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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林醉-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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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般顶立的男子,何泰锐!白灼华脑中轰隆作响,何泰锐这三个字仿佛一把尖利的凿子,凿着她的头颅,凿得她头痛欲裂。
白灼华狠狠掐了自己胳膊,拉回自己迷惘的思绪,“我不是她,我是白灼华,我要尽快离开这里,尽快炼制返魂香,我要设法救活了她,助她脱离皇城这个囚笼,成全她和夫君的一片痴心。”白灼华无暇细思,这个返魂的过程何等艰辛,少女神思迷离,不住告诫自己,“我不是上官清,我是白灼华——我要快些逃离此地,以免神晕目眩,失了方寸!”
白灼华正待逃离,耳边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少女心头一惊,是张思新来了!怎么偏偏这时候来?白灼华暗叫不好,慌忙抢身帷幔之后,凝神屏息,唯恐君王察觉。她刚刚隐藏身形,就见张思新提着琉璃宫灯,步入房中。他的脚步轻柔,似乎唯恐惊醒梦中佳丽。朦胧的灯光映在君王面上,流转出淡淡的光华,透出几分幽凉、忧伤和无奈。
张思新的神情,不复平日的威仪森然,灯光拉长他的身形,连白玉地砖上的淡淡人影,也透露出落寞和孤独。白灼华胸膛涌出一股强烈酸楚,那酸意冲上眼眶,激的她双眸一热,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二十年来,他便一直守着这具不说话的尸体么?他守着的,何止是个不说话的尸首?他守着的,分明是无穷无尽的绝望。他可真傻!精诚不散,终成连理,这些分明哄人的鬼话,他明明知晓,却为何不肯放弃,却偏要折磨自己?白灼华不敢擦拭眼睛,泪水濡湿了她的面颊,流入颈窝,烫疼了她的肌肤,只烫到心灵深处。
按照禁宫惯例,每逢初五夜晚,禁宫服侍的黄门都会点燃宫灯,虚掩宫门,悄然退去,留待君王独自前来。今日正是初五,张思新照例前来,他挂好宫灯,走到女子榻边,却不似往常那般掀开帷幔,只静静站立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君王忽然开口,“蒟蒻,还不现身么?”
张思新踏入房中的瞬间,幽幽绿萼香扑鼻而来,君王心头涌起一阵惊怒——原来是她私闯禁宫!好大的胆子!这里的一切,是张思新为自己年轻岁月留存的一片净土,他不愿意任何人闯入,打扰榻上娘子的安宁,或者窥探到自己心底的秘密。这个大胆妄为的少女,肆无忌惮地闯入,剥开君王隐藏于心的陈年伤疤,探查到自己不欲人知的软弱和回天乏术的挫败感。对于骄傲的张思新而言,这不谛揭示出一个莫大的耻辱——其实,骄傲的君王哪里知道,他的年轻岁月,那个清俊而多情的影子,早已深深镌刻于眼前少女的心中,挥之不去。
张思新一语道破少女行踪,白灼华呆了一呆,慢慢移出身形,她不敢抬头,唯恐君王瞧见自己的满脸泪痕,窥破自己的激荡心绪,窥破自己的奇怪身份。白灼华死死盯住地砖,不敢开口。尽管如此,她也能感知到,张思新的双眸神光流转,射出两道锋利的光芒。迫于君王无形的威慑力量,白灼华双膝软倒,慢慢矮身下去。
张思新眼神冷冷,“你来此作甚?”白灼华喉头哽咽,停了半晌,将千言万语,化成一个深深的跪拜,“阿奴——知错!”张思新并不理会她的求饶,提高声音,重复问了一遍,“你来此作甚?”白灼华竭力稳定情绪,用细细的声音回答,“阿奴睡不着,随便走走,不经意来到了这里。”许是心头发虚,她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张思新低下头,定定瞧着少女,他的眼神深处,泛起冷冷的光,“果真视国法于无物——宫闱禁所,是你乱闯的地方么?”白灼华依旧恭顺跪拜,“阿奴知错。”张思新气极而笑,“认错倒快——”跪立面前的小小人儿,想来怕的厉害,她浑身都微微发抖,连声音也带着颤音。张思新有些疲惫又有些厌烦地望着她,在心底迅速掂量了一下,沉声吩咐,“你且回去,明日跪在香堂思过。”说罢背手过去,再不看她一眼。
白灼华肩膀抖了一抖,应声告退。跪拜完毕,她缓缓站起身来,凝望君王的背影——暗夜之中,失去白日众星捧月簇拥的君王,格外地形单影只,孤寂可怜。白灼华忍不住开口,声音仍旧有些颤抖,“你——忘了她吧!”张思新猛地转头,目光如针,“你说什么?”白灼华垂下眼睑,却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天下窈窕如云,她,她,不过庸姿下体,不值得你如此——”张思新微微变色,“你果真太过放肆!是要好好管教才好!”提高声音道,“退下!”白灼华叹了口气,眼泪再次扑簌簌滚落。她其实哪里有劝慰的资格?白灼华扭头,逃离这个伤心之地。
翌日,白灼华跪在香堂待罪,不久,数名宦侍带来皇帝的口谕——白灼华屡犯宫禁,不知自检,反愈生骄矜之心,言止恣意,悖逆无礼,笞责三十以儆效尤,着其闭门一月,静思己过。
白灼华跪听圣旨时,面容出奇地平静,对施与自己惩罚的张思新,也毫无怨怼之心,她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亏欠他太多,纵然遭他笞打,也心甘情愿地领受。倘若一顿笞责能断绝他对那位娘子的痴缠眷恋,即使责打地再重些狠些,她也欣然恭领。然而,肉体终究不如心志来得坚定,三十板刑数目不轻,少女柳亸花柔,只疼得昏天黑地,晕厥过去。
刑毕送回白府,白灼华从昏沉中醒来,惦记着动手炼香,奈何身子疼的动不得,只能耐下性子养伤。她吩咐侍女预备香料,盼着自己尽快痊愈。歇了些日子,伤势尚未好转,却闻听燕霡霂身陨的惊天噩耗。
陡闻巨变,白灼华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难以置信,他临走之时好端端的,怎么会猝然西归?苏荷告诉娘子,她打听到消息——皇帝查实,燕霡霂遭遇雪崩意外身亡,楚剑已送回木都。如今死讯传遍整座城池,燕相气急发病,卧床不起。
白灼华再没想到,自己翘首盼望,竟然等来雷殛噩耗。她呆呆半晌,咕咚一头栽倒在榻上。苏荷慌忙寻找大夫,白灼华半昏半醒,夜间便发起高烧。她原本杖伤未愈,这一折腾,越发起不得床,迷迷糊糊卧榻数日,杖伤总不见好,神情也十分恍惚。一时间,白家诸位叔婶姑姑皆来探望开解,督促延医用药。
如此耗去一月,转眼已到来年。辞别旧岁的鞭炮噼啪作响,白家年节应酬的玳筵不断,白灼华昏昏沉沉,只静卧养病。遮蔽床榻的这一层薄薄的帷幔,隔绝了外面的欢乐,也隔绝了她心头的希望。白灼华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多事情都没有交代清楚,他就这么毅然决然的走了?他实在太过酷忍,无声离去,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愿给她。
这日,苏荷捧着药碗进来,白灼华正以手支颐,散着头发,倚靠隐囊发呆。苏荷唤道,“娘子,该吃药了!”白灼华也不理会。苏荷忍不住道,“娘子,上元节到了,我扶娘子梳洗,咱们乘车去街上观灯,沾沾喜气,好不好?”白灼花愣了一愣,“上元节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按照南朝习俗,白昼为市,夜间燃灯,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处处火树银花,百姓们通宵达旦,欢庆三日。
纵然缛彩分地,繁光缀天,这样的繁华,与自己却有什么相干?白灼华黯然神伤,“不去。”苏荷又劝道,“娘子不耐烦走动,咱家园子里红梅开了,要么我扶你下床,我们赏花散散心?”白灼华兀自摇头,苏荷急道,“娘子终日闷在房中,又不肯走动,伤势如何能好?只怕更要闷出病来。”白灼华默然不语,苏荷叹了口气,递上药碗,“娘子且喝药!”
白灼华懒懒的推开药碗,“倒了它吧!”喝药又有甚用?药哪里治得了她的病?苏荷陪上笑脸,“这并非寻常药汤,这是皇帝昨日令宫人送来的,说是什么珍奇药材,今日才刚熬好,热气腾腾的,我赶紧端来给娘子。”白灼华呆了一呆,“圣人吩咐的?”苏荷点头,“圣人的心思也真奇怪,难怪人说天威难测,他下旨杖责,累娘子躺了这许久,怎么又想起送药来?”白灼华垂下眼睑,幽幽道,“你不懂的——”她沉吟片刻,喃喃自语,“他虽然杖我,我却不觉得委屈。”苏荷瞪大眼睛,“为什么?”
白灼华望了药碗,内里一汪暗黑的药水,翻腾起的苦涩味道扑鼻而来,少女扭过头去,“圣人心中藏着许多苦,旁人不知道,他也无法说与人听,我却是懂的。”苏荷撇嘴道,“皇帝怎么会苦?”白灼华无声地笑了一笑,“说是圣人,其实圣人也不过普通人,十二因缘,三世因果,自然相同。你当他佛陀不受苦果么?”凝神片刻,又道,“世人骂他纵情声色,其实,陛下用情至深,只是众人不明白罢了。”
苏荷眼神闪过惊讶,“这话怎么说?”忽而笑道,“娘子既这样讲,为何却不肯嫁入内廷?”白灼华面上一呆,眼圈蓦地红了。苏荷自悔失言,“是我不好,说错话了!”解嘲似的推上药碗,“娘子喝药!”白灼华蹙着眉头摇头,“我吃不下,你端走吧!”苏荷急道,“皇帝赐下的药,哪敢不喝?倘若被人知道,那可犯下不得了的大罪!”
白灼华白了苏荷一眼,“一碗药而已,又非鸠酒,喝不喝的,皇帝哪里会知道?”停了一停,又道,“圣人既非千眼千手,许多事情自然不会知道,他也管不了世间纷纷扰扰的无尽烦恼。”说到这里,似乎触动心事,面色黯然下去。她言辞句句无礼,苏荷惊得张大嘴巴,半晌问道,“娘子,倘若中贵人前来探视,我怎么说?”白灼华神情倦怠,不耐道,“你就随便糊弄他两句,有甚么相干?”
“原来你便这般欺君!”就在这时,风中忽然传来一句话语。白灼华循声望去,一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正是张思新。窗外婆娑竹影,映着他一袭月白常服,日影反照,神光离合,男子疏朗玉立,仿佛一竿纤长挺拔的淡竹。白灼华呆呆望着来人,她再没想到,青天白日,张思新会跑到这里来。为何却不见门人通传?不知他立了多久,自己那些悖逆胡言,他又听到了几分?
自从禁宫撞上张思新,白灼华月余不曾见他,陡然碰面,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怎的,胸膛一阵酸热,泪水不听话的滚落下来。她泪眼婆娑,张思新的声音不由软了下来,“蒟蒻别哭。”
张思新一边说着,自顾自迈入房中,白灼华这才发现,皇帝身后尾随数名宦侍,捧着一个食盒。白府侍女,立在门外探头探脑张望,满脸焦急。她们想是得了皇帝旨意,所以未曾通传。苏荷乍见皇帝亲临,吓得傻了,忘记奉茶,只怔怔立在一旁。张思新榻边坐下,细细端详白灼华,“真是消瘦了些!”吩咐众人退下。
白灼华呆呆望了皇帝,“陛下,怎么——怎么来了?”张思新笑了一笑,“今日过节,我闲来无事,走着走着,就到了你这里。”停了一停,又道,“蒟蒻满嘴胡言,妄议君非,看来,还是杖得太轻。”白灼华面上一红,不争气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张思新抬手拭擦了她面颊泪水,眼神渐渐变得温柔,“听说你伤口一直不好,还疼吗?”白灼华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她面容苍白憔悴,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张思新心下怜惜,暗忖,“也不知什么原因,我脑子里总牵挂着这个小东西。”他换上笑脸,提高声音道,“我带了吃的给你。猜猜看,是什么?”
白灼华瞧了食盒,“是元宵么?”张思新摇了摇头,亲自动手,打开雕龙盘凤的鎏金漆盒。白灼华好奇望去,食盒铺了薄薄坚冰,当中一个碧玉小盏,盏内点心似冻非冻,莹润若脂,如霜欺雪,其上点缀樱桃,煞是好看。白灼华惊道,“樱桃酪酥?”张思新笑了一笑,“病中本不该吃这个,医官说你胃口不好,今日就放纵一次,你喝完了药,我就许你吃一碗。”
樱桃酪酥是她最爱的点心,也不知皇帝从哪里打听到的?新鲜樱桃本该五月采摘,元月弄来,想来花了相当的心思。白灼华暗忖,“他哪里是无意间上门,分明是特意来看我的。”鼻中越觉酸楚,垂头不语。张思新奇道,“怎么?还不肯吃药么?”“我肯的——”白灼华脱口而出,声音却有些哽咽。张思新递过药碗,白灼华骨碌碌一饮而尽,张思新眼神渐渐温柔,“从来二郎吃药,我也是这般哄他的——”
谈及流放在外的二皇子,张思新满脸柔情,白灼华心头蓦地一痛,低声唤道,“陛下——”张思新略带歉意自嘲一笑,“不去说他——”取出碧玉小盏,轻轻摸了一下杯壁,“我吩咐少放坚冰,这会儿冰气刚散,赶紧吃吧!”
白灼华嗯了一声,捏着小勺吸了一口,只觉冷香绕舌,甜美甘沁,融澈心脾。她眼眶发热,不敢抬头,吃了两口,喉头哽咽地难受,终于停了下来,“陛下,酪酥甘美,阿奴却委实,委实难以下咽!”张思新接过小盏,幽幽叹了口气。白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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