作酸,两行眼泪滚落下来。
张思新瞧见她扑簌簌掉泪,奇道,“咦,我还没打呢,蒟蒻怎么委屈成这样儿?”白灼华忙伸手拭擦泪水,“郎君稍待,很快就好了。”她神情恍惚,理好发髻,随手从花瓶中摘朵梅花,簪在他的发上,“挽好了,可还中看么?”
她等了许久,未见回答,白灼华有些心虚地抬头,张思新手指拈着梅花,细细端详她,双眸闪烁出异样的光彩。她猛然忆起,从前少年逗留红楼,也缠着“她“梳洗,完毕后,“她”总在他发上插朵梅花,促狭笑道,“蔼然清绝更无过。”今夜自己糊里糊涂,不知怎么就学了“她”当日的手法。
白灼华暗自懊恼,慌乱地低下头去。张思新缓缓伸手,指尖抚向她的面颊,白灼华仓惶闪避,惊呼,“陛下!”她忙不迭的后退,如同一头受惊的小兔子,张思新心下忽有些怜惜,手定在空中,停了片刻,缓缓收拢手指。他很认真的凝定她,眉目变幻,“蒟蒻,好好学着梳头,我下次来,你若没有长进,我真就拖翻你,狠狠打屁股!”白灼华惊窘交加,面孔倏地红透,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膛,张思新唇角掠过一丝笑容,翩然离去。

盛衰各有时

赵耀立在白辱阁外,心急如焚。张颀面圣近一个时辰,始终未见归来,也不知情形如何?赵耀在心底暗暗埋怨,皇帝这段日子龙颜不悦,孙博竟然再次上书“正国本以安人心”,明摆着不识时务,惹怒了张思新。孙博啷当入狱,朝中私下议论,就是皇帝暗中指使的。张颀在这当口,还敢为老师求情,岂非自讨没趣?
赵耀越想越不安,只觉日头火辣辣地灼眼,他的心中也仿佛燃起一盆火来,焦躁难耐,便吩咐门口侍立的小黄门,“你去瞧瞧,德王面圣何时回转?”赵耀身份高出小黄门太多,若是往日,小黄门定然点头哈腰,忙前跑后,此刻却陪着笑脸解释,“回令官,这个差使小的不敢办。前些日子,右介园也来此打听二郎动向,门口的人多嘴了两句,圣人知晓后天颜震怒,直接喝令杖毙。求令官恕罪,可怜可怜小的,这差使实实地不好办!”
赵耀愣了愣,旁边一个面目乖巧的黄门插嘴道,“痴人!不盈殿何等金贵,哪里是右介园能比的?”转身对赵耀躬身,谄媚笑道,“令官稍待,小的这就去打听。”一路小跑着去了。秦韵文下狱后,从前趾高气扬的右介园内宦地位一落千丈,见人便矮着三分,而不盈殿的地位扶摇直上,赵耀感觉众人投来的目光,似比往日更加恭敬了。
福祸相倚,这样的变化,究竟是福是祸?赵耀心下唏嘘,不一会小黄门回转,脸上表情却颇为古怪。赵耀暗暗担忧,“怎么?”小黄门苦着脸,压低了声音,“小的悄悄进去打听,却听说——”他忽然住口,面上有些犹豫。赵耀越发焦急,心砰砰乱跳,“什么?”小黄门犹豫片时,终于接口说了下去,“里面传,大郎惹怒圣人,被放倒打了板子……”
赵耀头皮轰的一炸,停了片时,脊背上毛孔中方渗出大片冷汗来。皇帝鲜对张颀动用刑杖,赵耀只是难以置信,“这,这——”小黄门后悔自己多事,恨不得赶紧逃走,赵耀忽一把拉住了他,“杖数多少?如今大郎可怎样了?”小黄门摇头,“小的不知,听说没传寂寥堂的刑官,就在圣人书房里行杖。”没传寂寥堂行刑,就意味着这顿杖责不属于官刑,也不会记录在册。
张思新平素责罚臣下,都吩咐拖到寂寥堂打板子,也不知这次是否气急败坏,竟在书房当堂就动了刑责。赵耀心头七上八下,暗忖天颜震怒,也不知大郎伤成什么样子,又想张颀最好面子,定然羞辱难当,这事传扬出去,真不知该如此收场。慌乱之际,他忽然想起什么,吩咐小黄门,“你悄悄去不盈殿报个信,别的都不必说,只说大郎累了,让他们准备车舆,再派两个贴身的小宦速速来这里,记住不要声张!”
他和张颀匆匆前来,身边也不曾多带奴役,此刻担忧张颀捱完板子走不得路,所以要寻人寻车伺候,小黄门一听登时明白,应声去了。赵耀瞧着小黄门背影,心砰砰乱跳,双腿都有些发软,转头过来,正看到张颀低着头慢慢走来——他幞头端正,紫袍齐整,步履稳沉,觑不出身带刑伤的模样。白辱阁服侍的两个内人,远远尾随在他身后。赵耀呆了一呆,“大郎——”张颀抬头,冲着他笑了一笑,“我们回去。”
张颀脸色泛白,其他却无异状,赵耀心底狐疑,“看大郎好端端的,莫非是小黄门误传消息?”这事也不好相问,赵耀正犹豫间,张颀握紧腰间玉带,又低下头去,两眼只盯了地面,缓缓前行。
赵耀跟将上去,走了一阵,张颀呼吸粗重,脚步也越来越沉,赵耀心头暗惊,瞧见大郎后颈汗水层层叠叠,忙抢上问道,“郎君可是——累了?”张颀恍若未闻,眼角也不扫他,赵耀正待相拦,见两个宦侍匆匆迎面而来,当先正是魏蒹葭。他瞧见张颀,面上一惊,“大王满头大汗,想是热得很,车驾就在后头,可要乘车么?”
赵耀原想寻个身强力壮的帮忙搀扶,没料来的却是软手软脚的魏蒹葭,他皱了眉头,正待呵斥,张颀忽然开口,“有茶么?”蒹葭忙从旁边宦侍手中取了茶盏,递上前去。张颀也不伸袖,只就着蒹葭手饮茶,他似乎渴得厉害,连饮三盏方才住了,歇息片时,吩咐赵耀道,“你俩且先回去,蒹葭陪我走走。”赵耀劝道,“郎君,还是乘车吧!”张颀皱眉,“统共几步路?要什么车驾?”赵耀愣了愣,“郎君,你,你身上——”张颀蓦地抬头,闪电般扫了赵耀一眼,“怎么?”张颀眼神骇人,赵耀嗫嚅着不敢争辩,只瞪了蒹葭,低声喝道,“好生服侍大王!”他虽然躬身退离,却也不敢走远,只蹑手蹑脚后面尾随。
蒹葭知道近日张颀心情郁闷,递过帕子陪笑,“郎君,这儿日头大,去前面阁中歇息可好?”张颀哑声道,“你替我擦汗。”蒹葭擦拭他面上汗珠,见张颀衣领也被汗水浸透,心忖,“德王怎么这般大汗淋漓?”取出袖中折扇,为张颀扇风。张颀眯着眼望了远处,奈何双目发花,也看不清方向,“前面是哪里?”蒹葭心下奇怪——大郎今日怎么糊涂了?回答道,“往前便是反复桥。”张颀周身都不自在,勉强笑一笑道,“是了,过了反复桥,右介园便不远了。皇帝还常去那里么?”
右介园是二皇子驻所,从前皇帝经常去右介园探望二皇子——张颀此番问话古怪,蒹葭低声回道,“奴婢听说,二皇子下狱后,圣人再未驾临过那里。”张颀点头,眼神中忽然浮现嘲讽的表情,“是了,如今圣人探望儿子,须劳师动众驾临寂寥堂,路程却比从前远的多了。”扶着蒹葭肩头,缓缓迈步。蒹葭不明白张颀话义,见他脚步蹒跚,行走艰难,忍不住问,“郎君可是身子不适?”张颀低声喝道,“啰嗦什么?想讨打么?”德王性情怪异,动辄发怒,蒹葭再不敢多嘴,只扶住他前行。
反复桥跨越注道池上,是皇城内唯一一座以碧纹石打造的石桥,桥体青碧温润,与池中绿水,岸边垂柳融为一体,夏日荷叶田田,微风拂过,翻滚出一阵又一阵的碧波。反复桥通往的是皇子宫殿,选用青绿碧纹石,正为祈福玉玄皇城子孙兴旺生机勃勃。可惜事与愿违,张思新儿女稀薄,却无人入主青宫。
张颀步履艰难,喘得厉害,行了几步便停下歇息,他倚靠栏杆,触到碧纹石上雕刻的凹凸花纹,忽然问蒹葭道,“你可知,反复桥取名的含义么?”蒹葭愣了一下,旋即答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张颀微微一笑,“手心翻转为反,倾倒为覆,绝而复属,亡而复存……”他虽面上含笑,说话却颇为吃力,蒹葭忍不住接口道,“世上的事情朝夕变换,本就说不准的。”
“正是这话!”张颀点头,他脸色发白,眉头也微微蹙起,蒹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劝道,“郎君,前面有座阿阁,我扶你去阁里坐下歇息可好?”张颀并不理会,自顾自道,“你瞧栏杆上的小狮子——”蒹葭从未留意过桥栏镌刻,仔细端详,栏杆上雕刻着一排溜的小狮子,它们花间月下戏耍,憨态可掬,姿态各异,蒹葭心下一动,“皇城各处桥头雕刻的或龙或凤,小狮子似乎只在这里看到。①”
张颀目似赞许,“不错。这座桥专为秦二修建,方便他们父子出入……小狮子也是皇帝下诏雕刻的,故而与别处不同。”蒹葭暗想,“皇帝专为二皇子开辟通道,可见圣眷隆盛。这些小狮子,大概就是暗喻二皇子呢!只如今他身陷囹圄,早已物是人非了。”又忖,“秦二既然失宠,德王便是皇储唯一人选,却怎么看不出他喜形于色?”
张颀似乎疲倦得厉害,大半身子倚靠栏杆,他伸出手指,轻抚狮子的头脸,旁边的蒹葭忽然惊道,“大王,你的手——”张颀双手一直笼入袖中,此刻露出的五根手指指甲断裂,指尖淌血,望去甚为可怖。张颀瞥他一眼,“大呼小叫作甚?”蒹葭抢上前捧住张颀手指,“大王权且忍耐,奴婢为大王包扎下。”张颀抽回手去,冷冷叱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的亲人都不着急,你却急得什么?”
他语音讥讽,面色嫌恶,蒹葭一头雾水,也不知他发生了什么,只跪下道,“十指连心,痛不可当。请大王以国祚苍生计,务须爱惜自己。”张颀指头果真疼得钻心,听蒹葭说“十指连心,痛不可当”时,心下忽有些作酸,他微微阖目,停了片刻再次张开眼来,却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你起来吧!什么国祚苍生,都是哄人的!”
张颀摊开自己双掌,睁大眼睛端详,带着些叹息地笑道,“果真十指连心——我也是熬不过痛,才掰断了自己的指甲。”蒹葭越觉惊恐,“大王?”张颀眼神忽然射向蒹葭,目光锐利如剑,“天下人都说,皇帝喜欢小儿子,这两日阿爷下旨,将秦二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你说说看,荣辱生死,可不是瞬息万变么?”
蒹葭吸口冷气,扫一眼四周,低声劝道,“郎君慎言!”张颀无所谓地笑了一笑,将手指笼回袖中,目光转向远处的蓬莱岛,数十只雪白鹭鸟正盘旋飞翔,碧空下的身姿飘逸优雅。“蒹葭,盛衰有时——”他脸色愈发难看,身躯也微微摇晃,蒹葭不由劝道,“大王双手伤成这样,还是早些回宫吧。”“我不想回去,”张颀苦笑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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